二十二(下)
隔天下午從公司出來時,我給咩咩打了通電話。本來想要聯絡董姐,不過她一定會去機場
接沈律岑,一不小心很可能先揭穿了。
咩咩很快接起來,我沒好意思地告訴她原委。她聽了笑個不停,又說要接我過去。我說:
「呃,不用了,我能自己過去。」
咩咩說:「公司樓下有管制,我怕他們不謹慎攔住你了。」又問我現在的地點,說:「你
等我啊,我馬上到。」
我完全不能拒絕,而她真是好快來了。這裡是路口,我趕緊上車,她一點也不著急,先朝
我手裡提的盒子看來,說:「你送的是……蛋糕啊?」
我說:「呃,對。」
咩咩說:「不會是你自己做的吧?」
我沒好意思看她,說:「嗯。」
咩咩說:「天啊,你自己做……噢,天哪!」又說:「沈先生一定很高興,我一定要拍照
!」
我一窘,而後面有車子不斷鳴著喇叭。我說:「呃,是不是要開車了,這裡不能停太久。
」
咩咩抱怨了一句後方的車子,一面開了出去。她說:「對了,沈先生剛才已經回到公司,
不過正在開會。」
我點頭。不過我早已經知道了,不久前沈律岑給我發了信息。我有點擔心他會臨時排掉事
情回家,乾脆說我要晚點才能回去;想不到他說可以來接我。我當時趕緊說:『今天我開
車來的。』
後面沈律岑說:『嗯,開車小心點。』
我回覆他知道了,之後便看見了咩咩的車。而這時咩咩說:「沈先生是到十一樓和總公司
的人開會,大概不會太快結束,可能你要等一會兒了。」
我說:「不要緊。」
很快到了新城東區,看見那幢之前去過一次的大樓,但咩咩並不像是上次董姐一樣把車子
停放到地下室,而是另外放到大樓後面不遠的露天停車場。
可能看我奇怪,她解釋:「這裡是給一般員工停車的,那地下室只有主管級別以上才能停
放,還有其他明星才能進出。」
我一路隨著她走到了大樓前。我們從大門進去,上次我是直接從地下室乘電梯上去,走時
也不經過大廳,當時只從電梯的一面藝術玻璃看見那情形。現在親自走進來,一眼便看見
中央一座銀光閃閃的鋼鐵造型塑像。
大廳是挑高天井,光線穿透玻璃照下來,只覺得這裡倍加的寬廣。又一點也不像是辦公大
樓的氣氛,像是酒店,一側有沙發椅座,甚至有間小咖啡店。另一側則是服務櫃台。
不過通往電梯的走廊前架設了刷卡閘機,也有兩個守衛人員。咩咩帶著我一塊刷了識別卡
進去。她說:「這裡太多影歌星出入了,有時也有一些社會名人,你知道吧,二到五樓是
新佳城電視節目事業,那兒有攝影棚,天天有節目錄製,所以比較小心點。」
我點頭,和她一塊搭了電梯上去八樓。八樓是屬於沈律岑的公司,這回和上回過來也沒什
麼分別,在這兒的職員依然忙碌,但穿著打扮也不落下。說起來,每次看見咩咩她也總是
漂漂亮亮的。
我們進去,有些人注意過來,不過也不問。但那眼神都有點意思似的,又交頭接耳。我不
敢多去看,只管跟著咩咩走。
咩咩是直接帶我到沈律岑的辦公室去。我更能明顯感受到周圍的視線,我說:「呃,我到
隨便的一個房間等就好了。」
咩咩說:「那怎麼行。」就開了門,「你在這兒等。」又說:「啊,忘了一件事,其實我
先和董姐說了,她會看情形讓沈先生回辦公室一趟。」
我怔了一下,而咩咩已經把我推進去,說:「拜拜。」
那門又關上了。一下子變得非常安靜,我感到鬆口氣。又不是完全的輕鬆,我想著等一會
兒能看見沈律岑總覺得緊張又興奮。不知道他看見了蛋糕會怎麼想?
我想了想,把蛋糕放到辦公桌上,到處看了一遍,同樣和上次沒什麼變化。我坐到沙發上
,拿出手機,沈律岑那裡沒有新的回覆。
我也沒有心思和曹盛他們聊天,乾脆放下了,又站起來。我去角落那放滿了獎座和照片的
櫃子,一項一項地看過去。那些照片有的是網路上也找到看過的,更清晰,有的則好像是
在拍攝現場拍下的。我看見一張三人的合照,上頭有沈律岑和陳勁,以及一個比較矮的男
人,那背景是下過雪的樹林,他們三人都穿著羽絨外套。
突然門那頭有動靜。我看過去,那門被打開一點,先聽見聲音,是董姐,不知道說什麼,
馬上聽到沈律岑答覆。
「先那樣吧,其他的晚點再談。」
我走近過去,看著沈律岑把門完全推開進來了。他當然一眼看到我,那神情像是一怔似的
,不過他很快把門關起來。
我不禁笑,說:「抱歉,沒有告訴你就來了。」
沈律岑不語,他是走過來就把我攬住了。我也去抱住他。他低下臉來親我的嘴,又吮又咬
,有點用力。我不禁哼了聲,他緊摟著我又向前帶,那濕潤的舌頭舔上來,打開我的嘴探
進去。我的舌頭主動去碰他的舌頭,交融在一塊。
不容易分開,我和他都有點喘。他看著我,說:「怎麼不告訴我?」
我也看著他,沒好意思地說:「想給你一個驚喜。」
沈律岑沒說話,又親了我一遍。我的兩手環到他的腰後,和他的身體緊貼,這時心理激動
著,生理也是。我更不好意思,想退開,他一點也不放。他咬了一下我的唇,說:「這麼
想我嗎?」
我看看他,紅著臉點頭。
沈律岑拉過我的一隻手,放到他的襠部。我能感受到在那兒的微硬的起伏,手一時像是燙
住了,顫抖著抽不開。而他說:「想它還是想我?」
我掙扎了一下,坦承:「都想。」
沈律岑笑了一下,再吻了我的唇。吻個不停,我差點要喘不過氣,到分開時,整個人都好
像有點暈起來。不過我還是記得帶了什麼給他,也怕現在真要一發不可收拾了。我趕緊說
:「我要給你一樣東西。」
沈律岑說:「什麼?」
我稍微向後讓,又拉住他的手一塊到那辦公桌前。我指著桌上的蛋糕盒,不好意思地笑說
:「聖誕快樂。」
沈律岑看看我,一笑,「聖誕禮物嗎?」
我說:「嗯。」又說:「你,你不看看嗎?」
沈律岑微笑,說好,就打開了盒子。那裡面總共放了兩個草莓杯子蛋糕。昨天本來我想要
把扣除試吃的剩下的五個都帶回來,又怕吃不了,千挑萬選了樣子最好的兩個。周易也說
兩個就夠多了。
我去看沈律岑神情,他像是有點意外似的。他笑笑,向我看來。我赧赧地說:「那什麼,
這是我做的。」
沈律岑似乎更意外了,說:「是嗎。」又說:「怎麼做的?」
我告訴他報名甜點課的事情,順便坦白拍下波士頓派照片的那天是第一堂課。我說:「我
其實是想成功了再告訴你,還是忍不住拍照,不過那真的不是我做,我做的……唔,太醜
了。」
沈律岑沒說話,只是攬著我親了一下我的臉頰。他說:「我很高興。」
我對著他不禁笑,他也是。我說:「你要吃看看嗎?」
沈律岑說:「好。」
我拿了一個起來,想了想,說:「你,你先吃一口,真的好吃了再接著吃,吃不了也不要
緊。」
沈律岑笑笑,說:「都完成了,怎麼還是沒有信心嗎?」
我想起製作過程又汗顏了,嘴裡說:「是有點。」
沈律岑便就著我的手,湊近咬一口。我很緊張地看他吃了進去,他的神情仍然一樣,只隱
