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象團 相葉雅紀 X 二宮和也
軍隊的浴室自然也沒什麼好要求的,與其說是浴室,那名詞太有個人隱私,不如說是大家
赤裸裸坦誠相見的大澡堂。
相葉很年輕就進軍隊了,對家裡浴室的記憶只剩下飛散、雪白的泡沫,和浮在水面上的黃
色小鴨,他的洗澡印象更多是稍微生鏽的水龍頭、不時故障需要請水電班來修繕的鍋爐,
還有磁磚泛黃陳舊的大浴池,弟兄們高聲談笑,邊走邊脫,然後將臭烘烘的內衣內褲襪子
丟進大水桶裡送洗,雖然人人都用麥克筆在上頭寫上自己的姓或名字,可是人人心知肚明
,自己身上穿的那件,可能是對門寢那個有皮膚病的傢伙的內衣,軍隊裡的人際關係就像
那些傳來染去的皮膚病和香港腳,一點隱私也無。
相葉入伍近十年,身體倒是出乎意料的乾淨,明明他不時會穿到寫著別人名字的內褲,卻
挺幸運的從沒染上什麼倒楣病,花柳病在軍隊裡面也不是什麼新鮮事,拜大家天天坦誠相
對之賜,誰下體長出什麼怪東西從來不是祕密。
何況一群男人聚在一起,不拿下體開玩笑簡直像對不起父母特地生給他們那一根似的。
從比大小到捏著彼此小兄弟捉弄,相葉是老鳥了,經歷同袍來來去去,比較生信心,他對
自己的小兄弟還挺引以為傲,更何況他的小兄弟不只大,還很有精神,有時候洗一洗就自
己站起來,大家不以為意還調侃彼此,還會意思意思幫人嚕一把,在軍隊裡面,這類舉動
不代表什麼,天天在泥濘裡翻滾的漢子們也沒那個腦袋去想,大口呼吸都來不及了,哪有
人關心這個,寧願多想想外頭的女人和奶子。
年輕時相葉跟同袍興沖沖密集找過幾次女人,後來覺得吃魚喝茶的流程固定那幾套,興致
忽然被澆熄,加上恰好開始爆破兵的訓練,疏了懶了,實在忍不住想念人的體溫和別於男
人喝罵的溫言軟語、一年中只去個一兩次,多數時候自己撫慰小老弟了事。
說到了下體,就更不能不提男人底下唯一的洞,還有那個撿肥皂老笑話--近十年當兵的
生涯裡,相葉有八成的時間都在學習如何當個好的拆彈兵,作對且好的危機處理,然而他
打進軍隊就在練習撿肥皂的危機處理,乃至軍中人際角力的危機處理,誰叫十六歲的少年
相葉長在一堆臭男人中稱得上是貌美如花。
他忘了自己怎麼脫離別人的覬覦,當年一定做了什麼,卻又好像啥也沒刻意做,少年相葉
雲淡風輕打進軍隊的交際圈裡,那些人意識到相葉和他們地位平起平坐,便大大失去了辱
沒他的興趣,撿肥皂從張牙舞爪的威脅變成一種大眾玩笑,畢竟,性從來不只是抒發慾望
,而是權力不對等的征服,撿肥皂不外如是。聞著廉價肥皂味、少年泡在熱騰騰的浴池中
往外看,水面漂浮細小的泡沫,沒多久就沉下去,乳白水霧底好像有人在激烈地拍打地板
,有人在哭,相葉的胃沉默翻攪,他不記得對方的臉了,自然也不清楚那個人後來有沒有
留在軍隊裡,他想若是自己,他不會留下來。
長大了身上有點閒錢,相葉喜歡柑橘或薄荷味的香皂,等夠資格當上尉級軍官,自然沒兵
膽大到垂涎他的屁股,說穿了撿肥皂不過就是那麼一回事,只是長大的相葉會走出浴池,
在事情發生之前,早一步扯那人過來和他們一起泡澡,相葉自認不是個有勇氣對抗全世界
的人,他有他的作法,和所有人都打好關係是他最擅長的。
所以他早早留心上了他的新夥伴。他的新夥伴在情勢逐漸緊張的浪頭來到這,有點經驗的
