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衍生] [瑯琊榜] 鴛鴦蝴蝶夢 (靖蘇)

作者: goldenink (沒有畫面)   2016-11-23 06:12:51
應小金大大要求糊個 瑯琊榜x偽裝者 的段子體
CP:靖蘇+誠臺
引用部分原著情節與電視劇臺詞
記憶混亂、私設、bug有
OOC是一定會的
都能接受再往下~*
一、
  那時天色將明未明,辨不清是日方暮或夜已深。
  宮牆上,銅盆裡的火焰熊熊燃燒,映亮兩人對峙的臉孔卻驅散不了寒意。
  梅長蘇不動聲色地攏了攏袖筒,靜立下風處。
  「道理我都明白!」激動的大梁太子望著請纓赴戰的客卿,一把錚錚鐵骨最終折戟
沉沙。他垮下雙肩,輕聲道:「只是以前我們都是一起上戰場,我還從來沒有眼看著你
上戰場,而我卻只能留在這裡……」
  朔風凜冽,佇立不過須臾就讓梅長蘇有些吃不消。
  這冬天,太冷了。
  他看著眉眼滿是不甘,為國為民卻只能妥協讓步的蕭景琰,緩緩伸出雙手。
  對方的溫度透過織錦疊就的華服傳來,依舊讓人安心。
  於是他在溫暖的回擁中,緩緩閉上雙眼。
二、
  要說的體己話在那時都說完了。
  待到大軍出征的早晨,蕭景琰不知還能多說什麼。
  按表操課,行禮如儀。
  他像每個忠君愛臣的皇朝太子般,率領文武百官在城牆上恭送浩蕩軍伍,遠赴沙場。
 
  黃沙漫天的沙場,殺聲震天的殺場。
  穿過腳下的金陵城門,每位離去的將士都可能成為一具無定河邊的白骨,包括他最
重要的那個人。
  那人用一身病骨撐起那套戰甲,也撐起千萬臣民對長治久安的盼望。
  朝陽下,他望著江左梅郎用當年林家少帥的颯爽英姿提疆昂首,一往無前。
  那時的他以為對方會信守承諾,平安歸來。
三、
  密函上的火漆印才剛落下,案上油燈的火光突地一閃。
  梅長蘇穩坐桌邊,望向穿越重重護衛闖入帳中的刺客。
  他眨了眨眼,挽袖用銀簪將燈蕊挑亮,就著更盛的火光確認那不是一瞬眼花。
  來人有著一張跟自己一模一樣的臉。而這張歷經火焚毒侵涅槃重生的臉孔,不可能
在這世上有任何親緣。
  「唉呀,這可有趣了。都說世界上有三個長得一樣的人,這可讓我碰見一個啦。」
  來人不僅有著同樣的臉孔,連說話的聲調神態,都跟他別無二致。
  若沒有歷經赤焰血案,現在的自己仍是這種飛揚跳脫的性子吧?
  梅長蘇微微一笑,索性幫不速之客斟了一杯熱茶,越過矮几推向對方。
  那人站在原處,盯著茶水片刻沒有去接,朝他露出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先自我介紹,我叫毒蠍,來自……」穿著夜行衣的青年頓了頓,「來自一個遠得
要命的地方。有人告訴我,你的存在造成了一些麻煩,如果我幫忙除掉你,他們就能幫我
回家。雖然我個人對你還挺感興趣的,但還有人在等我回去,不好意思,不能跟你多聊
了。」
  梅長蘇端起茶杯垂下眼道:「是嗎?我也有等我回去的人,可惜……」
  這是趟有去無回的征途,打從一開始,他就知道了。
  看似著急完成任務的刺客被勾出好奇心,向前一步湊近追問:「可惜什麼?」
  梅長蘇抬頭,臉上又是那副水波不興的淡然。「不,我不該說可惜。應該說,終於
能好好睡一覺,幸甚。」
四、
  赤焰一案得以昭雪後,蕭景琰不顧眾人反對,執意將梅長蘇帶進東宮。
  「太子殿下,你這是仗勢欺人強拉壯丁。」
  宮人們從蘇宅把日常所需全搬出門要運進宮時,蘇宅主人正被大梁太子親手塞進
馬車,掙扎無果後嘴上還抗議著。
  偏偏那些平常跟前跟後誓死保護宗主安危的親信護衛,在這節骨眼溜得一個都不見,
就連最喜歡蘇哥哥的飛流都不知道跑哪兒玩去。
  想他堂堂一個江左盟主,怎會落得如此眾叛親離的下場?
