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上鎖的房間》榎本徑 / 《家族遊戲》吉本荒野,上下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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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醒來時他總有一個短暫的片刻搞不清楚自己是誰、身在何處。
要一直到眼睛熟悉了狹窄房內的光線,看見周遭的空無一物,聞到老舊木頭的味道,他才
會想起自己的身分。
吉本荒野從榻榻米上爬起身,邊抓背邊走到流理臺前刷牙洗臉。透過鏡子裡的反射知道時
間已過中午,昨晚他從舊學校回來後倒頭就睡,現在審視自己才發現手臂上多了許多道被
尖銳木片劃開的傷口,他簡單用清水清理了下。
他還想起來今天是星期四,森川繪理有體育課的星期四。
他已經有段時間未和森川繪理面對面交談過,對她與森川家的竊聽與偷拍還持續著,但這
些資料不足以讓他判斷森川繪理的狀態如何。他決定要走一趟學校,即使只能從遙遠的大
樓屋頂外窺探上課情況也好。
來自真田宗多的棉線人偶躺在掌心,他珍惜地以指腹擦掉沾上的污漬,將娃娃收進背包內
袋。
女子中學外一片靜寂,只有校舍內學生的喧鬧聲零星傳來。吉本在校門口踮腳打探,眼角
瞥見警衛的視線朝他望過來,趕緊沒事人似地跨步走開。
這下可棘手了。他抓了抓腦袋,正想試圖去和警衛攀交情時,忽地看見一抹紅色人影從街
道另一頭朝這裡走來。吉本瞇起眼睛細看,直到那人走到幾步遠前才開口。
「榎本さん跟蹤我嗎?」
「沒有。」
吉本揚起嘴角,昨晚才道別過的人此刻竟出現在眼前。榎本徑穿著襯衫與紅色毛衣,帶鍊
子的黑框眼鏡架在鼻樑,一肩揹著背包,另一手提著工具箱,臉上表情一點也沒有昨晚留
下的痕跡,反倒是吉本陷入了微小的混亂。
他曉得榎本不可能跟蹤他,但就如同他在不知不覺間就調查了自己一切般,吉本直到昨晚
才突然醒悟他並不瞭解這個男人。這個男人並不是學生或是家長,吉本對他的了解近似於
未知,這份未知給了他無法掌握的感覺,而吉本荒野並不喜歡這種感覺。
所以他姑且一問,雖然還是給了榎本說謊的自由。
像是知道他的想法,榎本舉起工具箱,輕微搖晃讓箱內傳出鐵器碰撞聲,「校長室的
保險箱壞了,我來修理。」
「榎本さん和校長認識?」
「之前在保全公司時的客戶。」
榎本自己獨立開店後校長就成了舊客人啊。吉本暗自忖度。榎本靜靜看了他一眼,便試著
繞過他進入校門,一抹想法突然掠過吉本腦海,他轉身抓住榎本的手臂,在男人轉過頭的
瞬間堆起滿臉笑容。
「榎本さん,帶我進去吧。」
榎本沒有被他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到,只是問:「為什麼?」
「我的學生在裡面,我很久沒有見到她了。」吉本補上一句:「是榎本さん的錯喔。
」
「……森川繪理。」
「對。」他趁勝追擊,「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
榎本不信任地盯著他,爾後甩開他的手,示意他跟上,吉本趕緊跟在他腳跟後頭,向警衛
報出防盜商店員工的頭銜。踏進校門那刻,吉本確信自己聽到榎本輕聲道。
……我懷疑。
吉本無聲地笑出來,腦袋隨即飛快運轉,思考這個時間要去哪裡才能見得到森川繪理。
聽著身後寸步不離的腳步聲,榎本徑有些煩躁,但他將那些情緒壓下心頭,沿著走廊朝向
校長室的方向筆直前進。
他怎麼會就讓吉本荒野跟著進來了呢?
絕對不是因為吉本說了是他的錯的緣故,那是家庭教師自作自受。況且他們昨晚才在舊校
舍有過不愉快,吉本甚至說了他們就到此為止,結果今天就像條狗似地厚臉皮地乘著他的
工作混進學校。
只要為了學生,這個人什麼都做得出來嗎?
