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沒有H但還是放一下防暴頁)
嘖,這種回答就實在惹人厭了。
「平常就能穿高級訂製?當公務人員能賺這麼多錢嗎?」
「不少。」伊利亞簡潔地回答。
當然他不可能天天穿得像這變態f古董走私販這麼豪奢,畢竟GRU和KGB
薪水都不太高,只是福利還可以,包辦所有的食衣住行,並且為了應付前往
高級場所的著裝,KGB有配備好幾套上好的高級時裝給探員,還是國內當季
新款,只是這次都沒帶到東德來就是了。
蘇洛隨口敷衍說:「那可真不錯。」
反正他不信伊利亞的說詞。
蘇洛帶著伊利亞到露天咖啡座,點了兩杯義式濃縮,戶外的咖啡桌鏤空
雕花的鐵藝桌椅做工粗糙,噴了銀漆還插著粗壯難看的軍綠色大傘,一點情
調也沒有。但蘇洛別無選擇,這裡已經是東柏林最好的一間咖啡店了。
他加了一勺糖,攪了攪咖啡,咖啡聞起來味道不怎麼樣,喝起來也不怎
麼樣。這家店用得咖啡豆不好,乾脆把咖啡豆烘得像碳似的,蘇洛喝了一
口,無奈嘆氣。在這樣糟糕的環境,難怪只要東德人一有機會,就要拼命逃
到西德去。
他放棄難喝的咖啡,隨性地靠坐在椅子上,跟在自己家一樣隨意。
「伊利亞,現在有人監控嗎?」
誰跟你熟到可以互稱名字了。
伊利亞瞪視蘇洛一眼,隨後不動聲色的查看周圍。兩點鐘方向有警察,
但是離得很遠,應該是一般的巡邏警察。最靠近他們的兩桌喝咖啡的客人都
是普通女性,座椅周圍都是購物袋,笑得花枝亂綻毫不設防的樣子,百分之
八十以上肯定是普通人。另外伊利亞肯定周圍沒有東德軍隊或KGB的人跟蹤
監視。
「沒有。」伊利亞音量控制在只有彼此聽得見的程度。
「我想也沒有。」蘇洛自負地笑了笑。
伊利亞冷哼一聲,暗罵他裝腔作勢。「你想說什麼直說,我不確定等一
下不會有人來監聽我們談話。」
蘇洛雙手一攤,「好吧,我想靠著施萊謝爾手裡的人脈離開東德。你打
算做什麼?」
「我必須接近施萊謝爾。」
「就這樣?沒別的了?」
「只有這樣。」
蘇洛不相信疑似蘇聯臥底探員的傢伙任務會這麼簡單,但從兔男表情判
斷,他並沒有隱瞞,對方也不像是特別能隱瞞的人,看他臉上對自己大大的
厭惡兩字就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就只剩下一個可能了。
蘇洛篤定地問伊利亞說:「你還不知道下一步行動要做什麼吧?」
「……需要拿到一份資料。」
「哇喔,你們上司真謹慎,什麼都沒讓你知道。」
蘇洛諷刺的語氣讓伊利亞太陽穴一跳,因為憤怒額上的青筋一下一下地
跳動。他猜KGB根本沒料到他會這麼順利接近施萊謝爾……新認識的朋友。
他才剛加入KGB不久,還處於考察期間,任務細節大都掌握在他的同事手
中,這導致他只知道KGB想要一份資料,卻不知道是哪方面的資料。
「你必須配合我,走私販。」伊利亞雙手交叉胸前,手指在手臂上一下
一下的點著。
他不想和該死的美國牛仔繼續假意周旋了,太浪費時間,他也玩不過心
眼這麼多的人。
蘇洛假裝實事求是地說:「是古董商人,不是走私販,你記錯我的職業
了。」
「你不需要狡辯,我不會相信你。」
「我沒有狡辯的意思,其實我可以跟你詳細解釋我的工作內容,不過還
是算了吧。跟你說你大概也聽不懂,我就不浪費時間了。」
伊利亞額上青筋暴起,他覺得拳頭很癢,很想揍人。
蘇洛看他臉色不對,趕緊繼續說:「既然我們都想接近他,我想我們可
以合作。注意——是合作,不是我配合你,是我們彼此配合。」
伊利亞聽他說完,臉色活像嚥下一隻活蛙那樣難看,他昂起下巴挑釁
說:「我不覺得你能配合我。」
