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宥弘講完後以指把頭髮往後一梳,看起來大概是被自己剛剛講的話弄得有些尷尬。
凌辰州有些不敢置信,又有點開心大笑的衝動。但他只敢先憋著滿懷情緒,挑了個安全的
話題接著說,「所以你沒幫路妱妱煮過飯啊?」
「都說了,是男人,你有聽到我說的了。」方宥弘嚴肅地瞇起眼看著好友,道:「她是我
妹。而且我的確沒幫她煮過飯啊火鍋啊之類的。」
「哦,所以只限定在男人這塊啊,我懂了,」凌辰州見對方沒有要收回前面那些話的意思
,他抿抿嘴,笑道:「沒關係的我理解,儘管你跟其他女藝人傳過緋聞,儘管聽說你還幫
她煮熱可可、」
「哇靠你也知道是緋聞就知道那是假的吧?」方宥弘以指節處刮了刮自己的臉頰,又說:
「對,我跟她傳過半年緋聞,送過她兩杯熱飲,就這樣了。」
凌辰州眨眨眼,微微笑著沒答腔。
「還送她回家兩三次吧,真的沒了!」方宥弘低著頭,揉了揉眉心,「你知道我大學時交
過女朋友的,我也以為自己是異性戀,可是後來……就沒了。」
「我知道,不然我哪會這麼多年來一直懷抱希望。」凌辰州拿著飲料杯遮住自己大半的表
情,低聲說:「你傳過很多緋聞,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問你你只說好朋友嘛。那個號稱
被你劈腿後來紅了一陣子的徐慕慕也是好朋友的一員。」
「你都知道還問?」
「多問點,有問有保佑啊,」凌辰州歪頭一笑,「你說的話越多,我清醒的時間越長,等
我明天想起來,才能更有信心這一切不是在作夢。」
方宥弘看著他,直到凌辰州開始有點不知所措後,才下了極大決心般開口說:「我本來打
算再過一陣子,大概情人節過後再跟你告白。」
「為什麼要等到情人節之後?」
方宥弘兩手緊握,低著頭好一會後才道:「演唱會最後一天剛好是情人節,如果我在演唱
會之前跟你說了但是失敗,那演唱會不僅團練尷尬,表演的那幾天也尷尬。」
凌辰州幾乎已經確定對方接下來要說什麼,他也跟著低下頭,在心底說:只要我們之間有
人先說了,卻不是兩情相悅,這個團就毀了。
「可能我們足夠專業,演唱會能不被影響,但演唱會過後,尷尬是必然的。說不定,再過
一陣子,我們就散了。」方宥弘伸手握住凌辰州沒有拿著杯子的左手,指尖處,輕輕地顫
抖著。「我很害怕這個結局,但是我更怕什麼都沒說,哪一天就得看著你離開了。」
凌辰州小聲地「嗯」了一聲,而方宥弘接著說:「如果演唱會結束後我才說,在那之後我
能出國一陣子,大家轉換一下心情,說不定就沒事了。」
凌辰州咬著下唇,想了想,才問:「你怎麼會覺得我會拒絕你?」
「啊?」方宥弘聞言卻是一臉錯愕,彷彿凌辰州問了多傻的問題般,「你跟方丞聊攝影聊
旅遊聊了一堆,你們共同嗜好這麼多,他還帥得毫無天理都不是你的菜,你怎麼會覺得,
我能認為你喜歡的人是我?」
凌辰州向來能言善道,但被這麼一問,還是想不到答案反駁對方。他只能微微張著嘴,極
力想著要如何替自己的多年暗戀說上兩句公道話。
「剛剛你說了那些話,我才想著乾脆放手一搏,」方宥弘聳聳肩,似笑非笑道:「其實我
前幾天也試圖說些什麼試探看看你的想法,但太久沒說這類的話,說得有點白爛,事後想
起來覺得自己蠢斃了。」
「啊?」凌辰州放棄為自己說上兩句的企圖,好奇地問:「你說了什麼……」
方宥弘還沒回答,凌辰州卻覺得自己好像知道答案。當方宥弘揭曉答案時,凌辰州乾脆放
下杯子,抽回方宥弘握在手心裡的左手,咕噥一聲後遮住了臉。
「就是睡前運動跟那句安全性行為啊,我那天後來想想覺得不太對,但你只是有點嚇到的
樣子,之後吃好睡好。我想你可能不放在心上吧,」方宥弘動手去撥凌辰州彷彿試圖用來
悶死自己的手掌,語氣裡帶著一些困惑,「欸,你遮臉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凌辰州在心中大喊:我那天是為了什麼這麼糾結啊!
「意思是那天你說得的確有點蠢,」凌辰州鬆開手,撇撇嘴,語氣裡透露出一些些不算埋
怨的心情。他瞄了方宥弘一眼,道:「我想了兩天還是想不通,你到底是想幫我解決失眠
的問題,還是想推薦別人解決我的問題。如果是後者,我會想乾脆掐暈你算了。」
方宥弘放聲大笑,凌辰州趁著對方忙著大笑之際,抬腳就往方宥弘小腿一踢。「你看,一
樣都是試探,我給得多好猜啊,你就不能給正常一點的回應嗎?我猜到頭都痛了,」
方宥弘邊笑邊說「是是是」,一把抓住凌辰州的腳踝,阻止凌辰州繼續攻擊他。「我家主
唱說了算,小的知錯。」
「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大人有大量,給你個改正的機會,」凌辰州伸手朝火鍋一指,
轉頭看著火鍋裡的食材,正準備要說話時,卻感覺到方宥弘正往他這邊靠。
然後,凌辰州睜大了眼,看著與自己距離過近的吉他手。
方宥弘幾乎與他臉貼著臉,在離他耳邊不遠處低聲問:「所以呢?我覺得你給了暗示,所
以我告白了,但你還沒回答我。」
凌辰州放下手,深吸口氣,學著對方低聲問:「你告白了嗎?那不是跟我說的內容差不多
嗎?頂多算暗……」
那低沉的笑聲自方宥弘的喉間開始滾動,慢慢地,隨著呼吸蔓延到凌辰州唇邊。
「我逃避著不去想這件事情很多年,但我得承認,如果有個男人能掰彎我,那只會是你。
」
方宥弘的聲音像透過吉他,穿出音響喇叭,在他心底震起劇烈共鳴。凌辰州點點頭,放任
對方握住他的手,並在他耳邊道:「對我來說,這遠遠不只是愛,只說我愛你,好像有點
膚淺。」
凌辰州仰起頭,笑著說:「那這次讓我膚淺一點好了。」
「嗯?」
凌辰州湊近對方耳邊,把自己埋了多年不敢宣之於口的那句話送進對方心裡。
「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