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在幹嘛?」
聽到問句的豐河抬頭,剛洗完澡、穿著一件寬肩灰色棉踢跟運動長褲的程清在自己身
邊蹲下,側著頭,把臉貼在放在膝上的手背上,眼帶笑意地看著自己。
他沒答話,手伸過去,摸摸那被水族缸的螢光燈放上一圈淺藍光環的髮。
「我有吹啦。」程清瞇著笑保證。
「看你有沒有吹乾。」
「有好不好,我還抹護髮。」
豐河笑笑,兩兄弟一起把目光轉回到水族缸中的小世界。
「你真的很喜歡看魚耶。」靜靜看了一會後,程清說。
「因為魚很安靜,很可愛。」
豐河伸出手指,有隻小魚就擺擺尾鰭,湊了過來,隔著玻璃缸順著他指尖走的方向平
行游動。
「你今天餵他們了嗎?」程清問。
「還沒。」
「那飼料給我。」
豐河拿起放在水族缸旁的魚飼料,「你想餵?」
程清點點頭,豐河便把那一小罐魚飼料交過去。
「不可以倒太多喔。」想到上次經驗,他還是有點不放心地提醒。
程清把罐子拿近水族缸,輕輕搖一下,沙沙──注意到動靜的小魚便慢慢聚集過來,
程清半站起身,用非常非常緩慢的速度傾倒罐子……抖出份量稍嫌少的紅色飼料。
小魚立刻把飼料吞掉了,程清又再撒了一些給他們,等水面上的紅色小粉粒都消失了
,他把罐蓋輕聲扣上,重新蹲下,看著小魚再度四散於缸內各角落悠游。
「變專業了嘛。」
程清勾起嘴角,「你每天不都這樣餵的,我都有在看。」
「如何?」他看著水族缸繼續問,「我的學習能力不錯吧。」
豐河也看著水族缸隨口答,「嗯,很棒。」
程清往旁邊偷瞄一眼,豐河還專注地在看前方,平常謹慎戒備的神情此刻非常放鬆,
他視線左右微晃,跟著一兩隻頑皮躲到水草後的小魚在後面追,那對漆黑的瞳因躲貓貓的
小遊戲而滲入了些孩子氣的光。
「……豐。」
感覺有個溫暖覆蓋上自己的手背,豐河轉過頭,發現程清正盯著他看。
程清慢慢向他傾過來,一次一點點、一點點的,好像怕動作太大,就會把他驚走一樣
。他看著那張好看的臉逐漸逼近、放大,看到自己的形像在對方的眼珠中越來越具體,他
不敢再看下去了,像是即將滅頂的人,吸一口氣、屏住,在浪打過頭的前一刻懦弱地選擇
閉上雙眼。
但即使閉上眼,眼前也不是全黑,有一點點紫色磷光,隱隱約約在遠處幽暗著。
可能是剛剛凝視水族缸中的螢光燈管太久了吧,只是短暫的視覺暫留效果……或許這
一切都是幻覺,或許等他下一秒睜開眼,就又會看到程清在吃吃笑,惡作劇得逞地看著他
問,你真以為我會親上去喔?
要不要睜開眼呢?
……如果不睜開眼,會發生什麼呢?
那一抹幽暗的光也突然消失了,是不是被什麼給遮蔽了?他已經無暇去想,因為此刻
貼在他唇上的觸感非常柔軟,瞬間奪取了其他的感官知覺能力。
世界安靜了下來,但也只安靜了一下下……
……然後所有的一切都漩渦似的席捲而上、越發鮮明──輕噴在他臉頰上的氣息、壓
在他手上的重量、被體溫熨熱所以更顯馥郁的茶樹沐浴乳氣味、還有他自己的心跳──怦
怦、怦怦,是那麼地強烈、那麼地清晰,幾乎要震聾了他自己,他覺得好暈眩……
「豐,呼吸。」他聽到程清說,才意識到他的唇已離開了他。
他睜開眼換氣,「哈、」
像是cue好了時間點,水缸中的氧氣管也很配合的在這一刻冒出一串新鮮的泡泡,看
著他的窘樣,程清迸笑出聲、猛搖頭。
「笑什麼啦。」他用手肘頂他。
程清還是笑不停,「沒什麼……你幹嘛閉氣啦。」
他沒好氣地瞪他,「我又不像你。」
「像我怎樣?」
「經驗豐富。」
「我哪有經驗豐富啊。」
豐河視線看回到水族缸裡,不情不願地指出,「……你不是常拍吻戲……」
「哦……」程清彎起嘴角,「那個又沒有真的親……」
他單手扣住豐河的下巴把他頭扳過來,拇指按上他唇,很快地湊過去用嘴巴碰了下自
己的拇指──
「是借位,OK?」程清輕笑,看著豐河還反應不過來的茫然表情,「拍吻戲有很多種
方法,不用真的親。」
他重複了一次剛剛的行為,壞笑著說:「這是一種。」
「那假設攝影機是從這邊拍……」