「真巧,我也這麼認為,不過我們也沒別的選擇了不是嗎?這可真不
幸。」蘇洛做出假惺惺遺憾表情。
「你不怕我把你抓起來?」
「哦?你打算用什麼罪名抓我?我要求等到美國領事局來接我,我能依
照我的意願保持緘默或者開口說話,你得尊重我保持沉默權利——」
「你別再嘻皮笑臉,轉移話題!」伊利亞一拍桌子憤怒地站了起來,力
道之大,甚至讓桌上兩杯咖啡打翻潑濺到桌上。
周圍兩桌女客人被驚得安靜下來,伸長脖子往他們那兒看熱鬧。
「冷靜,你必須冷靜大個兒,我以為作為臥底探員第一件事就是學會冷
靜判斷一切,顯然你這樣功夫修煉得還不到家。」蘇洛搖搖頭,彷彿對他的
表現感到不滿。
被男人尖利的視線刺激,伊利亞呼吸再度急促起來,他握緊顫抖的手,
告訴自己忍耐。他不喜歡KGB,但他需要留在KGB工作,不能再搞砸了。
他需要證明自己,父親做了什麼不代表他做了什麼……他還得寄錢回家
給母親……
伊利亞嗓音嘶啞地警告他說:「你最好別再惹我生氣。」
「天啊,這樣就又惹你生氣了?你可真愛生氣。」蘇洛抱怨完,怕伊利
亞再砸一次桌子,很快地回答他的問題。「我有我自己的脫身方法,所以我
不建議你花額外的精力來對付我,尤其在你有其他任務在身的時候,轉移注
意力很不划算,我不是你真正的敵人,你還記得嗎?」
蘇洛說完就安靜下來,等伊利亞權衡利弊。
「你想怎麼合作?」
「很簡單,我掩護你繼續扮成小兔子,配合他的特殊喜好,降低他的戒
心。」
伊利亞銳利的眼刀咻咻射向蘇洛。
他一點也不害怕,還曖昧一笑,「別瞪我,是你自己要扮成兔寶寶的。
然後我繼續按照我的計畫,滿足他的貪婪以換取離開東柏林的門票,你也可
以按照你的計畫做你想做的事。」
「聽起來很不公平。」
「哪裡不公平了?我可是好心掩護你呢,你的表演一點也不逼真,要不
是昨天施萊謝爾已經醉了,你那糟糕透了的表現肯定馬上露餡。」
蘇洛說得沒錯,他沒有其他選擇。他的同事只會做為後勤以及考察他表
現的人觀察並給予少量支援,對方不可能在公開場合配合他行動。那傢伙甚
至還隱瞞了任務細節。
他恐怕不得不接受這個臨時的討厭搭檔,他沒有其他選擇了。
伊利亞很不甘心。
「好吧,我們合作。」
「那麼合作愉快?」蘇洛友好地伸出右手,示意要兩人握手。
伊利亞死氣沉沉回說:「合作愉快。」
蘇洛滿足地欣賞大兔寶寶一點也不愉快的臭臉,這傢伙真是可憐又可愛
得要命。
第二章
早餐是水煮蛋、香腸、起司和鬆軟的麵包,餐盤邊還附了三樣不同種類
的水果。
雖然菜色簡單到貧乏,但是在物資缺乏的東柏林,早餐有水果和白麵包
已堪稱豪華。他們相對無言地享用早餐。
兩名雄性住在一起的日子,一點也不激動人心。
蘇洛不免懷念起到東柏林之前,夜夜笙歌的日子。有美人在懷的每個夜
晚都如此美妙,激情與汗水揮灑的甜蜜氛圍和這間豪華套房內充斥的雄性賀
爾蒙,完全不可比較。一想到每天床榻邊都有個魁武兔男打地鋪,蘇洛就覺
得沒勁。
伊利亞專心致志地吃早餐,他面無表情地剝開麵包,早起讓他有些低氣
壓。也因此他的反應不如清醒時靈活,他沒能馬上扣下KGB在麵包裡夾的字
條,讓眼尖的蘇洛瞧見。
「你上司給的字條?讓我看看。是你親愛的上司終於捨得告訴你任務細
節?」蘇洛自然而然地伸手就想抽走伊利亞手上焦黃且沾滿奶油麵包香氣的
紙條。
伊利亞抬高手讓蘇洛拿不到字條,自己先瞥過內容,確保沒有什麼不可
洩漏的情報,才鬆手任由蘇洛搶走它。
蘇洛看完字條臉色一變,隨手將紙條揉成一團,放下奶油刀,雙手交叉
胸前並昂起下巴宣布說:「我不幹了。這位蘇聯情報探員,你還是自己想辦
法完成你偉大而艱難的任務。」
