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 London → York
他在搖搖晃晃的火車上醒來，一時之間還分不清楚自己到底身在何方。他抬眼看著灰
濛濛的窗外，綿延至遠方的綠野上零星的幾頭牛晃著尾巴，也許埋首吃草，也許噴著鼻
息；然後景色掠過得很快，轉眼之間牛隻消失在他的視線，而是成堆的乾草吸引了他的
目光。
他聽到了聲音，私語聲、竊笑聲，隔著耳機輕緩的音樂傳進了他耳裡，於是他轉過了
視線，看到了坐在他對面的兩個女學生，一邊盯著他看、一邊吃吃傻笑著。她們穿著校
服，深藍色的西裝外套、米白色的針織背心、墨綠色底佐以紅線條的格紋裙；他一直都
覺得英國的校服普遍都很好看，因此他不顧也許失禮，多看了對方幾眼。
然後他終於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脖子歪向一邊，而有人的肩膀支撐了他頸部的重
量。
「抱歉，我剛下飛機，太累了。」他趕緊道歉，旁邊的女孩很顯然是對面兩個女生的
同伴，她穿著一樣的校服，深金色的頭髮編成長辮垂在一邊，她明亮的藍色眼睛也帶著
笑意和友善的回看著他。
「不會，你頭不重。」女孩幽默地回應了，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他連忙將口水的痕跡抹去，有些尷尬於讓年紀小於他的異性見到自己不堪的模樣。
「你是亞洲人嗎，從哪來的，要去哪裡？」女孩親切的跟他攀談，對面的兩個友人也
跟著傾身，表示對於他來歷的高度興趣，「啊、我叫做克萊兒，那是艾比和奧黛莉。」
「我是丹，你好。」丹緊張的吞了口口水以舒緩乾燥的喉嚨，這是他來到這裡之後第
一次用外語和他人真的攀談，「我從臺灣來的，我想要去尼斯湖（Loch Ness）；你有
聽過臺灣嗎？」
「當然有啊，我知道這個地方。一個島國、對吧。」克萊兒說，得意地揚起了嘴角，
「你為什麼要去尼斯湖，去旅行嗎？」
「算是吧，我要去看水怪。」
「水怪，真的嗎？」對面的奧黛莉忍不住大笑了一聲，後來又覺得自己這樣很失禮，
而稍微收斂了笑意，只是從她的表情依然可以看出她覺得這有多荒謬，「那你搭錯車
了噢，這一班車要去約克（York），離尼斯湖遠得很呢。」
「我要去約克沒錯，我要去參加當地的Ghost Hunting Walk。」丹的雙頰泛起一陣
紅，這讓幾個女孩笑得更開心了。
「你喜歡這樣的東西啊，看不出來呢。」
「算……算是吧。」丹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靦腆的笑笑。
她們顯然很喜歡看他不知所措的樣子，笑得別有深意；艾比跟著問：「你多大啊？」
「十九歲、快二十了。」
「真的假的，不可能啊！」艾比瞠目結舌，很是詫異，「你看起來根本未成年！」
「亞洲人都會看起來比較小。」奧黛莉肘擊了她的同伴，以表對於她高分貝尖銳嗓音
的不滿。
「呃……謝謝。」丹只好這麼說，但是沒有人理他，艾比和奧黛莉開始激烈的爭執著
關於雙方認知的差異。
「我們也要去約克，算是回家吧，今天是學期的最後一天；但我之後還要轉車回杜
倫（Durham）。」
克萊兒是唯一一個沒有笑得如此猖狂的人，她還有雀斑的臉上卻透著一股超齡的成
熟，這讓丹有種錯覺，他們並不只是在火車上萍水相逢的過客。
「如果你有機會來杜倫，可以來找我。」她說，小心翼翼地在餐巾紙上面以極為娟秀
的字跡留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祝福你一切順利，不管是去尼斯湖或是約克。」
