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一天,杜尹熙和林信瑞約好要練習兩人行動,因此他匆匆吃完午餐後,就開始著
手準備晚餐,以免回來太晚。
柯力捧著小湯鍋吃生蛋拌飯,眼睛盯著杜尹熙站在流理台前的背影,心裡有一點點不
滿,因為杜尹熙待會兒要撇下他跑去找林信瑞了,雖然杜尹熙有了人類朋友他也很欣慰,
但一年多以來杜尹熙天天和他在一起,現在要離開一個下午,他心裡難免落寞。
杜尹熙弄好之後轉身看到他咬著湯瓢一臉哀怨,笑問:「怎麼了?」
「自己去玩,不帶我……」
「不是去玩,我要和信瑞練習,讓他可以一起去辦事。」
「也就是說你以後也會跟著去囉?」
看柯力翹得更高的小嘴巴,杜尹熙說:「叫毛毛帶你去玩啊,他好像有其他朋友?再
不然去找香菇找筍子,還是抓抓兔子。」
「累死了。」
「那叫他帶你到山頂的草原去睡午覺。」
毛毛可以到人類上不去的地方,有一次就帶柯力去到山頂一小片被樹林圍繞的草原,
可以曬到溫暖的陽光,又有微涼的清風,是個十分適合午睡的地點。
睡午覺聽起來不錯,毛毛龐大的身體還能擋風,柯力雖然還是不高興,不過勉強可以
接受這個提案。
「那你回來帶蛋糕給我吃,就是之前他買過的那個。」柯力提出條件。
「好,我會買八吋的。」杜尹熙笑著承諾。
忙完之後,杜尹熙說聲「晚上見」就走了,他開車離去時看了一眼後視鏡,看到柯力
一臉無聊地趴在窗前,一瞬間心中有些抱歉,其實如果只是和林信瑞練習,帶柯力去也沒
什麼不可以,只是一來柯力會無聊,二來若把這當成和林信瑞的約會,有柯力跟著似乎不
太好。
車子剛開到林家,杜尹熙還沒下車,一直等待著的林信瑞就跑出來迎接,順便趁他還
沒下車時在車內親一下他的臉,然後拉起他的手,「來,快進來!」
他的舉動讓杜尹熙小小吃了一驚。這樣不會過度親密嗎?杜尹熙邊想著邊偷看四周,
當然沒有任何人在看著他們,小小的巷子裡只有他們。
不過在踏入林家大門前,杜尹熙拉住林信瑞,「等等,我這樣進去……沒問題嗎?會
不會又讓平安符失效?」
「沒問題,現在只貼在我房間和書房了,只要不進去就好。」
「那我們要在哪裡練習?」
「家兄說書房可以借我們。」
林信毅的書房也在二樓,路過林信瑞的房間外面時,杜尹熙盡量貼著走道的牆壁以免
碰到房間。林母隨後端來茶水和餅乾和杜尹熙客氣地寒暄,她出去後林信瑞關上房門,倒
一杯茶給杜尹熙,「柯力和毛毛沒來啊?」
「不好意思再帶他們來打擾了,而且我是要和你練習,他們來也沒事做,會很無聊。
」
林信瑞放下茶杯,一臉正經地問:「可以抱你嗎?」
杜尹熙也放下茶杯,稍微張開手臂代替回答。
林信瑞輕輕抱住他,喃喃說:「……你會覺得,我在利用你嗎?」
杜尹熙不明白他的意思,「怎麼說?」
「我絕對不是因為你對我有好處,才想跟你交往的,這只是巧合。」他強調般地說道
:「我真的喜歡你,就算你不能讓我看見,我還是喜歡你。」
「你沒事就放小藍出去『散步』的時候,還不知道我能讓你看見。」杜尹熙笑道:「
能對你有幫助,我很高興。」
「謝謝你。」
杜尹熙感覺到林信瑞的呼吸起伏變快了,他輕拍林信瑞的背,「怎麼了?」
「我怕你覺得很突兀……我仔細想想也覺得很突兀,就那樣跟你告白了,家兄又跑來
攪局,搞得好像逼你答應我……前天和你出去一整天,我好開心,好想就一直那樣和你在
一起。」
杜尹熙想起前天,心有戚戚地說:「我也是。」
林信瑞驚喜地張大眼睛看著他,「真的?」
杜尹熙微笑點頭,「我們來練習吧,這樣你家人就會更接受我了。」
「好!」
林信瑞拿出他事先從自己書房帶來的兔子布偶,握住杜尹熙的手,漸漸地,視野中出
現模糊的重疊影像,他閉上眼睛,在眼皮內側的黑暗中看到自己。杜尹熙正看著他。
「尹熙,你看著兔子。」
杜尹熙的目光落在兔子布偶上,一條橘色細線牽動兔子,讓它站起來對杜尹熙揮手。
林信瑞宛如指揮家似地揮舞食指,杜尹熙的視線始終追著那隻四處或走或跳的布偶。
他在心中讚嘆,林信瑞只用一根手指就能讓布偶做出這麼多動作,難怪可以獨自演出那場
戲。
「很簡單嘛。」林信瑞自信滿滿,「那下次如果家父要去辦事,我可以請你幫忙嗎?