「你已經答應要合作了。」伊利亞心平氣和說。
看來變態美國佬不笨,腦筋動得很快,看到字條上「取得東德預備叛逃
的軍官名單」短短一行字,就猜想到這個任務多半要靠他出力。
基於他們兩人達成扮演各自角色的協議——出賣色相的兔男,和與東德
參謀軍事長同樣喜愛男色的古董走私販。這兩個角色更有機會完成「取得東
德預備叛逃的軍官名單」任務的人,非蘇洛莫屬,這使得兩人的合作關係變
得不怎麼公平。畢竟作為一隻寵物兔寶寶,怎麼樣也不可能合理接近施萊謝
爾的書房,或者突然充滿智慧地和他套話。
作為預備離開東柏林離開歐洲的古董走私販子,蘇洛手上必定握有離開
東柏林後,順利逃至美國的交通路線,這對疑似叛變東德軍官的施萊謝爾十
分重要。
「我相信蘇聯間諜先生,有足夠的本事能自行取得名單。而我,作為普
通美國良民,我可不打算插手你們的任務。」
伊利亞冷笑。「你沒有選擇。」
蘇洛這下肯定他離不開東柏林一定有幕後黑手,而施萊謝爾肯定是幕後
黑手的棋子。若不是他滯留在東柏林,他也不會去接觸施萊謝爾。蘇洛有自
知之明,他沒厲害到隨便就能搭上東德參謀軍事長,若不是對方有所圖謀,
恐怕也不會隨便對他明面上的美國古董商出手。
看來他早就攪入渾水中了。
蘇洛越往深想越覺得不對,如果施萊謝爾那邊知道他手上掌握一條安全
的路線,那蘇聯人知道嗎?被太多人知道的路線就不安全了。
如果蘇聯人知道,那大兔寶寶很可能一早就曉得施萊謝爾對自己有所
求,因此搭上自己以完成任務……不,也許沒那麼複雜,只是巧合……
不能排除伊利亞是演技精湛、心機深沉的蘇聯特務的可能。
他必須對伊利亞有所提防。
「我怎麼沒有選擇?我還可以和參謀長合作,畢竟我們倆有共通點,都
想離開東柏林這鬼地方……」蘇洛腦筋轉得飛快,他一邊思考一邊說道:
「唉,你看看你們蘇聯,做事可真失敗。連和你們合作,作為既得利益者的
東德軍官都想要逃離這裡,由此可見你們蘇聯人做事有多粗魯,讓人不敢交
付信任。」
伊利亞感覺自己被蘇洛意有所指地諷刺了一番,他咬牙問:「你有完沒
完?」
「耐性。親愛的,你得有耐心一些。我想這已經不是我第一次提醒你,
作為一個探查情報的探員,即使蘇聯人做事粗魯……我是說,太直接不是好
習慣。畢竟你的對手總不可能那麼直接的袒露自己,不是嗎?」
事情演變到出乎意料之外讓蘇洛感到煩燥。他不喜歡計畫失去控制,尤
其不可以單純依靠自己將計劃拉回正軌。
「我想你還沒搞清楚狀況,蘇洛。如果我告訴施萊謝爾你來東柏林是為
了竊取東德與蘇聯的機密檔案,你覺得他會怎麼做?即使你之後向他告密,
告訴他我真正的任務是為了針對他,他還是會先將你抓起來送到我手上,你
信不信?」
畢竟蘇聯和東德還有合作關係,在蘇聯抓到這批想潛逃的東德軍官把柄
之前,他們之間必然還能夠維持一段時間的蜜月期。
蘇洛早就想明白了。他沒有選擇,至少在這當下,除了配合伊利亞,他
沒有其餘的選擇。
「信,怎麼不信?」
「那你就好好配合我完成任務。」
蘇洛自嘲說:「除了配合,我也沒有其他選項了不是嗎?」
因為蘇洛乾脆態度,伊利亞不疑有他,也不在緊盯蘇洛不放。
他一頭栽進收集資料的工作,尋找突破點,希望從施萊謝爾手上或口中
找到那份名單。
伊利亞忽略蘇洛眼底一閃即逝的狡猾,蘇洛怎麼可能是一被威脅,就認
命乖乖配合的人?他在心裡算計接下來該怎麼做。
這一趟虧大了,蘇洛原本將西柏林當作中轉點,就是看在西柏林被東德
的國土環繞,作為一塊自由又充滿危機的土地,正是最適合抹去足跡的城市
——從西柏林到東柏林只有一線之隔,正在興建的柏林圍牆並沒有多少阻饒
效果——只要穿過在社會主義國家操縱下安穩又貧乏的東德,甩掉高科技的