  「壯丁?」蕭景琰哼笑兩聲,拉起梅長蘇就算圍著狐裘仍泛著涼意的纖瘦手腕,
「敢問先生,『壯』字何解?」
  正當蘇先生一本正經地要為才疏學淺的當朝太子授業解惑,一只精巧的手爐被塞進
掌心。
  給了手爐,蕭景琰又從座下暗格拿出幾塊軟墊擺在梅長蘇腰後,讓這個瘦到剩一把
骨頭抱起來都嫌磕手的人能坐得舒服一些。
  「小殊,我想你陪著我。」
  不是「讓我彌補你」,也不是「讓我照顧你」,如今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
殿下可憐兮兮地說要人陪。
  梅長蘇鯁在喉間的長篇大論,最後化作一聲縱容的嘆息。
  「……什麼時候學壞的?」他認識的水牛才不是這等會撒嬌示弱的傢伙。
  確認窗幃拉得嚴實不透風後,得逞的蕭景琰轉過頭,笑得露出一邊極少出現的梨渦。
  「全是蘇先生教得好。」
  客居東宮跟著太子的吃穿用度同寢同食,說日子不逍遙愜意是騙人的。
  真要說,只有一點不好。
  「小殊?小殊!你醒醒!」
  向來難睡又淺眠的梅長蘇那天被折騰到二更才從太子的龍爪下生還,當他慶幸著應該
能一覺到天亮,方踏進周公的院落就被人連拍帶搖活生生拽回來。
  睏極的梅長蘇瞇著眼嘟噥:「景琰……真的不要了……我好睏……」
  那個驚慌失措到一點也不像蕭景琰的聲音突然消了聲,而後恢復一貫的低沉渾厚,
「既然睏了,就好好睡一覺吧。」
  半夢半醒間,他往那片溫熱的胸膛靠近,口齒不清地安慰著:「景琰……別怕……
明天……我還是會醒來……別……擔心……」
  熟悉的擁抱自背後襲來,雙臂如鑄鐵般在腰間交錯焊死,讓梅長蘇插翅也難飛。
五、
  要不是不願為難那些年屆花甲的御醫,梅長蘇一度想把那些老人全轟出宮。
  「隨時都有性命之憂」這話說來輕巧,壓在病人親屬心上卻是千鈞巨石。偏偏這診斷
合情合理挑不出一點錯處,哪怕專程宣藺晨進宮也是同樣結果。
  這讓梅長蘇頭疼了好一陣子,最後還是以搬出東宮為要脅,蕭景琰才逐漸收斂這種
覺得他的吐息輕了些或身子涼了點就杯弓蛇影勞師動眾的毛病。
  這下子,他總算能踏踏實實睡個好覺了。
  想到曾經那麼擔心著急的景琰,再想到失去自己後不知他會傷心多久,熟悉的寒意
與痛楚自心口漫向四肢百骸,最後化作一股熱流衝上喉頭。
  「咳咳!咳咳咳……咳咳……」
  未及時掩盡的鮮血噴在矮几上,濺汙方才寫好的密函,跟上頭凝固的火漆印同樣
腥紅刺眼。
  梅長蘇咳了半天才移開掩住口鼻的繡帕,雪白綢緞已被染紅泰半。
  看他咳得驚天動地,那刺客原本伸手要扶,半途想起此行目的又悻悻然地收手。
  暗殺目標是個將死之人。不知為何,這件事讓他一點都不愉快。
  帳外是夜半呼嘯的風聲,帳內只有梅長蘇斷斷續續的輕咳和明顯粗重的喘息。
  氣氛有些凝滯。
  黑衣青年的目光亂轉,最後落在那方被梅長蘇緊緊攢著的鴛鴦繡帕上。
  「你女朋友送的?」話一說完,青年連忙改口,「喔,用你們這邊的話,應該說是
心上人。」
  梅長蘇看向那塊血紅的繡帕,帶著殘血的唇角竟揚起一抹笑意,「是啊……
心上人。」
  記得景琰當初送這繡帕時還被他挑剔半天,一會兒嫌針線功夫不好,一會兒說樣式
選得太俗氣,直到大梁太子氣急敗壞地承認那是親手傑作,話題又變成到底誰是鳶、
誰是鴦,兩人半真半假地吵了一架。
  後來拌嘴變成親嘴,再後來就是滾上榻行那只可意會不可言傳之事。
