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開到和飼主約好的地點,杜尹熙和毛毛下車,柯力和林信瑞待在車上,以免人多
讓飼主產生壓力。
毛毛要確定飼主帶來的玩具或墊子之類的物品上有狗的味道,杜尹熙也再三向飼主確
認狗的特徵,然後帶著飼主給的外出籠走向車子。
看到杜尹熙坐進車內,林信瑞興奮地問:「怎麼樣?接下來呢?」
「接下來就……」杜尹熙指著還站在外面的毛毛,「等毛毛找出那隻狗的味道,再跟
著走。」
「哇,」林信瑞讚嘆一聲,「毛毛好厲害!」
毛毛專心聞手上又髒又破的絨毛玩具,接著仰頭凝視天空。
「不遠。」他指著一個方向,「在那裡。」
毛毛指向馬路斜對面,林信瑞驚訝地問:「就在那裡喔?走過去就好了?」
「不是,毛毛指的是方向,得照著那個方向過去才知道在哪裡。」杜尹熙關了臨停燈
,把車開上路,
林信瑞還以為會看到毛毛像追蹤的獵犬一樣趴在地上聞的畫面,沒想到看起來這麼普
通。杜尹熙開車在路上轉來轉去,努力朝著毛毛所說的方向走,偶爾迷失方向走偏了,毛
毛也會提醒他。
車子最後來到同市內的一所高中外面,毛毛說:「在裡面。」
杜尹熙下車去校門旁看開放時間,攤手走回來,「下午五點才開放。」
「那現在要幹嘛?」柯力發牢騷,「我肚子餓了!」
「剛才不是吃過包子……」
「讓毛毛和柯力變回去,不就可以進去了嗎?一般人看不見他們吧?」林信瑞提議。
「一般的狗看到毛毛那個樣子會先嚇得逃走。」杜尹熙苦笑。
「都是毛毛啦,居然不會說狗話。如果是貓我就能搞定。」柯力得意地說。
「對不起。」毛毛抱歉地縮起脖子。
「不是你的錯,別理他。」杜尹熙再度開車,「不然先去吃午餐吧。」
杜尹熙從導航地圖上找到一個大型公園,抵達從後車廂搬出兩個大湯鍋和三大瓶水,
又拿一塊藍白條紋防水布,找一塊平坦的草地鋪上後,打開鍋蓋,裡面是堆到快滿出來的
韭菜盒。
「這是昨晚做的,所以是冷的,而且因為毛毛的關係,沒有加鹽。」杜尹熙拿出一瓶
醬油膏,「你可以加這個。」
林信瑞咬一口,這與其說是韭菜盒,其實是雜菜盒,裡面有很多種菜,韭菜只是其中
一樣。
「很好吃。」他由衷說道:「雖然不鹹,但菜的味道很甜。」
「是我們自己種的喔!」柯力自豪地補充。
「做這麼多,很辛苦吧?」
杜尹熙笑著點頭,「累死人了,可是沒辦法,一來毛毛怕鹹沒辦法外食,二來,要是
外食,這趟賺的都不夠了。」
「我有幫忙揉麵糰!」柯力追加自己的功勞。
「大部分是毛毛揉的吧?」杜尹熙拆他的台。
「下次我可以幫忙,我在家裡沒事都會幫家母,切菜那些還難不倒我。」林信瑞自信
滿滿。
「那下次就麻煩你了。」
解決了兩大鍋雜菜盒,柯力躺在防水布上睡午覺,毛毛壓抑想奔跑的衝動,盯著在草
地上奔跑的狗。林信瑞和杜尹熙聊了一會兒,前一晚太興奮沒睡好的他,也不由自主打個
哈欠。
杜尹熙拍拍他的背,「離五點還早,累的話睡一下。」
林信瑞起先靠著杜尹熙的肩膀,睡著之後頭不斷往下滑,杜尹熙乾脆扶著讓他躺在自
己的大腿上。
風徐徐吹來,稀稀落落的陽光從搖曳的枝葉間灑下。
杜尹熙看著追飛盤的狗,和跟著滾動的球跑的幼兒。
一片葉子從上方飄下,落在林信瑞的臉上,他輕輕捏起拿開。
好平凡的午後。
杜尹熙轉頭看無聊得趴在柯力旁邊假寐的毛毛,又低頭看了熟睡的林信瑞,淡淡的幸
福感慢慢滲入內心。
過了五點,他們回到那所高中,在毛毛帶路下很快就找到要找的柴犬,幾個學生正看