*****
「這是什麼啊？」莫丹看著自己的妹妹將手上的一疊一百塊塞進書櫃與書櫃的縫隙，
她的動作慎重，好像那些錢是多麼重要的東西一樣，但是莫丹知道那些錢的來歷，因此
他不甚贊同的皺起眉毛，「你又去偷東西了，我跟你說過很多次，青青、別再這麼做
了。你已經十四歲了啊，要是被抓到會被抓去關的。」
莫青沒有理會他，只是謹慎地將錢藏好了，才轉過來、對著同胞兄長露出狡猾的笑
容。
「這是我們的基金，逃跑計畫的基金。」莫青說著站了起來，拍了拍膝蓋上的灰塵，
「你都不想辦法賺錢，那就只好靠我了。」
「我又沒有想要逃跑。」莫丹對她無可奈何，他的妹妹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了，
就他所知、莫青從十歲起就是偷竊的慣犯，然而以他對莫青的了解，莫青首次行竊肯定
是更早以前。
莫青是個膽大心細的人，從來不卻乏莽撞的勇氣或是小心的智慧，而她的手法也是真
好，所以直到現在也一直都沒有被發現，反而還讓她累積了一筆不小的財富。
「我要出走、當然不會留下你一個人，我們是雙胞胎啊。」莫青笑了笑，手指頭戳上
了莫丹的臉。他們是雙生子，遠在出生之前命運就已緊緊的被綁在一起，所以他們雖是
兩個人，卻是一體的，「我們要去尼斯湖。」
「你真的很喜歡尼斯湖水怪。」自從莫青在很小的時候從圖書館借回了一本有關尼斯
湖水怪的繪本，她就對裡面伸著長長脖子的水怪難以忘懷，並且對於蘇格蘭的尼斯湖充
滿嚮往。
「她美極了，我想去見她。」莫青爬上了她上舖的床，從枕頭底下抽出了那本她從未
還給圖書館的寶貝，「你等著看，丹丹，大家都說她不存在，但我們會證明的，她就在
那裡啊，大家卻看不到她有多迷人。」
莫丹抬頭看著他的妹妹，點了點頭，「好啊，我們一起去尼斯湖吧。但是你別再去偷
東西了，錢的話、我會想辦法的。」
莫青開心的從上舖探下頭，看著戴上耳機的莫丹，將床上的娃娃砸向他，讓他吃痛叫
了一聲，「這才是我的好哥哥。」
*****
丹依著地圖的指示，來到了一間乍看之下其貌不揚、但是實則網路評價相當不錯的青
年旅館。他的經費有限，前往尼斯湖的路途遙遙，他並不想花費太多的金錢在住宿上；
畢竟只是一兩個晚上，他還要去參加行程，最便宜的十六人房對他而言也就足夠了。
青年旅館似乎都是這個樣子，燈光暈黃卻不昏暗，透著一股溫馨感；色彩繽紛的牆上
貼著許多背包客曾經駐足的照片，或是世界地圖或國旗，以及更多的明信片。音響播著
並不吵雜的獨立音樂，是丹也很喜歡的一個冰島樂團Of Monsters and Men的歌，而櫃
檯後面一個年輕的男人，正在跟另一個以不甚優雅的姿勢，坐在櫃檯前白人青年聊天。
所謂不甚優雅的坐姿，明明講整個身體轉去跟對方聊天就好，但青年不是，非要背對
著櫃檯，雙腿大張，仰著頭去跟櫃檯裡的人說話。直到櫃檯人員看到丹走進來，打了他
額頭一下，青年才將脖子折回來跟著看向丹。
那是一個很好看的人，深棕色的捲髮、高挺的鼻樑、濃眉大眼和不羈的笑容，很難讓
人一看到不心生好感。就連丹也先看了他一眼，才將視線轉回到櫃檯人員身上。
「歡迎，有網路預訂嗎？」青旅員工很親切，好奇地看著只背著一個碩大後背包的
丹，「你滿十八歲了嗎？我們十八歲以下的房客需要有監護人陪同噢。」
自從來到英國，丹每一次遇到人都會被質疑年紀，此時他雖然已經對於自己的娃娃臉
認命了，卻還是不免有些困擾。他將護照遞給對方，「我十九歲了，沒有預定，需要一
個晚上的床位，十六人房就好。」
男人狐疑的又看了丹的臉一眼，才低頭去對護照上的出生年月日，還跟青年分享，
「哇……你看，真的有成年欸。」
「呃……那個、那畢竟是我的護照，請不要……」丹是個很注重隱私的人，並不喜歡