  這塊遲遲沒退回的繡帕,也就被他隨身收藏至今。
  梅長蘇撫著上頭鴛鴦交頸的圖樣,低聲道:「你也看到了。我的日子所剩不多,
該做的事也交代好了。死在你手裡,算是皆大歡喜。」
  刺客皺起眉毛努努嘴,擠出一個怪表情,「我還是頭一回聽人說死掉是件皆大歡喜的
事。」
  眼看對方大有來壺好茶聽君細說的架式,梅長蘇忍不住調侃:「不急著滅口了?」
  黑衣青年看著咳血咳到像只剩一口氣的大梁軍師,萬分誠懇地道:「坦白說,
我覺得你今晚跑不掉。」
  梅長蘇喝了一口清茶潤潤喉,「跑不掉,也有很多手段可以逃。比方說喊個人
之類的。」
  刺客哈哈一笑,「這附近的人都被我放倒了,不到天亮不會醒來。不然你以為我哪來
閒情逸致跟你聊那麼久?拖延戰術?沒用的。」
  對方的佈置早在意料之內,梅長蘇語氣淡得事不關己。「這麼說來,在下今日難逃
死劫?」
  黑衣青年摸了摸下巴,考慮片刻,「這樣吧!你乖乖把密函燒了,我把你敲昏帶走,
關個十天半個月等戰事結束再親自送你回去,如何?」
  梅長蘇不置可否,「原來閣下是個好心人。」
  黑衣青年笑道:「所謂相逢即是有緣,何況我們還長著同一張臉。要我對著自己
下殺手,我也不太忍心嘛。」
  「謝過閣下好意。」梅長蘇放下茶杯正色道:「其實你來得正好,我欠個理所當然的
橫死。」
  「喔?」
  「隨行照料的大夫是我的好友,若我死於他人之手,起碼他不用太自責。」
  刺客露出一抹欣賞的神色,「你倒是個有情有義的。」
  聽到有情有義四字,梅長蘇不免想起那個朝靖王殿下失控怒吼的大雪天。
  他看著眼前即將取自己性命的刺客,喃喃自語:「我雖有情有義,只怕要言而無信
了……」
  遠方傳來的雞鳴聲,宣告上路的時辰將至。
  難得碰到自願慷慨赴義的目標,黑衣青年在最後一刻說道:「最後,你還有什麼
想交代的?」
  梅長蘇認真想了想,「若有來世……」隨即搖搖頭,「我這滿身殺孽血腥,怕是沒有
來世了。倒是你……」
  「我?」
  「你說有人在等你回去?人生苦短,好好珍惜他吧。」
  自稱毒蠍的青年想起那個在槍決前緊緊擁抱,親手為他行刑的人。
  那個從小到大都照顧他、疼惜他,甚至比大哥、大姊還寵溺他的人。
  在子彈精準射穿懷錶的那一瞬,他昏了過去。以為醒來不是在地獄就是在明家,
沒想到卻是個聽都沒聽過的古代部族。
  那個滿嘴神神叨叨的老人說他是上天派來的救世主,要達成使命才能回家。
  姑且不論這種怪力亂神如小說般的說詞可信度有多高,眼下的他確實只能照做,
別無他法。
  於是他見到了眼前這個面容蒼白說話還帶咳血,像是無數平行世界裡的另一個自己。
  殺死這世界的自己會帶來什麼影響?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不管用什麼手段,他一定要
回去原來的世界。
  那個有大哥、大姊和阿誠哥的世界。
  面對將死之人的善意勸說,黑衣青年鄭重地點頭,「我會的。」
  只要能夠回去,不管會不會被大哥打斷腿還是被大姊趕出家門,他都要跟阿誠哥
表白。
  突如其來的一陣大風推開帳門,捲著紛紛白雪吹入帳裡。
  捧著落在掌心的雪花,梅長蘇想起梅嶺那片白到令人絕望的雪景。
  「下雪了啊。」
  詞人說世事一場大夢,或許他這趟在金陵攪弄風雲的復仇之行也是一場漫長的幻夢。
不知是凍死化蝶的自己夢見梅長蘇,還是他在雪裡化作一隻叫梅長蘇的蝴蝶?
