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接下來幾天,他們之間變得有些尷尬。
交談少了,有時伊森想開口說什麼,望著雅科夫猶豫的時候,後者會先別開
視線,幾次過後,吉米變成傳話工具。相處的時間也少了,伊森天天出門,不帶
著他在身邊。
盡情吐露心中的話,現在的雅科夫正苦嘗後果。
也就是說,自己的猜測果然正確,否則伊森為何不解釋?他的視線對著手中
書裡的字句,想著書頁以外的事。
他悄悄對自己承認,貶低戀人A、批評伊森的眼光,恐怕不是個聰明的決定。
即使他說的都對,戀人A是最無能的廢物,人們可不是這樣記住一個過世的人,
他們會記得那人所有不起眼的好處。硬要唱反調,只顯得苛薄惡毒器量狹小,就
像現在的自己。
然而,無論氣氛多糟,一個人被扔在屋裡多悶,說過的話,雅科夫一點都不
後悔。
雖然他仍不瞭解伊森又恨又要收留他的行為,還有那些、以為自己沒注意
時,悄悄拋過來的古怪目光。
樓梯間有腳步聲響,他聽出來不是伊森,有點失望。不一會兒,吉米喘吁吁
開門進來,匆匆跟他打過招呼,接著扔下背包,跑遍每個房間,沿路叫著伊森的
名字。
找遍整間屋子,吉米最後又回到客廳,「你知道伊森去哪裡嗎?」
「不知道,我沒問。」雅科夫頭也不抬,口氣很差。
伊森不帶他出門的理由是漢斯葉格在黑桑,說那個混蛋不能遇見他們,尤其
在有人跟監的情況下。在雅科夫的解讀,就是個藉口,為了生他的氣、疏遠他而
搬出來的藉口。
當然他不是需要主人每天帶出門散步的狗,但是伊森連讓他抱怨的機會都不
給,地位比寵物還不如。
「怎麼辦?伊森不在家怎麼辦?我需要幫忙,昨天應該先跟他說的,我為什
麼忘記了呢?」吉米在沙發後方走來走去,不時絆到自己的背包。
「我有好多器材要搬到學校!最後一天了,逾期我會死翹翹的!這個不幸的
日子,大家都沒有空,我以為伊森一定可以幫我,東西真的很大很多很重,樓梯
卻有那麼多階!」
他每說幾個字就期待地偷瞄雅科夫一眼,後者假裝什麼都沒有察覺。
「拜託!亨利,你是世界上唯一能幫我的人!」
「你可以打電話給你的表哥。」雅科夫冷冷地說。
「不管他在哪裡,我都沒有時間等他回來了!」
「我被明確告知過,不能擅自出門,你的表哥的指示。」
吉米迷惘地眨眨眼,「我都不知道原來你那麼聽伊森的話。」雅科夫瞪來一
個凌厲的殺人目光,他立刻發現說錯話,連連後退,又在背包上絆了一腳,「不、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是……如果我們誰都不說,伊森怎麼知道?」
「我不怕他知道,」雅科夫咬牙說,「只是不想浪費時間和體力。」
「沒有浪費,有好處的!我會答謝你,請你吃我們家大廚的拿手點心!」
他回想味道,不差,但是,「不值得。」
「你們兩個都不想再去的瑪莉蓮家怎麼樣?我幫你買全國最好吃的蘋果派!」
「才不是全國最好吃。」
「那麼、那麼……喔、喔!我知道了!上個月在水族館對面新開幕的泡芙專
賣店怎麼樣?排隊人潮從沒消失過的超級名店喔!」
太好了,他終於看到效果,雅科夫的注意力已經不在書頁上,轉而專心在聽
了!