約皺了一下眉。
我連忙問:「好吃嗎?」
沈律岑說:「櫻桃口味?」
我一呆,說:「呃,是草莓。」
沈律岑說:「嗯,草莓。」
我說:「該不會味道變了?我試試……」
還沒吃到嘴裡,那塊蛋糕就讓沈律岑放回了盒子裡,而我的手指則是被他含進嘴裡一根一
根地舔過。我怔怔地望著他,沒敢動。只感覺有股熱意從被舔過的地方蔓延開來,爬升到
臉上,又往下竄,在那不可說的地方引發了效應。
沈律岑朝我看來一眼,他吮著我的一根指頭又吐出來。我看著他欺近,那雙眼睛輕垂下來
,我忍不住閉起眼,馬上感覺到嘴唇被吻住了。我想著那果然比較像是櫻桃口味。
腰部也是被他攬著了,整個人一轉,靠到了桌緣。嘴唇上的氣息突然遠去,我張開眼,微
喘著氣看著沈律岑。
沈律岑說:「給你禮物。」
我說:「什麼?」
沈律岑沒回答,又吻了我。那吻很快向下溜,在我的脖子流連,他摟在我腰部的手扯出我
的襯衫下襬,又撩了起來,那手鑽進去,帶著火焰似的,摸過的每一處皮膚都要滾燙起來
。而他的腿隱約分開我的兩腿。
我兩手放在沈律岑肩膀,一點力氣也沒有。也完全沒想過要推開他。他卻自己向後讓,脫
起了外套,解開他身上的襯衫領扣。他蹲到我面前,拉下我的褲鏈,那裡頭是讓內褲裹住
的半隆起的硬物,一眼分明。
我感到難為情。又緊張,這裡是他的辦公室。我說:「等,等一下!」
沈律岑依然伸手來摸。我咬了一下嘴,說:「不,不行,會弄髒。」
沈律岑說:「不會的。」就湊近去,隔著布料吻了一下它。
我緊緊地抿住唇,這時身體好像定住了不能動,又彷佛只能聽他的命令,按照他的吩咐抬
高腳,讓他褪掉內外褲。
沈律岑用手捧住我的陰莖,伸出舌頭舔了幾下。他抬眼看我,我心裡一股震動,差點出了
聲,是連忙用手捂住,然而還是呻吟了一聲。
沈律岑已經張嘴含住了我的陰莖。他的眼睫毛垂了下來,那神態非常專注似的,而我的東
西在他口裡高脹起來,更濡濕。
我感覺像是要站不穩了,一腿讓他緊緊按住。我喘著氣,有點慌張地說:「等,等……嗯
,啊……」
我忍不住彎下腰伸手,但按在沈律岑肩上,一點力氣都沒有。他含得更深,我感覺更刺激
,嘴巴也管不住聲音了。我叫著:「啊,啊……嗯。」
全身肌肉一時都緊繃了起來,可是放鬆的那一刻很快迎來,我在他的嘴裡到了。我喘上一
大口氣,一時有點迷茫,眼看著周圍都是不熟悉的事物,更迷惘。我低下眼,看見沈律岑
的嘴角溢著一點白的體液,馬上臉紅。
而沈律岑抬眼看我,他站起來,當著我的面把嘴裡的東西吞了。我嚇一跳,呆呆地看著他
,他則欺近吻住我的嘴,他的舌頭鑽進來,我也想不好那是什麼味道了。
也沒辦法想著其餘的事情,他帶著我的一隻手去拉下他的褲鏈,又扯著褲子向下褪了一點
。我摸著那裡的隆起的硬物,手都在顫抖。
我努力抱持理智。我說:「等,等一下,要是有人……」
沈律岑欺近吻了過來,一面說:「門鎖住了。」
而他的一手是隨著摸去了我的腿間,那依稀濕滑的觸感讓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他摟在我
腰後的另一手向下溜,那手指戳進那入口,在那兒抽動著帶起一絲麻癢。
這時理智真是拋去了九霄之外,我兩手都摟在他的脖子後面。
沈律岑抬起我的一條腿,就這樣插幹進來。那一時有些痛意,但隨之那飽脹的快感讓我差
點站不住,整個人都攀在他身上。他單手摟在我的腰臀上又向前帶,進去更深。我不禁呻
吟,他來堵著我的唇,突然托起我抱了起來。我霎時緊張,另一條腿去勾在他的腰後。
沈律岑咬了一下我的唇,帶著我去坐到桌前的椅子。我分開兩腿坐在他身上,對著他實在
沒好意思,又望向他身後的一片玻璃窗,更臉紅。他並不停下,那腰胯不斷向上挺動。
我低細呻吟:「嗯……啊……不行,啊這裡,不行。」
沈律岑吻著我的耳朵,說:「哪裡不行?嗯?」
我抿了一下嘴巴,還是沒忍住,說:「嗯……嗯,那裡,啊,慢一點。」
沈律岑說:「嗯。」
我把臉埋在他一側的肩窩,說:「啊,嗯……不行,快點。」
沈律岑沒說話,他摟在我腰後的手像是一緊。埋進體內的陰莖每次都擦過的一塊地方帶起
巨大的快感。在我腿間的那東西又挺翹了起來。他的一隻手去摸它,那手指圈著緩緩撫弄
,而那戳刺卻越加兇狠。
我已經管不了這是在什麼地方,口裡呻吟逐漸大了,說什麼話也不知道。身體像是在滾燙
的沸水裡,心跳急遽,眼角酸漲著。
他的手在我的陰莖前端擦過,我叫著射出來。他又動了幾下,也低喘著氣到了。他抬起我
的臉親吻好一會兒才分開。
我喘口氣,看著他,馬上又低下眼,更加沒好意思看。我射出來的東西都濺在他的襯衫上
了。
我看他一眼,滿臉通紅,說:「弄髒了。」
沈律岑說:「不要緊。」又親了一下我的嘴。
我難為情地看他,一時也不知道要不要起來。那還在體內的東西的溫度及形狀都分外清晰
,剛剛是直接就進來了。
沈律岑說:「抱歉。」又說:「一時忍不住。」
我一時沒忍住,也湊近去吻了他一下,說:「我,我也等不了。」
沈律岑微笑。我紅著臉,說:「那現在怎麼辦?」也不能不起來,但是一起來那異樣感實
在讓我沒好意思,又對著他。
沈律岑說:「反正都弄髒了。」
我呆了一下,他的手已經又摸著我那還敏感的陰莖撫弄。我呻吟了一聲,然而也是去摟住
他。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沈律岑的電話響了起來。是辦公室的電話。當時我伏在桌上,而
他從後面進入。那鈴聲一響,我實在嚇一跳,沒有忍住就射了。
沈律岑沒有接電話,不過也沒有堅持多久。他抱起我,又親了一會兒,那電話又響了起來
。
他這時才越過我去接了,說了兩句就掛掉。他說:「我要去談一下事情。」
我點頭。他放開我,去找出濕紙巾幫我和他自己大概收拾了一下。他幫我穿回褲子,他自
己也是。不過我還記得那襯衫上沾了什麼。
我說:「呃,你,你就這樣出去……」
沈律岑拿起外套穿上,扣起釦子。他吻了兩下我的唇,說:「在這兒等我。」
我當然點頭。現在也不能出去,沒有力氣走出去。他開門的時候,我一點都不敢朝外看一
眼。這時又一個人在辦公室了,剛剛拆的蛋糕盒子還在桌上,我看見又回過味,兀自臉紅
。
實在想不到就在這兒做了起來,真是以後都不能直視聖誕節了。
本來以為要在辦公室等一陣子,想不到沈律岑回來非常快。他當然還是穿同一件外套,我
看著又沒好意思起來,他這樣出去不知道有沒有誰奇怪?突然我又想到更應該考慮的是這
裡的隔音。然而沈律岑公司的人都知道我來了,他進來後又好久不出去,外面一大群人說
