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改天，我帶你去買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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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星學園高職部高一學生由一開始的陌生，到適應高職生活，一切都是自然而然。
在期中考期的前一週，觀光科的每一項學習科目都安排不少考前測驗，
提醒學生至少要開始為考試念書，也就是所謂的「佛腳週」。
由於茉旻不補習也不打工，她有很多空閒時間準備課業。只要平時好好安排規劃，
她幾乎不需要考前臨時抱佛腳。
但程平和遠鴻不同，他們平時除了要學習之外還要忙於打工，
所以考前三個禮拜六、日都來她家溫書。
期間，程平被她及好友灌輸了關於「同人販售會」等CWT的相關知識，並被洗腦一番，
對這有別於漫畫博覽會的活動產生好奇。
經過「地獄期中考」後，學園的學生早就丟掉上星期臨時抱佛腳的痛苦回憶，全都玩瘋了。
在CWT的前一天下午，程平陪茉旻去好友家，道是要試穿角色扮演的服裝。
遠鴻住的是學生出租套房。一進去，裡面亂七八糟。
牆邊有塑膠防水布衣櫃和單人床，窗邊有二座服飾店裡展示服裝用的人型立台。滿地的
碎布塊、毛屑和雜物。
程平看好友的鳥窩頭上綁著白布條，上面寫著「必勝」二字。前一陣子對方說臺灣的天氣
太熱，把及肩的捲髮剪短了，雖然還是染的五顏六色，但清爽多了。
「你們隨便找地方坐，我再一點點就車好了。」開門後，遠鴻也不招待他們，
就坐回縫紉機前拼命踩；他現在要完成的就是好友的「婚紗」。
這是程平第一次看到男生使用縫紉機，除了在電視上、服裝店，他身邊沒任何女性親友會用
縫紉機，更不用說是男性了。他像看到外星人一樣，對好友的專注和技術看得目不轉睛。
在「咚咚咚」的縫紉聲中，程平好半晌後才發現這裡根本亂的連把給客人坐的椅子也沒，
女友還坐在好友的床沿上。
趕緊湊上前去幫女友挪動床邊的小桌几，調整桌上筆電的螢幕角度，
他坐在她身邊觀看好友的角色扮演外拍圖檔影片。
看著惡搞花絮類的活動內容邊看邊笑，他好半天才想到。「妳明天要扮演什麼角色？」
「秘密，讓你明天看了猜猜，看我扮得像不像。」對他揚起頑皮的甜笑，
她指了好友背影。「對了，他跟你講過他在日本念過二年『新娘學校』嗎？」
「不是二年，是二百年。」不真半假的，遠鴻吐槽她。
「二百年？聽你放屁！你到底幾歲啊？」挑眉，程平也吐回去。
「我是『千年姥姥』你不知道嗎？哦呵呵呵……」尖著嗓子，遠鴻逗弄對方，
大伙兒一起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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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第一個星期日，幸好是萬里無雲、微風涼爽的好天氣。
一早，三人在公館捷運站集合，程平幫好友分擔大包小包的服裝道具用品袋，
跟著前往臺大體育館。
到了體育館外，同人售販會的參觀者人山人海，盛況空前像動漫嘉年華，
教第一次參加販售會的程平嘆為觀止。
經過排隊買票入場後，他們在休息區找了空位開始化妝打扮。
和他們約好一起組團角色扮演的還有其他八位小姐，程平跟著上前一一打招呼。她們
都是好友和女友在角色扮演界的同好，各個配備齊全。
