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上
微微微限，防爆
相丹便這麼在千華夢地暫且住下了。
勾芒沒有吩咐，伶葉不敢擅自帶著相丹在千華夢地隨意走動，便在每日清晨冥想之後到玄
樓去看望相丹。他們像是又回到了舊時在天外雲海的日子，一日一日如流水般溫柔地揭過
，無話不談也好，悄然對坐也好，都是相隔兩地這麼多年間兩人時時夢寐魂求的場景。
難得相丹來此，自己卻不能稍盡地主之誼帶他多看看這千華夢地，伶葉不免還是有些懊惱
，心下更怕相丹覺得此處索然無趣，此番之後便不想再來。
相丹聽了只是安慰道：「無妨。素聞東方天界少與外人往來，即便是其他四方天界天人也
每每不得其門而入，勾芒大人容我留此已是難得。而今三界景況不復往昔，變幻莫測，謹
慎一些也是應該，你毋須掛懷。」
「師傅這幾年確實極少見客，只是……我倒不認為師傅是為了獨善其身。」伶葉皺眉道，
「外人皆言，師傅忘心絕塵，無欲無情，我卻自從前便知道，師傅是心繫眾生，對萬物有
情。」
正因對世間眾生有情，雨露均霑，自然顯得無情了。
「是麼。」相丹畢竟是初見木神勾芒，所知甚少，又顧及是伶葉師傅，也不好多加置喙。
他見伶葉起身到後方藤蔓織成的櫃子上取了個紫砂陶壺，想來是要煮水泡茶，開口道：「
伶葉，取水的話讓我來吧。」
他暫居的玄樓後方不出幾步即是一泓山泉溪水，清澈見底，日光一照便映得其上水光粼粼
，水聲淙淙不絕於耳，一看便知適合煮茶烹酒。
伶葉卻微笑搖搖頭，「不用了，還是我來吧。」
他走到窗前，手腕向上一翻，窗前那一簾糾結纏繞的藤蔓竟似是有感知一般，顫顫巍巍地
探出一根枝條勾住了伶葉手上茶壺的提柄向外而去。
屋外那潺潺水聲霎時更響了，只是轉眼的時間，那藤蔓便又勾著茶壺來到窗前，穩穩當當
地將裝滿水的陶壺交到了伶葉手上。
「多謝。」伶葉輕聲說，那藤蔓垂下的嫩葉柔順拂過他的掌心，才退出了窗外。
日光暖溶溶地由窗邊灑落一片，照得眼前一切溫柔已極，相丹看著伶葉就那樣怡然自得地
舒展眉眼，笑意和煦，恍然感覺過去近百年間春去秋來，自己已等著見到眼前這人太久了
，久得他竟到現下才意會過來，心上不由自主地一陣暖意蕩漾，彷彿春景驀地到了極盛的
時候，百花錦繡，花蕊紛吐，便是一夜春雨也打不落那苦候多時的芳華爭相綻放，反倒開
得更豔更多，情難自抑。
忘心絕塵，無情無欲……相丹在心中思忖伶葉先前所言，忽而有些突兀地開口道：「數百
年前的天恩節上，也有人說過我的劍法屬於無欲無情的路數。」
「相丹你？」伶葉詫異回頭看了他一眼，啞然失笑，當即搖頭道：「誰說你無情了？劍如
其人，你的劍勢深契專一，一看便不是無情之人，更像是用情至深之人。」
相丹心中猛地一跳。
伶葉說完便又旋身去那藤櫃中找尋茶葉了，因此沒有察覺相丹目光如熾，落在自己背上似
是隨時要灼灼地燒出焰火來。
那一日伶葉離開之後，相丹夜裡輾轉難眠，好不容易睡下了，到深夜時忽地又感覺有什麼
沉甸甸地壓在心口處。他朦朧之間睜開眼睛，只見有一人靜靜地半伏在他身上。
「……伶葉？」
伶葉抬起頭來但笑不語，彎起的眉眼間盡是令人魂馳夢繞的溫潤笑意，相丹登時看得呆了
。
伶葉見他似乎是睡迷糊了，俯下身在他額上輕吻了一下，一手竟摸索著探進了他薄薄的中
衣裡。
相丹不由得意亂情迷地呼吸急促起來，他伸出手與伶葉十指交握，心中無限情意瘋狂翻湧
，急著想先說些什麼表明心意，卻只是吶吶地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伶葉，我、我－－
」
他腦袋一熱，握緊伶葉的手，不顧一切地湊過去吻到他唇上。
一吻便是長久纏綿旖旎。兩人都被情思磨得渾身燥動發熱，不住喘息，伶葉被吻得面紅耳
赤，胡亂扯下相丹中衣，在他線條流暢的肩膀胸膛之間來回撫著，隨即又難耐地反手摟住
相丹脖頸。
兩人耳鬢廝磨，唇齒交纏，身上衣裳尚未除盡，便急不可耐地隔著凌亂的衣衫緊緊擁在一
處。
相丹胯下早已漲得發疼，忍不住就著相擁的姿勢在伶葉雙腿之間不斷蹭動頂弄，感覺伶葉
那處也逐漸硬挺了起來，抵在自己的腿根處，隨著他來回磨蹭的動作低低喘息不止，方才
吻得發紅微腫的雙唇翕動了幾下，似是喃喃細語著什麼，雙眼迷離半睜，眼角眉梢盡是春
情流洩，與平素的溫和自持大相逕庭，相丹看著他這副模樣，不禁心中一蕩，低下頭想仔
細聽清楚他說什麼。
「相丹……」
伶葉輕輕叫喚自己的聲音似呻吟又似喘息，如春水一般繾綣不止，聽得他有些恍惚出神－
－
相丹猛地睜開眼，感覺眼前發黑，一陣天旋地轉。日光已亮晃晃地照進來，窗外不遠處水
聲潺潺。
清晨微涼的春風徐徐吹拂，讓他整個人也清醒了過來。
竟是一夜春夢。
相丹一顆心兀自跳得厲害，渾身出汗。他愣愣地坐在床榻邊，無意間一抬頭，便看見昨日
伶葉用完洗淨了的紫砂陶壺仍安放於桌上。
他回想起過去這一日一夜，仍依稀有些分不清現實與夢境，不禁苦笑起來。
無欲無情？
被編入熾仙軍那年，金神殿上明根長老說他忘心棄情，卻未知原來他只是此前未曾窺見過
半點情意眷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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