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是他的天。
牧野嘆了口氣,認命的從自己的位置上站起來,走過整間辦公室,經過長長的走廊,
去使用位於會議室的印表機。
禮拜一一向是他事情最多也最忙碌的時候,一天要影印列印掃描傳真幾百次都不在話
下,偏偏今天辦公室的印表機壞了,維修人員業務也忙,說要到下午五點才有辦法來
修,要是真的等到下午五點,那牧野今天根本不用做事了,坐領乾薪就好啦。
而會議室的印表機也不比辦公室的好用,連頂端紙匣的自動送紙功能都是壞的,牧野
只好一張一張的重複打開印表機、放紙、按鈕、打開印表機、翻面、按鈕、再打開印表
機、換下一頁……這樣又無腦又費時的工作。
藍色星期一讓牧野前所未有的凌亂了,一天都已經過了一半多了,他的工作量卻不到
平時的三分之一,時間都花在不必要的交通(辦公室到會議室)和重複動作上了。
因為實在太過煩躁,會議室也沒有人,牧野果斷地掏出手機滑開Spotify,直接將音
樂放出聲來。
牧野心情差到甚至將曲調哼呀哼的哼出聲了,果然人心情不好的時候就是要宣洩,
唱歌便是其中一個好管道。
平心而論牧野唱歌是好聽的,他的嗓音清亮,能唱的音比一般的男生高一些,因此就
算唱女生的歌也不成問題。他哼著原始版本的Symphony,整個人隨著音樂已經有點忘我
了,連還在上班這件事都被他拋在腦後。
於是就在他大唱副歌的時候,會議室的門被打開了。
牧野飛揚的聲調嘎然而止,他斜斜的看了門口一眼,眼神之漠然、表情之空白,彷彿
剛剛唱歌的人不是他一樣的自然。
推門的人是牧野的同事,子瑄,懷孕八個月的孕婦一枚,是公司的業務,她做了五六
年了,對於公司的同事都很熟悉。她好笑的看著剛剛引吭高歌卻一臉唱歌的人不是他的
牧野,倒也沒有戳破他,只是領著身後的人進了會議室。
子瑄會帶進來的人,自然就是公司的客戶了,牧野朝那人看了一眼,卻不想這一眼竟
然讓他移不開目光。
那人一身筆裝,精實的上身將西裝撐得挺挺的,下身的那一雙長腿,幾乎都到子瑄的
胸口,子瑄並不矮,至少是女性的平均身高,有一六零,於是不難想見對方的腿長得多
離譜了。
而那人的臉也是好看的,至少牧野已經有很多年沒有見過這種會讓他忍不住多看兩眼
的長相了。濃眉大眼、高挺鼻樑、帥氣微笑、虎牙和酒窩、整齊短髮,無一不讓人心生
好感。
九分。牧野默默地打了分數,評價極高。
「你好,我是菸華紙廠的業務,我姓唐,這是我的名片。」那人極有禮貌,看到了牧
野一秒遞出了名片,姿態優雅、態度親切,好像也完全沒有聽到剛剛有人把整間會議室
當KTV熱唱。
對方一說話,牧野忍不住更蕩漾了,好好聽的聲音,從來沒聽過的重低音啊,原來網
路上說的低音砲是真的存在的。
牧野飄飄然的接過了名片,看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唐諾水。
名字很好,個性看起來也挺好,他不禁幫對方又加了幾分,大概目前有九點二了吧。
「你好。」牧野內心小鹿亂撞,臉上卻不為所動,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儘管他的腦袋
已經萬鹿奔騰了。
他很久沒有遇到他的菜,更何況是這種讓他衝動的連方位都搞不清楚的,他甚至想要