陌生人隨便翻看自己的東西。
「噢噢，抱歉抱歉，因為你真的看起來太小了。」似乎也發覺自己的行為不是很恰
當，對方趕緊將護照抽了回來，並將表格交給丹，「請在這裡填寫你的基本資料。」
丹點點頭，從桌上拿起筆開始規規矩矩地寫下名字電話等資訊。他身旁的青年一直
饒富興味的盯著他看，這讓丹有些許的不自在。
被青年看得實在發毛，丹朝他投遞了困惑的視線；注意到丹的目光，青年跟著笑了，
他問：「你叫丹莫？」
「就只是丹而已。」丹糾正了他，「莫是我的姓，丹是名字。」
「丹。」青年又唸了一聲，像是在向他致意，然後他伸出了手，「我是維爾。」
「你好。」輕握了一下維爾的手，有點訝異於上面粗糙的觸感，維爾看起來白白淨淨
的，竟會有一雙很明顯做過事的手，這讓丹不禁感到意外。但他沒有因此提起話題，只
是依照櫃檯員工所說的金額開始翻找錢包。
「你是中國人？」維爾卻追著問，想要多認識他。
「臺灣人。」這個必須正名。
「原來如此。」他似乎還想再說什麼，但丹卻在付完住宿費用之後，問起自己今晚的
行程。
「那個、我聽說這裡可以幫忙報名Ghost Hunting……」
「是的，你對這有興趣嗎？我可以幫你登記啊，Ghost Hunting是我們這裡最有名的
活動了，真的應該來見識看看。」員工一邊說，一邊遞給他活動的簡章，「晚上七點半
在屠戶街集合，費用是六鎊，你們會去很多地方，很多我們這裡的傳說，真的非常迷
人……收你六鎊，這是收據，你不會錯過集合點的，因為你的導遊會穿的很醒目。」
「謝謝，我想我找得到的。」丹打斷了他的滔滔不絕，眼前的人實在是太健談了，然
而現在並不是丹想要聊天的時間。
從下了飛機到這裡，他只在火車上睡過短短的一兩個小時，距離晚上的行程還有一段
時間，他打算利用這段時候梳洗一番再好好補個眠，「我想要去房間了。」
「好的，那這是你的護照、還有房間鑰匙，我來帶你介紹環境……」
「我來吧，你又有客人了。」維爾自告奮勇地接下了這項工作，而的確與此同時又有
人進來這間青旅，他順便接下了丹的鑰匙，就領著他往樓上走。
鑰匙在人手上，丹自然也就只能跟在維爾的腳步後面了。爬樓梯的時候丹的視線被維
爾的牛仔褲所吸引，那是一件非常舊的褲子，上面有許多補丁，也似乎都被已經洗到褪
色了，但既然維爾還穿著它，大約這是一件很有紀念意義的牛仔褲吧，他在心裡猜測。
「你也住在這裡嗎？」上樓的過程比他想像中長，因此丹猶豫了一會兒，還是主動開
口攀談。
「是啊，我在夜店當DJ。」維爾說，總算不再爬樓梯，而是拉開通往四樓的門，很紳
士的等著丹先進去，「我在約克待了一個月了，一直都住這兒，但應該也很快會換地方
吧。」
「這裡不好嗎？」
「不是的，我是說換個城市；我不喜歡在一個地方待太久。」維爾用房卡感應開了一
扇門，領著丹走進一間有八個上下舖雙人床的房間。床架是木製的，室內的燈光也是一
樣的昏黃。雖然房間內沒有人，但幾張凌亂的床鋪和散亂的行李顯示這間房已經有不少
人入住。
維爾轉過頭，卻見丹沒有跟著走進來，只是怔怔的望著床架出神。
「怎麼了？」他困惑地問。
丹垂下視線，搖了搖頭。
「那、你的床位是那張。」他指著一張靠近窗戶的雙人床上鋪，將房卡交給丹，「廁
所浴室都在外面，剛剛那條走廊進來的地方左轉。我睡你下面，你有什麼需要都可以跟
我說就好，我跟這裡的工作人員也混很熟了。」
丹看著維爾，覺得對方似乎是個好人，也許不會拒絕他。於是他吸了口氣，以很小的
聲音詢問，「……可以請你跟我換位子嗎？」
「為什麼？」這是個很怪的要求，維爾皺了下眉，低頭看向眼前突然之間心事重重的
丹，「我不是拒絕你，只是……這床我睡過，也沒有換床單。」
丹搖搖頭，「我不介意，我習慣睡下舖。我剛剛忘記跟他說了，如果你不同意沒有關