  
  他感覺帳內越來越冷,眼皮越來越沉。
  「好睏啊……景琰……」
  「既然睏了,就好好睡一覺吧。」
  他聽見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用一模一樣的音調,說出似曾相識的溫柔
話語。
六、
  完成任務的明臺看著被一刀斃命,氣絕身亡的梅長蘇,猶豫著該拿什麼當作信物
回去交差,盯著對方到死都緊緊攢在手心裡的繡帕,最終抹消這個棒打鴛鴦的念頭。
  他將那封寫好的秘信丟進一旁的火盆,而後取走案上的軍師印璽作為憑證。
  代號毒蠍的特務如入無人之境地摸入大梁軍帳,刺殺他們最為倚賴的軍師後,
在雞鳴三巡前從容自得地離去。
  在他快馬加鞭趕回大渝皇宮時,正好碰上提前出發的大梁精銳軍包圍王城。
  那時天色剛亮,妖異的血色光芒直衝九天,像為遍尋不著目標下落的他指引明路。
  循著光芒找到在施法的老人,明臺聽見眾人亂哄哄地吼著:「阻止國師!」、
「別想一個人逃跑!」之類的話。
  他想都沒想就衝入陣中,撲倒那個高舉法杖的黑袍身影,下一秒,詭譎的紅光突地
增強,徹底淹沒他的身影。
  陷入黑暗後不久,明臺感到被槍擊的位置傳來陣陣劇痛,耳邊還有隱約的車聲與
呼喚。
  他知道,自己即將回到原來的世界。
  再見了,有著同樣長相的同志。願你的來世能健康平安,跟心上人長相廝守。
七、
  軍師橫死並沒影響到事先擬定的戰略。上至主帥蒙摯,下至參軍的金陵子弟、
江左部眾甚至忍痛含悲,依照軍師生前的要求,隱瞞梅長蘇的死訊。
  眾所周知軍師身體欠安,長年毛氅狐裘圍得嚴嚴實實,蒙頭蓋臉看不清長相也是
正常。只不過苦了與他身高相仿,擔任替身的藺晨。
  在梅長蘇鞠躬盡瘁的綢繆下,北境戰事終於迎來希望的曙光。
  大梁勝,大渝敗。
  親自出宮迎接的大梁太子沒想到在表揚一干功臣將士後,遍尋不著最想見的那個人。
  依舊是藺晨,那個說好要陪梅長蘇到最後一刻的良醫摯友,捧著一罈骨灰走到
蕭景琰跟前。
  「他還是沒撐過這個冬天。之前他說會留一封信給你,但我們找了半天,只在火盆裡
找到一些殘片,估計是沒放好,被風吹……」
  「萬一我出了什麼意外,一律對外說是病死異鄉,跟誰都沒關係。」這是出征
頭一日,梅長蘇就把親信們找來,叮嚀眾人的話語。
  他不願冒一絲風險讓自己的死成為蕭景琰遷怒旁人的理由。梅長蘇相信蕭景琰能成為
大梁皇朝的一代明君,也苦心孤詣千方百計要他成為。
  那也是蕭景琰親口答應的承諾。
  遺落在屍首旁的刺刀顯示兇手來自大渝皇室,眾人在包圍大渝皇城後,循線找到自稱
派人暗殺梅長蘇的國師,帶頭的蒙將軍在盛怒下,一刀斬落那黑袍老人的頭顱,抬腳踏了
個粉碎。
  尋常士兵只知道將軍萬分仰賴那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軍師,就連企圖暗殺他的敵國
國師也不放過。那一日,只有幾個站得近的親信看見,怒氣沖沖的將軍眼中,虎目含淚。
  「……他說行軍趕路不易,若出了事就把他燒了裝罈子裡,法事什麼的也不用了,
省事。」
  不管蕭景琰有沒有在聽,藺晨自顧自地把好友生前的囑咐一五一十轉述。
  「辦什麼法事?我這樣的人,死後怕落到第十九層地獄去,上哪兒招魂啊?」
  以往梅長蘇在床榻上說過的話,勾起蕭景琰的回憶。
  記得當初他氣得把人壓在床上,好生教訓了一番。但現在,人呢?他上哪兒找人
教訓去?
