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心的路
其實,巫師並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
他只知道當他終於回過神來,看見的是克勞蒂亞抱著朽無一起坐倒在地上。克勞蒂亞
壓著朽無的傷口,不停的叫喚著他的名字,而後者本來都已經開始遲滯的呼吸又開始清
晰,先是深深吸了一大口氣,然後朽無的喘息轉而穩定綿長了起來。
巫師的思緒在一瞬間斷了,才使克勞蒂亞有機會趁虛而入,救下了朽無。
他很憤怒,尋找已久的答案就要出現,卻被人打斷了。巫師轉過頭,想要知道究竟是
誰。
卻是一個嬌小的女孩進入了他的視線範圍。
女孩的外表看來不過十四歲的年紀,但她異色的雙眼卻透著超齡的成熟,她的嘴抿成
薄薄一線,臉色看上去威嚴不可攀。
巫師恍然大悟,而後露出了笑容。
『原來如此,你在這裡。』
『我不會……再讓你傷害他們。』黛拉平靜地說,為了阻止巫師,她直接侵入了巫師
的意識。因為如此,她必須保持心平氣和,不能有太多的心情起伏,這不僅是為了保護
她自己不讓心緒洩漏予巫師,也是為了不要把巫師的腦袋搞得一塌糊塗。
跟巫師思想同步令她不適噁心,但她不能再放任巫師繼續害人。
巫師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真的什麼都沒在想,什麼都不在意。
可能他唯一在乎的就是世界的真相,想要找出世界真理的慾望,然而正是巫師的求知
慾卻成就了他的無法無天。
愈是沒有心的人,愈是能做出喪盡天良的事。
因為不受束縛,沒有約束。
黛拉似乎明白了,為什麼HR成立了走鋼索的人,除了是如他所說的為了保護他們,也
是為了保護這個世界的原生人類。
他們的與眾不同,若是與巫師一樣不受道德規範限制,天曉得他們可以做出什麼樣的
事情。
然而因為有HR在他們身邊,他們才不至於迷失了自我,或是過於任性妄為。
對於HR來說,巫師這樣的人,他也希望不要再有了吧。
『你以為你能夠阻止我嗎?』因為與黛拉建立了連結,巫師也知道黛拉並不如同她所
表現的平靜;事實上,這個女孩非常緊張。
『我已經在這麼做了。』黛拉陳述著事實,『朽無的身體已經在復原,克勞蒂亞與芮
文在這裡,大衛也在外面,HR也就不會有事了。所以不論你有什麼詭計,都不會起作用
了。』
『但你在我這裡。』巫師一笑,『你還在我的手裡。』
黛拉微微抬起下巴,『你也在我手裡。』
『可是你應該可以理解我吧,你聽得到我了,對吧?』巫師的肉體並沒有動,但是在
心理上,卻彷彿朝著黛拉走來,無聲地給予她壓力。
黛拉沒有退開腳步,她努力的調整自己的呼吸,不要被巫師所影響。
這曾經是黛拉拒絕接下族長一職的最主要原因,因為她駕馭不了,在與他者建立連結
之後,她沒有辦法穩住自己的情緒。
她總是會去可憐對方,同情對方,仿佛身陷了迷宮,連自己都找不到出路。
就像現在,她可以知道巫師其實也是個寂寞的人。雖然他可惡,可恨至極,但是與他
者同步,就像她從巫師的主觀意識看了世界,於是她也不由自主的去理解對方。
『那又如何,我不會……』
『虛張聲勢。』巫師彎過了腰,與黛拉的視線平齊,『別說謊了,小姑娘,你已經在
心裡幫我解套了。』
黛拉不甘心的漲紅了臉,覺得倍受汙辱。
『你想要讓事情有跡可循,你想知道是什麼讓我成為了這樣的人,你相信可恨之人必
有可憐之處。』巫師開始繞著圈圈踱步,但他黃綠色的眼睛沒有離開過黛拉,『所以
呢?你知道我追求的是什麼了嗎?你知道沒有事情比得上對於知識的渴望嗎?你怎麼說
服我呢?你的願望從己身出發,但你的願望有如同我一般強大嗎?你有如同我一般的覺
悟嗎?』
黛拉克制住摀住耳朵逃走的慾望,她得戰鬥,現在就是她與巫師二人的戰場,因此她
