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海南省。
身著旗袍的招待人員列在豪華郵輪出入口,前方皆是盛裝打扮的貴賓,出示邀請卡、
通過安檢即可進入。
葉至深跟著排隊入場的人潮,走起路來扭扭捏捏,他是隊伍裡面穿著最曝露的男人,
全身黑皮衣,無袖上衣只蓋到胸部,裸露令人遐想的腹部肌理,下身緊身長褲,幾乎要憋
著走路。
「聽你的話就是指這身衣服嗎?」青筋浮現在雪白的太陽穴,深怕身分敗露,兩年以
來低調行事,可是這身完全不能稱作「衣服」的裝扮引來大量關注,讓他提心吊膽。
何用秦摟著葉至深的腰際,在他耳邊輕聲說:「不只是衣服,從現在開始到我們離開
這艘豪華郵輪,你都要裝作我的男伴。不願意也不行,想要活命的話在船上只能乖乖聽我
的話。」
又陷進他的布局裡,但是已是家族一員的葉至深只能聽命行事。
越靠近入口越能感受到這艘豪華郵輪壯大的震撼,抬頭仰望甲板上的露天觀景台,站
在它面前自己顯得更渺小,他這生還沒搭過如此高級的交通工具。
「這艘船到底花了多少錢……」葉至深由衷的讚嘆。
「郵輪主人楚阿猛是中國黑商,擁有中國境內的政官庇護,私下做黑市交易,這次提
供遊輪私下舉辦古董拍賣會,從中抽成,而裡面有我們找了兩個月的東西。」何用秦徐徐
說道。
戈爾貢之槍,羅薩家族苦尋兩個月的秘密珍寶。
採用高威力的子彈,比沙漠之鷹的貫穿力強,能穿透隔牆,射中其數十米外的敵人。
這把槍從十年前開始在黑市流通,被不知名原因轉手數次,最終落到英國的收藏家手
上,不幸的是他在獲得戈爾貢之槍不久車禍去世,他的女兒非行家,不懂寶物的價值,把
大部分古董賤價拍賣,賣不掉的讓人回收,戈爾貢之槍從此消失在市面上。
今年羅薩家族收到英國貴族子嗣--瑪曼蓮女士的委託,尋找命運多舛的戈爾貢之槍
。
羅薩家族發揮星羅棋布的情報網,追查到戈爾貢之槍在一批載運古董的貨船上,瓦倫
特立刻派何用秦出勤,不料卻撲空,被竊盜世家搶先一步,據情報所示,台灣是戈爾貢之
槍最後停留的地方,之後極度可能流入東亞,因此瓦倫特派略懂中文的堂弟莫德斯與其部
下暫時紮駐在花蓮的長亭莊園。
待了兩個月,在葉至深來到長亭莊園的第二天,終於有戈爾貢之槍的消息。
竊盜世家將盜來的寶物,包括戈爾貢之槍,全數交給中國黑商楚阿孟,意圖聯手在海
上之宴的拍賣會大撈一筆。
因此來到海上之宴來頭都不小,就連何用秦也是氣宇非凡。
他們順利上船到六樓房間,不愧是豪華郵輪,住的是豪華陽台套房,落地式的玻璃門
直達私人陽台,可以欣賞壯觀的海平面,不亞於長亭莊園的瑰麗,葉至深不禁懷疑那張邀
請函是怎麼來的,遠在義大利的羅薩家族合理來說應該沒被受邀。
不過比起這個,讓他更在意的是……
「為什麼只有一張雙人床?」
何用秦不以為然的聳肩,「房間不是我安排的,怎麼了?很排斥跟我睡覺嗎?」
「兩個男人睡同一張床噁心死了,我要睡沙發。」葉至深指著客廳的沙發床。
「真可惜。」何用秦摸著下巴,露出非常惋惜的表情。
葉至深隱約感到跟這人同床共枕會發生意料不到的事。
像是突然被暗殺,或房間突然爆炸,更或者是……
他摸了摸裸露的手臂,打了冷戰。
海上之宴的第一夜,活色生香的劇場。
身材火辣的女人擺動勾人心魄的舞姿,繞著鋼管,裙底風光若隱若現,吸引台下
的男人有色的目光。
舞者蠱惑的眼神緊抓著垂涎三尺的人,舞動蛇蠍般的身軀,搖搖晃晃、擺弄風情的脫
下內褲。
台下一片鼓譟,葉至深無動於衷。
「不好看嗎?」何用秦單手撐頰觀察他冷漠的表情。
「因為我身上的衣服跟她沒甚麼兩樣。」葉至深冷冷的說。
何用秦哈哈大笑,在他耳邊呼氣,「你跳的應該會比她好看。」意料中的拳頭揮過來
,何用秦抓住他的手臂說:「好戲在後頭,專心看。」
台上出現一位美麗的男人,脫到只剩短到無法蔽體的短裙和只用手遮住雙峰的女舞者
和他替換上場。
男人拿著金色的匕首一邊舞動、一邊讓匕首劃破衣服,單薄的舞衣殘破不堪,乳頭和
底下性器和簡直呼之欲出。
葉至深快看不下去,可是台下的男人們對這場節目似乎更有興趣,停止叫囂,屏息以
待,眼中盡是深沉的慾望。
何用秦也不例外,葉至深彷彿可以聽見他開始粗重的呼吸。
男舞者不斷釋放費洛蒙,用眼神和挑逗的動作勾引所有男人,最後一刀劃在白皙的皮
膚上,他舉高手,鮮血沿著手臂滑下,經過鎖骨、胸部、腹部,染紅殘衣,營造了詭譎絕