手指還勾著豐河的下巴,程清調整角度,在那微張的嘴角旁又壓下一吻,「……這樣
又是另一種。」
「……你只是趁機在偷親我。」愣了一下,豐河才後知後覺的說。
程清露齒一笑,大方承認,「對啊──」
「我跟你說,演藝圈是很黑暗的,如果真的有人想藉機吃豆腐,也是會故意提出要求
要真槍實彈上場的。」
「而且如果拒絕,還會被人酸說是不敬業喔。」
他向他不懷好意地靠近,「來喔,這次我們來真的──」
「呃、等等、」豐河連忙雙手隔住又往他這側壓過來的程清。
「幹嘛,」程清取笑他,「怕小紅看喔?要幫你清場嗎?」
豐河轉頭,被點到名的小紅好像心有靈犀一樣,擺擺尾巴,好奇地游了過來,吐了兩
顆小泡泡。
他臉一紅,「那個──」
「行不行啦。」
豐河撇了程清一眼,被那語氣激得有點不服氣,他放下手臂,「……來啊。」
「好啊來喔,」程清靠過來,低聲笑著說,「記得換氣喔。」
「什麼換氣?」
程清挑眉,「這次會比較久喔,不換氣怕你受不了。」
「什、唔──」
豐河還沒想清楚剛那句話的含意程清就吻上來了,他扶住豐河的後腦勺固定,雙唇輕
輕吸吮他的。他側著頭,喉結滾動,很專心地吻他,另一隻手探到豐河僵在大腿上的手,
握住將其往上翻,拇指來回摩娑他掌心。
唔嗯、哼、嗯──豐河被程清頻率固定的吮吻頂弄推得節節往後仰。哈啊、他終於忍
不住,張嘴喘了口氣,那微小的喘息聲隨即又被對方的唇悶住,唔──感覺到自己的唇瓣
突然有濕潤的東西試探性地舔過,豐河嚇一跳,挺直腰桿差點叫出聲,彷彿預料到他的反
應,程清輕笑,模糊曖昧地安撫他,趁他嘴巴微啟之際,舌頭就滑了進去──
哈……哈……豐河掙脫了這個吻,雙手扶著程清的肩把他推到一個手臂外的安全距離
,他低頭看著他們的大腿不住喘息,嘗到口中的薄荷味,腦中一片空白。
不行……這太刺激了……
他等自己平復呼吸、做好心理建設,才抬眼看程清。還被他按著肩膀的程清瀏海微亂
,一雙清澈的眼倒是很無辜的看著他。
「……你不喜歡嗎?」
他看著程清小心翼翼的表情,搖搖頭,又混亂的慌忙改成點點頭。
「還是你覺得太快?」
「……」
得不到明朗回覆,程清看上去有點沮喪,垂著肩不敢動了。
「……你吻技太好了……」兩人沉默了一下後,豐河摸著自己的唇坦承。
程清眨眨眼,鬆一口氣笑出來,「你居然為了這個推開我?」
「很、很奇怪嗎?」
程清止不住輕笑的搖頭,「嗯,很奇怪。」
「所以你並不討厭這樣。」他要再一次確定。
一陣快速搖頭,這次意味十分肯定,豐河吞吞吐吐地說,「我不討厭……我只是還不
習慣……」
程清頂了下他額頭,看著他的眼挑眉問:「欸,是誰說習慣可以改變的?」
豐河靦腆的笑了,程清抿著嘴、盤算現下氣氛。
「再來一次?」他大膽提議。
豐河垂下眼,思索一陣子後,不知想通什麼的笑了。
他重新抬頭,眼中閃著一絲追求勝利的光芒。他伸手勾過程清的頸,偏過頭,緩慢堅
定地朝自己的目標前近,薄唇跨越距離,不偏不倚的,輕輕吻上程清唇的中心,角度抓得
很精準,四片唇瓣全然密合,一點空隙都不留。他滿足的嘆息,加深了這個吻。
轟──!沒料到豐河會突襲,程清瞬間覺得自己的心都要爆了。
他看著淺酌後即往後退、一臉暈陶陶的豐河,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豐河對他微笑,「如何,我的學習能力,也很好的。」
「你……」程清咳了下,強裝鎮定,眼神卻飄開了,「有慧根。」
豐河笑著看程清,還留在他背上的手把人又按了下來,「再來一次吧。」他啞聲說,
「這個一旦開始,就好難停下來。」
程清紅著一張臉看他哥垂下眼瞼,又向他靠過來──
──小紅,接下來的,你不能看喔。
成功把緊閉著眼的戀人親得七葷八素的青年噙著笑,側過頭看了下自己的寵物,唇還
堵著,他對她眨了眨眼。
──知道啦。
小紅擺擺尾巴,識相的一溜煙鑽進水草叢中了。
*同居三十題 #12 討論關於寵物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