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上睡到被太陽曬醒,
覺得人生不過就是這樣才叫幸福。
不用太多勾心鬥角,
一切單單純純。
願各位平安喜樂,事事順利:)!
———以下正文開始———
04 稱職
宇文念從小體質就虛。
倒不是因為他缺乏運動,事實上他很愛跑步,只是常常跌倒受傷,所以到後來,他也不強
迫自己跑快,只求穩定。
他八字特別輕,很容易跟另一個世界沾上關係,再加上自家爺爺是廟公,靈界朋友若有事
相求,就會找上宇文念。因為宇文念的爺爺會察覺,並由著孫子的緣故幫忙解決。
宇文念其實感覺不到他們,只是一旦被找上,那陣子他就會不斷受傷流血,到了這時,宇
文念就會知道:該去找爺爺了。
尹家和宇文家都清楚這件事,宇文爺爺說,宇文念的情況會一直持續到十八歲,在這之前
,他若想安安穩穩度過這幾年,身旁必須有八字重的尹珵跟著。所以自孩提時代,尹珵便
常常受父母指令,跟前跟後照看宇文念。
幾年過去,兩家孩子讀了不同高中,有時候尹珵不在身邊,宇文念就會出狀況,宇文念本
人倒是覺得沒什麼,反正都是些皮肉傷,摔著摔著也就習慣了。但宇文家父母心疼孩子,
想到明年都要大考了還這麼常出狀況,於是跑去找尹家商量,看能不能把尹珵借過來跟宇
文念生活一年。
尹家和宇文家關係好,當然答應了。只是轉學及搬家都需要時間,不巧這段日子尹家發生
一些事,父母離異,倆兄弟確定跟了爸爸,尹珵才終於搬到宇文家暫住。
宇文念其實很擔心尹珵家裡狀況,但尹珵不說,還老是摸他頭敷衍他,久而久之他也不敢
多問。直到今天他走進教室,看見一大群班上同學圍一圈,在聊尹珵的事。
「我昨天幫班導跑流程,發現他爸是尹泰山,那個很有名的立委。前陣子不是被週刊記者
拍到他老婆戴他綠帽?」男同學A 說。
「他爸是尹泰山!真的假的!」男同學B 似乎被嚇了不小一跳。
「是因為這個原因轉學嗎?父母離婚了?」男同學C問。
「應該是。他看起來心情很差,雖然基本禮貌還是有。」男同學D應道。
「不知道,我昨天有試圖跟他說話,但他真的好嚇人,回答我的話不超過五個字,而且最
常用的字是『嗯』。雖然他是長得很好看啦,但我覺得我好像鐵達尼號,坐在冰山旁邊硬
要往人家身上撞。」坐在尹珵隔壁的女同學E 說。
「帥哥不就是要冷冰冰才叫帥嗎?」女同學F邊笑邊打桌子。
「我們家小念也帥啊,不過他哪裡冷了?」一名和宇文念特別好的女同學 G說。
「小念是公認帥哥沒錯,不過他完全冷不起來啊!開心時可愛,難過時可愛,生氣時超可
愛,真是萬年小朋友啊!希望他永遠不要長大。」女同學F嘆了口氣。
「是啊,氣場跟尹珵真是天差地遠。」男同學B 回應:「不過……尹珵大概只是因為家庭
的關係,心情很低落吧。」
宇文念萬萬沒料到話題會轉到他這裡,整個人愣在原地。
「欸欸欸,他來了。」八卦者中,有人發現了宇文念。
「誰!」大家開始驚慌,以為是尹珵,結果轉頭一看,發現是宇文念。
「媽啊,小念你來了也不說一聲!」同學們各個鬆了口氣。
「對啊,之前不都跟瘋子一樣到處亂抱人嗎?」其中一個男生說。
的確,宇文念在同學眼中是個溫暖的孩子,平常一到教室就是扯著喉嚨四處跟人問早,到
處討抱抱,早上要是遇見他,任何人都會心情好。
不過今天……
沒等宇文念反應過來,坐在尹珵隔壁的女同學又問:「對了,小念,你是不是認識尹珵啊
?我們剛剛在聊他的事,我突然就想到,昨天你好像一直往我們這裡看?」
「看妳醜吧!坐在尹珵旁邊對比太大了。」有人特意開玩笑。
「狗嘴!」那女同學踹了他一腳。
宇文念走進教室,把書包放桌上,點點頭,慎重其事地道:「我們認識。」
「欸!?」在場所有八卦人士全體傻眼,還有剛走進教室的人,書包還沒放下,看似有八
卦可以聽,立刻衝進現場:「什麼!什麼!我也要聽!誰跟誰認識!」
宇文念一陣汗顏。尹珵還沒到校,似乎先回尹家去了,他一個人在這裡孤軍奮戰,突然覺
得人生真累。
「他是我朋友,你們也是我朋友,這樣懂嗎?大家都是朋友,要相親相愛,別互相說閒話
。」不知道該怎麼辦,宇文念只好選一個最無殺傷力的說法。
同學們聽完,一個個都石化了。
怎麼了這是?把他們通通當幼稚園小屁孩嗎?