著牠吃炸雞排的骨頭。毛毛視那些學生如無物,撥開他們大手一撈就抓住狗,將害怕地嗷
嗷叫的狗塞進外出籠。
「喂!你們不能把狗帶走!」一名男學生正氣凜然地說。
「是牠的主人請我們幫忙找狗。」
學生們不相信杜尹熙的解釋,杜尹熙拿出飼主印的尋狗啟事,由毛毛抓著怕得發抖的
狗,讓學生對照啟事上寫的和狗身上的特徵,學生這才相信他。
杜尹熙連絡飼主,收了錢後把狗和狗的物品還給對方,準備打道回府。
找狗的過程比想像中的還要簡單,林信瑞有點失望地自言自語:「這麼早就要回家了
喔……」
「回去也要兩三個小時,不早了。」杜尹熙說。
「就是啊,我肚子都要餓了。」柯力也說。
「那在我家吃完飯再走吧?」林信瑞說。
柯力還沒來得及叫好,杜尹熙先說:「不好啦,老是在府上打擾。」
「家母看到你們,一定也會請你們留下來吃飯。」林信瑞笑道。
「就是嘛!不要辜負林媽媽一番好意!」柯力開心附和。
「老是白吃白喝真的不好,何況你們的食量又不是普通大。」杜尹熙嘆氣,他總覺得
林信瑞也是不諳人情世故,想法和柯力一樣天真。
「那我肚子餓怎麼辦?回到家都九點了啦!」柯力大聲哀號。
「你太誇張了,不會那麼晚啦。」杜尹熙對他的撒賴無動於衷。
回到林家,林母和爺爺果然挽留他們吃飯,杜尹熙一度拒絕,但林母面露難色,因為
她已經煮好三十人份的飯了,杜尹熙只好在柯力的歡呼聲中留下來吃飯。
晚餐過後,杜尹熙道謝再三,上車準備回家時,林信瑞假借有話要跟杜尹熙說,打開
副駕駛座的車門探進上半身。
「什麼事?」
杜尹熙靠過去,林信瑞輕輕親了他的嘴唇,笑說:「晚安。」
一陣暖意從杜尹熙的胸口流向頭部,他也笑著回:「晚安。」
車子開出小鎮,柯力伸了個懶腰,問道:「明天還會來嗎?」
「沒那麼多閒空,還要照顧菜園……啊,明天要載周爺爺回診。」杜尹熙思考明天的
事,順便唸一唸柯力,「而且你不要老想著來吃飯,只吃飯不做事會惹人厭。」
「那你就跟那個林……什麼的一起去辦什麼事,不就有做事了?」
見過林信瑞能力的爺爺剛才又有意無意詢問杜尹熙,下次能否和林信瑞一起去除鬼,
杜尹熙本身是無所謂,但林信毅馬上反對,林信瑞又差點和他吵起來,這個議題再度不了
了之。
「再說吧,他得透過我的眼睛去看,萬一沒配合好就糟糕了,我們還得多練習才行。
」
「那就後天來練習!」柯力又期待地說。
杜尹熙當然知道他的企圖,「要來也是我一個人來,你來湊什麼熱鬧?」
「就只顧自己……」柯力哀怨地說。
「不要講得那麼可憐。」杜尹熙被柯力的語氣逗笑,「好啦,明天我帶周爺爺去看完
醫生,順便買一點肉回來可以了吧?」
「好!」柯力頓時眉開眼笑。
杜尹熙也啞然失笑,「你的貓生除了吃飯,還有沒有別的樂趣啊?」
「沒啦,吃飯和跟你們在一起,是我最快樂的事!」
毛毛聽了非常高興,抱住柯力猛舔,「我也最喜歡你們了。」
「不要舔……你很煩!」
杜尹熙從後視鏡看著他們兩個在後座打鬧,哈哈笑了幾聲,心想這兩隻真的很單純,
有吃有住、有人陪伴就滿足了。
接著他想到下午,午餐過後,在樹蔭下吹著微熱的風,毛毛靠著柯力,林信瑞也枕著
自己的大腿熟睡。
沒有煩惱的事,不需要趕時間,和剛交到的小男朋友與親密的朋友度過悠閒的時間。
杜尹熙在心中默默認同,這樣的確就很滿足了。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