直接跟對方要LINE了,他可從來沒有做過這種事。
牧野默默的握緊了名片,決心要立刻馬上把對方的號碼加到手機裡,「你們要用會議
室,那我先出去了。」
「沒關係啦,你事情還很多不是嗎?」同為一間辦公室的人,子瑄當然也知道印表機
掛掉這種事情,身受其害最深的就是整天要經手上百份文件的業務助理牧野了,光是看
這個可憐的孩子跑進跑出辦公室,她一顆媽媽心都快要碎光了,「你又不會打擾到我
們,對吧、諾水?不好意思啦我們公司今天印表機壞了只剩下這一臺。」
「嗯嗯,沒關係的。」諾水笑了笑,恰到好處的蹙起了眉頭,「辛苦你了。」
「還好。」牧野搖了搖頭,便轉過頭去繼續操作印表機。
而他身後的兩人也沒有再理會他,逕自說起他們的事情了。
牧野偷偷的看了他們一眼,遮遮掩掩的將諾水的手機輸入進手機中,然後很快地滑開
LINE。
可惡,沒有。牧野嘖了很輕很輕的一聲,很顯然對方的LINE不是綁他這支手機號,
這支應該是公務機,所以才沒有,這也代表了諾水大概是個謹慎又重隱私的人,儘管做
的是業務,聯絡方式也不是隨隨便便給的。
牧野失望之餘又有些開心,但隨即又焦慮了起來,不知道要怎麼跟對方所有交集。
要不還是算了吧……牧野很糾結,他從來不是會做這種事的人,也不是衝動的類型,
可是光是看到那個男人,竟然會這麼想要認識對方,甚至腦袋裡面僅有這樣一個念頭,
反倒讓牧野無措起來了。
他又瞄了諾水一眼,他似乎剛說了什麼,惹得子瑄笑得花枝亂綻的,而諾水也笑得露
出了一口白牙。
很好,不能算了。牧野堅定了決心,不能什麼都沒有試過就讓這個男人走。
他再度滑開了LINE,點開了友人的對話。
『我覺得我完蛋了。』
友人很快就已讀了,不愧是學生黨。牧野恨恨地在心裡不平衡了一番,他這都出社會
兩年了,連生活費都煩的要吐了,友人卻還在學校悠悠哉哉的唸著他不知道哪一天會唸
完的碩士。
但友人是人生勝利組,牧野很早以前就知道這件事。家裡有錢讓他揮霍不說,連男朋
友也是一個換過一個,從來沒有空窗過,讓牧野這樣一個單身至今的有為青年不齒又羨
慕。
這些都暫且不論,總之像這樣與戀愛(感情)有關的煩惱,自然就要請教專家了。
『說來聽聽。』友人倒是義氣,一秒已經進入諮商的狀況了。
於是牧野一邊掃描,一邊把前因後果說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說的,就只是有個男人
在他用印表機的時候讓他暈得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連尊嚴都可以拋棄而已,沒什麼一
提的。
『有那麼帥?』友人很懷疑,『來張照片瞧瞧。』
『我現在怎麼拍?』牧野沒有友人的好技術,不得不說友人那偷拍的技巧是真的高
明,兩人的對話裡面甚至有開一個相簿,裡面裝滿了各式各樣友人在捷運、在學校、
在餐廳、在街上、甚至是在便利商店的各種帥哥型男偷拍。不僅人拍得清楚一點都沒有
手震,那距離也是抓得極近的,而友人從來沒有被人抓包過,這點讓牧野甘拜下風。
『就叫你早點練習了。』友人不屑的嘖嘖兩聲,『幾分?』
這也是兩人之間的小默契,他們喜歡幫男人打分數,牧野向來給分比友人吝嗇得多,
所以當牧野打出九點二這個成績時,友人狠狠被震驚了。
『你不是才給我七點八?』那話說得又酸又忿忿不平。