眼見這些化妝打扮的事都幫不上忙，他只好在旁邊安靜的看。之前女友跟他打過預防針，
怕他無聊，但他其實覺得好奇又有趣。看著，他想到待會兒的拍照活動，隱約緊張。
直到昨天，他才得知遠鴻也幫他準備了一套服裝。之前好友幫他量過身，誇口要幫他
做衣服，他以為是玩笑話，根本不當真。不料昨天竟然看到成品了，是一套燕尾服。
平時並沒拍照習慣的他，一想要穿的像去結婚似的照相，就覺得有點頭皮發麻，
實在沒勇氣穿上。
「你顧好我們的財物就好。」抓住東張西望什麼都好奇的程平，遠鴻叮嚀。
不再胡思亂想，程平見好友以飛快的速度幫女友上妝、上假睫毛、戴假髮，
好像電視上的化裝造型師上身一般。
「鄭遠鴻，這些都是你在日本新娘學校學的嗎？」真的被「文化衝擊」了，
程平訝異。「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會的？」
「懷孕不會！哈哈哈！」大功告成，遠鴻滿意的目送好友和其他大姊們去女更衣室
換衣服後，轉頭對上程平。「輪到你了，平平！」
「等、等、等一下啦！」好友揚起邪氣的笑容步步近逼，教程平嚇的直退。「啊啊啊……
」
「叫什麼叫？我會吃了你嗎？」我只想被你吃！心道，遠鴻沒好氣，為了讓對方放輕鬆點，
轉身打開自己的大揹袋抓出一隻布偶。「你知道它是誰嗎？」
「唔……木須龍？」雖然「花木蘭」那部動畫不是程平的菜，
但那隻美國人眼中的東方文化圖騰「木須龍」太搞笑、太有名了，不知道也難。
「答對了！我今天要扮的就是『花木蘭』。」為了露出內裡的閃亮盔甲道具，
遠鴻又將硬揹袋打開些。
「你要扮女生？」瞪大眼，程平放眼望去，會場上有很多女性同好反串男性角色，
並不奇怪，但人高馬大的好友要扮女裝？這實在是讓人有點驚恐。
「花木蘭是男的，你不知道嗎？」低笑，遠鴻擠眉弄眼，
不過不想和對方提到關於花木蘭的經典葷笑話，還有某些稀奇古怪的歷史學說。
「她是女的！」從小到大看到爛的民間故事，以及國文課本的「木蘭詩」程平也會背，
他還需要聽眼前的阿斗仔說那些五四三嗎？
搖搖手指大笑，遠鴻故意用一種「一切盡在不言中」的曖昧笑法帶過，把布偶收起來。
看對方笑成那樣，程平忽然之間也不確定了起來。「花木蘭是男的？」
遠鴻但笑不語，趁機把人壓在公共椅上，快手快腳的打開專程為對方新買的男性化妝品
幫著上妝。「我都能扮花木蘭了，你為什麼不能化妝？」
「唔……」慢了一步跑不掉，程平還是有點抗拒的手腳亂揮。
「不要亂動啦，你再動我就在你額頭上寫一個『王』哦！」故意出言恐嚇，
但遠鴻雙手的活兒一點也不馬虎。「眼睛閉上，我才好弄。」
程平聞言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眼，任由對方在他臉上塗塗抹抹。
「你是今天唯一的王子，而且是要和茉旻搭配。你不好好打扮，到時和茉旻站一起會害她
沒面子。那些大姊們各個都是精心準備今天的活動，你跟著茉旻，是要襯脫她的扮相
更趨完美，不是要扯她後腿，知不知道？」這麼近看著對方，遠鴻的心跳加速。他的少年
仰首閤眼的模樣，像是要迎接他的親吻似的；當然，這是妄想，
但他無法抑制也不願抑止。對程平，他現在能擁有的也只有妄想而已。
「哦。」心緒不安怕好友會拿什麼奇怪的玩意兒惡整他，程平偷偷的半瞇眼，
不料看到對方這麼近距離嚴肅的神情。那目光既複雜又炯炯有神，教他霎時被震撼了，
趕緊再閉上眼，忽然覺得被觸碰到的地方都發熱了，思緒一時間亂七八糟，無法思考。
不稍時，幾位同好回來了，遠鴻也剛好幫程平化完妝，便請她們幫忙看行李，
拉著他的少年提揹袋一起去更衣室。
程平被拉著走，思緒一直很亂，只能任由好友叫他脫衣更衣。那雙大手在他身上忙碌著，
