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奏緩慢,寫著寫著發現自己有點偏心某角色:p
「田哥、田哥、嘖!」
「啊?」感受到右手臂一陣晃,田楚軒低頭,一雙白裡透紅的小手扯著自己右手的袖
子,使勁搖晃。
「田哥,不介意幫我拆貨吧。」身高不到他肩膀的小女生用柔柔嫩嫩的聲音詢問。
不……與其說詢問,不如說是要求。
田楚軒與一臉蠻橫的女子大眼瞪小眼對持了幾秒,看著對方癟了癟嘴卻依舊眨著堅定
的眼神,田楚軒哼了一聲撇開視線。
「小花,知道我是誰嗎?」他懶懶開口問。
「經理大人啊。」小花放開他的袖子,低頭檢視自己前天剛做的光療指甲。
「那知道經理的工作是什麼嗎?」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經理。」
「嗯,那想請教一下,你的工作又是什麼呢。」
「接待客人,負責銷售,回傳業績。」
「沒記錯的話,拆貨點貨也是你要處理的吧。」田楚軒抽起筆筒內的紅色馬克筆,單
手推開筆蓋,快狠準就往小花綴著水鑽的指甲上塗了一攤紅。
「啊──田哥討厭!!」小花震怒,手伸起來就是一陣打。
田楚軒早有準備,不僅輕鬆閃開,還順勢將馬克筆與貨單塞入小花亂揮的手裡,「去
去去,早點拆完早點下班。」
小花哪管馬克筆與貨單,急急抽了衛生紙沾水往自己拇指指甲擦。
「田──哥──!擦不掉啦!人家的兩千二毀了!」小花哀嚎,決定打出悲情牌。
田楚軒聽了大驚,也不管小花還在掙扎,把手拉過來就是一陣狂拭。還真的擦不掉!
誰知道筆筒裡插的會是油性筆啊!
小花賊兮兮地看著田楚軒的帥臉慢慢呈現個囧,慢條斯理嬌嬌地說,「吶吶,田哥就
幫人家拆貨吧,指甲弄髒已經好傷心了,如果因為搬貨理貨又弄斷那就更糟了。」
田楚軒自知理虧,牙一咬也只能答應。
接過小花得意遞過來的馬克筆與貨單,田楚軒用貨單拍了下小花的頭,「你啊,若是
業績好一點,效率高一點,我就不用常常下來釘你了。」
小花得意洋洋,「田哥不就喜歡來我這區嗎?不要以為我不知道嘻嘻。」
田楚軒決定放棄與小人爭執,往後頭倉庫走。這小鬼,也不看看自己上個月報上來那
慘不忍睹的業績,還敢揶揄他。
他挽起袖子,把筆啣在嘴裡,美工刀刀片一推,往地上紙箱一劃──塞滿滿的紙箱就
像是被解剖一樣,裏頭的緩衝紙碎一下子全飛出來,揚起了灰塵,他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覺得眼睛癢了起來。
想到稍早也有人咳到眼眶一圈紅,田楚軒嘴角揚起,笑意卻沒到眼底。
這大概就是現世報吧。
中午三人一起去吃火鍋完全不在田楚軒的預料之中,甚至他根本沒想到會在曉謙家看
到好久不見的柏宇辰。
當時他傻在門口,好像聽到了柏宇辰說什麼搶到票,還沒反應過來,就看到曉謙莽莽
撞撞從臥室裡跑出來,臉上笑容那麼開心。
如果換作是自己跟他說搶到了票,不知道會不會有一樣的待遇,應該不會,他想,對
他,曉謙或許只會驚訝地說,「啊?是嗎?」
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他本來想轉身走掉,找個地方冷靜後再思考,曉謙卻已經看
見他,接著柏宇辰也轉頭了。
走也來不及了,他只好進屋。
「田,好久不見。」
「好久了。」他應道。
「上次見面,好像是我出國前那次了。」
「嗯,我去送機那次。」