係，我再下去請他幫我換。」
維爾沒有再多問，他爽快地說了句「等我一下」，便先從上舖抓下了乾淨的床單與毛
巾放到丹手上，再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往上舖扔。他在這裡住很久了，東西並不少卻也不
多，只見他很快速地清完了床位，又扒下了自己睡過的床單。
「好了，如果你……」
丹再一次打斷他，他現在亟需一個人、好好的跟自己相處，「我不介意，謝謝你願意
換給我。」
他將巨大的後背包丟進床內，從裡面撈出了換洗的衣物，看了還在看他的維爾一眼，
有些木訥的又道了一次謝，「謝謝你……我想要先去洗澡了，請不用在意我。」
「好，你去吧。」維爾若有所思地望著他，便翻身爬上了自己的新位置。
丹拖著疲憊的腳步，一步一步走出這間令他窒息的房間。
*****
刮搔木板的聲音不斷傳來，混著雨聲刺激著莫丹敏感的神經，他忍無可忍地舉腳踢了
一下上面的床板，「青青、我警告你最後一次，你住手噢！」
「丹丹，你怎麼這麼膽小啊。」莫青被自己的兄長逗得花枝亂綻的，但手上的動作卻
沒有停歇，反而更放肆了，「那這個聲音呢？」
她的喉嚨滾動，發出了詭異的、彷彿窒息一樣的音節，像是一個人想要說話卻發不出
聲音來，在夜晚之中詭譎的令人起雞皮疙瘩。
「青青！」
莫青笑了好一陣子，才注意到空間安靜的很不尋常。她翻過身去看下舖，卻見莫丹抱
著棉被，背緊緊地貼著牆上，咬著下唇顫抖不已，好似下一秒眼淚就要奪框而出。
她嘆了口氣翻開棉被，爬到下舖鑽進了莫丹的被窩，將她的哥哥抱在懷中。
「對不起啦，是我的錯。」
「你不要再嚇我了……」莫丹的聲音都哽咽了，他吸了吸鼻子，「你知道我不喜歡那
些……」
「好好好，我知道你會怕，對不起。」
「不是怕，是討厭！」莫丹很堅持他的說法，就像他不怕蟑螂，只是討厭節肢動物門
的所有生物一樣。
「總之對不起。」不想跟他在這樣沒意義的稱呼上多做爭執，莫青捏了捏她哥哥嚇得
慘白的臉，「真是的……你噢、有什麼好怕……討厭的啊！我跟你在一起啊。」
「你沒有跟我在一起。」莫丹二度糾正她，「你在那上面，我看不到你。」
「就算是這樣，我還是跟你在一起的。」莫青讓莫丹靠在她身上，枕著她的肩、聽著
她的心跳，「就算看不見，我永遠都會與你同在，所以你什麼都不必害怕。」
*****
他是驚醒的，沒有來由的，突然醒了過來。
丹抓過手機，時間是格林威治標準時間下午六點，竟然不知不覺就睡了兩個小時了，
而丹卻還是覺得相當疲憊。這也難怪，長途飛機是場折磨，若不是因為時差，只怕丹也
會就地陣亡，甚至撐不到晚上的行程了。
距離七點半的徒步行程還有一個半小時，丹決定先給自己找點東西吃。
他一爬出床鋪，就聽到上面有聲音傳來，「你醒了？」
「嗯。」他有種恍惚的錯覺，好像把維爾在上舖的身影跟誰重疊了，但他很快的回過
神，「我要去吃飯。」
「一起吧，我也要去你那個行程。」維爾摘下耳機，闔上了電腦，將之塞入棉被之
中，便從上舖直接跳了下來，「約克我很熟，我帶你去吃好吃的。」
剛睡醒的丹反應很慢，有點跟不上突然有了旅伴的這件事，他勉強的轉了轉腦筋，卻
又不知從何說起，只能迂迴的問：「你也要去Ghost Hunting？」
「嗯，都來這裡一個月了還沒參加過，覺得也該增長一下見識。」
好像很正當的理由，丹只好再問：「你不是要做DJ的工作嗎，晚上？」
「我工作的時間是十一點半到凌晨三點。」維爾好笑的看著他，好像看待一個年幼無
知的小弟弟一樣。
丹又尷尬了，他臉皮太薄，遇到一點小事臉就紅得跟什麼似的。但他的確沒上過夜店
這種地方，自然也對營業時間一無所知。