  蕭景琰瞪著眼前的藺晨,「他人呢?」
  一路上也憋著一把火的藺晨按下暴打當朝太子的衝動,捺著性子重複:「路上病死,
燒了裝這罈子裡,殿下要打開驗驗貨嗎?」
  回過神的蕭景琰二話不說,揚手就揍了藺晨一拳。
  「你胡說!」
  被打得猝不及防的藺閣主退了一步,側身把手上的骨灰罈塞給上前勸架的蒙摯,
還不忘威脅他,「拿好,碰壞一個角我就找你算帳!」
  捧著骨灰罈略顯茫然的蒙大將軍接也不是,丟也不對,趕緊招呼身旁的文武百官
上前拉開轉眼間就打得難分難解的兩人。
  「這拳是我的!這拳是幫長蘇揍你的!」
  「是我不好!說好要保護他的……」
  「對!是你不好!不能體會他用心良苦,為何遲遲壓喪不報!」
  「他都死了還操什麼心!」
  「蕭景琰!你這個、你這個混蛋!你答應他要當個賢君,你忘了嗎!」
  「我沒忘!那他呢?他答應我要平安回來,怎麼就言而無信?你告訴我啊!
他怎麼可以!」
  撕心裂肺的哭吼後是一陣劇咳,蕭景琰沁出嘴角的血絲嚇壞隨侍眾人,一時間,
宣太醫的、回宮稟告的……鬧哄哄地亂成一團。
  風光喜慶的班師大典,最後以太子殿下身體微恙,草草收場。
八、
  那陣子,蕭景琰除了上朝議事、處理政務,其餘空閒都把自己關在書房抄寫戰亡
名冊。
  成千上萬的陣亡將士從位階最低的小兵開始,一筆一畫一絲不苟。只是不知道
為什麼,每回抄到最後一個名字時,總是字跡歪扭,拙劣得如同三歲小兒,再加上
水漬暈染,讓那個名字模糊難辨。
  那時的他在夜裡反反覆覆做著同一個夢。
  沒想到此生能為你揭下紅蓋頭,更沒想到揭下後,是你的牌位陪我到白首。
  驚醒的蕭景琰習慣性地去摸旁邊的位置,只摸到錦被上一陣滑手的冰涼。他繼續朝
床頭矮櫃摸索,直到摸到一只同樣冰冷的木牌,才緩緩收手。
  一開始,他慶幸那只是個惡夢,後來他才發現,身處此時此地才是最恐怖的惡夢。
  「……什麼時辰了?」
  門外伺候的太監告訴他時候尚早,還能再休息片刻。
  睡意全無的蕭景琰索性起身,要撥開床幔下榻時,發現上頭不知何時停了一隻玉色
蝴蝶。
  他伸手去抓,玉蝴蝶輕輕巧巧地就從指掌間溜走,拍拍翅膀向寢殿外飛去。
  不顧太監和宮女們的呼喚,金尊玉貴的大梁太子就這麼穿著裡衣光著腳,沿途追著
那只突如其來的玉蝶,一路追到宮牆之上。
  燃燒徹夜的火盆現已熄滅,只剩殘炭仍有餘溫,而那隻蝴蝶就停在銅盆邊緣。
  「你也畏寒嗎?」
  話才出口,他在電光石火間想起今天是什麼日子。
  蕭景琰斥退追趕而來的宮人與巡邏的禁衛軍,一個人,薄衣赤足站在當初他跟林殊
爭論的所在。
  不知經過多久,或許剎那抑或永恆,鉛灰的天際終於出現一道破曉晨光。
  金燦燦的日光漸染雲霞,廣施恩澤映亮整座皇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我絕對不會讓帝王之位動搖我的本心,但我仍然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邊,親眼
看著我,去開創一個不同的大梁天下,好嗎?」
  「……當然。」
  看著在晨光中逐漸甦醒的宮城,蕭景琰想起當初跟林殊的對話。
  如今發現,那句當然之後沒接「好」,也沒接「不好」……想來又是他無法答應
又不忍拒絕的權宜之計。
  旭日東昇,冬陽照拂全身,蕭景琰卻感受不到一絲暖意。
  今天是林殊離開的第四十九天。
  繡著梁字的大旗在宮牆之上,獵獵作響。
  起風了。寒冬即盡,春日將臨。
  那隻不請自來的玉蝴蝶在此時迎風起舞,飛向金光燦爛的彼方。
  蕭景琰獨立宮牆之上,遠眺這片沒有林殊的錦繡河山,雙腿一軟跪在地上,
抱頭痛哭。
作者: chinaconan (亂入魔魚)   2016-11-23 15:45:00
玻璃渣...(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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