監視,而後替換身份直奔海港,一班輪船就能直達紐約。最後手上的藝術品
脫手,賺到一大筆錢讓賣家匯款到瑞士銀行,他就能度個半年假。
既然施萊謝爾想要他手上路線,在他有求於己的情況下,那幅〈紅磨坊
的舞者〉也許還能夠拿回來?若真的取回那幅畫,蘇洛打算將畫作為自己的
收藏,送到瑞士銀行的保險箱裡,做為他給自己盤旋在兩大危險勢力之間,
成功抽身的獎勵。
而兔寶寶既然敢威脅他,就要有接受他報復的準備。
蘇洛想了好幾個捉弄人的點子,最終惡劣地笑了。
施萊謝爾自封蘇洛知己密友,三天兩頭邀請蘇洛出去玩,蘇洛心知說密
友,還不如說是嫖友比較合乎現實狀態,他拒絕了幾次,以迷戀伊利亞不捨
得和他分開為藉口。明面上他天天顧著和伊利亞滾床單,沒滾床單的時間就
帶著伊利亞四處參觀遊玩,一副沈溺在愛河中的模樣。
伊利亞早早蒐集完施萊謝爾的情報,還取得KGB支援探員的資料,他希
望蘇洛快點再看施萊謝爾見面,不過蘇洛卻不急不緩,在東柏林遊覽,還淘
了不少古董玩意。對現在東柏林人來說,練琴是有錢人家的興趣,麵包比藝
術還要重要得多,所以蘇洛幸運地低價收購到許多琴譜手稿。其中一份琴譜
蘇洛預計賣出去可以得到百倍的利潤,這讓被迫滯留在東柏林的蘇洛心情大
好。
就在蘇洛清算收穫時,服務生敲開蘇洛的門,「先生,有您的信件。」
「謝謝你。」蘇洛拿小額的零錢給對方作為小費,拆開信件查看。
「真是讓人敬佩,不屈不饒的精神啊。」蘇洛抽出信封裡施萊謝爾寄來
的邀請卡笑說。
這是這是他這週第三次發來邀請,這回對方態度強硬,再拒絕就不妙
了。伊利亞也不容蘇洛再度婉拒邀請,他想快點完成任務。
「讓我看看。」伊利亞從蘇洛手中接過起邀請卡查看,「你必須答應
他。」
蘇洛聽不慣他的命令語氣,故意拿話堵他。
「我是無所謂,但你做好再次穿上兔女郎衣服的準備了嗎?」
「我可以穿別的。」伊利亞冷冷地回嘴說。
「那可不是好主意。」
「為什麼不是好主意?」
「因為我得表現出愛你的身體,而不是愛你這個人本身。」
「愛?」
伊利亞一臉吃到什麼髒東西的表情。
「相信我,我也不想跟你談情說愛。」蘇洛假笑。
「我不知道你在打什麼鬼主意,但你最好別惹我,變態牛仔。」
「沒有比我更友好的人了,搭擋。」
「哼。」伊利亞冷笑。
太假了。伊利亞不相信蘇洛,這變態牛仔想玩什麼花樣,他等著接招就
是了。
蘇洛不想讓大兔寶寶表現出囂張的樣子,他早早想了一個好主意,前兩
天單獨外出和他的暗線聯絡,順手在洋裁店訂了一件大紅色的挖背舞裙,今
天早上隨著早餐送到門口。
蘇洛取了放在門口紙袋,拿出緞帶包裝的精美紙盒,抽出包著柔軟紅裙
的白色包裝紙。將長舞裙取出來,大紅色的裙擺如同玫瑰花瓣重重疊疊,華
麗非常。
蘇洛假笑,抖了抖手中的長裙,展示給伊利亞看,「別說我沒為你著
想,搭擋,你穿這件去剛剛好。」
「你這什麼品味?我不穿。」伊利亞一臉嫌惡。
「你得穿,因為我想你穿。」
他抓亂頭髮,暴躁地問:「你入戲太深了嗎?我不是你的真男寵。」
可惜這由不得伊利亞拒絕。
蘇洛使出殺手鐧,他得意洋洋地對伊利亞說:「我報了施萊謝爾的名
號,讓洋裁店給我趕這件裙子,對方肯定知道這件事,他會很想看你穿,所
以你不穿也得穿。」
伊利亞抿緊雙唇,奪過紅裙,怒氣沖沖地衝進浴室裡換衣服。
蘇洛得意一笑,又拿出另一個紙袋,那是他找遍了整個東柏林才找到唯
一一雙鞋碼夠大的紅色漆皮高跟舞鞋。
男人屈指敲敲浴室木門說:「親愛的,別忘了試穿你的新鞋。」
伊利亞在廁所裡用俄文罵了一句髒話。
蘇洛用俄文回說:「注意素質。」
見鬼的素質,可惡的變態牛仔!