」
「好啊,都是晚上吧?晚上我通常沒事。」
杜尹熙剛回答完,房間門倏地打開,嚇了他們兩個一跳。
站在門口的林信毅雙手插腰,「你太天真了,弟。」
「你幹嘛!嚇死人了啦!」林信瑞不滿地說:「開門前先敲門好嗎?」
林信毅沒理會他的抱怨,「辦事的時候可不是讓布偶動一動就好,重點是要注意鬼的
動向!」
「我知道啊。」
林信毅拿出一尊蝙蝠俠的人偶,「我來當你的對手。」
林信瑞看到那尊人偶有點驚訝,「咦?你換了喔?之前不是用那個女僕嗎?」
林信毅喜歡動畫與漫畫,那是他在這個缺乏娛樂的小鎮裡唯一的嗜好,也因為想使用
美少女人偶又怕被父親唸,才送一尊給爺爺,先拉爺爺入夥,所以這尊蝙蝠俠確實不是他
平時用的,只是他覺得在杜尹熙面前用女僕人偶有失面子,再怎麼說他都是林信瑞的哥哥
,得拿出一些威嚴出來才行。
因此林信瑞無心說出他平常的喜好,他窘得紅了臉,硬擠出個理由:「這、這個看起
來比較兇。」
林信瑞同意地點頭,「說的也是。」
林信毅趕緊說:「好了!別廢話,來吧!」
人偶帶著翠綠的細線躍下林信毅的手,林信瑞閉上眼睛,「啊,你是綠色的。」
「別那麼悠哉!」
林信毅十指一彈,人偶的雙手延伸出兩道長長的綠光,朝兔子疾奔而來,杜尹熙這才
注意到林信毅雙手都用上了,但人偶身上只連著大約五、六條線,他看著林信毅的手,在
想為何林信毅要用雙手時,林信瑞急道:「尹熙!注意兔子!」
杜尹熙連忙把目光拉回來,但一時之間找不到兔子,他在找的時候,林信瑞又改口說
:「不對,注意蝙蝠──啊!」
林信瑞感覺到布偶被攻擊了,他急忙張開眼睛,蝙蝠俠削掉兔子的半個左耳。
「不能張開眼睛!」林信毅拉回人偶,「你看得到我的人偶,可是到時你面對的可是
你看不見的東西。」
兔子抱著自己斷掉的耳朵回到林信瑞面前,杜尹熙看著不甘願地低下頭的林信瑞,抱
歉地說:「對不起,是我太粗心了……」
「所以我說你的想法太天真了。」
低著頭的林信瑞往上瞪哥哥,然後望向地板,不發一語。
林信毅覺得自己好像做的有些過份,不過他們剛才無法完美配合也是事實。
「你還是打消念頭吧。辦事可不是去玩。」林信毅放軟語氣勸告後走出書房。
杜尹熙安慰地拍他的肩膀,「這是我們第一次練習,只要多練習,一定可以改善。」
林信瑞拿起布偶,「可是……自己一個人操縱布偶對我來說輕而易舉,沒有敵人的話
,再怎麼練習也沒有用啊。」
貼在門外偷聽的林信毅點頭心想:沒錯,所以就放棄吧!
杜尹熙看林信瑞這麼喪氣,內心也很難過,他思索著有什麼可以拿來當假想敵,要林
信瑞自己操縱敵方就沒有意義,找林信毅當練習對象似乎也不太可能,他總覺得林信毅很
反對林信瑞運用能力。
杜尹熙握住林信瑞的手,「不然,這樣好了……我今天回去問問柯力,可不可以陪我
們練習。」
林信瑞抬頭看他,然後才恍然大悟,「啊,對,我看不到柯力!」
杜尹熙笑著點頭,「只要帶個好吃的東西給他,他肯定會答應。」
林信瑞開心地抱著他,「太棒了!謝謝你!」
「等一下你帶我去買上次的蛋糕吧,他說想吃那個。」
「沒問題!」
看林信瑞笑得開心,杜尹熙也高興自己幫上忙,他親一下林信瑞的嘴,趁林信瑞一怔
的時候,繼續由嘴唇往內深入。
房裡忽然安靜下來,林信毅努力想偷聽裡面的聲音,此時林青萱從樓上走下來,看他
鬼鬼祟祟地,問道:「哥,你在幹嘛?」
林信毅嚇得差點跳起來,他鎮定地站直身子,先在嘴巴前面豎起食指要她安靜,再拉
著她下樓。
「你房間裡的是誰啊?」她問。
「杜先生和阿瑞。」
「你好低級喔,竟然偷聽情侶講話。」林青萱裝作嫌惡地蹙起細眉。
「才、才不是!」他拿出手上的蝙蝠俠人偶,「我剛才充當敵人陪他們練習,結果阿
瑞根本不行,一下子就被我打敗了,我怕他難過。」
「怕他難過還那樣打擊他。」
「要他知難而退啊。」
「那,他知難而退了嗎?」
「好像沒有……」
林母端一盤切好的番石榴從廚房走出來,「什麼知難而退?」
「他要弟打消和杜先生一起去辦事的念頭啦。」林青萱順手拿一片番石榴放進嘴巴。
「如果阿瑞像爺爺說的那麼棒,杜先生也同意同行,也沒什麼不好啊。」母親笑道。
在母親面前,林信毅不敢提自己反對的原因,只好也拿一片番石榴來吃。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