不定都知道了在這辦公室裡發生了什麼勾當。
不過我現在管不到這個了,因為有更重要的事。我說:「那什麼,現在就回去嗎?」
沈律岑說:「你想到哪兒去嗎?」
我紅著臉,說:「不是,我……」
剛剛是稍微清理過,那大部份都還在我的裡頭,雖然天氣冷,穿得外套長,不至於露餡,
可那感覺非常古怪。聽到我說,沈律岑沒說話,不過親了一下我的臉頰。我感到非常難為
情。
出去時,辦公室的門一開,依稀很多視線望過來,我拉著沈律岑的手埋頭就走,恨不得趕
緊回到家。偏偏讓董姐送我們回去,她在前面開著車,這時間路上有點堵,沈律岑又對我
說:「抱歉,回去以後——」
我連忙攔著他說下去:「沒,沒事,我明白你的意思。」
沈律岑看著我,笑笑。回到家,我等不及去浴室,他也進來。那花灑打開,他按住我親吻
,手指沿著我的兩臀之間溜進去,可是動作太不對。
我說:「唔,不是,我要弄出來……」
沈律岑說:「嗯,先弄出來。」
等到他進來時,我說:「啊,嗯,你不是說……」
他說:「你不是說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不說了。我一點都不明白了。
等到我想起那剩下的蛋糕已經是早上的時候了。
今天不是假日,也不是我不用去公司的日子,我賴在床上一會兒終於能爬起來。當然床上
只剩下我一個,不過我不記得沈律岑今天有什麼行程。
我洗漱後換了衣服出去,在客廳看見他。他坐在沙發那兒,翻著一本冊子看,那樣子非常
精神。他注意到我一笑,起身走來。
沈律岑低下臉親了我一下,說:「早。」
我赧赧地看他,說:「嗯,早。」
沈律岑說:「今天我送你去公司。」
我愣了一下,說:「你早上沒有事啊?」
沈律岑微笑,說:「國內的宣傳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有一段空檔,之後等海外宣傳行程
確定了再說。」
我說:「真辛苦,還要去國外宣傳。」又說:「你會去哪兒呢?」
沈律岑拉起我的手,帶著我走向廚房,一面說:「可能到日本和韓國。」一停,看看我,
說:「先吃飯再出門。」
我點頭。沈律岑拿出保溫著的魚片粥,他另外又做了兩樣配菜。不得不說我真是很想念他
手藝的味道,很久沒吃到了。但這些都要很花功夫的,不知道他多早起來,而且我記得冰
箱裡沒有魚。
沈律岑和我坐下一塊吃。我吃著,一面說:「你剛剛回來,應該多休息,我到外面買點吃
的就好了。」
沈律岑笑笑,只說:「慢慢吃,小心燙。」
我點著頭,然而還是一口接一口。我說:「別告訴梁先生,我覺得你這個粥已經能超過他
了。」
沈律岑笑了一下。我又吃兩口,霎時想到了那蛋糕。我說:「對了,蛋糕!」
想不到沈律岑說:「我帶回來了。」
我倒不記得他昨天有沒有拿著,但我覺得那總共放了兩個晚上,一定不新鮮了。我說:「
別吃了,怕壞掉。」又說:「其實那現做會比較好吃。」
沈律岑只是看錶,說:「你應該幾點進公司?」
我說:「通常九點——已經幾點了?」
沈律岑說:「來得及,你快點吃,我來收拾。」
我當然點頭。
但我忘記了那徐盼的事情。等到沈律岑將車子開到了公司附近的路上,我也沒有想起來,
直到他陪著我走到路口。這一帶不是鬧街,附近也有幾間小的工廠,就算是早上,路上也
一向比較冷清,他只戴著墨鏡,沒有多的偽裝。
我一時也不太注意周圍。自從離開本來的公司,不必天天早起趕鐘點,做事的環境也相對
簡單,心情時常很放鬆。
等著號誌變換時,沈律岑突然說:「後兩天不用去公司的話,我們一塊回家探望祖母和爸
爸媽媽。」
我一怔。說起來實在汗顏,請客結束到現在一直沒有去看過他們,普通打電話去問候的次
數也不多。我點點頭,說:「其實我應該早點想到去看他們。」
沈律岑微笑,說:「爸爸媽媽雖然退休了,不過各自仍然擔任以前事業的顧問,而祖母年
紀大,不過精神好的時候也喜歡出門,三個人有時都不見得在家。」
我笑笑,還要說話,突然就看見了徐盼。
徐盼從另外的方向走過來,那神情像是意外似的,而我霎時是記起答應的事。因為還沒有
提,一時有點慌張。而他已經疾步走過來了,攔住我們。他說:「沈先生,我們上次見過
了,您,您記得嗎?」
沈律岑是對他微笑,說:「你好。」
我一時想不到沈律岑竟然記得,但馬上又想到應該總有人要對他說這樣的話,問他記不記
得他們;通常一定不太有印象,甚至可能不記得,他都是客氣有禮貌。徐盼大概也看出來
了,此刻不說話,朝我看來。
而沈律岑當然注意到,他也看我了。我一時發窘,看看左右,幸好周圍沒有人,不然奇怪
這三個人站在路口不走。我尷尬地對徐盼說:「那什麼,我,我還沒有說。」
徐盼那神態彷佛失望,消沉下來。我有點過意不去,聽見沈律岑問:「你們認識?」
我說:「他是我現在公司老闆娘的兒子。不過,呃,之前我們曾經見過一次,在老地方,
就是酒吧。」一頓,又說:「那次你來了,也在門口和他打上照面。」
沈律岑不語,只點頭。這時也不知道他究竟記不記得。
這時徐盼是神情認真似的說:「沈先生,本來我拜託了梁先生,現在既然您在這兒,我就
直接說了。」一頓,又說:「是這樣的,我,我和三個朋友組了樂團,已經好多年了,參
加過星樂團比賽,成績很好……」就把上次告訴我聽的話和沈律岑說一遍。
沈律岑光是聽,不開口。他戴著墨鏡,不知道眼神,那臉上是一向的平淡。反而我兀自忐
忑起來,怕兩方都不高興。
徐盼已經說到尾聲了:「我在這兒懇請您,您,您能不能聽一次我們演唱!」
沈律岑開口:「我了解你的事情了。」又說:「我非常為你們遺憾。不過可能你也知道,
我一直不觸及音樂事業,我的公司也沒有做這方面,大概給你的幫助不會太大。」
徐盼不語,但像是看了我一眼。我一頓,卻不知道能說什麼,真正能夠決定幫忙的是沈律
岑,不是我;何況他說的沒錯,本來都不做音樂這一塊。我也不認為我的話會讓他做出別
的考慮,但還是感受到了為難。
幸好徐盼還是自己開口了,「沈先生不做,但沈先生的經紀公司底下有一家華擎音樂。」
一頓,又說:「我們沒有別的門路,」
沈律岑只是笑笑。突然他看起錶,和我說:「你快來不及了。」
我一愣,趕緊也看錶,真是要九點了。我只能說:「那,那我先走了。」
沈律岑說:「嗯,」
我看了徐盼一眼,不過他一點也不注意我,那兩隻眼睛只盯著沈律岑。我一時有點不是滋
味,可不方便說什麼,正好號誌又變化,連忙穿過馬路走了。
不過我走了幾步,依然忍不住掉頭,那徐盼和沈律岑是一塊朝著另一個方向去。我拿出手
機,又一頓,沒有打過去了。沈律岑又不是小孩子,而且徐盼還能把他怎麼樣?