不能示弱,不能被操弄。
『我為了身邊的人而戰沒錯,但那又如何?』黛拉握緊雙拳,毫不閃躲的迎向巫師輕
蔑的目光,『你看不起我,你覺得我太幼稚了,但是我現在就站在這裡,站在你和你所
追求的真理之間,你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黛拉很難得如此挑釁,這種感覺很暢快,而她並不覺得心虛,她是真心相信自己擁有
的力量,『你奈何不了我。因為我理解你,我知道你的目標,但我也知道你很邪惡、很
可惡;你也能聽到我,我願意為了他們跟你在腦袋裡思辨周旋到最後一刻,你的心靈被
我所困住,而你什麼也做不了。』
黛拉抬頭挺胸,擲地有聲。
巫師的笑容消失了,但他看向黛拉的目光依然別有深意。
『要是……能早點遇見你就好了呢。』最後,他如此感慨,『能被人懂還真是不錯
啊,也可以說是滿有挑戰性的吧,嗯……應該會很有趣,比起單純的實驗,能與你對話
更有意思呢。』
『我一點都不想遇到你。』黛拉啐了一口,知道眼前的巫師已經喪失了反抗的意志,
於是悄悄地從他的意識之中退了出來。
巫師的肉體已經被芮文關狎在她切開的獨立空間以外,而巫師目不轉睛地看著黛拉,
看得她一顆心都在發怵。
果然、這個傢伙還是變態的很可怕。黛拉終於還是向後踩了一步,卻撞到了人。
她向後一看,卻見到五羅溫和的笑顏。後者拍拍她的肩膀,對她滿是激賞的笑意。
大家都到齊了,埃埃背著看起來快死掉的離歌、下巴與胸襟都是血漬的重五與一個美
麗的白髮男人互相攙扶、滿臉是傷的青瓊將虞姬扛在背上,他們相繼走了進來,彼此交
換了眼神和鬆了口氣的淺笑。
HR正小心翼翼地將子彈從身體裡拉出來,憋著氣皺著眉忍耐著所有的痛楚,並且很熟
練地開始治癒縫補身上的傷,還要安撫紅了眼框的大衛,忙得不可開交。
被放下來的離歌直接朝著朽無撲去,與克勞蒂亞一左一右的摟著他的手臂,兩人的情
緒亦是激動不已。朽無的傷好得很慢很慢,慢到他們都很急,焦躁地咬著下嘴唇,幾乎
要把朽無瞪穿。
「朽無,沒事吧?」HR的聲音有些沙啞,但至少還算有些精神。
「沒有……」朽無倒真的可是說是氣若游絲,聲音像是從喉嚨硬擠出來的,這讓身邊
的兩者都因此鼻酸了。
克勞蒂亞猛然站起身,就要去抓開禍首的心臟,但卻因為芮文的結界而連碰都碰不到
巫師。
「把這解開,不撕開他的喉嚨要我怎麼咽得下這口氣!」克勞蒂亞一雙褐色的眼睛已
經變成血色。
「我已經與朽無說好了,會將巫師交給芮文處理。」HR說,說完才像想起什麼,他看
向重五等人,「可以嗎?」
眾人以各自的頻率點了點頭。
「是……克勞蒂亞,我跟小時……說好了……請不要……」朽無話說得有氣無力,斷
斷續續的。
「你別說話了!」克勞蒂亞又坐回他身邊,不甘不願的摀住他的嘴。
重五戳了戳身邊的織錦,後者心領神會,走過去為朽無療傷。他並不是特別擅長治癒
系的法術,但以朽無的狀況而言,再小的幫助也是幫助。
「謝謝。」離歌開口,說出了早就該說的感謝。
雖說暫時的目標一致讓他們團結,但離歌畢竟曾經傷害了五羅與青瓊,而朽無更是該
為月娘的死而負起責任,如今他們願意不計前嫌提供治療,自然是無比感激。
「反正你也傷得很重,我們扯平了。」青瓊說的囂張,只是環抱著坐在他腿上的虞
姬,自己舔了舔手上的傷。
「青瓊幫我報仇了。」五羅笑笑,言下之意是她也不在意。
離歌卻還是慎重的,低下了頭顱,像在鞠躬一樣。
有了織錦的治療,朽無總算好了不少,至少能夠說得出話了。但腦袋發熱完以後需要
面對的問題很多,他不想去看興致盎然觀察著他們的巫師,而是將視線落在環抱著月娘
屍體的芮文上。
芮文已經不是烏鴉的型態了,她變回了原本的模樣。黑色的頭髮很長,拖到了地上,
相反的她的齊瀏海卻是極短,她抱著一臉安詳的月娘,臉頰貼著她的,無話的享受著屬
