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沒想到他們會再回到揚曦閣。
照他們的計畫,現在他們應該是一同遨遊天地,做對神仙眷侶,親親熱熱的玩回姑蘇
。
然而現實卻是,他們回到了不淨世,回到了揚曦閣,並再次碰上了替藍曦臣診治風寒
的老醫師。
「……衝破禁制,傷及五臟內腑,又強運受損靈脈,現在的年輕人是怎麼樣?仗著自
己有本錢,做什麼事都不瞻前顧後的嗎?」
老醫師氣呼呼的診完脈,開了藥,接著就是替藍曦臣將斷掉的手指和手腕接回,並上
了二塊木板夾住固定。
江澄一身狼狽髒亂的站在床尾,無言的看著老醫師替藍曦臣療傷,連聶懷桑和他說話
都沒反應,唯有在提到秦愔時,他才看了聶懷桑一眼。
「……曦臣留下他的命,他的處置,就交給藍曦臣吧。」
「我明白……江澄,二哥不會有事的,我們家的醫師老歸老,醫術還是可以的,你…
…」
「你這個臭小子!說那什麼話?信不信我直接把木板釘你嘴上?」
「別別別,我這不是在稱讚您老了也很有用的嗎?」
「哼!就你那水平?還是閉嘴吧你!」罵歸罵,包紮的動作還是很乾淨俐落,一點都
不馬虎,待將傷勢處理完,老醫師提著藥箱緩緩站了起來向江澄交代道。
「藥我親自煎,好了會請宗主親自送過來,江宗主可以放心,左腕的傷每天都要換藥
,不宜有劇烈的動作,恢復狀況好的話,一個月應該就能康復了。至於藍宗主臉上的傷,
一會兒我再讓人送藥膏來,早晚各塗抹一次,很快就會好了,不會留疤的。」
「多謝。」
「醫者本份,江宗主不用言謝,外廳桌上我也讓人放了一些乾淨的布條和藥品備用,
晚一些藍宗主可能會有發燒的情況,不過這是正常現象,江宗主不必擔心。」
「知道了。」
「那老夫先去煎藥,宗主,藥箱拿著,跟我去藥盧!」將藥箱丟給聶懷桑,老醫師自
顧自的走出去,聶懷桑背著藥箱,嘮嘮叨叨的跟在後頭,離去前,還很細心的將房門關起
,留給兩人一個獨處的安靜空間。
室內的泥火爐已再次被點起,上頭正滾著的茶壺冒著白煙,江澄楞楞的站在床邊看著
昏迷不醒的藍曦臣,直到煮沸的水冒出壺嘴濺到了炭火上發出了滋滋聲響,江澄才像回過
神來似的,他僵硬的走過去將茶壺拿起沖了一壺茶葉後放在布墊上,淡淡茶香中混雜著血
腥味和塵土味,江澄低下頭看著自己衣著不整,上頭滿是血跡塵土,髒的就像從泥坑裡爬
出來一樣。
「……曦臣很愛乾淨的……這麼髒,他一定會生氣……」無神的喃喃自語,江澄至後
間備好了一桶的熱水,然後端著一盆水走回了榻前,他小心翼翼的脫去了藍曦臣身上的血
衣,擰著毛巾將人從頭到腳來回擦了好幾遍,連浴桶的水都換了二次之後,才滿意的停下
手。
把藍曦臣的傷手放在腹上,再用棉被把人包起來抱到窗邊的椅榻上放好,江澄把一床
的髒污捲起和血衣一起丟到後間地上,接著走到木櫃前拿出了一套乾淨的被褥重新換上,
再走到衣櫃前拿出了一套乾淨的衣服,不得不說,聶氏對藍曦臣真的有夠好,只要人一入
住揚曦閣,食衣住行樣樣俱備,若不是知道藍曦臣住姑蘇,江澄都快要以為這裡是藍曦臣
的寒室了。
把人再抱回榻上,江澄動作輕柔的替藍曦臣換上乾淨的衣物,待把人安頓好了,江澄
才走到後間處理自己。
傷口和衣服已經黏在一起,江澄脫衣時也沒在意,發現衣服脫不下,乾脆硬扯,硬生
生的把傷口又撕了個開口,脫下的衣服和血衣床巾一起堆著,他直接踏入浴桶,像個沒有
神魂的木偶般的替自己淨身,後肩的傷口不停的流著血,江澄卻像沒有知覺般的繼續沐浴
,過了一會兒,他停下了洗沐的動作,頭低著,看著水中模糊的倒影,靜默著不動。
「啪!」一個響亮的巴掌聲響起,江澄抬手狠狠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啪!」第二個……第三個……直打到嘴角都滲出了血絲,江澄停下了手,直接把頭
埋進水裡,良久,才嗆著抬起頭,扶著浴桶,咳的一臉不知是水還是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