我趕在最後一分鐘進去公司。今天徐太太倒是渡假回來了,我將之前做好的東西交上去,
又得到新的事做。她對我提起有人要應職的事。她說:「你有沒有想過轉正職?如果你有
意願,我優先用你,當然薪水條件會比現在提高很多。」
我一怔,沒有說話。徐太太笑笑,說:「你回去考慮一下。」
我道謝,走出辦公室。這時我的心情倒不太猶豫不決,而是茫然,這兒的事情簡單,和同
事的接觸也不用太深,他們比我年紀都大又有家庭,主管方面的照顧也多,想想很應該留
任。可我心頭卻有一股不確定。
回到位子,我看了看手機,沈律岑沒有發過信息,不知道他和徐盼後來話說的怎樣了。我
覺得他大概不會告訴我具體情形。倒是我自己有些話想著告訴他,我打開微信,琢磨著怎
麼說,突然收到信息。
正好是沈律岑,問我幾點能下班。我連忙回覆:『通常一點就能走。』
沈律岑說:『我來接你,順便一塊去超市。』
我說:『好。』
沈律岑發來一個笑臉。我猶豫一下,說:『早上……要怪我,我,我之前的確答應他幫忙
,一直也沒有告訴你,他突然那樣開口,你不好做吧,對不起。』
沈律岑很快回覆:『為什麼道歉?』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在另一端是微笑了起來。不過我一時對他也解釋不好原因。我
說:『如果我不是到這兒上班,也不會遇到他,他也不會找到你。』
沈律岑說:『這份兼職是你朋友臨時找到你去做,你事先也不知道,不是嗎?不用為了這
個道歉,你沒有做錯。』又說:『不要往心裡去,只是一件小事,知道嗎?』
我說:『嗯。』想想,又發了兩個笑臉。
沈律岑也回覆了兩個笑臉,突然說:『我改了主意,我們去過超市後,再去翠文樓買點湯
底及羔羊肉,晚上吃火鍋。』
我光是想像已經嘴饞,翠文樓的羊肉湯非常有滋味,那肉又鮮,尤其羔羊肉,煮久仍舊鮮
嫩。我說:『好。』
那之後沈律岑果然沒有告訴我情形,不過我覺得自己也不是很想細究。我不是不關心他的
事業情形,可這不算是他的事,好像深入下去,彷佛我也想藉由我們的關係在那個圈子裡
獲取什麼。我只煩惱徐盼要再找到我這兒來,幸好後面兩天不用去公司,又多幾天不用碰
見徐盼的可能。
沈律岑打電話給他父母約定了時間。他在B市的老家位於舊城東區一帶,那地段的房子都
具有年份,在以前來說都是深宅大院,當然現代化以後,家家戶戶興起做改建,已經不見
那幾進幾院,不過小花園還是有的。那兒是環境清幽,不存在任何一間商場,最大的建築
物是本市一間大學的圖書館。
說起來我完全沒有去過那兒,不是不去,之前沈先生他們在國外沒有機會,結婚後在新聞
上又有些事情,沈律岑也忙了起來,一不注意拖延到現在。
去之前,我和沈律岑先到一個地方買東西,他祖母很喜歡吃義興居做的素包子,那義興居
是一間老飯店,它的素包子很出名,只賣上午,賣完就沒有,要等到隔天早上。通常剛出
籠,兩三個小時賣光光都是保守估計了。
我負責下車去買。我堅持的,那店面也在舊城區,但那一條街不寬闊,又熱鬧,平日也總
是人來人往。我怕沈律岑一塊去,等會兒走不了。
幸好去得早,排隊的人不多,但想不到在這兒遇見了一個人。是盧柏修。他看見我也是一
愣。說起來我們互相加了微信,不過不曾單獨聊天,只偶爾在朋友圈消息上互動。
我這時排在他後面,說:「你怎麼在這兒?」
盧柏修說:「到這兒當然是買包子。」
我尷尬一笑,說:「也對。」
盧柏修說:「你自己一個人?」
我說:「呃,不是。」
盧柏修點點頭,沒有多說什麼了。這隊伍很快縮短了,他先買好,又向我一點頭走了。我
也買好了,回去車上,告訴沈律岑:「我剛才遇到盧柏修了。」
沈律岑一面將車子開出去,「是嗎。」又說:「聽說他這次的新書風評不錯。」
我點頭,說:「我覺得很好看,雖然剛開始有點悶。」那本書我還是買了,就放在床頭,
之前沈律岑不在家,上網遊戲都膩了,只好看點小說打發。
沈律岑聽了,說:「他在劇情編排上是一直有他的獨特地方。」
我不禁好奇起一件事,猶豫了一下,說:「那為什麼不讓他自己改編《晚風》?」
正好紅燈,車子停下了,沈律岑看我一眼,說:「當初是他自己退出的。他和蔡上品對改
編的意見不一,比起來,他的知名度不夠,基於各方面的考量,郭序採取了蔡上品的想法
,他認為作品會受到糟蹋就走了。」
我怔了一下,原來是這樣。但我又有別的好奇了,說:「那你怎麼看的?」
沈律岑一怔似的,他像是思考了一下,說:「單純以一篇作品來看,我喜歡盧柏修的改編
,但要拍成電影,蔡上品的好一點。」
我不禁笑,說:「我知道了,就是有爆點。」
沈律岑對我一笑,又開車。
很快到了沈律岑父母的家。沈律岑把車子停在一間傳統的帶瓦頂的石灰色磚牆下,我們一
塊下車,在這面牆後能看見一幢兩層樓的紅磚房子。一看就知道具有年代,那建物複合了
中西文化。
沈律岑按了一下門鈴,然後拿鑰匙開門。進去後是小花園,兩面都種了一些花草,整理得
非常好。而那屋門這時打開了,走出來的是沈太太。她還是優雅,打扮得乾淨漂亮,但一
點都不覺得刻意。
沈律岑喊了她一聲,看我一眼。我不太好意思,說:「媽媽。」
沈太太對我們笑,向我看來,說:「好像比上次看見瘦了。」
我說:「呃,其實還是一樣的。」
沈太太笑笑,和沈律岑說:「看吧,你不在家,都不吃飯了。」