「我願意去買,排多久都幫你買到喔!聽說他們的閃電泡芙最有名,又甜又
香又美。焦糖蘋果、榛果卡士達、香蕉巧克力、藍莓白乳酪,每種口味我都幫你
買!」感謝他的打工同事每天叨唸著想吃的口味,聽到他都能背,「忙完之後,
我載你到我們店喝杯咖啡,吃點甜食當前奏。你輕鬆坐著等,我會用兩隻手把最
好吃的泡芙捧到你的面前喔!」
雅科夫啪一聲闔起書本,「成交。」
* * * * * * *
按照約定,雅科夫坐在咖啡廳等待吉米的泡芙快遞。
所謂很大很重很多的器材,他只看一眼,嘖了一聲,把吉米趕到一旁,一個
人一隻手一趟樓梯就完成任務,一路伴著吉米誇張的讚嘆與奉承。
校園裡,他們遇見幾個吉米認識的人,他被介紹為表哥的同事,不提姓名。
雅科夫自己不主動,年輕學生也不敢多問,只是保持著距離、敬畏地望著他。吉
米卻像多了個大哥般興奮,硬拉著他參觀幾處校內的知名景點,然後才驅車前往
打工地點,位在大學城和港區中間,車程只需十分鐘的咖啡簡餐店。
雅科夫挑了露天座位。天氣很好,無雲的穹頂難得掛了顆大太陽,暫時驅走
了黑桑冬日的濕冷,港區吹來的風也變得宜人。露天座位有四成滿,雅科夫的皮
夾克掛在椅背上,其他客人還是穿著厚重衣物,外套拉鍊拉到了頂,他猜想自己
應該是來自更寒冷的國家。
服務生為他送來咖啡和法式吐司,厚厚一層糖漿覆蓋在煎得金黃的吐司表
面,陽光下亮得幾乎刺眼。他切下一塊吐司送進嘴裡,端了咖啡,靠住椅背,慢
慢啜了一口,目光不自覺落在對面的空位。
伊森和他來過幾次,通常是邊吃喝邊等著接吉米下班。他經常點法式吐司,
或其他甜度相仿的食物。伊森會伸叉子入侵他的餐盤,吐舌皺眉說著太甜,最後
還是吃掉他三分之一。
看了看時間,他決定吉米一回來就走。伊森禁止他外出並非蠻橫無理的規
定,他其實是很清楚的。
「亨利雅科夫,大家還說你死了!」
沒見過的男人忽然出現,嚷嚷著逕自在對面坐下。金髮藍眼睛,臉孔方正,
雅科夫一開始以為遇見了伊森的同僚。他有那個世界的氣息,認為所有人都可疑
不能信任,表面上假裝輕鬆,實則每一根神經線都繃得死緊。可是態度不符合,
太傲慢,還有刻意表現出的粗魯無禮。應該不是官方的人,至少不是官方裡正派
的人。
他的年紀絕對比伊森大,但是和雅科夫之間的差異微妙,看不出誰比較年
輕。他不算高,擁有不意外的健壯體格,身上是西裝大衣手套圍巾,一色的黑,
像剛參加過葬禮。
噢,葬禮!
運氣不好,是伊森警告過的那個傢伙,漢斯葉格。
雅科夫幾乎能聽見不久的將來要面對的唸叨,細數著偷溜出門的下場,最糟
的就是你會在幾十萬人來去的繁忙城市不幸撞見致命的殺手。是的,伊森絕對可
以說上好一陣子,而他一點辯駁的餘地也沒有。
他盡量不著痕跡地提高警戒,細看對面的不速之客。葉格的兩隻手臂和身體
之間都有不自然的間隔,是槍背帶,至於藏刀的地方,冬季服裝裡就更多了。自
己的武器呢?他瞄向桌面,切割法式吐司用不鏽鋼刀叉一組,足夠了。
雅科夫接著把注意力轉向周遭環境。對街不多的行人,路邊停放的車輛,沒
有特別可疑的地方。
「你一個人?」
「你擔心調查局嗎?早甩掉了!」漢斯葉格側著身體坐,左手肘擱在桌面,
翹起一條腿,「再容易不過的事。最初幾天放慢步調讓他們跟,等他們習慣假的
模式,鬆懈了,真的要辦正事的時候——啪!」他彈了一下手指,咧開嘴笑,引
起雅科夫的腸胃一陣不適。
「說到正事,我的某個表親的妻子的弟弟……哎,不知道稱呼是什麼,也不
重要啦!真正要緊的是,他有幾個很有趣的手下,我和他們聊過。」
見到雅科夫擰起的眉,他立刻又說,「別誤會,不是他們主動出賣你,那些
愚蠢透頂的傢伙們完全不知道自己洩漏了什麼,以為只是閒聊。但是,如果你的
目標明確,就能清楚看見有用的線索。就像我的姓,誰能比一個獵人更擅長追蹤
獵物呢?」
這人說話幾乎沒有口音,但是很快很急,許多字句連在一起,雅科夫猜想是
興奮的緣故。
找到獵物,當然興奮。詭異的是,伊森沒有提到任何漢斯葉格和他的過節。
也許他的腦袋有一筆很棒的懸賞?