穿上挖背紅舞裙的伊利亞在廁所裡無聲瞪著鏡子裡的妖怪,輕薄的布料
十分服貼。見鬼,這個人是誰?乾脆逃走算了。
「快,你還在磨蹭什麼?」
伊利亞不甘不願地走出浴室,他繃緊說:「走吧。」
「等等。」
蘇洛端詳他一會兒。
「你想怎樣?」伊利亞咆哮。
「得上一點淡妝。」
「你給我適可而止!」
蘇洛自說自話:「我知道你不會,正好我幫得上忙。」
蘇洛不知從哪兒變出化妝盒,打開盒蓋,盒內赫然有許多瓶瓶罐罐。
伊利亞用異樣的眼神看他,「你怎麼會有這些東西?」
「用來易容偽裝很方便。別用看變態的眼神看我親愛的,偶而幫床伴化
妝,還可以討對方歡心。」
「你不用解釋。」
解釋就是掩飾。
「我知道你想歪了。算了,隨便你怎麼想,過來這裡,我幫你上妝。」
蘇洛指著一張椅子,要伊利亞過來坐。伊利亞從妥協換上紅裙之後,決
定放棄反抗,讓變態牛仔隨便折騰。他大剌剌地岔開腳,坐姿豪邁。
「淑女一點,穿著裙子好歹坐得好看一點。」
「我裝不來那種姿態,反正不管我表現得怎麼樣,你都喜歡不是嗎?」
「你說得有道理,沒想到你比我入戲得還快。」
「少囉唆,不要磨磨蹭蹭,要做什麼快點做。」
蘇洛先取用化妝棉,替伊利亞拍上化妝水,再來上一層薄乳液、一層飾
底乳。
「你的皮膚很好。」
「……」伊利亞假裝沒聽見蘇洛的誇獎。
男人熟練地抽出眼影,用指腹沾了一點白色的眼影,要求伊利亞說:
「閉眼。」
伊利亞闔上眼睛,因為不安,眼皮輕輕的顫抖。
用白色眼影打亮眼窩,蘇洛拿眼影筆沾了一點金色的眼影,從眼頭到眼
尾淺淺地畫了一道,最後在眼尾用紅色眼影點上紅色,再描上細細長長的眼
線。
蘇洛輕輕地說:「睜眼。」
伊利亞的雙眼輕輕顫動,當那雙略帶灰卻依舊透徹的藍眼睛直直凝視,
蘇洛心跳快了半拍。
就像大雪天的天空一樣遙遠,難以接近又令人著迷。
他久久不說話,伊利亞不安地問:「怎麼了?」
「沒事,還得上腮紅和口紅。」蘇洛突然不想說他有多喜歡伊利亞的眼
睛,這時候說出來的話語顯得虛假。
蘇洛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妝容,迅速地收好化妝用品後猛然站起,以極快
的語速說:「你準備一下,五分鐘後我們就走。」
伊利亞疑惑看向蘇洛,對方的背影很像落荒而逃,是錯覺嗎?
過了五分鐘,伊利亞確定那不是錯覺,變態牛仔一直不願意看他。
伊利亞確定自己的觀察沒有失誤,尤其當他穿上高跟鞋之後,有更誇張
的身高優勢,能居高臨下觀察蘇洛,當他挽上蘇洛的手臂,他更確定蘇洛怪
怪的。
難道對方打算敷衍了事,所以打算從現在開始忽視自己……也是,變態
牛仔肯定不甘願幫助他,但他們明明達成協議,他如果夠聰明,就該曉得現
在還不是和鬧翻的時候。這傢伙能和施萊謝爾混在一起,本就不是什麼好
人,但蘇洛到底在謀劃什麼?