沈律岑說:「嗯,這幾天一定補回來。」
我去看他,感覺臉莫名地熱。他是對我一笑,拉著我的手和沈太太一塊進去。入門就是客
廳,非常寬敞,那裝潢十足古典,但處處又看得見現代化,皮製沙發椅玻璃茶几以及酒櫃
等等,在樓梯下方還放了一架鋼琴。
沈先生和老太太在客廳說話。看到我們來了,他們停下來,那臉上都堆起笑。我跟著沈律
岑喊了沈先生,又去喊老太太。
我把買來的東西拿出來。老太太看見是義興居的素包子非常高興,沈太太來接過去,說:
「還特地去排隊,不用這麼辛苦,來了就好了。」
我連忙說:「不辛苦的,沒花什麼時間。」
沈太太笑了笑,而老太太說:「來,你們都到我旁邊坐下。」
我和沈律岑分別去坐到老太太的兩旁。老太太看著我笑,拉住我的一隻手握著搖撼了兩下
,說:「四橋,最近好不好啊?」
我感到心頭一暖,微笑著說:「很好的,奶奶。」
老太太說:「那律岑對你好不好?」又說:「他是不是又忙得不見人影了?你告訴我,我
讓他別那麼喜歡工作。」
我不禁去看沈律岑,他也是看我。我嘴裡回答老太太,說:「他很好,他忙他的不要緊。
」
老太太笑,對沈太太他們說:「哎唷,這太乖了。」又和沈律岑說:「你可不要欺負他了
。」
沈律岑微笑,說:「不會的,奶奶。」
老太太說:「你要多點時間在家。」
沈律岑說:「會的。」
老太太說:「要記得,不然都沒時間去蜜月旅行。」又看我,說:「有沒有想好了去哪兒
玩?」
這時幾雙視線都向著我看,我感到不太好意思,說:「呃,沒有。」
沈太太插了話,是和沈律岑說:「記得你前陣子去了巴黎工作,沒有一塊去嗎?」
沈律岑說:「一塊去了。」
老太太馬上說:「這不能算。」
沈太太說:「我覺得要再去一次,巴黎很好,蜜月去最好。」
老太太說:「哎呀,那你們以前到哪兒去的?我忘了。」
沈太太說:「瑞士。」就去看沈先生,微笑著說:「住山頂小屋,去滑雪,回來就窩在壁
爐前,一塊喝杯巧克力。對了,我又記得了,你那時候好像還要趕著一篇論文。」
沈先生也呵呵地笑,說:「對,後來也沒寫完,不管了。」
沈太太又笑。老太太說:「你們別光說你們的,幫他們拿點主意呀。」
沈太太說:「去哪兒都好,重要是兩個人在一塊。」
老太太笑起來,說:「這話說得好。」
我和沈律岑互相看了一眼,都一樣地笑。
沈家是請了幫傭,已經準備好午飯。我們幾個人在客廳說了一會兒話,那幫傭就過來問開
飯了。
飯廳是在後頭,紅木大圓桌,椅子也是一樣顏色材質。沈太太讓幫傭做中菜,四菜一湯,
那口味很地道,不比外面飯店差。後來沈律岑告訴我,那幫傭以前在很老字號的蘭仙閣廚
房做過事,因為是老太太娘家那兒的親戚認識的人,又老太太喜歡吃那飯店的口味,特地
請過來照顧。
吃完飯後,沈先生要去醫學院參加一個會議,那是早已經排定的。他對我感到抱歉,我趕
緊說不要緊。至於老太太照例要午覺,讓幫傭陪著進房間去睡了。沈太太和我們一塊在客
廳說話,她問我家裡每個人的近況,特別問了三姐的女兒;上次請客,她看見過,送了一
個小東西給她。
這之間沈律岑不太說話,不過每次看過去,他總也是看來,帶著微笑。
突然話題說到放在樓梯下方的鋼琴,我才知道原來沈先生會彈琴。沈太太又說:「律岑以
前也上過一陣子鋼琴課。」
我去看沈律岑。他笑笑,說:「都是小時候了。」
我是很想聽一些他小時候的事情,不過來了電話,沈太太便起身去接。我問沈律岑:「你
學了多久鋼琴?」
沈律岑說:「大概幾年吧。」
我便說:「那就是學了很久了。」
沈律岑只是笑笑。坦白說我很想看他彈琴,不過現在不合適,萬一吵醒老太太。我去望一
眼走廊,看起來沈太太的電話一時不能結束。
我又看了看這客廳,說:「你家裡的樣子和我想的不太一樣。」
沈律岑說:「嗯?」
我說:「我以為你們是住大樓的那種家庭,一切都很西化。」
沈律岑一笑。我又說:「你小時候就住在這兒嗎?」
沈律岑說:「嗯。」不等我開口,又說:「要上樓去看看嗎?」
我說:「好啊。」
沈律岑便帶我上去。那樓梯很窄,鋪著花磚,上去的走廊地板也是一個樣式。二樓中央是
個小廳,兩面是走廊,正對著的是雕花的透光的窗,非常明亮。
沈律岑拉著我的手去到走廊上的一間房間。那房間收拾得很乾淨,放的也是紅木傢俱,不
過對著床的那一側放了一張皮製的雙人沙發,而靠近一側扶手的地上堆疊了一些書本,還
有很多張的碟片,似乎都是歌曲專輯;另外在旁邊靠著窗的桌上能看見放著一台小的舊音
響。
我看了看,說:「這裡……是你的房間嗎?」
沈律岑說:「嗯。」
我更仔細地看起來,心中有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忍不住想像著以往他在這兒作息的模樣
。我去坐到沙發上,拿起最上頭的書,那是一本當年的攝影雜誌。
我翻了翻,突然聽到音樂,而書的頁面上蓋下一道陰影。我一怔,抬起頭,而沈律岑已經
彎下身,他的一手搭在了沙發椅背上,湊近吻了我。
只一下子就分開了。沈律岑不說話,看著我,他把我拉了起身。那本雜誌從我的腿上滑到
地板。那音響正在唱著一首歌,英文歌。
Why do stars fall down from the sky.
Everytime you walk by.
Just like me,They long to be close to you.