在調查吉本荒野時,榎本知道了沼田家、水上沙良與真田宗多的事情,知道了身後男人的
真實姓名,田子雄大。
太過懦弱而無法保護重要的學生的田子雄大,與惡魔化身般將學生一步步逼進死路的吉本
荒野。
真田宗多死後,田子雄大扼殺了自己,成為了吉本荒野,但昨晚榎本在舊校舍中見到的人
,那人確確實實地是田子雄大。
因為無法保護重要的學生而懊悔、自責、憤怒、悲傷的田子雄大。
田子雄大這個人明明就……。
抵達校長室門前,他敲了敲門,門板應聲敞開,校長以滿面笑意歡迎他,又奇怪地道
:「我剛剛接到警衛電話說榎本さん今天帶了助手來啊?」
榎本猛地轉過頭,身後已經不見吉本的身影,也不曉得他是什麼時候溜走的。他轉回
來,推了推眼鏡,「有工具忘了帶,他回去拿。」
校長點頭接受,將榎本領進房內。榎本在保險箱前蹲下,將心思暫時從消失的男人身上移
開,集中在壞掉的鎖頭上。
修理不過十五分鐘就結束,校長因此在薪資袋中多放了幾張鈔票,讓榎本接過信封袋時嘴
角難得上揚了幾度。
「結果不需要那個工具也能修好嘛。」送他出門時,校長調侃地道。
榎本配合地輕點頭,「校長先生,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出去。」
「這樣啊?那今天謝謝你,下次如果有機會再麻煩你了。」
「一定。」
向前走了幾步,確認校長室的門闔上後,榎本掏出手機,撥給那位失蹤的「助手」。
鈴聲響了數聲後沒有接應,榎本切斷又再撥打一次,這回是響了一聲就被切斷。他盯著手
機上吉本荒野四個字,彷彿要將螢幕瞪出洞來,又放棄地收回背包。
他的視線透過窗戶望向校園,一道駝色影子箭矢般地穿越操場,向著體育館的方向飛奔而
去,榎本愣了一下,在反應過來前腳步就在走廊上快步跑起來。
出校舍後榎本有一秒鐘分不清楚體育館的方向,憑藉腦中地圖才找到體育館的位置。體育
館大門深鎖,他繞到後方,預期中地看見後門連接器材室的入口,吉本蹲在門前與鎖頭奮
鬥,滿頭大汗。
榎本怔愣地站在一旁看,直到注意到器材室裡頭不斷傳來的撞擊聲響才回過神。
「我、榎本さん?」
猛然出現了一隻手掌抓住吉本顫抖的手指,他原以為是警衛而抬起頭想辯解,映入眼簾的
卻是面無表情的榎本徑。
榎本拉開他的手,開始動手解鎖,吉本喘著氣站在身後看著。
喀擦。
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鎖頭在榎本手上應聲解開,吉本迫不及待地拉開門,衝進器材室內。
器材室門旁,森川繪理蜷縮著身體啜泣,身旁散落著方才試圖用來撞開門的球籃等器具
,吉本一把抓起森川繪理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女孩大口喘氣,臉上淚水與汗水交雜
。
吉本將她拉出器材室,一來到寬廣的地方,女孩才像是被放回水中的魚,呼吸緩慢回復正
常,吉本從口袋裡掏出藥片,讓她吞下去。
「……老師?」森川繪理似乎到這個時候才認出來者是誰。
吉本沒有說話,繃緊著臉為她拍背順氣,目光對上榎本,欲言又止。
他們攙扶著森川繪理,將她送到保健室,吉本向保健室老師胡亂編了個中暑的謊,讓女孩
躺上床休息,還留了他新手機的號碼給她。
「老師,」他們離開前,森川繪理揪住了吉本的衣角,「我有試著要逃出來。」
吉本伸手蓋上她的雙眼,輕聲道:「我知道。」
榎本站在一旁,看見吉本盯著女孩的側臉無比溫柔。
離開保健室,踏出校門,吉本站在校外抬頭望向保健室所在的校舍窗戶,許久才像是想起
來榎本還在,向著他拉起笑容。
「今天謝謝你啦,榎本さん。」他誇張地鞠躬,外套長長的衣襬劃過人行道灰色的水
泥磚頭,「拜拜。」
榎本看著家庭教師轉過身,黃昏的光線將他的外套染成橘色,榎本向前一步,如剛剛女孩
做的那樣,抓住吉本的衣角。
「這就是你找我學開鎖的原因吧。」
吉本沒有轉頭,聳聳肩,「森川繪理的父親是家暴慣犯,但通常都是對她母親而不是
小孩。只有一次她小的時候,曾經被父親鎖在衣櫃三天,從那之後就患上了幽閉恐懼症。
這個祕密在小學時隱瞞得很好,但升上國中後不曉得為什麼被同班的人知道了,然後就…
…你剛剛也看到發生什麼事了。」
「你找我學開鎖,是為了救她?」
「不是,」吉本終於轉過頭,嘴角的微笑和平時不同,挾帶一絲無奈,「我是為了要
教她開鎖。」
只要為了學生,這個人什麼都做得出來。
田子雄大這個人明明就已經足夠堅強了。
腦海閃過吉本那些鍥而不捨的跟蹤,只為了讓他點頭答應教學而出口威脅;上課時專注聽
講的表情;極少數垂下的嘴角;昨晚舊校舍內的荒唐。走馬燈似的畫面最後停在吉本盯著
學生的溫柔臉龐,與眼中閃爍的脆弱。
榎本一把拉過吉本的手,順勢將人轉向自己,沒有預料到他的舉動的男人身體頓時失去平
衡,上半身踉蹌地向前,讓榎本輕易地吻上他的嘴唇。
分開後,吉本以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瞪著他。
「你做什麼?」
榎本慢條斯理地抹了抹嘴角,「學費。」
「學費?什麼?是開鎖的學費嗎?」
「嗯。」
隨意地應了聲,看見家庭教師陷入慌亂之中,榎本徑忍不住又欺上前親吻了他一次。第二
次的吻緩慢綿長,吉本一開始還在驚訝狀態,但很快就跟上他的腳步投入進去,手掌甚至
不安分地撫上榎本的背。
「學費這樣夠了嗎?」他貼著榎本的嘴唇道。
榎本勾起唇角,「不夠。」
吉本笑彎了眼睛,低聲罵:「無良小偷。」
他們第三次的親吻由吉本荒野主動,榎本徑感覺著男人在背後來回撫摸的掌心,在黃昏橘
紅色的光線之中,享受本能帶來的極致歡愉。
(TBC 170614)
謎底揭曉!親親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