幫他整理襯衫、調整外套、袖口，還幫他?領巾，最後為他打理髮型。
「好了，平平，看一下，你今天是王子。」一手將他的少年裝扮完美，
遠鴻壓抑心跳的將有點失神的對方挪了位置，面向更衣鏡。
鏡裡的人簡直不像自己，程平呆傻了。他的妝很淡，一點也不娘，搭配像電視明星
才會梳理的髮型，還有合身的藍底鑲金邊燕尾服，踩著彷彿讓他長高五公分的靴子。最
莫名奇妙的是，他竟然覺得自己看起來像是變成大人了！
他有些心慌的瞥眼從鏡中看到身後的好友，對方的雙眼揚著柔和的目光，
和平常搞笑又囂張的模樣完全不同。那眸光像在看什麼很特別的東西，像他是很重要的、
存在的、是某種重心。
他在鏡子裡看見了，但卻不明白，只覺雙頰又發熱了，連搭在他肩上的手也教他的雙肩
發燙，喉頭霎時啞了。「……謝謝。」不然要說什麼？他完全沒頭緒。
「不客氣。」微笑，遠鴻看到鏡中的對方臉紅了，心口也跟著火燙，硬是收回自己的手，
輕聲軟語。「知道怎麼回去我們的位置吧？你先走，我換好衣服就來。」
「哦。」不確定的應了聲，程平頻頻回頭看遠鴻忙碌了起來，腳步不自覺的凌亂著離開，
對滿腦子混亂的思緒無法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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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九個女生一字排開、浩浩蕩蕩走在臺大校園時，程平就知道女友扮演的是什麼角色了。
「快看快看！是迪士尼的公主！」
「白雪公主、睡美人、愛莉兒、茉莉……」
「是灰姑娘和寶佳康蒂！」
「哇！『貝兒』的裙子是不是特別去禮服店訂做的啊！車工好精緻哦！」
「咦？不是七個公主嗎？另外三個是……」
「我知道！是珍妮和愛麗絲！」
「為什麼帶頭的是穿古裝的將軍？」
「你沒看到她肩上的『木須龍』嗎？她是花木蘭啦！」
程平聽到路人這句推論，暗自抖了一下。
隊伍前的那第十位多出來的將軍，的確就是遠鴻扮的「花木蘭」！對方戴了長假髮，
畫女妝，穿中式盔甲，還帶了一隻木須龍布偶在身上當道具，遠遠乍看還真是雌雄莫辨，
教人目瞪口呆。
這一字排開的陣仗幾乎吸引所有路人目光，數十名攝影玩家都跟上來希望可以取鏡，
還有一大堆路人排隊等著要為她們留影。
在遠鴻的領頭下，他們找到一處可以拍攝的空間，除了裁縫師、造型師之外，
他再次變身為「攝影師」。
只見中國古代的花木蘭拿著專業級的相機，對九位美女上下左右四面八方的取鏡，
不僅架勢十足，還很令人噴飯。「打光！」
「是！」得令，程平拿著反光板幫忙打光。
頂著一臉粉妝，他現在覺得尷尬的要命，剛才在更衣室出現的亂七八糟思緒早被拋到
九霄雲外。除了電視明星外，他從沒想過男生也需要化妝，不過比起好友臉上的濃妝，
他的是小巫見大巫。
在四周熱烈的氣氛下，他看著女友在閃個不停的鏡頭前，很自然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教他漸漸放鬆心情。
時不時，一身鵝黃禮服手持玫瑰的她會對上他的視線，對他微笑的好優雅、好深情，
就像動畫中以愛融化野獸心的「貝兒」化身真人了，害他的頭裡粉紅愛心亂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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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