沈律岑兩手摟著我的腰,他對著我笑。我也笑,和他一齊隨著音樂輕輕擺動。他說:「這
首歌很適合跳舞,會跳舞嗎?」
那說話的語調輕得讓我心跳非常快,臉頰一時好像要燙起來。我搖頭。他湊近吻了吻我的
唇,說:「不要緊,我剛好會。我教你。」
他帶著我一塊躺到床上去。
不至於就在這裡做那樣的事,沈律岑家裡人都在,光想想實在難為情。但忍不住接吻,我
也抗拒不了。他的唇壓捻著我的唇,那舌頭很快鑽進來,而我打開了嘴。他的舌頭推擠著
我的舌頭又勾了勾,再打圈,帶著我的舌頭出去,兩片舌頭交互的舔吮。
我更緊地摟住沈律岑。而他放在我腰後的手也一緊,我們的身體更近靠。那首歌唱完,我
們慢慢地分了開,那吐出的氣息都是非常熱,身體也是。
我有點難為情地看著沈律岑,他對我笑,又湊近親了我的臉頰一下,沒做別的。他把臉貼
著我的肩窩,光抱著不動。這樣躺了一會兒,我感到心跳逐漸平緩,但心中是無比地暖融
。我的目光放到一面書牆上,那最上面的一層放著一排的鋼琴曲譜和各種歌曲集。
我不禁說:「你學琴是真的學了好久。」
沈律岑沒說話,只向後讓。他側起身仍舊躺著,一隻手撐高了頭看著我微笑,說:「嗯,
從六歲開始就去學了,直到出國去才中斷。」
我想不到是這樣久。我在腦中想像著他彈琴的樣子,嘴裡說:「那你會彈什麼曲子啊?」
沈律岑說:「一般應該要學的都會。」
我說:「那好多吧,真厲害!」又說:「我小時候看人家彈琴也想學,我二姐帶我去她同
學待的音樂班,結果去了兩天,剛剛認琴鍵,那兒的老師說我的手太小了,不適合。」
沈律岑聽了笑笑。我說:「我的手一點也不小。」就對著他張了張手指。
沈律岑說:「我看看。」
我把手湊到他面前,他握著了我的手,朝我看,他的拇指是依稀地摩挲著我的掌心。我一
頓,對上他的目光,感到心跳又要快起來。我想要抽開手,他卻握更緊,又拉近去唇邊吻
了我的手心。
他向我看,說:「像是小孩子的手。」
我感到臉一熱,嘴裡說:「哪裡像啊!」
沈律岑又笑,鬆開我的手又過來攬住我。他的手放到我的一側臉頰,欺近吻了我一會兒,
再抱住我。我也抱著他不動。我感覺此時此刻的氣氛非常輕鬆又好。他的懷抱又溫暖,身
上的氣味讓我安心。
我不禁說:「不想起來了。」
沈律岑笑了一下,說:「嗯。」
我也笑。
但實在是不能真的這樣一直躺著,這是沈律岑父母家裡,兩個人待在樓上房間不出來不象
話。我們再待了一會兒就下樓了。想不到老太太早已經午覺結束,在客廳看著沈太太插瓶
花,而沈先生也從外面回來,坐在一邊一面搭訕幾句。
他們朝著我和沈律岑看來,我一頓,臉上有點訕訕的。老太太說:「哎呀,還早呢,你們
午覺這樣快就起來了。」
我沒好意思澄清不是去午覺。又澄清好像也不對,反正不說話不出錯。
沈太太這時說:「不然在這兒晚飯好了,你們晚上沒什麼事吧?你爸爸剛剛帶回了一條很
好的魚,我和芳姐研究了一下,做砂鍋魚。」
芳姐就是那幫傭。而蘭仙閣最出名的菜就是砂鍋魚。我不禁朝沈律岑看一眼,他像是察覺
,也略略瞥來,說:「嗯,知道了。」
老太太非常高興,讓沈太太又去吩咐芳姐加做兩道菜。而當天那砂鍋魚的味道非常好,我
是過了好幾天還想念著,不過蘭仙閣太貴了,以我的荷包吃不起,只能等下次去沈律岑家
裡吃了。
這幾天沈律岑都在家,我們也一塊回T市。聽說我們要回去,二姐和三姐也特地回去了一
趟。三姐抱了女兒回去,她已經大了好多,依稀能認人,又非常黏三姐,怎樣也不願意離
開她媽媽的懷抱。
我作勢要抱她,她就哭。我便放棄去逗弄了。不過讓我感到欣慰的是,她一視同仁,沒有
把沈律岑排除在外。
三姐幫她女兒解釋:「小娃娃都這樣,大一點知道你是誰就好了。」
沈律岑笑笑。我說:「到那時候誰還要抱她啊。」
三姐打了我一下,說:「你當舅舅這樣小心眼。」
大侄子在旁邊說:「我早說過叔叔很小氣了。」
我說:「大哥你也管一下你兒子。」
大哥說:「小孩子看電視別說話。」
母親說:「他看了一個早上了,別看了。換我看。」又對父親說:「忘了說,他們不在家
吃晚飯,不要做太多。」
父親正喊著在廚房的大嫂和二姐拿果盤出來,聽了後,說:「你們去哪兒?不是說明天走
嗎?」
我說:「張莉昀和王觀新也回來了,我們找了曹盛出去一塊吃飯。」
說起來實在很巧,當時我們已經在高速上了,張莉昀給我信息,今天王觀新休假,他們想
找我一塊出去,而知道我和沈律岑要回T市,兩人馬上也說回來,因此也約了曹盛晚上見
面。
吃飯的地方是沈律岑決定的,他以往來T市都會去的餐廳,那兒是吃日本菜,地方比較隱
密,店裡也提供包廂座位。他說請客,曹盛他們也不和他客氣。他們還叫了酒。溫過的清
酒,在這樣冷的天氣喝最合適了。
這次他們面對沈律岑比較沒那樣拘謹,可能也是喝了酒的緣故,幾個人說話都不太顧忌,
問起娛樂八卦,都是曝光過的消息,比如楊環雪是否真是要結婚,又這陣子那火紅的王民
琀女朋友究竟是不是孔薇。
沈律岑並不全部回答,通常他是笑笑,說:「是嗎,我也不太清楚。」
我倒是對王民琀的女朋友是孔薇的事驚訝。我說:「我怎麼不知道啊?」
曹盛說:「前兩天網站上都曝光他們出遊的照片了。」又說:「你上網看啊。」
我馬上拿出手機,看了一會兒,說:「我不信!」
曹盛說:「你激動什麼……哎呀,都忘了,你是她的歌迷。」就對著沈律岑說:「梁四橋
到大學那時候還特地蹺掉考試去她的簽唱會。」
沈律岑便向我看來,笑笑,「哦?」
我一時有點窘。我說:「不是我要去的,朋友叫我陪著一塊去。」
王觀新這時說:「不是,那次我也去了,你找我一塊去的。」
張莉昀瞪大眼,對他說:「你也喜歡孔薇啊?」
王觀新說:「對,呃,不是……」
曹盛在旁邊哈哈笑。張莉昀馬上說起了他上次盲腸炎的糗事。我告訴沈律岑,「他為了見
網友,竟然忍著肚子痛了一天不去醫院,還坐上車去B市。」
曹盛說:「唉,別說了,哥已經深刻地反省過了。」就喝了一口酒,說:「找網友還是要
找當地的,有什麼也方便去醫院。」
我們一時都不說話。還是張莉昀做結論:「曹盛你還是聽曹媽的話去相親吧,不然我真怕
哪天在電視上看到你哭訴著被仙人跳。」
曹盛說:「呸呸呸。」
大家都笑起來。
吃好飯出去,已經不早了。餐廳幫忙叫了車子,我和沈律岑看著曹盛他們上車,因為曹盛
喝得很醉,王觀新和張莉昀也一輛車,先送他回去。
我和沈律岑一塊走去停車的地方。今天沈律岑是一杯酒都沒有喝,而我當然喝了,這時有
點不好意思。我說:「不然你能喝一點,應該叫車坐過來的。」又說:「啊,不行,那司
機看見你,就不知道要繞多久的路了。」
沈律岑笑笑,握緊了我的手。我說:「你的手真涼。」
沈律岑說:「不舒服嗎?」
我說:「不會,很舒服。我的手很熱的,唔,你舒服嗎?」
沈律岑向我一笑,說:「嗯。」
又走了幾步,我左右看,說:「車子會不會停太遠了,要是有人跑出來認出你……」
沈律岑說:「不會的,現在很晚了。」
我看看他,笑說:「也對。你戴著眼鏡。」