『嗯,你就只值七點八。』牧野回得很誠懇,這還是考量到友人豐厚的身家,因此幫
他加了不少分,不然依照友人的個性,能給到五就很勉強了。
噢、忘記提友人的長相,也幫助他多得了一分。
『靠。』友人很鬱悶,過了好半晌又問,『那你現在在幹嘛?』
『影印,然後偷看他。』
『你有好好地趴在印表機上嗎?』
牧野狠狠的嗆到了。
他咳得狼狽,連眼淚都快咳出來了,整個人幾乎軟倒在印表機上,子瑄和諾水紛紛準
過頭來看他。
「小牧,還好嗎?」子瑄關心的問。
牧野沒空說話,只是擺一擺手示意他沒事,卻忍不住繼續咳。他接過了諾水遞過來的
衛生紙,用氣音說了聲謝謝。
等他總算緩過來了,才用修長的指節抹去了淚,虛弱地跟那兩人道歉,「……不好意
思打擾了。」
「是沒關係啦,但你怎麼啦?冷氣太強了嗎?」子瑄問,諾水也投來一個關心的表
情。
「……被口水嗆到。」牧野連臉都紅了,覺得太過丟臉,在心中已經把友人掐死個一
萬遍了,「請不用管我,你們繼續。」
他說完便轉過身了,直到確認身後的兩人的確狀似沒事的繼續交談之後,才開始跟友
人算帳。
『你講那什麼屁話!』連驚嘆號都用上了,牧野的情緒還真不是一般的激動。
『本來就是啊,怎麼勾引男人還要我教你?趴好、屁股撅高就好了,要是他是彎的,
一秒就看出來了。』友人理所當然地說,『還是你真的不會啊,你早說,改天來我家我
教你啊。』
友人其實覬覦牧野的屁股很久了,他的意思是說這個年紀的處男不多見了,彌足珍
貴,必須好好把握。牧野也知道這件事,總是告訴對方別妄想了,他就不是他的菜,
然而即便如此,友人也從來沒有放棄過。
『中指。』
牧野不愛使用貼圖或表情符號,對他來說語言反而更能表達意思,簡單又粗暴。
友人不愧是多年好友,一秒支援了中指的貼圖,各式各樣的。
『好啦不鬧,你現在到底想要怎麼樣啊?』友人玩夠了,終於問起正經事,『是想要
與帥哥打一砲,還是想要跟帥哥長期交往,這兩個策略不一樣啊。』
牧野還在想要怎麼回答這一題,如果可以他當時是希望在情感上走長遠,但是如果對
象是諾水,他倒是猶豫了,對於對方,要是只能夠過一夜,他竟然奇蹟的也覺得心滿意
足了。
到底為什麼會痴狂到這個地步啊,牧野不禁又偷看了諾水好幾眼,覺得自己肯定是瘋
了。
他很熱,心跳在胸口跳得飛快,口乾舌燥,腦袋也暈呼呼的,什麼都想不清楚了。
他無力的任由自己的內心浮想連翩,想不透今天是怎麼了。
是因為太缺愛嗎?還是太寂寞了?從來沒有交往對象的牧野時不時的會有這樣的情
緒,想要交往、想要有對象,可是這樣強烈甚至可以說慾火焚身的情緒,是他從未經歷
過的。
比起興奮,其實牧野更深刻感受到的反而是茫然,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的茫然。
他也毫無頭緒,究竟自己應該怎麼辦。
他坦承的跟友人說了,見過大風大浪的友人於是也沉默了。
友人畢竟了解牧野,他知道牧野不是那種玩得起的人,也不是那種放得開的類型,
甚至有點悶、有點慢熟、長年面癱,並不是很好親近相處,雖然個性好臉也好,但光是
聊不下去這一點,就難怪對方會單到現在。
平心而論友人是非常想要幫忙的,能與牧野當朋友這麼久,對方是多好的人沒人比他
更清楚了,也因此他也比誰都樂見牧野能找個好對象,去追求他自己的幸福。
他燃了,握緊拳頭,發誓要幫助牧野脫單成功!
