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四人分成兩組，姜孟澤開著他的車送丁瑠回家，而喬暖之則是繼續搭上了袁紀的
車。
因為喬暖之的腳踏車還放在餐館附近，即便袁紀很想直接送他回家，卻還是將方向盤打往
餐館那條路。
袁紀開車很守規矩，車在他的手裡緩慢而平穩地向前馳去，再加上車子本身的硬體就很好
，兩者加疊下來，即使坐在車子裡，依舊感受不到什麼晃動，只有耳邊車窗外一片片掠過
的景色和橘黃的路燈照在兩人臉上，明明暗暗地顯示著他們正在前進。
兩人之間一路無話，也不可能有話，一切靜謐無聲，然而卻有某種不知名的東西在這樣的
空氣裡滋生、蔓延，袁紀甚至捨不得打開廣播，不忍讓嘈雜的聲音破壞這些在他心上肆虐
的酸甜味道。
開至餐館附近，袁紀停好車，轉頭卻發現喬暖之睡著了，他的睫毛不長，但是此刻藉著路
燈從上頭打下來，還是在眼睛下方拉出一根根細長的黑影。仔細聽，還能發現他微微地打
著呼。
袁紀聽到了，但是喬暖之從沒聽到。
睡著了的喬暖之的腦袋不自主地點了點，最後「叩」地撞在又硬又冷的車窗玻璃上，他的
眼皮動了動，卻沒有醒來。
目的地已經到了，但是袁紀看著喬暖之的睡臉，世界頓時被隔離了開來，所有的紛擾喧囂
淹沒在光陰裡，只留下兩人的體溫在微微發燙，燙得袁紀不知所措，只能靜靜地看著在夢
鄉裡的那人。
他伸出手，指腹輕觸上喬暖之的唇瓣，睡著的喬暖之沒有任何抵抗的微微啟唇，猶如無聲
邀請。
當袁紀感受到了從指間傳來濕滑黏熱的觸感時，才猛地回過神來，他收回手，指尖因為喬
暖之的口水而帶著些許光澤，他感覺自己就像小偷，偷偷地、卑微地，將手指觸上自己的
嘴唇，又隨即離開，決絕不留任何旖旎。
袁紀的一半的臉龐隱沒在黑暗中，他勾起嘴角，唇線是無奈的弧度。
喬暖之醒來時發現自己的脖子上圍了一個頸枕，他呆了下，抬手摸了摸頸枕軟軟的布料，
才後知後覺的發現自己不小心睡著了。
他四下張望，卻沒看見袁紀，駕駛座空空如也，喬暖之只好從包包裡掏出手機，已經適應
黑暗的眼睛突然接觸到手機的強光，讓他眼睛酸澀地眯了眯，好不容易能直視屏幕，卻是
看到顯示著「21：34」的時間。
他的眼角餘光看到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袁紀的身影出現。
『醒了？』
喬暖之點頭。
袁紀見他看手機屏幕時眼睛不停眨著，隨即了然，隨手打開了車子的小燈，雖然只是不太
大的橘光，連車子內部都不一定能全部照亮，但是了勝於無。
喬暖之用力閉了閉眼，再張開時已經能直視屏幕不酸澀了。
『我看你睡得很香就沒有叫你起來了，還流口水。』
橘光照不出喬暖之的臉紅，但他還是下意識的伸手摸摸嘴角，卻是乾燥一片。
袁紀笑了下，『逗你呢，你睡相很好。』
喬暖之微慍的看了袁紀一眼，阻嚇作用沒起到，反倒像是撓癢一般，令袁紀忍不住伸手摸
摸他的臉頰，拇指的紋路撫過喬暖之的眼皮，他順從地閉上了左眼，剩下張開的右眼彷彿
在詢問袁紀自己臉上是否有東西。
袁紀收回手，笑了下，『快十點了，你家離這裡遠嗎？』
『一小段路而已，大概十幾分鐘。』
袁紀嘴唇動了動，儘管心緒百雜，最後打出的字句卻是：『那就送你到這裡了。』
兩人互相揮手，並比了再見的手勢，袁紀倚著車門，目送喬暖之的身影慢慢變小，然後在
一個轉角之後，徹底消失。他低頭看了下手機顯示的時間，已經超過九點好久了，不知道
酒吧有沒有撲空的客人，袁紀只好有些苦惱的搔搔頭，並認命地開車駛往酒吧。
到酒吧時已經十點快半了，袁紀拿出鑰匙，熟門熟路的開店，他還在等鐵捲門拉上去呢，
就有人跟他搭話了。
「太好了，今天有開啊，我還以為撲空了呢。」
聲音是從右邊傳來的，袁紀一轉頭，就看到連祐祥扶了扶眼鏡，因為外貌的關係，他只要
看到對方，就會馬上聯想到狐狸，似乎總是在等待獵物掉下陷阱。
「連先生。」袁紀對他挺有好感，同類的那種，大概是因為兩人有些相同的氣息，至少彼
此都很清楚自己不是對方的菜，喜歡的類型也不同，毫無競爭關係。
「袁老闆今天有什麼重要的事發生嗎？你不像是會因為一點小事而爽約的人，我指的爽約
是營業時間延後一大截。」
「有人讓我情不自禁啊……」袁紀半開玩笑地回他。
「情不自禁的開店遲到嗎？」
袁紀聳肩，不置可否，「語言這種東西是充滿自由解釋的空間的。」
連祐祥勾起嘴角：「聽到了嗎？我對你也情不自禁喔，看在我這麼深情的份上……讓我上
你吧。」
突然一道男音響起，語氣火爆：「連祐祥你媽的吃屎！」
