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舊是品味無庸置疑的三件套西裝、依舊是詭異的時間，韋恩少爺嶄新閃亮的皮鞋又
一次踏進星球日報，但這一次再也沒有特助或秘書掐準時間在電梯旁等候──有鑑於他已
經是未來的老闆，頂著秘密光環的布魯斯上了最頂層的大辦公室，這兒仍像個不停嗡嗡嗡
的蜂巢，或戰場。
　　但肯特的椅子是空的，露薏絲‧蓮恩則在佩里的辦公室來回踱步，布魯斯左右張望了
幾秒，他肯定小記者不在這裡……沒理會幾步外一名打著領結的青年，布魯斯旁若無人的
拉開椅子坐了上去，眼前依然是個普通的辦公桌，與其他記者宛如被轟炸過的桌面相比，
算得上是整齊乾淨，黑色資料夾依照字母順序排放，布魯斯沒打算抽出盧瑟那份，只將視
線調往一旁的塑料隔板。
　　幾張黃色便條紙黏在上面，看起來很新，可能是今天剛貼上去的，上面寫著牛奶、蘋
果，培根和麵包，簡單到不足以想像任何東西。
　　「韋恩先生？」
　　將椅子轉了個方向，布魯斯甜蜜微笑。「我猜妳是露薏絲‧蓮恩？」
　　「是的，很高興見到你，韋恩先生。」
　　握住露薏絲的手，布魯斯依舊沒有站起來，他企圖將金筆女王拉得更近，但這沒能嚇
倒誰，或許普立茲獎有點道理？看著戳到面前的錄音筆，布魯斯從善如流的鬆開手，並拋
出些誘餌。「一個問題，或者，一個晚餐約會換一個專訪？」
　　「那麼，一個問題。」露薏絲笑了。「韋恩企業與雷克斯企業是否有合作的打算？畢
竟兩位最近的活動範圍有著巧妙的重疊。」
　　眨了眨眼，布魯斯看起來有點困擾。「哇喔，這該怎麼回答呢？讓我想想，我的CEO
說，永遠別忽略任何可能性。」
　　「這是肯定的回答？」
　　布魯斯伸出兩根手指。「這算第二個問題了。」
　　「謝謝你，韋恩先生。」收回錄音筆，露薏絲聳聳肩，看似毫不可惜的走向自己的座
位。
　　除了普立茲獎得主以外，似乎再也沒有人敢接近韋恩少爺。坐在肯特的位置上，布魯
斯狀似無聊的開始翻閱桌上的文件，除了盧瑟，高大憨厚的記者也十分關心由高譚流入大
都會的毒品問題及城市環保，在厚厚一疊待整理的照片中甚至有最底層的娼妓。
　　毫不客氣的將照片拿在手上一張張看過去，好幾張都讓布魯斯忍不住笑起來，相片裡
頭的小記者狀甚狼狽的抓著眼鏡，企圖閃避主動送上門的熱吻，塗著閃亮口紅的嘴唇最後
停在看來極端羞澀的臉頰。
　　「韋恩少爺？」
　　靠著椅子向後抬頭，布魯斯笑著舉起那張相片。「令人羨慕啊，小記者。」
　　抿著唇從韋恩少爺手中抽出照片，連背包都來不及放下的克拉克手忙腳亂的整理桌上
已經亂成一團的文件和照片，始作俑者從他身邊稍微退開了點，用極端無辜的表情問：「
可以給我一杯咖啡嗎？」
　　看向韋恩少爺，克拉克無奈的嘆了口氣，放下背包及外套，他轉身走開，大約五分鐘
後才拿著一杯咖啡回來，似乎也不打算拿回座位的掌控權，將咖啡放在桌上，克拉克自己
則打開了還沒喝完的礦泉水。
　　迥異於小記者遞給自己的第一杯咖啡，截然不同的香氣與口感讓布魯斯輕易判斷這是
從文化部門拿上來的，短短兩層樓的距離依然彰顯體貼。看向靠著桌子喝水的克拉克，布
魯斯又抽出某一張照片，裡頭的記者蹲在陰暗小巷裡，一臉認真的抓著鋼筆和筆記本，而
畫面中那隻不小心橫進鏡頭的紫紅色長指甲，代表著記者就這樣毫無警覺的將相機隨隨便
便的交給了一名妓女。
　　「你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靠著陽光、空氣、水跟食物？」收回照片，克拉克綻開微笑。「她們全都非常友善
，也非常照顧我。」
　　「我很懷疑她們怎麼沒把你吃了？」
　　「其實她們和一般大眾所認為的並不同──」
　　看似正打算以嚴肅的長篇大論反駁韋恩少爺的小記者，在看見某種意有所指的微笑後
立刻閉上了嘴，欲蓋彌彰的動作使得布魯斯唇角的弧度更加明顯，甚至不再只是暗示。
　　「原來你不真的是童子軍？」
　　「我本來就不是。」克拉克小聲的反駁。
　　布魯斯笑了起來，他簡直無法將眼前的小記者予以歸類，那些謬誤的純真與苦惱幾乎
動搖語言，這使得除了笑容以外的所有回應都顯得虛假而不貼切，甚至令人討厭！
　　朝克拉克招招手，看著毫無警覺的小記者學不乖的朝自己靠近，布魯斯更樂了，但他
的語氣卻不是這樣。「你就是個麻煩，對吧？」
　　「韋恩少爺？」
　　無法被研究、不能被歸類，唯一的可能性是奉獻或靠近，高譚的布魯西寶貝不應該接
近這種人，克拉克‧肯特是一面鏡子，每一處都反映不可見的真實。
　　拿走克拉克手上的水，布魯斯喝了一口，像是為宣布某個消息而準備，或者更接近一
種不坦然的認輸。「我想我應該買下星球日報。」
　　動作宛如隱密私語，聲音卻扎扎實實的傳進有心人的耳朵裡。克拉克先是看了看四周
，努力不以採訪的語氣問：「為什麼？」
　　「因為……如果我成了報社老闆，你答應和我約會的可能性會變高？」
　　辦公室靜了下來，咬著筆桿的露薏絲迅速寫下幾個關鍵字，一旁的吉米則不斷按著快
門，終於搞懂真正意思的克拉克窘迫極了，一會兒站直身體、一會兒又假裝整理照片，布
魯斯不得不清了清喉嚨，並以幾聲咳嗽來喚回小記者的注意。
　　「所以，你的回答？」
　　如同布魯斯預料的反應實在是平淡無味的，猶如被放在舞臺中央的克拉克讓花言巧語
包裹得嚴嚴實實，卻呆頭呆腦的縮成一團，臉上的表情是困擾極了的無奈與不知所措，好
像努力的想要冷漠並呆板，看在布魯斯眼裡如此可笑，卻又該死的可愛極了。
　　眼前所有一切都讓布魯斯覺得自己必須無禮的取笑，他確實這麼做了，換來的是克拉
克的皺眉與四周的不贊同，可不得不說，這樣的反應更讓人自在。
　　「我喜歡你困擾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