老鳥們心知肚明、新狙擊手一上任,國家真會派他們上戰場,在戰場上流盡自己每一滴血
。每隻眼睛都在看他,在看相葉中尉搭檔的新狙擊手生成什麼模樣--
--那人長得白白嫩嫩、冷漠疏懶,偏生得半點軍人的模樣也沒有,反而肖似過來打靶的
中學生。第一天相葉跑去營長辦公室外窺探過,那人穿著軍服的背影竟然是駝的,嘰哩咕
嚕不知道在和營長討論什麼,相葉沒耐性等太久一下就走了,然後再見到那個人就是晚餐
時分。
相葉一眼從排隊拿餐的人群裡認出那個身影,初來乍到,懶洋洋不見怯色,隨隊伍縮短那
人往前走,已經換上隊裡的迷彩服,胸前名牌別著二宮,二宮和也就是他的名字--相葉
當然記得,他目不轉睛盯著他看,他看過很多大有來頭的人宛如深潭般高深莫測,二宮不
一樣,他看起來很好看透,卻有辦法令人覺得自己看到得只是表象,個子不高,黑髮稍長
,髮尾搔著後頸,那雙眼睛如沉到瓶底的蜂蜜,相葉小時候老愛拿湯匙去挖,吃得嘖嘖作
響,堅信那口整瓶最甜最好吃,然而那雙眼睛同身體一般沒有一絲波瀾,像他眼裡所有人
也都是透明的、沒有區別,相葉忽然很想走上前向他自我介紹,但他忍住了。
二宮知道餐廳裡好幾雙眼睛都在看他,審視、觀察、或是單純好奇看陌生新人,這也難怪
,在一群白羊裡混入一隻狐狸最是顯眼,他沒有要回應的意思,不帶暗示的觀察每一個人
,他未來的同事們,不想驚擾羊群。
有人在不遠的長桌邊直勾勾盯著他,眼神比任何人不加掩飾,二宮不覺冒犯,他認得這個
人,上午營長拿了那個人的照片給他看過--
相葉雅紀,是了,就叫這個名字,真人比照片上看起來還要好脾氣,或許是因為照片沒有
笑容,此刻相葉唇角含著一絲柔軟的笑意,不知道是不是他的習慣,黑髮剃短,劍眉底下
壓著一雙有神的黑眼珠,小麥膚色配上佈滿青筋的手臂,長腿交叉從桌底伸出來,二宮想
他長得真不錯,帥哥在他心底是有加分的,不過也僅止於此,他不打算真的混熟,不過樂
意玩點小把戲。
相葉知道對方發現自己太過直接的打量,視線纏在一起他就知道二宮認出自己,連忙假裝
在看自己手邊的湯碗,腦海裡還飄著他瞬間露出
微笑的薄紅嘴唇,忍不住偷偷回去瞄他,二宮見狀像抓到獵物的狐狸,眉毛彎起,手比出
手槍的手勢,不給他反應的時間,對相葉的心開了一槍。
呯!
相葉聽到自己腦海炸出一朵煙花。
二宮扭頭過去取菜不再看他,一抹粉紅悄然襲上他的耳際,然後化作一股熱意侵門踏戶佔
領他的下腹。
--狙擊手往往是左右戰局的關鍵。
從那之後訓練碰面,二宮的態度就沒有像那天突如其來的頑皮親暱,相葉卻無法不注意他
,二宮訓練的動作很專業,打靶更換彈夾的手勢俐落漂亮,相葉待在旁邊戴著耳罩,安靜
的空間中傳來自己的心跳聲,外頭悶悶一聲聲槍響,二宮朝他伸出一隻手,那隻手稱不上
修長漂亮,算是可愛圓潤,相葉在那上面放上新的狙擊彈,冰冷的金屬彈殼碰上溫暖的手
心,二宮看都不看他,相葉忽然很想吃外頭叫賣的奶油麵包,狠狠地啃一口軟嫩的外皮。
下腹的熱流騙不了人,他一向是身體比腦筋動得快的類型,在他想清楚以前,動作早就留
心上了。
休息二宮摸口袋摸老半天,沒辦法叼菸問他:『有火嗎?借個火。』聲音軟濡很是可愛。
相葉搖頭。他小時候有氣喘,肺不好,後來從軍學別人抽幾口,咳到送醫務室,就沒人敢
強迫他抽,現在身上怎麼可能有打火機。