刺眼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滿著整間房間,亮度與印象中寬敞明亮的機場大廳是那麼
相似,眼前是多年不見的好友,一旁的地上是一袋手提行李。他想不起這行李是不是當年
好友手裡提的那一款,好友的樣貌倒是與他記憶中在機場揮手道別時的一模一樣,都沒變
。
對方一直都是個好看的男人,鼻樑端正高挺,淡眉下的眼瞼摺痕宛如刀刻出來似的俐
落工整,一對透亮的棕色眼珠,柔和了深邃輪廓可能會給人的過於粗曠氣息,再加上那一
頭不十分墨黑的滑順細髮,髮尾隨興散落在頸肩,整體看上去倒有點中性美。
他想起了以前系上聯誼時總是圍繞在柏宇辰身邊的那些女孩,神情害羞又按耐不住好
奇心,開場時總是羞怯怯地問柏宇辰他是不是混血兒。
「我是土生土長台南人,」柏宇辰總微笑回答,「嗯,不過不知道當初有沒有混到一
點荷蘭。」
他一直不覺得這句有什麼特別好笑,但每次柏宇辰講完,女孩們都會很捧場地咯咯笑
不停,讓他忍不住在一旁大翻白眼。
彷彿感受到他的不以為然,柏宇辰的視線會越過那群鶯鶯燕燕,與他對上,對他聳個
肩,笑得無奈。
有些人就是天生討喜,讓人討厭不起來,柏宇辰就是屬於這種人。
「我……先去換衣服。」他聽到曉謙說。
曉謙轉身進了臥室,留下他們兩人。
田楚軒的視線下滑,瞄見柏宇辰頸上的吻痕。
「這麼急,我打擾了什麼嗎?」他手抱胸,斜倚門邊,調侃著。
柏宇辰笑著沒回答,垂下眼摸著脖子上的那塊紅。
田楚軒盯著他看了半晌,最後還是決定問,「怎麼突然回來了?」
「難道要繼續跟他這樣鬧下去嗎。」
「你好像不驚訝看到我。」
「我知道他一定會找你。」
感覺他們逐漸逼近敏感話題,他不問了,視線飄向柏宇辰背後的窗外藍天。
「田,」
他將視線轉回,看到曾經那麼熟悉的溫和表情。
「我很高興看到你,」柏宇辰的聲音很輕柔,「那些事……別放在心上了。」
曉謙換好衣服出來後,他們一起去吃了鴛鴦鍋。
柏宇辰一坐下就先點三大盤牛肉,又叫了牛肚鴨血與澎湖魚丸,啤酒開了兩瓶先乾了
兩杯,話題從以往的同學朋友與彼此家人身上開始,誰分手誰結婚誰小孩都兩歲了,你爸
媽最近還好嗎?我妹的男友還是以前那個。講著有共同回憶的那些人,他們開始興奮起來
。
好想填補這段時間的空白,他知道坐在對面的柏宇辰也是一樣想法。
柏宇辰問他近況,他說還不就那樣,還是在原本的公司,前陣子升經理了,可能過段
時間要再拚拚協理。他反問柏宇辰呢?對方說也是老樣子,接案子,重質不重量,都是跟
固定的企業配合,算穩定,但過段時間還是想再進修。
還要進修?他詫異笑問,這次又要拚什麼學位了?柏宇辰也是嘆口氣,百般無奈地回
答在這行不多多補充學識被淘汰是很快的。
酒瓶空了,柏宇辰本來還要加,他舉手說不用,待會還要去看晚班新人,不能喝太多
,說到這個新人啊──他突然看到坐在柏宇辰旁邊的曉謙,今天曉謙的話不多,看起來有
點心不在焉。他看著他盯著柏宇辰看,心中突然有點不是滋味。
從剛剛家裡到現在店裡,曉謙完全沒有正眼對他,他知道,曉謙太習慣他的存在,習
慣他平時不先通知就過來,對於他今天的出現,大概也只是以為他有空,曉謙不關心,他
也就不說,即使他今天來的路上是那麼興奮地想告訴他他搶到了門票。
更重要的東西回來了,或許也就不稀罕什麼演唱會了。