今天他戴了那副平光的黑框眼鏡。我又說:「對了,你那時拍電影也戴了眼鏡,不是這種
鏡框,那樣子像個老師。」
沈律岑一笑,說:「是嗎。」又說:「哪種樣子好看?」
我說:「都好看。」
沈律岑微笑,突然說:「我好看還是孔薇好看?」
我一呆,說:「你好看啊。」
沈律岑說:「你不是喜歡她?」
我點頭,說:「嗯。」又說:「不一樣,她是偶像。」
沈律岑說:「哦,那有機會還要去她的簽唱會嗎?」
我看看他,說:「不去了。」
沈律岑拉起我的手吻了一下。我感到胸口在怦怦地跳,忍不住湊近去親了他的臉。他看來
,對我笑。
我也笑,又和他一塊走。
之後上車了。車子剛開出去,我便睡過去。回到父母親家,還是沈律岑叫醒我。但我上樓
後又怎樣睡下的是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隔天醒來,我的頭實在痛,母親知道是喝多了酒後不免嘮叨了幾句。曹盛他們也在群組上
抱怨宿醉,不過昨天具體說了什麼都不太有記憶。要回B市時,我問沈律岑說:「我們昨
晚沒說什麼奇怪的吧?」
沈律岑聽了微笑,說:「沒有,很正常。」過了一下子,又說:「不過媽說得對,出門還
是別喝太多酒,假如想喝在家喝就好,不然我也不放心。」
我一時有點抱歉。雖然我也不覺得自己昨天能有多醉,但我說:「嗯,以後不在外面喝了
。」
沈律岑一笑,看了我一眼,說:「我在的話,准你喝。」
我是當然點頭。通常也不怎麼常喝酒,但特別不能喝總是有點難受,那好比眼看佳餚滿桌
卻不能吃是一樣道理。
而再怎樣想不面對徐盼,也要到了禮拜一上班日。這天沈律岑有個工作,他和楊環雪要一
塊接受雜誌訪談及拍照,早上董姐就過來接他去現場,那工時可能要花掉一整天。
我開車去公司。果然還是碰見了徐盼,他在接近中午的時候出現,我正在小廚房沖茶,他
走進來,手裡正要點菸,看到我一頓就不打火了。他朝我點了一下頭,我也點頭,沒說話
。
徐盼倒是開口:「沈先生他……那天之後有沒有對你說什麼?」
我一頓,說:「沒有。」
徐盼說:「那天我是有點急了,抱歉。」
我扯扯嘴角。他又說:「沈先生那天同意晚上會去看我們樂團表演,不過那天客人很多,
我們唱得又盡興,沒注意到他在不在,但是結束後有位先生找我們,你知道那是誰嗎?他
是譚復生!」
我怔怔地點頭。不過那譚復生是誰,我也知道,他是老牌歌手,同時也是唱片圈裡最紅火
又大牌的音樂製作人,製作出好多金獎的專輯及單曲,經過他指導的歌手一個比一個紅,
更別說他親自帶出道的歌手;孔薇以及解散的當年最紅的牧師樂團都是他的門生。
又聽徐盼說:「想不到他那天也去看了表演,他很欣賞,可能你不知道,他也是樂團出身
。我們和他已經見面聊過了,不只有他去,還有一個人,他是簡尼剛,當年牧師樂團的經
紀人!昨天我們去華擎試錄唱了,譚復生也在現場,等一下也要再去一趟映樂,差不多能
確定簽約了。」
我並不知道譚復生是樂團出來的,對那簡尼剛也不認識。聽了這一大串話,我只能說:「
恭喜你。」
徐盼笑了笑,看著我說:「謝謝。」
我一頓,說:「其實我沒有幫忙到什麼。」
徐盼說:「你已經幫忙了。」又說:「另外我很想謝謝沈先生,我想那天他可能沒出現吧
,但我知道譚復生一定是他找去的。」
我扯了一下嘴角,說:「你,你們以後都是同公司,到時能當面感謝他的。」
徐盼說:「我知道,反正我先告訴你,你有機會和他提一下。」
我動了一下嘴,但是說不出話,對他的話是感到尷尬的不得了。他似乎不覺得怎樣,從剛
剛到現在那神情都是高興,我是終於注意到了。
他對我說以後可能很少有機會到這兒來,一旦簽約,公司會為他們樂團做規劃,也要花更
多時間練團。他整個的樣子是眉飛色舞起來。
這是喜事,即使我和他本來都不具備交情,聽了也為他高興。但我也有另一種心情,經過
了這件事後越加明確的隱憂。
我照例在下午一點離開公司。我給沈律岑發信息,他很快回覆:『開車小心。』又說:『
晚上楊環雪找我們一塊吃飯,不會有別人,好嗎?』
我一怔。雖然我和楊環雪之間不夠熟悉,但她是沈律岑的朋友,也不是隨便能一起吃飯的
對象,我想了一下說:『嗯,好。』
沈律岑回過來一個笑臉,之後就沒有消息了。我也要開車。本來我想著先去超市買點東西
回去,但晚上不在家吃,一時有點意興闌珊,而現在回家,也不知道做什麼。我想了想,
去了商場的餐廳吃飯,那兒也方便停車。
那餐廳是賣拉麵,味道有點重,我沒有吃完就走了。我在商場內閒逛,在這兒也能看見沈
律岑——他之前為幾家代言的拍攝已經出來了。不過都是精品,我不敢輕易進去,很快走
開。
突然我記起這商場樓上有電影院。我決定去看電影。實在想不到在賣票那兒又遇見了盧柏
修。我想著這種巧合的機率有多少,他也是看見我了。
我對他笑,說:「好巧。」
盧柏修也笑了一下,說:「是啊。」又說:「你一個人?看電影?」
我說:「對,我看電影。」
盧柏修說:「我也是。你看哪部電影?」
我說:「晚風。」
盧柏修說:「我也是。」一頓,說:「不然一塊看。」
我說:「行啊。」
我們一塊買了票,雙人優惠票,加贈一盒爆米花及兩杯飲料。我要了可樂,盧柏修卻猶豫
了一下,還是要了不加糖的茶。他說:「我喝可樂會脹氣。」
我說:「噢。不過看電影就要喝可樂。」
盧柏修說:「沒辦法。」
今天平日又是下午,但這時候進影廳的人還是多。大家陸陸續續就坐。我們的票買得早,
佔了很好的位子。
過一會兒,影廳內的燈光逐漸暗下,大螢幕上出現畫面和聲音。
電影要開始了。
這電影長度總共一個半小時,不長不短,濃縮了一對男女的一生癡情愛恨。那開頭是以老
年病重的女主角回憶過去做展開。
我看過小說,對電影內容已經有了基礎的了解,這時看得更多的不是劇情,而是畫面上的
種種細節。它在國內的部份是到T市拍攝,我這時才知道在哪兒,在舊城區,而大部份的
取景都在母親以往任教的大學校園。
那大學內很多建築都具有年份,也有特色,不說不知道那是校園。從電影上更加看不出來
。電影中,那男主角陸維真上班的小鎮圖書館,就是大學圖書館。他和女主角王晴在這兒
相遇。
不只在校園內,也去了那吉祥齋所在的老街一帶拍攝。我想著當時第一次一塊去難怪沈律
岑像是對附近很熟悉。
情節很快到了國外那段。眼看兩個角色從甜蜜到疑心到大吵一架,就這樣分道揚鑣,又在
十年後重逢。當時我在現場所見的拍攝只是一小段,因此也不算真的知情後面的內容,他
們重逢後展開了一段婚外戀,不免有床戲,原來不少,不僅是在國外的部份,國內部份也
有兩三幕。
其中一幕是兩個角色的家庭關係已因此崩裂,兩方都感到痛苦,他們可以不管一切地在一
起,只是那代價他們都害怕沒辦法擔負。他們決定結束關係。在這一幕的床戲,比之前幾
幕都要煽情,又壓抑。結束後,女主角背對男主角躺著,兩人誰也不說話,男主角起身去
浴室,女主角望著窗外,眼淚慢慢地流下。
我看著螢幕上的沈律岑,他光著上身,站在洗臉台前點了一支菸,他對著鏡子抽起來,那