二宮看他沒有,笑笑的把菸揉成一團放進口袋。
當晚相葉偷偷拿了床下珍藏的一打啤酒去找鐵交情的松岡老士官長,說老其實也只比相葉
大七八歲。松岡看見那打啤酒眼睛都直了,問他要幹嘛,相葉摸著後腦杓、有點不好意思
:『跟你換包菸和打火機。』
『你這小子不能抽菸不是全營區都知道的事情嗎?』松岡傻眼。『怎麼?突然想用香菸自
殺啊?』
相葉嗯了半天想不出理由矇混過關,橫了一句:『總之我有我的理由。』
士官長更傻眼,心想你是青春期的兒子我是你媽啊?內心憂慮眼珠子轉了幾轉,忽然想起
前幾天晚上,在相葉寢室那條走廊看見火光,從天井樓下往上看,一條黑影在那抽菸,現
下琢磨起來,相葉隔壁寢應當是他的新搭檔,他的新搭檔抽菸。
松岡頓時覺得海闊天空,心情也冷靜下來不為這小子瞎操心,拉開內務櫃最底層,大方地
展示自己的珍藏。
『喏,自己挑吧。』
相葉對菸沒研究,挑來挑去,挑了一包看來最順眼的。
『喔,淡菸啊。給你,你要的打火機。』知道相葉要拿去籠絡新夥伴,松岡挑了一把上面
印有巨乳比基尼辣妹圖案的丟給相葉,相葉低頭道謝,松岡揮手。『行了行了,啤酒留下
,人快點滾吧。』
他就沒想明白,相葉想籠絡新夥伴有什麼好難以啟齒的。
隔天訓練結束,蟬聲唧唧,二宮甩著扣扳機發痠的手,一旁相葉冷不防遞出一個盒子,仔
細一看是包剛拆的菸。
相葉聲音急促,音節夾雜吞唾沫的聲音。
『來一根吧?』
那聲音聽在耳裡怎麼那麼不正經呢?二宮想笑,邊替自己做手操邊斜眼看相葉表情,昨天
他就看出來了,相葉不抽菸,現在裝成一副自己是老菸槍不湊巧昨天沒帶火的樣子是為了
什麼呢。
二宮抽出一支,如昨天一樣叼在嘴裡,相葉這次觀察到他牙齒咬住那根白管後,唇還會緊
緊抿一下。
他抱胸不講話像是在等什麼。
『你今天……又沒帶火嗎?』
二宮點頭,雙手鬆開,聳肩,示意相葉他什麼都沒帶,那股難得的頑皮勁又讓相葉心跳飆
升,好似二宮等了一天就等他專程奉上打火機,二宮意識到自己最近的冷淡完全破功,他
不是故意和相葉借火,然而相葉偏有辦法拿到一點火星便自顧自燃燒。
相葉把火遞上來,二宮撥開臉上的髮絲湊上去,火光照亮他圓潤的鼻頭和一對瞳孔,四周
天色越來越暗,相葉想,二宮一定也看見了自己眼睛亮得驚人。
他們都沒辦法騙自己看不到對方眼中的火光。
末了,二宮吐出一口菸,相葉幸運挑中他喜歡的口味,好像命中注定,要不是他知道這人
不會抽菸更不會騙人,他會以為此人特地調查過他的喜好,他再吐出一口,煙霧自他薄唇
間溢出擴散。
『看不出來,你喜歡那種的。』二宮在笑,意有所指,朝他手中的打火機貼紙奴嘴。『我
也挺喜歡巨乳的。』
『唔嗯……是挺喜歡的。』以前喜歡。相葉想恐怕他最近口味有些改變,他猜對方身材有
點扁。
他不曉得別人如何,所以他有些憂心,沒來由的憂心二宮。
軍官的寢室有專屬的浴室,二宮比他高一階,官掛上尉,這兩三個月只待在他的寢室洗澡
,相葉則是從剛入伍就習慣一群人一起洗,即使當上軍官也沒有改變,況且人在洗澡的時
候戒心最低,很多營裡的八卦就是邊洗澡邊自己流進耳朵的,他知道大家都在談論神秘的
二宮,他同朋友們說他覺得這個人不錯,準頭很好,是很厲害的狙擊手,朋友們大笑說真
看不出來那個小個子有這種能耐,以後千萬不能隨便以貌取人,可那些終究是相葉的朋友