美的氣氛。
血液彷彿喚起生物某種慾念,台下的男人如猛獸般飢渴,吹著口哨,有人甚至離席走
近舞台只為近距離觀賞。
葉至深受不了了,不顧何用秦說甚麼,直接起身離開劇場。
他在甲板上吹風,劇場裡的男人都瘋了,他沒辦法想像男人居然會對血腥的場景產生
慾望。
對他來說,血液代表死亡,無其二。
何用秦後腳跟上,跟他一起靠在憑欄,幽幽地說:「不喜歡啊?我覺得很精采。」
「男人對男人產生慾望很噁心,這種血腥場面也不正常。」葉至深說道。
「對我們來說很正常,血、死亡、性,都吸引著我們,讓大家趨之若鶩。」何用秦轉
個方向,背靠憑欄,海風吹起黑色大衣的衣襬,「你不喜歡那就換個話題吧,你覺得戈爾
貢之槍應該會藏在哪呢?海上第三天才是拍賣會,在這之前必須把槍找出來,我們只有兩
天時間。」
「一定要那把槍嗎,我現在就好想離開這裡。」這艘船載著非人類啊,何用秦一個已
經很駭人了,這裡還高達兩千多人,而且幾乎都是男性。
「委託人的委託是家族的首要之急,不論你喜不喜歡都要達成,這是活在黑手黨的要
點。」
錯就錯在他加入了可惡的黑手黨,葉至深淡淡的說:「這些如同寶物的商品會保護在
貨艙吧,二樓開始是內艙房,一樓應該有貨艙。」
何用秦揚起微笑,目光如炬,走近廣場旁邊的電梯,「是啊,要想辦法拿到鑰匙闖入
貨艙。」
海上劇場似乎剛結束,廣場忽然多了很多西裝筆挺的男人,葉至深想到他們剛剛對男
舞者產生慾望就感到反胃,他趴在憑欄,看向黑暗的海洋,突然屁股被誰摸了一把!
因為皮褲緊貼,可以明顯感受是手的觸感,絕不是他的幻覺或是不小心的碰撞。
「誰!」他轉身反抓,真的有個表情猥瑣的男人站在他身後。
氣得七竅生煙,葉至深抓住男人的手臂,迅速轉身,一記過肩摔,把那男摔得老遠。
康納的訓練還是有用的,至少他可以教訓非禮他的男人。
何用秦聽到聲響趕緊回來,看到一個男人倒在地上翻來覆去喊痛,葉至深雙目眥裂,
發狂似的朝他大吼:「都是這套皮衣的關係!讓我遭受侮辱!」
葉至深發怒的模樣像一隻小貓咬人,咬得何用秦心癢癢。
「不是皮衣的關係,你會被輕佻對待是因為你長得太美了。」何用秦從容的笑臉回應
。
「長成這樣是我的錯嗎?」
葉至深仍怒氣難平,何用秦居然還摟著他的腰說:「好啦,乖,別生氣了。」
氣得他也想給他一記過肩摔,可是耳邊傳來低語:「別破壞,裝一下。」
「在我的船上任何無禮的行為都是不被允許的,儘管我們有再多生意往來也一樣,我
的朋友。」渾厚的男音響起,來自於一個身材臃腫的男性。
這場騷動造成很大的喧嘩,驚動了郵輪主人楚阿猛。
坐在地上的男人趕緊站起,對楚阿猛說:「抱歉,楚先生,看完表演一時興起……」
聽到這,葉至深又要發作,把他跟男脫衣舞者聯想在一起,不要命了!
何用秦連忙按住他,要他安分一點,對男人說:「不不、敝人也感到很抱歉,對我的
男伴教導不周,讓您受傷了,還給楚先生造成這麼大騷動真是不好意思,誤會一場,就此
握手言和吧。」
葉至深咬著唇,關何用秦甚麼事,被摸屁股的是自己,又不是他,要談和也是他來才
對。
楚阿猛的目光在葉至深身上來回數次,「先生的男伴真的是驚為天人,也難怪我好友
會把持不住,不過未經同意出手,對先生和男伴極為無禮,這事我朋友有錯在先,不然
明日宴會上小弟親自送一瓶酒作賠償。」
何用秦摟過葉至深的肩膀,表現親密,「那再好不過了,至深還沒氣消,敝人正愁要
怎麼討好他呢。」
「至深……用情至深啊……真是個美麗的名字。」楚阿猛看著葉至深露出陶醉的神色
。
「是的,巧的是敝人正好姓何名叫用秦。」何用秦恭敬的躬身。
楚阿猛撫掌大笑,「好名、好名。」
誤會一筆勾銷,騷動結束,雙雙回到房間。
何用秦露出滿意的微笑,「至深,幹得好,我們需要貨艙的鑰匙,離楚阿猛近一點就
離目標更近一步。」
「可是我非常生氣,這不是我想要的。」葉至深瞪著他。
「至深,相信我,只要你百分之百相信我,我就能保你周全。」何用秦蹲下拿出藏在
靴子裡的短槍,「配槍給你,我可是只有這把槍,給了你,我自身難保。所以只要你信任
我,我就能保護你。」
通過安檢才能上船,何用秦偷藏了一把槍,現在卻把唯一的槍給他?
葉至深握緊短槍,似乎握緊了生命,抬眼對上充滿自信的琥珀色瞳孔。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