「……我沒有什麼錢，吃不起太貴的餐廳。」最後他妥協了，聲音壓得低低的，總算
沒有其他藉口。
「放心，我也很窮。」維爾一笑，看著丹的打扮提醒了一句，「雖然快七月了，但晚
上還是會涼，我建議你多穿一件外套。」
「謝謝，我不怕冷。」
「我以為亞洲人都怕冷。」維爾一邊說，一邊領著丹往外走。
「我就是不怕冷的亞洲人。」丹跟上了他的腳步。
一路上兩人交談不斷，維爾是個很熱心的人，只要經過知名的景點都會仔細的多做介
紹，這對丹來說求之不得。他喜歡歷史、喜歡文化，但是因為行程安排的緣故，儘管對
這座城市充滿嚮往，他卻沒有辦法在約克久待，雖然知道事情就是如此，但他還是不免
覺得可惜。
然而有了維爾的導覽，或多或少丹也對這座城市增加了不少認識；丹有讀過旅遊書，
對於維爾避開知名景點相當意外，但是他後來便領悟到，那是因為晚上的徒步行程也會
經過這些地方，是以維爾將講解的時間留給其他當地人才知道的幾處，可見維爾是個多
麼細心的人。
維爾介紹的餐廳也很棒，許多人都說英國食物就是一場災難，但是維爾帶他去的那家
店不是，丹吃著才五鎊的海鮮麵，價格在大英帝國的高物價裡算是經濟實惠，而食物的
口感也相當好，甚至比丹所期待的都要好很多，這讓他相當驚艷。
他突然覺得他對維爾的第一印象充滿偏見，或者是說他的防衛心太重了。他第一次
出國，雖然沒有被害妄想，但也覺得防人之心不可無；再者，他並不是擅於與人交往的
人，維爾的外表與輕挑的態度都使丹有所疑慮，然而相處起來才發現或許並非如此。
維爾是個很酷的人──丹並不喜歡用「酷」這一個表達不出任何具體意義的詞，但是
用在維爾身上倒是解釋了一切。維爾所知甚廣，除了工作的音樂領域，他也能對於文
化、經濟、歷史、政治和語言侃侃而談，當他說著海峽兩岸矛盾的關係時，丹真的大感
驚訝，而後維爾才承認他大學主修政治學，尤其是亞洲政治。
他亦對亞洲文化充滿興趣與嚮往，對於臺灣的偶像劇比起丹還如數家珍，丹都不知道
該不該向維爾坦承他既沒有看過《惡作劇之吻》，也對《鬥魚》是什麼根本一無所知。
在英國的第一個晚上對丹來說是格外美好的回憶，他與維爾一起參加了行程，一路上
聽著導遊生動活潑的講解，而風趣的維爾還在一旁不停地補充說明，讓丹止不住笑的臉
都紅了，連導遊刻意營造恐怖的氣氛也化解了不少。
但是根本上來說，丹沒有感到害怕的原因，可能是因為英國的鬼魂比起臺灣鄉野奇譚
中的友善很多，他們並沒有想要害人的慾望，也許徘徊流浪於生前的地方，那也是因為
思念，或是遺憾，而並不是真的有什麼惡意。
丹看著夜晚的約克大教堂，想像著這裡的亡魂，日復一日地出現在這裡，也許久久才
有人目睹他們一次，而此時此刻他就在這裡，與這些亡魂相伴。
他想得入神，然後默默的，他的手被人牽在掌心裡，是他很熟悉的、稍早才輕握過的
手掌。
丹抬起頭，將維爾的微笑收進眼底。
而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又臉紅了，但他沒有掙脫開維爾的手。
行程結束之後維爾就這樣牽著他走回青年旅館，他們仍舊不停的聊天，但是他們的身
影在空無一人的青石街道上卻是愈靠愈近。
直到他們來到旅館門口，兩人的影子終於疊合為一。
維爾將丹困在他與牆壁之間，很輕、很溫柔的吻了他。
TBC

好看 ，期待下集～

好看b可以問海鮮麵是哪一家嗎（喂）

好好看! 才剛去尼斯湖玩然後也睡了最便宜的青年旅館，可惜沒遇到帥哥XD 很在意青青妹妹Q_Q

最後兩人牽手、接吻那邊好心動/// p.24 一點小"事"~

哇牽手親吻了 >//< 克萊兒和克蕾蒙有關係嗎 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