『總之、先要LINE。』聯絡方式無論如何都是第一步的,『FB也可以,應該說更好,
這樣還能讓我們知道一下他生平的為人。』
友人一邊說,已經一邊拉過電腦啪啪啪的找唐諾水的臉書了,這名字並不常見,因此
要找到應該不是問題。
然而結果卻不然,搜尋結果跳出了很多,但沒一個是他,可能對方把自己的隱私權限
設的很高。友人一邊回報結果,一邊問牧野有沒有英文名字讓他試試看。
牧野不抱期待的給了,其實在心中早已覺得此路並不通,他很可惜的又看了諾水兩
眼,然而對方的視線始終不在自己身上,他難免覺得有些遺憾。
要影印掃描的東西早就做完了,工作也依然積到天邊,但是牧野一點也不想要離開會
議室,只想要跟這個讓他心動的男人再共處一室久一點點。
就在他已經出神的這個時候,會議室的門被人敲響了。
三個人都轉過頭去,從門後探出了一張眩然欲泣的臉。
「牧野,可以請你出來一下嗎?」那人的語調也是可憐兮兮的,帶著乞求的味道。
然而這樣的一副表情和低聲下氣的態度完全沒有引起牧野的共鳴或是好感,應該說他
心情更差了,光是看到這個人就足以讓他低氣壓。
他走出了會議室,反手把門關好之後便朝著那人一抬下巴,「你又要幹嘛?」
那是明志,公司的新進業務,才剛過試用期,來公司還不到半年,但是光是這四個月
以來,他已經不知道把牧野惹毛了幾百回了。
牧野一天要對公司六個業務,忙得不可開交,然而自從明志來了之後,他還要肩負起
教導新人的責任,原因是因為其他業務更忙更沒有空。
增加了額外的工作量也沒有什麼,牧野本來是這樣想的,新人沒有關係,誰都有過菜
鳥的時候,但是新人還白目,那真的罪不可赦了。
明志很愛問問題,儘管不會不懂裝懂是好事,但是他問的時候從來都不過腦子,而且
講的東西從來都記不住,這人還極度缺乏常識和區別輕重緩急的能力,明明是可以擺
著的事情,他會在牧野的午休或甚至是下班時間打電話回來問;而緊急到不馬上處理的
事情,他又會放到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牧野已經接過無數次客戶打來罵人的電
話,他只好幫著明志道歉賠不是。
牧野並非那種會在背後捅人一刀的人,能幫的事情他當然盡量幫,儘管很多不是他的
份內事,他都為了不要影響到公司和其他人而乾脆一起做了,或是幫忙明志擦屁股,
因此也讓明志對他產生了依賴心。直到如今他已經忍耐多時,於是也難免他的態度也漸
漸差了起來。
如果早知如此,牧野當初絕對不會幫著對方讓他過試用期,每當又到要幫明志善後的
時候,他都會後悔自己的一時心軟。
「牧野,這個我不懂是什麼意思。」儘管牧野的口氣已經很兇了,明志卻好像吃定了
他不會對他怎麼樣,或是根本白目到接受不到牧野的壞心情,依舊是不知悔改不知反省
恬不知恥的拿了一堆文件湊到牧野的鼻子底下。
牧野橫了對方一眼,將之抽過來讀了。只是一邊忍不住在心裡腹誹著,不過就是客戶
的Email和公司的表單幹嘛要印出來浪費紙,一點都不懂的愛護地球愛護環境。
讀完了之後發現也沒有什麼難的,應該說根本不知道對方為什麼看不懂,牧野憋著一
口快要爆發的怒氣,努力平穩了語調,「他們想要知道螺絲的價格,你看這個報表,
從這裡對下來就是這個數字了,你回這個給客人就好。」
明志一臉驚詫和崇拜,「原來是這樣,你怎麼知道他們要問螺絲?」
「信上不是寫得很清楚嗎?」牧野反倒困惑了,不明問題出在哪裡。
「所以原來screw就是螺絲的意思啊。」明志依然一臉恍然大悟,伸手想要將文件接
回來,「這樣我就懂了,好了沒事了。」
然而牧野卻不是沒事兩個字就可以解決的。
啊不是名校研究所的畢業生嗎?
啊不是很秋很厲害多益有八百八十分嗎?
連螺絲都看不懂是哪招?而且英文看不懂不會查字典嗎?
這種事情還拿來煩他浪費彼此的時間?