鐵捲門升起，袁紀正要抬腳進店裡，聽見這個陌生的聲音，下意識的轉頭，只見連祐祥身
邊還站了一個男人，長得一副娃娃臉，左臉頰還有一個小酒窩，與之不符的是他爆氣的表
情和嘴上不停的髒話，仔細一聽，全部都是針對連祐祥，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連祐祥
卻狀似享受。
李立罵得通紅了臉，他稍微喘口氣，卻看見被罵的對象不痛不癢，就像一拳打在棉花裡，
決定開始賭氣不說話了。
「這位是……？」袁紀問道。
「喔，他是李立，站立的立，我工作上的同事，帶他來喝幾杯。」
袁紀沒有很在乎，點點頭進了店裡，玻璃門還是開著，以便兩人進來。
連祐祥牽住李立的右手，五指用力，讓他掙脫不開來。
「我是個好脾氣的人，關於你剛剛罵我的那些……我只回你三個字。」
李立翻了翻白眼，已經預備好他會說「幹你娘」，原本想開口揭他的底，但是一想到自己
現在已經展開不理不睬不說話的三不策略，又把話吞了回去，只是輕哼一聲，撇過頭。
連祐祥不介意他的態度，對他來說這只算是兩人之間的小情趣，他把嘴唇輕附在李立的耳
邊，咬字清晰：「幹死你。」
連祐祥點了他常點的調酒，袁紀轉頭問李立，「李先生呢？和連先生一樣嗎？」
李立撇嘴，臉上微紅，他心不甘情不願道：「……有果汁嗎？」
袁紀愣了一下，「……果汁？是單點嗎？」
儘管兩人的對話是在他意料之中，連祐祥依然覺得好笑，嘴角弧度上揚：「他喝酒容易醉
，就算是啤酒也一杯倒。對了，牛奶也不行，他有乳糖不耐症。」
袁紀了然，不過幸好因為店裡有賣調酒的關係，各種果汁都不少。
果汁上來，連祐祥眯著眼，臉上全是惡意的笑容：「老闆你在裡面偷加調酒我就多付你一
筆錢。」
李立心中警鈴大作，用力瞪向他。
袁紀心裡還在盤算著這次要站哪一邊才對自己有利，於是只是笑笑，「如果我加了呢？」
「那我就等著撿屍囉。」
聞言，早就蓄勢待發的李立用力拍桌站起，「老闆！你把這傢伙打到變豬頭我也給你一筆
錢！」
連祐祥歪著身子往他身後望了望，突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屁股，似是呢喃：「真不錯啊
……」
從袁紀見到兩人開始，連祐祥似乎就一直在刷新色狼和下流的新境界，這跟平常在酒吧袁
紀見到的他是完全不同的，就像一看到李立，連祐祥的糟糕開關就被打開一般。
而李立也在刷新著炸毛的新高度，各種髒話盡出，比較令人意外的是，他沒有真的出手揍
人。
袁紀見他臉頰全紅了，一副和連祐祥沒完沒了的樣子，他最後還是決定當個厚道一點的人
，「那連先生皮繃緊一點好了。」
「唉呦唉呦」連祐祥用力擺手，他是少數客人中也聽過袁紀在地下黑拳的事蹟的人，「老
闆我們不是該站在同一陣線的嗎？同為一號的同仇敵愾。」
「去你的同仇敵愾！你只是想騷擾我！」李立還說得很含蓄。
袁紀裝作考慮，一副猶豫不決的樣子，連祐祥再接再厲道：「我把灌醉別人的秘訣交給你
，讓你想上誰上誰。」
「靠！連祐祥你可以再下流一點！老闆我再給你一倍的錢，打死他！」
意料之外的，當袁紀聽到連祐祥的話，腦海閃過的是喬暖之的臉孔，他一時之間有點失神
。
「……老闆？」李立喚道。
「啊，連先生的提議真的是很讓人心動啊，不過觀棋不語真君子，我還是看你們倆互相殘
殺就好了。」
見袁紀決定當一個旁觀人士，李立撇撇嘴，認命地喝起果汁，受到他的啟發，李立決定有
空就去健身房健身，最好能打死身旁這隻下流狐狸。
連祐祥抿了一口調酒，戲謔道：「老闆看起來已經有想灌醉的人了啊。」
袁紀嘴角微揚：「沒有你那麼壞。」
「那……情不自禁？」
袁紀微愣，明明這四個字是自己剛剛開玩笑說的，但此刻聽起來似乎有點不太真實，撥弄
著他的心弦，霎那間，彷彿一切都有了解釋。
他低頭，撐不住的笑了。
「是啊，情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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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閱讀^^
副cp出來了，後期兩人的戲份會更多，不過主要還是阿紀跟暖之~
存稿正式用完啦，接下來大概兩到三天一更^^

頭推！！不過聽到沒日更了，藍瘦香菇啊啊啊啊啊啊啊！

推啊～～～今天看到文覺得幸福

副cp很萌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