伊利亞眸色一深,他不怕蘇洛耍詐,不管他要用什麼手段,總有相應的
對付方法,就讓他見招拆招就是。
他們一下車,施萊謝爾竟然從俱樂部裡出來迎接。
施萊謝爾熱情地招呼說:「我親愛的朋友蘇洛!你今天好嗎?」
對方不顧參謀軍士長的身份,親暱地和僅僅是商人的蘇洛擁抱一下,還
大力地拍拍他的肩膀。
蘇洛以同樣的熱情回報,客氣地問候說:「我過得很好,你呢?施萊謝
爾大人。」
「別這麼生疏,你可以叫我埃里希。」
蘇洛只笑,沒有真的冒冒失失地直呼對方的名字。
施萊謝爾偏頭打量盛裝打扮的伊利亞,尤其關注重重疊疊裙擺遮掩的結
實好看的乳白色小腿肚,視線來回掃視,片刻後他稱讚蘇洛說:「你的眼光
真好,挑的衣服很適合他。」
「您過譽了。」
「先進去再聊,今天我們包下了整間俱樂部,我一定要介紹我的朋友們
給你認識。」
兩人落後施萊謝爾一步,先默契地對視,隨後才跟上施萊謝爾。
蘇洛隨口問:「也是和大人一樣喜愛藝術的朋友嗎?」
「當然!我們有同樣的興趣,不只在藝術方面,是真正志同道合的好朋
友。」施萊謝爾談興很高,笑著回答說。
眼前的景象讓伊利亞和蘇洛為之驚訝,俱樂部被裝飾一新,靠牆的位置
放著一長列長餐桌,銀燭臺和銀餐具散發著驚人的閃亮光芒,精緻的食物排
列擺放在餐盤之中,而俱樂部侍者們只穿著純黑色修身的馬甲,內裡沒有襯
衫,僅僅在頸子掛著小領結,下半身則穿著緊身西褲,緊繃得貼合身形,展
現力與美感。
伊利亞是場內唯一穿大紅色長裙的男士,今日會場內也有不少人自帶女
伴,但她們都沒有伊利亞醒目。他直挺挺的走著,高跟鞋特別磨腳讓他心煩
意亂,
「嘿,看看這是誰來了?施萊謝爾,給我介紹介紹?」大剌剌在俱樂部
裡穿著軍服的男士,也有著符合東德審美俊美外貌,身高比施萊謝爾還要高
上不少,閃耀的金髮和碧藍色的眼睛,和施萊謝爾如出一轍。蘇洛注意到他
的軍階是少尉,比施萊謝爾高上一階。
蘇洛微笑寒喧說:「您好,少尉大人。」
施萊謝爾為雙方介紹說:「這是拿破崙·蘇洛,還有他可愛的小寵
物。」
「很高興認識你。」高大俊美的少尉和蘇洛握手,之後笑嘻嘻地對伊利
亞說:「最近的天氣炎熱,穿裙子可舒服多了不是嗎?」
蘇洛摟著伊利亞退後,曖昧地輕拍伊利亞的臀部說:「我可捨不得熱到
小寶貝。」
除了伊利亞,男士們哄然大笑,氣氛一下輕鬆許多。
幾人交換了一些談論天氣、報紙新聞評論等等不痛不癢的社交辭令,施
萊謝爾和他的朋友周圍也為了一圈人聽他們說話。
蘇洛話術了得,什麼話題都能聊上幾句,倒是和施萊謝爾他們相談甚
歡。
伊利亞只覺得自己笑得臉頰發麻,同時腳跟痛得錐心,他只能反覆囑咐
自己專心,從眾人的對話中套取情報。侍者不知道替他們斟了幾回酒,眾人
都喝得臉頰通紅,說話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少尉大著舌頭說:「要我說,那些人哪裡有資格進邊境軍!那些戰敗
者!」
其他人附和說:「即使是曾經的黨衛軍又如何,從監獄裡撈出來和我們
搶位置真是沒勁透了。」
「軍警本來就是不同系統,現在非得把邊境警察編近邊境軍裡,生怕我
們不鬧事嗎?」
因為資訊的匱乏,伊利亞根本不知道東德軍官想逃離的原因,直到現在
才明白為何他們想逃離東德。
這些人曾是東德的邊境警察,直到今年年初華沙公約組織扶持了東德國
家人民軍,與西德成立聯邦國防軍的分庭抗禮,這是二戰後德國第一次能夠
成立軍隊。
國家人民軍除了陸海空三軍外,還有邊境軍,由邊境警察、原本蘇聯在
二戰時俘虜的前納粹德軍士兵跟少量志願者組成。原本的邊境警察與前納粹
德軍士兵有矛盾,而軍方多偏袒前納粹德軍士兵,原本邊境警察勢力感覺被