神情幾乎能說沒有情緒,但那雙戴著眼鏡的目光裡依稀有淚意。沈律岑扮演的那陸維真把
菸抽完後,穿回衣物,摘下女主角送的手錶,但又猶豫,最終收到衣袋裡,離開了。
女主角這時才爬起來,她去沖澡,在水下痛哭失聲。
接著畫面幾轉,女主角和丈夫言歸於好,在工作方面也有些調整,有一天她孩子的學校有
活動,她的丈夫不克參加,只好她去了,路上碰見堵車,後來知道是發生了車禍……又後
來,她知道男主角是在那場車禍中過世了。
畫面上,夕陽餘暉下,女主角獨自在辦公室裡,這次她沒有哭。
女主角仍舊過日子,終於年老。她的女兒也長大了,在丹麥念書,電影這時帶到了下一代
的故事,女兒的角色由周蕾飾演。
謝輕漁也在這一段登場。謝輕漁是男主角的兒子,兩人都不知道上一代的舊事,因認識戀
愛了。女主角不知情,去探望在丹麥念書的女兒。女兒想安排男朋友和女主角見面,陰錯
陽差地沒見上,女主角反而在路上偶然看見謝輕漁。看見和男主角相像的謝輕漁,女主角
非常激動。
後面情節緊湊起來,女主角終於知道謝輕漁的身份。男主角太太也知道了周蕾的家庭背景
,她極力反對兩人在一塊。經過一些糾葛,年輕的一代分開了,而女主角和男主角太太見
面,對方把那隻手錶還給了女主角。
女主角拿著手錶,站在哥本哈根新港的橋上,看著橋下的遊船來來往往。之後電影回到開
頭。女主角過世了。視角變換,孫女在她的遺物中找到那隻手錶,她也準備去丹麥念書,
因為知道女主角過去這一段,帶著手錶去。上飛機後,鄰座是一個男孩子,兩人因故交談
起來,飛行途中,男孩子看見那隻錶,孫女便說起了家族的這段故事。那男孩子聽完後說
他家族也有一個相似的故事,他告訴那孫女,他姓陸。
而這時飛機已經抵達哥本哈根,通關前,兩人都有點捨不得似的,不過沒有人先開口要聯
絡方式。
兩人終究分頭走了。
看完電影出來,已經下午三點多。我的可樂沒有喝完,爆米花也仍舊滿滿一盒。盧柏修也
不吃,我只能丟了。
我打開手機,有幾條信息,也有沈律岑,他告訴我工作能在六點前結束,到時候董姐會來
接我。我回覆過去。
聽見盧柏修問:「你要回去了嗎?」
我說:「還早。」
盧柏修說:「要不要去喝點東西?我是說茶或咖啡之類的。」
我點頭,「好啊。」
還是在商場內,一樓那兒有一間大的連鎖咖啡店,我們各自買了一杯咖啡,到臨窗的位子
坐下。
一開始沒有聊什麼,都是安靜。我看看盧柏修,他拿著咖啡喝,望著面前的窗景。我想了
想,開口:「你覺得好看嗎?我是說……改編後的情節。」
盧柏修朝我看來,反問:「那你覺得好看嗎?」
我一怔,說:「好看。」
盧柏修說:「嗯。」又說:「雖然有點不甘心,不過真的好看,高潮迭起,藝術娛樂兼具
,劇情畫面都到位,我還是差了一點。」
我猶豫一下,說:「我聽說是你主動退出劇組。」
盧柏修像是不訝異我的知道。他點頭,說:「我也不是衝動,我知道市場方向,但我就是
不覺得需要妥協。」
我想想,說:「我覺得如果以本來故事去拍也不會差,這電影比起後段,我更喜歡前段,
雖然比較悶,可是忘不掉。」
盧柏修安靜了一下,說:「那是因為前面沈律岑演得太好了,楊環雪當然也會演,不過要
不是沈律岑帶出她的情緒,換成別人,真的就無聊了,只是一對出軌男女的狗血戀愛故事
。」
聽他稱讚沈律岑,我莫名地有點不好意思。但我也覺得對。我說:「嗯。」
盧柏修看看我,一笑。
我沒說話,喝咖啡。又聽他說:「現在找到工作了嗎?」
之前辭職後,我曾在朋友圈發過找著工作的消息。他看見不奇怪。我說:「做了一個兼職
。」一頓,又說:「不過可能也不做了。」
盧柏修說:「哦?」
我猶豫了一下,把徐盼的事情告訴他聽。我說:「雖然之後也不一定看見他,但是總有點
……不知道怎麼說,我感覺心裡不太舒服。」
盧柏修沒說話。我自顧地又說:「總覺得以後也還有這樣的事,誰或誰知道了我們的關係
……」
盧柏修突然說:「然後又拜託你幫忙什麼,是嗎?」
我不說話。
盧柏修說:「這種事很難避免。而且剛剛說的那個誰,透過你得到了他要的,這種事在這
個圈子,不可能不傳出去。」
我一頓,說:「嗯。」
盧柏修說:「對沈先生來說,這樣的事過去不會少,只是要找到他幫忙也不容易,但是,
現在有了你。在我來想,沈先生應該不會希望你接觸太多圈子的事,現在聽起來,你是也
很為難。還有,你們也要生活,你在一個地方工作久了,周圍的人難免有一天知道你們的
關係,撇開性向,你的對象是沈先生,一個大明星,說出來可能不信,但仔細想,能利用
他去做的事很多。」
我沒說話。
盧柏修看來一眼,說:「其實你也很清楚。」
我也看他,點了頭。
盧柏修沒說話了。我也是。喝了幾口咖啡,過一下子他先說:「該走了。」
我們走出咖啡店。我說:「我開車來的,你……」
盧柏修說:「我坐車。」又說:「我還有別的事做。」
我懂了他的意思。我說:「嗯,那,再見。」
盧柏修看看我,突然說:「如果要我幫忙什麼,我也只能幫你介紹工作而已,也可能做不
到。」
我愣了一下,不禁笑,說:「謝謝。」
晚上和楊環雪吃過飯,回到家,睡下之前我告訴沈律岑去看電影的事,當然提到盧柏修,
但我沒有提到後面去喝咖啡那一段。
沈律岑聽了,只說:「電影好看嗎?」
我說:「好看。」想想說:「我覺得你演得很好。」突然想到床戲的部份,又說:「呃,
不是那什麼,我是說其他的,唔,好吧,那什麼的時候,畫面其實也不錯。」
沈律岑是一笑。之後誰也不說話了,我是讓他摟住親吻。直到早上,他送我去公司的路上
,我說:「其實老闆娘希望我能轉正職,但我考慮後,決定不接受。」
沈律岑還是開車,說:「嗯。」
我看看他,說:「當初說好做一個月,也差不多了,之後我又要失業了。」
沈律岑依稀看來,微笑著說:「不要緊。」
我也笑,說:「我休息幾天再出發。」
沈律岑說:「好。」
我又說:「對了,那你有空檔的話,我們出去玩怎麼樣?」
沈律岑笑了一下,說好。
到公司後,我去和徐太太說了決定,她感到可惜,但不強求了。今天我沒有碰見徐盼,我
想著他應該非常忙起來。
我發私信告訴了張莉昀一聲。她說:『沒事。之後怎麼打算?』
我說:『我再想想。』
以後兩個月,在各大電視及網路上都能看見一組樂團出道發專輯的消息,是四人樂團,製
作人是譚復生,發行公司是華擎音樂。經紀公司當然是映樂。
那時我也找到了一個事,也是兼職,是無意間看見的職缺,是B大出版的一本人文雜誌的
工作,內容很輕鬆,時間也彈性,重要是不用去公司,在家就能做了,每個月對方會派一
份工作給我,我依照內容去採訪拍照,寫一段文稿就可以。
只不過也有一點困難。我的文稿總是要改寫不下十回,也不一定通過。對方說我要寫得更
文情並茂。我有點苦惱,突然是想到了盧柏修。
我發信息給他。過了三天他終於回復了:『多看兩本書,寫日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