於她們的這一刻靜謐。
看著這樣的景象,朽無不自覺的紅了雙眼。
現在痛的到底是他真的破了一個大洞的胸膛,還是裡面的那顆心呢?朽無分不出來,
但他感受到了,那幾乎令他窒息的痛苦與悔恨。
HR同樣看著,他的眼框濕潤,卻不忍心不再去看;大衛在一旁貼心的提供了讓他倚靠
的肩膀。
芮文擁著月娘的遺體,卻看見月娘的魂魄朝她笑的開懷,然後漸漸地消失不見。
她知道,這是她們的時候到了。
她抹去了才剛離開眼睛的淚水,親了親月娘的額頭,而後將她交到了HR的手上。
「請替我、找個好地方,安葬她。」她知道就算她不說,HR也會的,但是芮文依然開
口交代他。
因為現在不說,以後怕也是沒機會說了。
「你要離開了,是嗎?」HR自然也是感覺得到的,他與芮文相識已久,雖然芮文一直
與他相伴,但他知道這女孩總有一天會離他而去。
「是的,我會把這傢伙一起帶走。」芮文指的是笑容始終沒有消失的巫師,「既然他
想要知道世界之理,我會給他見識不同的世界。有些世界很殘酷,我會讓他知道這一
點,讓他後悔對穿越者所做的事。」
「然後,也許有一天我們會再見面?」HR笑著問。
「也許。」芮文不願否定這樣的可能性,她伸出了手,抱住了他,「謝謝你,以及你
所做的一切。」
「我也謝謝你,有你……你是我的救贖,我希望你知道。」HR說著又哽咽了,當他失
去月娘也失去朽無時,是芮文找到了他,並且以她的羽翼提供了他遮風避雨的溫暖,讓
他有勇氣再次站起來。
如今芮文想要前進,那他自然也會無條件地祝福她。
芮文點點頭,儘管她喜歡HR、喜歡走鋼索的人,可是她已經沒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她走向巫師,後者仍然是一臉的無所謂,甚至看起來相當期待芮文接下來會怎麼做。
芮文沒有理會他,只是轉過頭,看著也都各自流露出不捨神情的眾人,最後她的視線
停留在魔法師身上。
「好好照顧他們,重五。」當初她救下了重五,可是這孩子也已經長大了,所以,她
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重五用力的點點頭,他與芮文感情深刻,芮文的救命之恩他一直銘記在心,是芮文讓
他有機會去擁有了自己,這一份恩情,他永誌不忘。
「謝謝你,芮文,請多保重。」他說,這是他唯一說的出口的,剩下的話語彼此心照
不宣。
芮文這次沒有再回頭,她抓住巫師,消失的乾淨俐落。
黛拉總算鬆了一口氣,畢竟直到剛剛,巫師的目光依然饒富興味地一直盯著她。
「很受歡迎嘛,黛拉。」埃埃調侃她。
「別鬧了,他這樣的人,我可不想再見到第二次了。」光是想像再一次被那雙發著黃
光的雙眼盯著,她就起雞皮疙瘩。
「的確。」接她話的竟是青瓊,這讓大家都大感意外。
「大王,你也是被他弄得發狂的吧?他到底說了什麼讓你失控啊?」身為青瓊抓狂受
害者的重五,亟欲想要讓自己的犧牲奉獻有價值。
「沒什麼啊。」青瓊不願多談。
「那你中什麼猴?你把我跟織錦跟離歌打得多慘你知道嗎?」重五恨得牙癢癢的,到
現在他全身上下都還在痠疼。
「你們太弱了。」青瓊有些不屑的說。
重五爆跳起身,又被身邊的埃埃五羅等人笑著壓了回去。
也許是想要緩和芮文離開他們的悲傷情緒吧,聽著他們熟悉的打鬧,HR忍不住笑出了
聲。
他們沒有在這座擁有太多情緒與過去的戰場待太久,重五拼著最後一點魔力,將所有
人先轉送回去他們的據點,身體狀況較為嚴重的五羅則被送進了醫院,沒有一個月大概
是別想出來了吧。
其實HR與朽無都傷勢也是需要專業治療的,可是兩人的身體畢竟都太過特別,也不好
讓人類的醫師處理,而兩者也保證說他們需要的只是休息,於是也一同被帶回據點來
了。
這一役過後,所有人差不多都攤平了,就算沒有外傷,但也是累得慘兮兮的。因此也