壓迫,加上東德資源越加匱乏,他們都不想繼續生活在東德。
少尉幾人越說越是興起,說話聲都大了起來。
「聽說要立起圍牆了,以後到西德去逛一圈就沒那麼容易了。」
「西德的美人兒少了我們一定會很寂寞。」
「少貧嘴了,你根本沒膽子在西德泡妞,每次約你你都寧願留在這兒當
山大王。」
「能離開我也想離開!」
少尉自來熟地向蘇洛遞菸,「蘇洛,抱歉讓你聽了一些無聊事。」
蘇洛接過菸,掏出打火機,先為少尉點火,再給自己的菸點上火,兩人
一起吞雲吐霧。
蘇洛吐出一個漂亮的圓菸圈,才笑著回答少尉說:「不會,一點也不無
聊,我以前從來不知道這麼多有趣的消息呢,畢竟我只平凡的美國古董
商。」
施萊謝爾湊過來,大力拍擊他的肩膀說:「哈哈哈,蘇洛你講話真風
趣,如果你這種專業的古董商人平凡人,那天底下就沒有真正的平凡人
了。」
「聽我說!」少尉扔掉菸,從侍者的餐盤裡取走兩個香檳杯,將杯中酒
液灑在地上後跳上一張桌子,踢落的桌面的銀餐盤和銀蠟燭台,銀製品嘩啦
啦地落了一地,吸引眾人的注意力。
他又拿著兩隻香檳酒杯互相碰撞,發出極大的響聲。
少尉高喊說:「今天應該是狂歡的日子!讓我們忘記所有煩惱,慶祝
吧!喝酒喝到再也喝不下為止!」
「好啊!」
「喝酒!乾杯!」
在酒精的作用下,眾人無不高聲響應,一時間俱樂部內歡聲雷動。
「喂,那邊的俱樂部經理,快把你們的拿手好氣拿出來。」
「好的,我們將呈上現今最流行的法國康康舞,請眾位嘉賓與我們一同
狂歡!」
俱樂部經理早有準備,他舉高手拍了兩下。
一群身著層層疊疊襯裙,長筒黑襪,外罩色彩斑斕長裙的男子們,頭
戴鮮豔羽毛小帽,隨著輕快歡樂的旋律,那首由奧芬巴哈譜出的歌劇〈天國
與地獄序曲〉——第二場第二幕的地獄舞曲,被黑膠盤和唱片機播放出來。
男舞者們走入舞池之中,團團圍成一圈,一致朝外,展露歡愉的笑容。
隨著音樂漸快,男舞者們提著裙擺的兩手不斷左右揮動,不斷提向前高
高踢直長腿。大膽的動作裸露出肉色的大腿,賓客們還能看見舞者內褲的顏
色,有些輕薄的內褲根本兜不著男舞者的下身,性器官在空氣中甩動,香豔
場面稍縱即逝,叫人看得眼花繚亂。
這樣粗俗且露骨的色情表演卻引來口哨聲和無數起哄、叫好聲,舞者們
毫不害羞,抓來賓客一起圍成圈圈,要對方一起轉圈圈跳舞,不到五分鐘,
原本舞者們的小圈圈已經擴張了一倍有餘。
施萊謝爾隔著吵雜的歡聲笑語與熱鬧的音樂聲喊說:「蘇洛,你們也快
下來跳舞!」
伊利亞還沒等蘇洛轉過來看他,就堅定地說:「你自己去。」
施萊謝爾補充說:「帶你的小寶貝一起過來跳舞!來這兒當壁花像什麼
話!」
「你聽,他指定要你一起下去玩。」
蘇洛聳肩,一臉你沒得選擇。
「……我穿著鞋沒辦法跳!」伊利亞低聲咆哮。
「踢掉你的鞋?」
「爛主意。」
「不然你自己想出其他好主意怎麼樣?」
「不怎麼樣!」
施萊謝爾和男舞者們轉了一圈,興奮的滿臉通紅,他高聲呼喊說:「蘇
洛?」
蘇洛回應說:「我們馬上就來!」
伊利亞立刻拒絕說:「我不去。」
「你還有其他選擇嗎?」蘇洛反問。
「有,我們假裝因為氣氛所以很想打一炮,找個空房間休息。」伊利亞
冷冷地說。
「你確定要這麼說?」蘇洛不覺得這樣能輕鬆敷衍過去。
「反正我不跳,愛跳你去跳。」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後悔。」
伊利亞還不知道他能後悔什麼,就被蘇洛推向牆,相擁激吻。
這是兩人第一次接吻,蘇洛的吻技很好,不過蘇洛並沒有發揮他最好的
技術,對蘇洛來說鼓起勇氣吻一個男人已經夠艱難了,為求逼真,他心一橫
更是將舌頭送進伊利亞的嘴裡,和他唇舌交纏。