,是相葉信得過的人,其他人他總不能在澡堂登高一呼,演講呢?少來了。
終於有天,二宮軍官寢的電熱水器壞了,他請相葉去看,相葉正要打電話請人來修,二宮
阻止他。
『算了,這次修好總有下次,不用修了。』
看二宮了然的態度,相葉把想講的話都憋回去,問他要不要喝啤酒。
二宮說等我洗完去找你喝。
之後二宮開始跟大部隊一起洗澡,他用的香皂是最便宜的那種,相葉聞著老覺得和別人的
味道不一樣,特別清爽誘人,檸檬糖似的,讓他跟二宮搏擊對打老是分心,二宮鎖他喉的
時候,他臉埋在二宮腋下,胡思亂想聞著這味道失去意識也不錯,要不是二宮連新牙刷都
要拿相葉免錢的,他真以為這人有擦香水,相葉一個冷戰、猛然恢復士兵的自覺,腳一個
拐子把二宮摔在地上,二宮不甘示弱腳絞住相葉的、兩人齊齊摔在泥土地上重新纏成一團
。
相葉知道二宮不弱,他沒有輕視二宮的意思,但二宮是這麼可愛。
他抓著二宮去澡堂,甩毛巾坐在水龍頭前搓洗身體分心去看二宮兩腿中間,彼時二宮被頭
上泡沫迷了眼睛,張開手臂摸索水龍頭,相葉看完匆匆比對自己兩腿中間的小兄弟。
……好大!竟然比他大!
相葉沒想到二宮長得人畜無害底下長著那麼大的東西,好比可愛的皮卡丘玩偶底下卡了一
架火箭炮,這個驚人的事實不減相葉的興趣,男人內心漸漸升起一股水漲船高的征服慾望
。
這股要不得的慾望,他不信只有自己有。
軍營龍蛇混雜,有些士兵位階不高,在外面是混混之流,生存之道是踩著人往上爬,沒多
大的抱負,就像一群嗜血的鬣狗,不,比鬣狗還不如,鬣狗有紀律、會服從,這些人沒有
,而且興趣低劣,在長官看不見的角落淨幹些見不得人的事。
相葉記得很清楚,他以前也被擠兌過,在澡堂被一群人有意無意推來擠去,一不小心被人
搶走毛巾捏卵蛋,然後松岡過來喝斥他們保他這個小菜兵,那群人起鬨:『呦、小嫩雞被
人看上啦。』那樣的言語粗鄙,相葉知道二宮是軍官學校出身的,以前待過其他單位,可
是他不想要他經歷這些挑釁叫囂和喧鬧,這份心情和相葉的官階無關、和他的實力無關、
也和他不合時宜的欲情無關。
他感覺得出,二宮來到這座軍營,帶著他煩心的事。
他和相葉喝酒,望著走廊盡頭若有所思,相葉見他突然沉默側頭看他,紅潤的耳珠映入眼
簾,緋紅的臉龐掛著汗珠彷彿是淚。
軍人不流淚只流血,相葉想像,在二宮到來之前,有人為他流過血,二宮不會為本身的遭
遇流淚,甚至不為別人流淚,若有,那會是多大一筆債?
這只是自己的想像,相葉不能放任想像失控膨脹衝撞腦殼,不甘心與他不想承認的嫉妒衝
破七竅,心情迅速消氣像乾癟的氣球,幸好他只有不夠累才有心思想這些,充滿雜質的心
緒還沒沖刷軍人外皮底下堅硬的職業意識,但也只是還沒。
『嗯?相葉桑好像很沒精神啊?』二宮嘻嘻笑著。『吃壞肚子了嗎?』
『才不是咧。』還不是因為你喝酒露出那麼孤單的表情。
『那怎麼了? 』
『 以前的二宮君是怎樣的人?』
相葉忽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問很奇怪,他急忙加上更多細節:『之前待哪個營的?怎麼會過
來這邊?記得調任沒那麼容易......啊,我不是想幹嘛......單純問......問......』每
一個細節都讓他唐突的發問更加像盤問。
以前的自己......嗎?