「你的姓?」他假裝迷惑,「我不認為我知道你的姓名,我們認識嗎?」
「因為你,我吃了那麼多苦,你敢說你忘記我?」
漢斯葉格突然放大的音量吸引了其他桌客人的注意,還有好幾個路人,十多
人紛紛轉過頭,有錯愕,有驚訝,還有看戲的好奇。
「……你讓別人誤以為我們是吵架的情侶,我很尷尬。」雅科夫淡淡地說。
「哦,目中無人的亨利雅科夫!那種態度我聽說過,覺得自己天下無敵,不
把任何人看在眼裡。這麼了不起,受傷之後還是需要躲起來嘛!」
「所以說,你到底叫什麼名字?」
「漢斯.葉格!」他大吼。
各桌的反應這次收斂許多,但還是偷偷地看。葉格猛然轉頭回瞪,才止住好
奇的窺視目光。
這個金髮的男人跟雅科夫猜想的一樣,最初的傲慢和輕鬆的姿態都是裝出來
的,而且裝得很爛,一戳即破。
「為什麼不再大聲一點?那些跟丟你的探員還聽不到。」
對方也知道自己不該大聲亂報姓名,哼了一聲,收斂道:「你最好別再裝模
作樣惹我,對誰都沒好處。」
「你來錯地方了,漢斯葉格。你要找伊森蕭,往西南走,情報局官網有他們
的總部地址。」
他的話惹來一陣笑。葉格瞪大的雙眼發著熱,眼裡沒有半點歡快,而是滿滿
的仇恨。
但是,和伊森大吼著要幹掉他的恨意感覺很不一樣,是自己讀錯了哪一邊
嗎?或者說,他對葉格的厭惡產生偏見,醜陋的傢伙恨起來就是比較難看嗎?
大概就是這樣吧!雅科夫自顧自地點點頭。
「所以你同意我說的話?」
他回過神,看見漢斯葉格的詫異,自己顯然錯過了什麼。
「我沒有在聽你說話。」
「亨利雅科夫你、你、你這個混蛋把伊森蕭幹的好事栽到我的身上,現在還
敢要我去找伊森蕭報仇?你以為、你以為我跟兩年前那些白癡一樣、一樣……白
癡嗎?」葉格在激動中,話說到一半就不自覺切換到母語,雅科夫發現自己聽得
懂,「兩年!整整二十四個月!我逃命、躲藏,活得像隻溝鼠!總算等到今天,
先找你,報最大的仇,伊森蕭得等著,討這筆帳可是有先後順序的!」
他握緊的拳頭微微顫抖,指節發白,肩膀和下巴關節繃得都快裂開來,似乎
隨時都要跳過桌面攻擊,只是在爆發邊緣強行忍住。
雅科夫皺起眉頭,「你說,是我害的?」
「不要跟我說你都忘了!」
他是忘了,忘掉大部分,只記得一點點片段。
如果漢斯葉格沒說謊——看不出來有什麼必要扯這種謊,那麼他想起的記憶
就是正確的。兩年前他的確在伊斯坦堡,出手救了伊森,又把對方給……關了十
天?那也是自己做的嗎?他為什麼要偷偷摸摸不讓伊森發現?
