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們並不……甜美，或是有趣。」
　　「你是對的，我很抱歉。」韋恩少爺的道歉依然像個玩笑。「我只是很吃驚，你居然
是個戰地記者？」
　　「我不算是戰地記者。」又扶了扶眼鏡，克拉克說：「我那時大學畢業，只想著自己
能做些什麼，我用各種方法進入戰場，然後遇上幾名真正的戰地記者，我幫他們拍照、處
理雜務，直到……」
　　「他們死了？」
　　「軍隊發現了臨時新聞中心，他們來不及逃出來。」克拉克的聲音很輕。「我看見火
箭落下，我以為我來得及。」
　　「那可是火箭，你還能做什麼。」
　　肯特搖了搖頭，唇邊的微笑如夕陽沉沒，布魯斯知道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並同樣痛
恨。「我很遺憾，克拉克。」
　　似乎有點吃驚，但克拉克以為自己很好的掩飾了這個，雖然看在布魯斯眼中並不太成
功。「然後呢？」
　　「然後我寫了一篇報導。」
　　假裝沒察覺對方結束話題的企圖，布魯斯又問：「你在那兒待了很久？」
　　「四年．我以為留得越久，就能改變一些什麼。」
　　「你放棄了？」
　　沒有回答，克拉克拉開了文化版面樓層的玻璃門，這兒比起上面幾層顯然更安靜一些
，但忙碌的感覺並沒有稍微減少，克拉克沒有穿過中間的走道，只帶著韋恩少爺從外圍逛
上一圈，即使如此，克拉克仍是撞倒了兩支檯燈、一個架子，布魯斯笑著接住無辜受難的
另一只杯子與一個女孩，造作卻漂亮的姿勢與無窮魅力使女孩暈頭轉向，連小記者都跟著
臉紅了。
　　「我很抱歉，韋恩少爺。」
　　「或許我該感謝你，那女孩長得不錯，對吧？」布魯斯聳聳肩。「告訴我，難道你那
為數不多的薪水都拿來賠償了嗎？」
　　「或許換個新老闆之後，我能期待薪水更多一些。」
　　「這是個試探？」
　　「那就要看韋恩少爺怎麼定義試探了？」
　　「我的CEO說過，加薪總是要有理由的。」
　　「要來杯咖啡嗎？文化部門的咖啡是星球日報裡最好的。」帶著布魯斯走進茶水間，
克拉克有些笨拙的操作起咖啡機。
　　「這收買手段太拙劣了，小記者。」
　　還在跟咖啡機搏鬥的克拉克忍不住微笑，布魯斯愉快的向後靠上置物櫃，同時，克拉
克轉身想拿出新的咖啡豆，過小的茶水間或說過於高大的記者先生使所有動作變得困難，
無意間被拉近的距離簡直曖昧無比。
　　看著將自己困在胸膛與櫃子間的克拉克，布魯斯挑起了眉。「你真這麼想加薪？」
　　幾乎是一察覺不對就立刻退開的克拉克差點毀了身後的咖啡機，布魯斯笑著退到旁邊
。「沒關係，肯特，我完全能瞭解。」
　　「別開玩笑了，韋恩少爺。」
　　「無意冒犯，但你是個童子軍嗎？」
　　「這聽起來可不像個讚美。」微弱的反駁，低著頭的克拉克換好咖啡豆，並按下開始
鈕。
　　「別那麼認真，肯特。」靠上門框，布魯斯依舊保持著他的誇張行徑。「你是臉紅了
嗎？天啊，我肯定你這種人在高譚已經滅絕了，我甚至都還沒吻你呢。」
　　「別開我玩笑了，韋恩少爺。」
　　「大都會真是個好地方，不是嗎？你，一個童子軍般的記者，居然還好端端的站著，
我認識的那個盧瑟是這種好人嗎？」
　　警覺的抬起頭，克拉克確認自己絕對沒有聽錯。「抱歉，韋恩少爺，這是什麼意思？
」
　　「我說過我看了你的報導，你以為我在開玩笑？」
　　「那你應該知道我沒有說謊。」
　　「你當然沒有說謊，所以才奇怪。」
　　「你的意思是我該橫死在某條小巷裡，就因為我報導真實？」
　　「在高譚確實是這樣的。」接過咖啡，布魯斯示意克拉克放入兩顆方糖，小記者自動
自發的接續了攪拌動作。「顯然大都會有不同的處理方式？」
　　「我不認為盧瑟會這樣做，高譚也不是個這麼糟糕的地方。」
　　「讓我想想，你們明日之城是怎麼稱呼高譚的？」故作姿態的歪著頭，布魯斯不再微
笑。「罪惡之都、無望之地？」
　　「如同我所說的，韋恩少爺，地獄之中也有偉大的靈魂。」為自己倒了杯咖啡，克拉
克依序加入牛奶和糖。「像是蝙蝠俠，他一直都在努力使高譚更好，不是嗎？」
　　「早就猜到你說的不是我了。至於那個穿著詭異萬聖節服裝的蝙蝠怪物，他不過是高
譚另一個墮落的象徵。」
　　「我不這麼認為，韋恩少爺。」
　　「我們不談那隻大蝙蝠。」布魯斯眨了眨眼。「肯特，告訴我，你認為盧瑟是什麼樣
的人？有人告訴我你們互相厭惡。」
　　「盧瑟是一個有錢的、瘋狂的天才，無庸置疑，他將成就偉大的事業，即使……」
　　「即使？」
　　克拉克的笑容黯淡下來。「即使與超人為敵。」
　　「又是一個超人的粉絲。」等候許久，布魯斯發現克拉克似乎不打算再說些什麼。「
就這樣？」
　　伸出手指，克拉克的表情看起來再正經不過了。「首先，我不算是超人的粉絲；第二
，我認為我的總結非常精準，順帶一提，我絕對公正客觀。」
　　布魯斯忍不住又笑了，他今天的笑可能比上個月加起來多上更多。「那麼，總結精準
先生，你會怎麼向其他人說明我？」
　　張著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的克拉克像是被咖啡給噎著了，布魯斯幾乎能從那雙眼睛裡
讀出欲言又止的為難與左右搖擺的真誠，這使得他又一次大笑起來，明白自己被戲弄的小
記者悶著頭向前走，用誰也聽不清楚的方式介紹了半棟大樓。
　　「這裡是社會版辦公室，派瑞主編就在最裡頭。」
　　「露薏絲‧蓮恩？」
　　「露薏絲的位子在那兒。」指向某張空無一人的辦公桌，微笑同時浮現在克拉克臉上
。「我想你也應該看看露薏絲的報導，韋恩少爺，她──」
　　「我說過我搞不懂普立茲了。」韋恩少爺擺擺手。「你的位子呢？」
　　走向克拉克的位子，布魯斯一屁股坐上不算舒適的旋轉椅，看似無禮又無聊的翻看桌
面上的文件與資料，克拉克沒有阻止他，只是直挺挺的站在旁邊，有人問了某個單字的拼
寫，克拉克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念給對方。
　　「幾乎都是盧瑟的資料，你不是超人的粉絲，難不成是盧瑟的？」
　　收拾著韋恩少爺亂弄的紙張，克拉克隨口問：「你很在意盧瑟？」
　　「我和他可是競爭對手。」
　　誰都知道韋恩企業與盧瑟工業關注的是全然不同的方向。「哪方面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