二宮覺得相葉瞬間識破了他的底細。
二宮一向善於抓重點,這次他如往常般抓住了關鍵字:以前。也許相葉不明白那句以前的
意義,但相葉敏銳的直覺分隔開二宮和也這個人的以前和現在;是什麼事件在他的軍旅生
涯劃下分號二宮心知肚明,他看著相葉唇邊的啤酒泡沫,猶豫著是否要將自我沉得更深一
點,他像一座小小的孤島,是島嶼鯨魚的背脊,而現在這條鯨魚正準備往深海潛去。
相葉回望突然不說話的二宮,他緊張地感覺到二宮瞳孔裡那抹火光快要消失了,那抹因借
火而起、小小的火苗,很快的就要因為他魯莽的問題而熄滅,然而就在此刻,相葉一直引
以為傲的幸運好巧不巧發揮作用。
『唉呀。』
二宮指著相葉懸在欄杆外的那隻右手。
『......相葉桑,你的啤酒掉下去了。』
『 嗯?啊啊啊--我的啤酒--』
相葉撲在二樓欄杆上,看見他那罐啤酒躺在中庭,半罐金黃色液體全灑了出來,死狀極為
悽慘,相葉心疼不已,那可是啤酒呀,更糟的是,要是哪個長官正好路過,看見中庭躺了
一罐啤酒,他會怎麼想?
相葉打了個寒顫、大叫了一聲撒腿往底下衝,二宮目送他狂奔的背影放聲大笑,沒有替相
葉掩飾罪行的意思,好險沒人會在深夜十一點跑到外頭亂晃。二宮趴在欄杆上懶散的看相
葉的髮旋,一片昏暗中莫名看得很清楚,像一個顯眼的標靶,狙擊手不由自主被那個靶子
吸引住,他不是一個老頑固,他想過好日子,有忠誠可靠的隊友替他在前頭衝鋒,他也願
意替他清除掉路上每個威脅,然後等他們歸來,他們可以一手拿菸一手拿啤酒,舒舒服服
洗掉一身臭汗味,將鼻尖血腥味暫時拋在腦後,只留下清爽的肥皂香。
他想,為什麼相葉不行呢?
方才相葉緊張得忘記使力的手掌浮現在他腦海裡。
『你呀,早點提醒我啊。』相葉氣喘吁吁跑回來,責怪地瞪著二宮。
『我怎麼想得到竟然有人笨到連罐酒都拿不住。』
『這......罐子太、太溼了我手滑嘛!』
二宮若無其事的嘲弄道:『相葉桑,我剛才看你髮旋好清楚啊,小心禿頭。』
『真的嗎?』 相葉捏著鐵罐跳起來,焦慮地搓著他的頭頂,彎腰往二宮靠去。『你替我
看看,是不是頭髮真的有少。』
二宮狠狠打擊沒防備的豬腦袋。『沒救啦!你就等著變得跟營長一樣吧!』
『你這傢伙!』 接著相葉就撲上來了,像他們平常搏擊一樣,將二宮的頭夾在腋下,拳
頭朝太陽穴拼命鑽,二宮喘著氣拼命掙扎求饒,等二宮終於老實了,他扶二宮站直,後者
嘻嘻笑著遞出手中那罐啤酒。
『賠你掉下去的一杯。』
一片昏暗中,二宮酒醉微醺的臉頰紅得有點過份,胡鬧後滿頭大汗的相葉心想,二宮這樣
子真的不想讓別人看到,休假時到底該不該約他出去呢。
他滿腦子雜七雜八,伸手接過那罐啤酒胡裡胡塗仰頭就喝,腦子裡還來不及意識到這就是
傳說中的間接接吻--
『喂!你竟然給我喝完的!』
二宮哈哈大笑,早有準備繞過相葉溜之大吉,錯身而過鼻尖竄入男人身上的酒味和肥皂味
,就是沒有菸味,答案很明顯,就跟打大老二一樣,二宮心裡有數,手裡緊緊捏住那張王
牌,暫時不想放手。
是呀。為什麼相葉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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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會繼續往下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