在那些被遺忘的記憶裡,尤其是和伊森相關的部分,似乎比他以為的還要複
雜,他需要時間和安靜的環境仔細想一想,此時此刻顯然兩者都得不到。
「喂,你為什麼發呆?打算找藉口否認曾經陷害我,為了幫伊森蕭脫身嗎?」
「我出神,是因為跟你說話很累。」
「累的是我!跟你說話我才累!」
漢斯葉格齜牙咧嘴地扯掉黑領帶,塞進西裝口袋,接著解開上方兩顆襯衫鈕
扣。怒火真的能把體溫燒高。他隨手拿起桌上的水杯,一口氣喝掉大半。
雅科夫嫌惡地瞪著被放回桌面的玻璃水杯。他的第二批食物剛好送來,一大
盤格子鬆餅,鋪滿水果,淋了巧克力醬和楓糖漿,正中央是一座鮮奶油小山丘。
金髮男人睜大了藍眼睛,「你一個人吃這些?全部?」
「不是全部,我還在等——」吉米去買的泡芙。
雅科夫忽然意識到不妙,時間差不多了,吉米隨時會出現,帶著答謝他的甜
點。讓眼前這個外國殺手見到伊森的表弟絕不是好事。
可是,無論是轉移位置,或是趕走葉格,都來不及了。
「任務達成!客人你的閃電泡芙,我買了八種口味喔!」
吉米活力十足的聲音從背後一下子來到桌邊。兩人同時抬起頭,吉米的一雙
眼睛閃亮亮的,手裡高高提著一只白色紙袋,勝利與得意的笑容大大掛在臉上。
然而,接觸到雅科夫彷彿當場凍結的冷肅表情,再大的笑容也瞬間僵住了,
「噢,我、我不知道你有同伴。」
漢斯葉格抓住機會,親切地對著吉米微笑,「嗨,真是巧,我正在問亨利,
想知道他在這個城市裡有沒有熟人呢!」
偽裝出來的親熱態度對吉米十分有效,抱著泡芙紙袋的大男孩明顯放鬆下
來。
「你是他的朋友嗎?太好了,我是——」吉米站得離雅科夫較近,彎腰傾身,
朝漢斯葉格伸出手。後者的眼裡迸出興奮的光采,也往前伸手要去握住吉米,偏
瘦的手指骨節分明,像猛禽的爪子,快又有力量。
幸而雅科夫比他更近,半空中及時攔住吉米,左手握緊對方的手腕,往自己
後方使勁一推。
「不要打擾我們!到店裡面去!進去!」
吉米滿臉錯愕,往後一連跌開好幾步。自從雅科夫意外在他的手腕搞出瘀傷
之後,就再也沒有對他這麼兇過,這一次雖然手上的力道小得多,耳裡聽見的聲
音卻嚴厲好幾倍,讓他更受驚嚇。
不敢違抗,也說不出半句話,吉米帶著泡芙和小小的委屈,快速跑進店裡。
漢斯葉格目送著對方離開,像發現稀罕的寶物,整張臉都在發亮。
「耐人尋味,真是耐人尋味!伊森蕭很英俊,無論臉,或身材,都不容易找
到匹敵的對象。這一個,遜色許多不是嗎?你的喜好改變得這麼大。」
他將雅科夫不悅的神情視為一種勝利,越說越得意,「強尼的手下說有兩個
人,不可能是這個年輕小夥子。另一個是誰?聽他們的形容,那個人簡直就像是、
像是——哎,我的猜測一定太離譜了!你覺得我如果跟剛剛那個小夥子閒聊一
下,能不能問出那人是誰?搞不好他會告訴我更多有趣的事呢!」
「你還要說多久?從那張難看的嘴巴吐出一堆屁話就是你的復仇方式?真有
效,我確實快被煩死了。」
葉格乾笑兩聲,「知道嗎,我本來可以從遠處一槍爆你的頭,只是那根本不
算是復仇!我要走到你的面前,讓你清楚知道自己是死在誰的手裡。」
「可惜,你應該那麼做的,從遠處偷襲是你唯一可能成功的機會。」雅科夫
冷冷地掏出手套,慢條斯理戴上,一面起身。
不能讓漢斯葉格活著離開。
他告訴自己這跟吉米無關,也跟吉米會牽連到伊森無關,因為親朋好友都是
累贅。他即將對葉格做的事,只不過是對方惹毛了他所導致的結果。
漢斯葉格跟著推開椅子站起,臉上也換了嚴肅的正經模樣,「你才應該少說
廢話,現在就把事情解決了吧!」
雅科夫煩躁地看了看桌面。受到打擾,連法式吐司都沒吃多少,鬆餅則是整
盤沒動,留下這麼多甜點離開,心中實在有一萬個不甘願。但是他也不想先吃飽
再動手,面對討厭的臉,東西也會變得難吃的。
逃往店裡的途中,吉米隱約聽見那個金髮男人用戲謔的口吻批評雅科夫的品
味。他聽見表哥的名字,內容大概是說伊森如何如何英俊,自己卻是如何如何平
凡。
表哥當然更加出色,他一點也沒懷疑過,只是這中間有什麼關聯呢?他努力
想了一會兒,赫然發現自己和雅科夫的關係恐怕遭到了誤會。
可真是太糟糕的天大誤會!吉米打了個猛烈的哆嗦。雖然他更喜歡女性,但
如果非要他挑一名同性戀人,他也要選伊森,不要雅科夫,他們當中若是硬要找
出品味有問題的那個人,百分之百是表哥啊!