想想不對,這個更重要的東西不僅回來了,連演唱會門票都附贈過來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有點生氣,最後他塞了口他知道已經在鍋內滾很久、肯定又辣又燙的
凍豆腐給曉謙,看著他又咳又叫,一張臉氣得比麻辣湯還紅,他就是喜歡欺負他,然後又
想起以前柏宇辰總說他這樣未免太幼稚。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時間已是十一點半。因拆貨方便而捲起後又放下的袖子皺巴巴的
,他脫下襯衫,丟進浴室外的洗衣籃。
沖完澡,他坐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沒興趣看,只是不喜歡一室寂靜。
滑開手機,隨意看著各個社交與通訊軟體,
『約嗎?』訊息傳來的時間是晚上九點半。
不了,他今天累。他心想,卻沒回傳,無所謂,他估計對方不可能等到現在,反正接
收到這訊息的人也絕對不只他一個。
關了電視,他走進臥房翻身上床,在思緒還未飄到曉謙與柏宇辰今晚或許會幹嘛之前
,他希望自己能趕快進入夢鄉。
居然已經八點了,柏宇辰看了下螢幕下方的時間,有點訝異。
下午與田楚軒分開後,他們繞去了附近的超市,因為中午火鍋吃得很飽,兩人晚上也
不打算煮,隨意買了點熟食與零食,就回家了。
回家後他從行李中拿出了居家服換上,拉出自己的筆電,坐上中島旁的高腳椅,打開
信箱開始回雇主的信,過了一會一抬頭,曉謙也換回了早上穿的休閒衣與短褲,曲著腿窩
在沙發上,一疊作業靠在大腿,紅筆畫得激烈,不知道是哪位學生又引起了他的共鳴。
看著曉謙認真的樣子,他微微一笑,繼續做他的事,一下午很快就這樣靜謐地過去了
。
他闔上筆電,走過去曉謙身邊。他抬眼望他,他示意他往前移,曉謙很聽話,他坐下
,將曉謙收入懷中,拿走了他的紅筆,跟作業一起隨手放在地上。
今天中午,他不是沒發覺坐在他身邊的曉謙偶而不自在地扭動,以及抑鬱的小臉上無
法掩蓋的疑惑與不快。曉謙或許以為他與田楚軒這些年來一直有聯繫,才能如此熱絡。但
曉謙錯了,當年他與田楚軒在機場一別後,再度見面就是今天。
他知道曉謙在想什麼,但他其實不太在意這段時間田楚軒有沒有來、多常來、每次來
又待多久,他也不把田楚軒對曉謙的情感放在心上,這些都是陳年舊帳,就算還欠著或持
續累積著,也不值一提。
他與曉謙之間的確有問題,但他不覺得問題是出在田楚軒身上。
曉謙半轉過身看他,「那個……你……」
曉謙的手環上他的頸,他往後仰,感覺曉謙的身子密密貼住他的,將重量都壓了上來
。
「你……嗯……要幫我拖地了嗎……」對方小小聲地覆在他耳邊,呢喃。
他也靠著對方的耳,因為聽到這句而笑出聲,手探進那件薄薄的白色亞麻衫中。
之後,曉謙睡了,柏宇辰俯趴著,側頭靜靜看著他。
緩緩將被子往下扯,曉謙漂亮的身軀一吋吋逐漸暴露在昏黃的壁燈燈光中。他伸出一
隻手指,從曉謙的眉頭開始,輕輕往下滑,鼻樑、唇瓣、喉結、鎖骨、順著肌理繞下了胸
、最後大掌停在單薄的腰上。
不知道是因為接觸到被單外的冷空氣,還是因為被他的手指曳過周遭,他看到曉謙淡
色的乳尖再度慢慢潤紅、翹起。
你的身體總是比心還率直,他喃喃道,想起了好久以前的那個下雨天。
將被子輕輕蓋回曉謙身上,柏宇辰輕巧地下床,拿著手機走到客廳,在一片漆黑中按
下了好久不曾撥出的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