「去做打掃工作吧,待會兒要考試了。」宇文念說完,轉身就走。
「欸欸欸!小念!小念啊!」一夥人在後頭喊,宇文念裝沒聽見,逕自去後陽台拿掃地用
具。
其實宇文念是有些忐忑的。他想,尹珵不該轉到他們班,甚至打從一開始,他就不該轉學
。都是他宇文念的錯,他拖累了他的尹二哥……
尹珵在這時從後門走了進來,目不斜視,也不理會教室中央有多吵鬧,直接把書包往位置
上放,制服外套脫下來掛椅背,之後他低頭捲起襯衫袖子,露出底下好看的手。
一百八十幾公分的九頭身材,寬肩窄腰,穿著那身廉價學校制服,竟是貼身合宜,彷彿量
身定作。
教室因為尹珵的出現,漸漸安靜下來。
尹珵也不管,將袖子捲完後,筆直朝陽台走去,經過還在發呆懺悔的宇文念時,伸手捏了
他臉頰。宇文念還沒反應過來,尹珵已經拿了掃地用具出去。
「哇靠!他們真的認識啊!」仍杵在教室中央的同學們覺得不可思議。
宇文念慘白著一張臉。不知道同學們剛剛那些話,尹珵聽見多少?
但他沒時間再想這些。
早上一科又一科的模擬考很快就把他的腦袋洗得暈呼呼。到了中午吃飯時間,和他要好的
同學紛紛拿著飯盒跑到他身邊吃,宇文念正要邀請尹珵一起過來,門口卻突然有人說:「
小念,外找喔。」
宇文念望向門口,看見小他一歲的尹星正站在那裡,笑瞇瞇地朝他揮手:「嗨,帥哥念!