沒有空再多說話,各自爬進自己的帳篷休息補眠,連朽無等人都有大衛另外搭建了一個
臨時帳篷給他們。
這一修養便休養了一週,朽無與離歌的傷總算痊癒,而HR也終於下得了床。
他們在虞姬的湖邊為月娘搭建了墳墓,讓她好好的安眠於此。
「之後,你打算怎麼辦呢?」HR看著新添的土,問向一邊的朽無。
「我……我會離開這裡,我想要看看世界。」朽無說出他早在許久以前就下過的決
定,「我們曾經說好的,要去知道世界的美善,要去發掘未曾察覺的美好,我打算這麼
做。」
「你可以留下來的,你知道。」HR摸上了朽無的肩膀。
朽無苦笑了一下,「不是你的問題,你很好、小時……是我,我沒有辦法……我做不
到……」
他吸了一下鼻子,甚至連看著HR都不敢。他知道HR原諒了他,可是他做不到去原諒自
己。
「但是,我還是想、我還是能幫上你的忙,如果你需要的話。」朽無說,他轉向了
HR,卻還是沒有看著他的眼睛,只是將視線聚焦在他的鼻間,「如果可以,我也想
當……走鋼索的人。」
他的聲音很小,那是他不敢大聲宣之於口的奢望。
HR的回答是緊緊的擁抱了朽無。
「你當然是。」宛若嘆息一般,他輕聲的說。
曾經他心疼過懷裡的這個孩子,曾經他也憎恨過他,但是當那些情緒都已經過去,
HR明白,他對於朽無毫無負面情緒,只剩下濃濃的思念與緬懷。
他、朽無、月娘,他們三個人一起做了一個夢,他們經歷過的事情真的太多太多。
如今再去責備誰也沒有意義,或談論原諒什麼,HR活過了很多年頭,卻連他也說不清
楚這麼複雜的情緒。
他只是單純的希望朽無能像芮文一樣,向前走、向前看。
他誠心誠意的如此希冀。
朽無不敢呼吸,他舉起雙臂也回抱了他。
之後朽無還是走了,但讓HR覺得好一點的是,朽無並不是一個人離開的,克勞蒂亞與
離歌也與他一起。
離歌的尾羽後來被黛拉找到了,巫師是個小心的人,本來以為這樣重要的東西一定會
藏在他房間,黛拉卻說不然。
走鋼索的人聯合起來,第一次去搶劫銀行,終於在巫師的保險櫃裡面,找到了離歌漂
亮的羽毛。
銀行會收下這樣特別的保管物也是挺令人費解的,但至少,離歌又能自由飛翔了。
既然有鳳與吸血鬼在朽無身邊,那朽無也會沒事的吧。
至於走鋼索的人雖然少了一位成員,但沒有忘記他們的使命。他們又迎接了幾位穿越
者,一樣由HR與其他不定的成員去迎接,並由黛拉為他們引導。
他們感覺到空間裂縫的敏銳度並沒有像芮文這麼好,但是埃埃保證他會做出一個類似
警報器的裝置,以向大家示警,所以他們也樂見他讓他宣言成真的那一天。
埃埃與青瓊也加入了五羅的行列,當起自由傭兵各自接案,前者賺錢是因為他所進行
的研究太燒錢,後者賺錢則是為了養他家的虞姬。
青瓊日前看上了一幢擁有整個海灘的海景別墅,當然價格相當昂貴,但是他想要讓虞
姬和他有個屬於自己的家,就像重五和織錦的家一樣。
重五的房子依然是大家閒來無事會去串門子逗留蹭飯的地方,但是自從織錦的樣子恢
復了之後,重五經常帶著織錦走訪世界,不停拍照打卡曬恩愛,因此部落格與書都更加
大受歡迎了。
黛拉沒什麼改變,只是一次在她想要拉開櫥櫃時,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用掂腳了。
她長高了,驚訝之餘,她也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並且不禁有些感慨,如果是她的父
母見到了她遲來的成長,一定也很開心吧。
就像她也很開心一樣。
黛拉成熟了不少,她也不再去隨意窺視他者的內心,但是大家反而會在有煩惱的時候
來找她相談解惑。
「黛拉,你可以幫我看看HR的心情嗎?」一次大衛神神祕祕的來找她,竟然是提出這
樣的要求。
「為什麼?」
「因為……芮文走了啊,朽無也離開了,我在想HR是不是很寂寞很難過,但又不好意