伊利亞立刻睜大眼睛,連掙扎都忘了。
蘇洛放開他的唇,嘴上沾了紅色的唇膏,他不自在地要求伊利亞說:
「閉上眼睛,還有……低頭,你太高了。」
變態牛仔也會有尷尬的時候,真難得。
身高不夠就不要這麼跩,伊利亞得意一會兒,居高臨下的俯視蘇洛。也
許是被蘇洛嘴上沾染的唇膏迷惑,他反客為主,壓著蘇洛後腦勺深深地吻
他,像標記獵物一樣啃食蘇洛的嘴唇。
片刻後蘇洛喘著氣推開伊利亞。
蘇洛罵:「你是狗嗎?」
「你說我是兔寶寶。」伊利亞一本正經地回答說。
「混蛋。」
伊利亞冷哼,用膝蓋頂了頂蘇洛下身的鼓包。
「你果然是變態,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硬得起來。」
「別這麼用力。」蘇洛喘息。
伊利亞像燙著了一般跳開,留蘇洛一個人靠著牆壁喘氣。
在吵雜歡愉的環境之中,亮晃晃的燭光之下,伊利亞有些手足無措,他
忍不住伸手碰了碰自己的唇,上面有一個齒印,蘇洛的嘴唇上也有一個,伊
利亞先咬人,然後他馬上就被蘇洛咬回來。
有一點點疼痛,還有古怪的麻癢。
雖然和變態牛仔交換口水,但伊利亞意外的不覺得這個親吻噁心或討
厭,那傢伙嘴裡都是薄荷糖的氣味,又涼又甜的味道。
伊利亞回味半响,舔了舔唇上的裂口,只舔到鐵鏽般的血腥味。
康康舞仍然持續著,不少賓客將男舞者推倒在餐桌上、在休息的長沙發
上,在冰涼滑溜的地板上,手在男舞者身上放肆地觸摸,一場盛大的情色饗
宴就此展開。
施萊謝爾摟著一個頭戴巨大桃紅色大雨毛的男舞者走了過來,他話語粗
俗地問:「你們就這麼搞上了?真有你的。」
「事實上,我想問哪裡有房間。」
「哪裡需要房間,你看大家都隨便動手,你還會害羞嗎?蘇洛?」
施萊謝爾用冰藍的眼眸,懷疑地盯著蘇洛。
伊利亞下意識將蘇洛抱緊,彷彿保護般不讓施萊謝爾的視線傷害到蘇
洛,伊利亞的舉動讓蘇洛和施萊謝爾都覺得驚訝。
蘇洛反應比施萊謝爾快了一步,他摟著伊利亞的脖子,硬壓著他低頭,
給他一個獎勵的吻,而後誇獎他說:「真乖,懂得保護主人了。」
施萊謝爾笑盈盈地問:「真羨慕你,他看起來性格倔將,不太愛聽話的
樣子,你怎麼調教的?」
「我可不能輕易的把我的秘訣告訴你,施萊謝爾大人,否則你就會失去
不少樂趣了,不是嗎?」
「你說的沒錯!樂趣還是要自己創造的才好!我們果然是知己,哈哈哈
……」施萊謝爾張狂地大笑,一把推倒手上摟著的男舞者,拉扯的對方的頭
髮讓他仰起脖頸,拉下褲子就直接將醜惡的陰莖插進對方的嘴裡。
伊利亞青著臉看對方挺著大白屁股一下一下聳動著,覺得胃極不舒服,
踉蹌地退後一步。
施萊謝爾情色地喘息,舔了舔唇問:「你家的小寶貝看不慣了,很還很
稚嫩啊。」
蘇洛滿臉真誠的歉意。「這是我的錯,我會好好教他。」
「不如我們比賽,看是你先射在你家小寶貝嘴裡,還是我先射在這孩子
的嘴裡?」施萊謝爾不懷好意問。
「不了,有人看著我不好意思。」蘇洛拒絕說。
「你是真的害羞?哈哈,蘇洛,真不像你。」
「實在抱歉,是我攪了大人的興致。」
施萊謝爾笑了,「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盡頭有房間,你們到那裡去做一
次就行了。」
伊利亞還沒想好要怎麼反應,蘇洛就先一步回答。「既然您這麼說,我
就先帶小寶貝過去了,再會,施萊謝爾大人。」
「玩得開心!」施萊謝爾揮揮手說。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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