他推開門,閃身進入店內,坐進窗邊的空位,從大盆栽後方往外窺看。
服務生同事過來招呼,到了桌邊才發現是他,「吉米?你的班還早不是嗎?
你現在是客人還是怎樣?」
「噓!」吉米的視線定在窗外,不回頭地揮手驅趕同事。
同事也懶得理他,走開去忙自己的工作。
吉米的視野裡,雅科夫和金髮男人還在露天座位區交談,兩個人的臉色和態
度都越來越差。
剛剛遭到惡劣的對待,吉米本來心中有點埋怨,卻看見金髮男人的笑容變得
猙獰,方才的友善就跟面具剝落一般,半點痕跡也沒有留下。他的委屈忽然被擔
心取代。伊森在第一晚曾說過,雅科夫有很大的麻煩跟著,會帶給周遭所有人危
險的那種麻煩。
難道,金髮男人就是那個麻煩嗎?
他看見雅科夫起身離座,另一個人也接著照做,後者矮得很多,但是肩膀很
寬,又夠壯碩,氣勢並沒有顯得比較弱,他不禁覺得佩服。
一直在店裡等到雅科夫穿上夾克,和金髮男人相偕離開,自己不會被他們看
見,吉米才小心走出店外。他靠近已經沒人的桌邊,幾張付帳用的小鈔壓在餐盤
下方,餐盤上還有好多沒吃完的食物。
這是怎麼回事?面對喜歡的甜食,雅科夫從來不浪費的,而且他的確說過他
們家的鬆餅和法式吐司好吃啊!
同事走過來收拾,吉米記起自己承諾要請客,連忙說,「等等,我來付!」
他的同事翻了個白眼,看著他收走桌上的鈔票,換上從自己皮夾拿出來的同
額紙鈔。
「還不是一樣!」
「我的感覺不一樣啊!」他的同事忽然皺起眉,彎下腰在附近地面張望搜索。
他問,「怎麼了?」
「少一支餐叉……」對方聳聳肩,沒多久就放棄尋找,「算了,大概是一開
始就忘記給了吧!」
吉米接著請同事幫忙打包雅科夫剩下的食物,和特地排隊買來的泡芙一起裝
在白色專賣店紙袋裡。
點心放到車上,人鑽進駕駛座,然後……然後他就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雅科夫是他開車載來的,照理說回程也該一起走。如果不需要他載,難道不
必知會一聲嗎?雅科夫在這方面的常識明明一直都沒出過什麼差錯啊!
吉米又等待了一陣子,仍然不見雅科夫的蹤影。他望著遠處,幾乎在視野外,
那兩人消失的那條巷子,越來越是擔心。逕自驅車離開,之後對方若是需要幫助
怎麼辦?打電話給伊森,萬一什麼事也沒有,反而害雅科夫挨罵也不好。
他覺得自己只有一條路走。
拔起鑰匙,下了車,吉米追著那兩人走過的路徑,快速跟上去,決心看看到
底是怎麼一回事。
(待續)
若是對於雅科夫到底理解了些甚麼、誤會了什麼、想起了什麼,
有感到混亂的地方,請千萬不要客氣,一定要告訴我喔!
(很怕有時候我自以為解釋得很清楚,其實根本一團亂.....^^")
(或是其他疑問也同樣非常歡迎喔!^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