思跟我們說。」大衛支支吾吾的。
黛拉銳利的視線看著他,把他看得更加侷促。
「我不要你的藉口,說實話,大衛。」
比起黛拉以前的無理取鬧,現在的黛拉更令人招架不住,大衛只好坦白,「……我是
想知道,HR對我到底是什麼意思。我們很常接吻,可是吻完之後,好像又跟平常沒有什
麼兩樣,所以……」
黛拉打斷他,「你喜歡HR,對嗎?」
大衛點點頭。
「那你為什麼還想著你父親呢?」
「因為……」大衛不由得有些狼狽,「因為不一樣。我父親的愛、很強烈,我可以感
受得到,他全心全意地在愛我。但是HR不一樣,我感覺不到,所以我很不安。」
「所以你就作弊,想要透過我來知道HR的心意。」黛拉氣的用力揍了大衛一拳,狠狠
打在他的肩膀上,「你太卑鄙了!如果你喜歡HR,你就去告白啊!你說HR與你父親的愛
不一樣,愛情本來就不會一樣;我才想問你,每次傷心的時候都去找HR,每次都拿HR的
愛與你父親比較,你才是、對HR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大衛被她的激動和拳頭打得一懞,但是他明白了黛拉的意思。
每一次利用HR溫柔的都是他。
每一次先抽身離開的也都是他。
想起那人每次都努力地在平復情動之後的呼吸,才能用平常的表情露出平常的笑顏,
大衛狠狠的甩了自己一巴掌,然後朝著他們的據點狂奔過去。
HR的愛一直都是淡淡的、溫涼如水的,然而他從來沒有一天會去懷疑他的愛是否真實
存在,因為事實就是如此啊!
他才是那個懦夫,不敢放手去愛,反而讓HR一直都在包容的膽小鬼。
明明他是個男人啊,想給喜歡的人幸福的男人。
他們的據點一如往昔,HR正在池邊跟虞姬說話,青瓊化作原型在遠處曬著太陽。
看著狂奔過來的大衛,HR抬起了頭。
但還沒來得及問,HR被大衛緊緊的抱在了懷裡。
HR瞪大了眼睛不知所措,虞姬好奇地在一旁眼睛也不眨地看著,黛拉氣喘吁吁地跟著
一路跑了過來。
「我愛你,請你跟我結婚吧。」直接跳過告白的大衛誠懇地在HR耳邊,輕聲地如是
說。
雖然時機很不對,但是HR聽到的第一個反應,卻是不由自主笑出了聲,這笑一發不可
收拾,他在大衛懷裡抖得亂七八糟,手卻很堅定的環抱住了大衛的背脊。
他知道他與大衛互相吸引,總有一天會在一起。儘管大衛手腳很慢,但他不缺耐心與
諒解,因此大衛會向他告白,就好像是注定的,他一點也不意外。
唯一的意外大概是大衛直接求婚了吧,但那也沒什麼不好,他於是點了點頭。
然後大衛跟著一起笑了,他將HR摟得更緊。
一邊的黛拉和虞姬也笑靨逐開,他們拉了一下彼此的手,滿心的喜悅透過指尖傳遞到
了彼此心中。
青瓊噴了一口鼻息,像在嗤笑大衛一樣。
而遠方,月娘墳上的蒲公英,被風吹著送上了天空。
END
*謝謝大家的收看,他們的故事當然是未完待續,但我覺得停在這裡也很好
*當然我還記得我欠著的虞姬與大王,連著重五織錦、大衛HR這兩對,我想來寫個有
點肉的番外(握拳
*希望我有把巫師寫得很令人不舒服,我睡前想著這樣子的巫師到底夠不夠壞啊,總
覺得還不夠,真是令人苦惱,但我覺得無心的人真的是最可怕的
*走鋼索的人強調的一個核心概念就是前進(move on),不一定要有所改變,但是
要前進,因為世界還是在轉,生活還是在過,嗯也是一個共勉之的老生常談XD
*最後必須向我忠實的讀者承認一件事:寫走鋼索的人的時候我根本沒計劃,寫一篇
貼一篇,每一篇都是前一天睡覺前開始想,因此角色塑造與故事連續上有不好的地
方,很感謝大家的包容,因為我想試試看角色自己會活出什麼樣的生命,當然這樣
很不專業我應該不會再來一次XD 但是衷心感謝大家陪我進行了這一場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