想我嗎?我手續終於辦完啦!我們一起出去吃個飯吧!」
「尹星!」宇文念開心地笑了:「高三生中午不能出校的。」
尹星聳聳肩,也跟著笑了:「我知道啊,我們去操場吃,二哥已經在那裡等我們了。」他
長得跟尹珵有八分神似,笑起來那叫一個陽光,和尹珵反差很大。
他上前幾步,直接趴上窗台,對著宇文念周遭一夥人說:「學長學姊你們好啊!讀書辛苦
了!我是你們班轉學生尹珵的弟弟尹星,天上星星的『星』,今天想跟你們借走宇文念一
小時,不知道可不可以呢?」
「你是尹珵的弟弟啊?」宇文念的朋友們各個都是自來熟,當下立刻笑出來,覺得尹星非
常活潑:「當然可以啊,你們跟小念老朋友了,我們算什麼!」
「學長學姊人真好!下次我帶東西來請你們吃,當作謝禮!」尹星鞠了躬,笑笑回應。
因為有尹星在,宇文念幾乎一句話都沒說到就被連人帶便當領走了。
他倆一起走到操場那棵榕樹下,同時看見尹珵坐在草地上,眼睛盯著司令台看,好像在想
事情。
尹星叫道:「二哥!」
尹珵回頭看著宇文念,開口說的話卻是對尹星:「你還真的把小念帶來了?為什麼不讓他
跟同學吃飯就好?」
「什麼啊?哥,你也太無情了吧!我第一天上學,想跟兩位哥吃飯不行嗎?我這麼一個小
小願望你都不願意讓我達成啊?」尹星拉著宇文念坐下,邊打開便利筷邊說。
「隨便你。」尹珵橫了他一眼。
「感覺好奇怪喔。」宇文念微微一笑:「跟你們一起坐在學校操場上吃便當。」
「這樣就叫奇怪?你還真是少見多怪。老爸把我綁在家裡那麼多天,我實在超想念你們的
,都見到面了,當然要吃個落魄的團圓飯啦!」尹星往宇文念那裡靠過去,整個人擠在宇
文念身上磨蹭:「還是我們家宇文甜甜人氣最旺。二哥,你第一天有沒有交到朋友啊?如
果沒有,去小念那裡就好,他中午吃飯位置旁邊
超多人的,小團體真嚴重。」他對尹珵說。
「這位同學,你知道我人還在這裡嗎?」宇文念簡直沒傻眼。「而且我坐在這裡不到一分
鐘,你就噴了快超過一千個字,二哥都沒說到什麼話耶。」
「二哥本來就這樣啊,大姐跟小洛哥都說他上輩子一定是木頭!」尹星嘴裡含著滷蛋,一
臉義憤填膺:「吼,我已經好久沒跟人說話了!家裡就老爸一個,老爸又跟二哥一樣安靜
!跟他講什麼他都『喔』、『嗯』、『好』,我快憋壞了!」
宇文念笑了出來,看向尹珵,尹珵剛好從便當裡抬頭,嘴角沾了點醬汁,宇文念立刻愣住
,說:「那裡紅紅的。」
尹珵挑起眉頭,不明所以。
「那裡……」宇文念站起來,伸手要幫尹珵抹掉,可還沒抹到臉頰,腳卻突然抽筋,身子
一軟,整個人直接躺在尹珵腿上!
尹星低著頭,邊吃便當邊嘮叨,全然沒發現尹珵跟宇文念的狀況:「還有啊,隔壁不是有
養一隻黃金獵犬嗎?整天『汪汪汪』地叫,跟雞一樣,早上六點準時開工,我都還沒睡醒
呢!真是氣死……」
「傻啊?吃個飯也會摔倒?」尹珵被宇文念逗笑了。
「醬汁。」宇文念很想挖個地洞,把自己埋進去,最好再插個立牌,上面寫:這裏躺著一
個小腦不平衡的人。
「醬汁?」尹珵聽見了,卻沒聽懂,他摸摸宇文念頭髮。
宇文念沒忘記自己使命,他伸長手,輕輕往尹珵臉上摸去,大拇指撫過尹珵唇邊,帶走那
一點醬汁。「好了。」他邊笑邊抬頭看尹珵。
「念念……。」尹珵低著頭,手還在宇文念頭上溫柔撫摸。
宇文念發現尹珵好像想說什麼,但尹珵又只叫了他的乳名。
突然間他覺得,這樣躺著好像沒什麼不好,很舒服、很寧靜、很……
「而且巷口那個賣芭樂的,我真是——」這時,長篇大論的尹星突然發現周遭沒動靜,住
了嘴,而後抬頭一看,發現對面的景象似乎不簡單。
如果有人願意把這幅景象畫下來,尹星會建議他,先畫兩個美男子坐在操場上卿卿我我,
然後再畫一顆飛利浦電燈泡,就畫在美男子們旁邊,最好還可以拉一條線寫:這是尹星。
尹星非常喜歡最近流行的一句話:我只想做一個安靜的美男子。
不過他認為此情此景,那句話應該改成這樣:我只想做一個稱職的電燈泡。
因為他真的超稱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