積累的怒火跟著今天糟糕透頂的心情一起爆發了出來,牧野氣勢逼人的往前踏步,
將手上的紙用力地拍在明志的頰側的牆上,那聲音大到走廊甚至傳來了重重回音。
比牧野高出一顆頭的明志被後者逼著瑟縮到了牆上,大大的眼珠游移著,不知前輩怎
麼突然之間就翻臉了。
「screw的名詞是螺絲,動詞是幹。」牧野瞇起了眼睛,咬牙切齒的把一字一句說得
清晰,「你現在回去,把它給我背下來,不然我就幹到你背下來為止,你聽懂了嗎?」
明志不敢說不懂,點頭如搗蒜。
牧野抽回了手,將文件交到了對方手上,又是一揚下巴,「去吧。」
得到了牧野的首肯,明志也不願再久留,飛也似的逃離了現場。
瞪著他的背影好幾眼還不解氣,牧野又重重的哼了一聲,這才走回去會議室。
會議室的兩人都看著他。
牧野後知後覺的才想到,他們公司的牆有多薄,再思及剛剛他放出的狠話,臉一下子
就紅透了。
然而他的表情依然不動如山的正氣凜然,就這樣扛著他們的目光,牧野走回了印表機
旁,拿了他的文件和手機,根本不敢和他們任何一個人對上眼,便又再次離開了會議
室。
今天不是他的天。
牧野絕望地想著,想要回家的衝動油然而生。
直到坐回到位置上,牧野的腦袋依然不在狀態裡,思緒想著轉的都是他剛剛在諾水面
前有多丟臉。
事已至此,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了,根本再鼓不起勇氣去跟人家要LINE要電話。
友人還在LINE的另一頭報告好消息,說找到諾水的臉書了,雖然因為並非好友能看到
的東西不多,但是友人認可了九點二的高分沒有經過灌水,甚至主動加到了九點四。
『不用了,沒希望了。』牧野連字都打得有氣無力的。
『你連試都還沒試!』友人哇哇大叫。
『反正就是沒望了。』牧野連再跟友人解釋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的力氣都沒有,整個
人趴在桌上,奄奄一息。
這也怪不得明志,雖然的確是他讓他氣到失去理智,但口不擇言的是他,什麼叫做自
食惡果,牧野有很深的感悟了。
就在牧野自怨自艾的時候,他的頭震了一下。
頭會震是因為桌子在震,桌子會震是因為手機在震,牧野皺了一下眉頭,雖然沒有心
力再應付友人,但是姑且還是爬起來看看對方說了些什麼好了。
傳訊息的卻不是友人,那是一個陌生的名字。
然而也並不是真的這麼陌生,Ian,牧野在幾分鐘之前,才剛剛把這個名字丟給友人
拿去查人肉搜索。
牧野的手都在抖,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但是滑開訊息的動作並不含糊,甚至可以說
是急切的。他看著那人的頭像,是一隻小柴犬,難以分辨究竟是不是他所希望的那個
人。
算了,要死也要死個明白,牧野下定了決心,一口氣點開了那人的對話。
然後,牧野四周的同事都驚呆了,因為他們從沒有想過牧野竟然也是會笑的。
而且還笑的那樣、春風滿面。
牧野的確開心,開心的心肺都快要爆炸了,他捏著手機,忍不住想要跑去抱著他才
剛剛痛罵過的明志轉圈圈。
『冒昧跟子瑄姊要了你的LINE,希望你不要介意。』
『對了我是諾水,紙廠的業務。』
『本來想要親自要的,但是你走太快了。』
『你剛剛嗆聲的樣子太迷人了。』
『可以當朋友聊聊天嗎?』
牧野看著短短的這幾行字,努力地想著要怎麼回話,他打了又刪、刪了又打,好不容
易終於給了對方回覆。
『可以。』
牧野咬著嘴唇,努力地想要多打一點字,友人總說他太冷漠不好親近,他明知道的、
卻還是改不了。然而就在他又開始敲鍵盤的時候,諾水又傳訊息來了。
『晚上有空一起吃個飯嗎?』
既然對方都開口了,牧野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事情多到天邊又怎麼樣,沒有什麼
可以阻止他今天和對方晚上吃飯見面。
但是,還是要矜持一下。友人曾經教過他,不可以比對方更迫切,姿態擺高一點,
也好看清楚對方的意圖。如果對方圖謀不軌,碰過一次釘子就會放棄了,會繼續追上來
的,多少也代表有點心的。
『我事情很多,可能要加班。』
『我就是不想你加班才約你的,子瑄姊說你快累死了。』
諾水回應的自然,又有些貼心,牧野臉一紅,便看到對方又傳了一條訊息過來。
『走吧,我不會問你螺絲的英文的。』
牧野忍不住笑出聲來,終於開始打字。
『我六點下班。』
『那我六點在你樓下等你。』
兩人約好時間之後,牧野將手機扔到了一邊,想著的是他總算對得起友人長久以來的
栽培了。
牧野咧開嘴角,雖然今天不是他的天,但是誰知道?今天可還長著呢。
他看著電腦螢幕上的數字,無比期待六點的到來。
The End?
* 取名無能,之所以叫做印表機與螺絲,是因為這兩者算是媒人的腳色吧XD
* 牧野只是生的面無表情,其實內心的花癡度大概與友人不相上下
* 諾水很黑,他其實就是想跟牧野討論螺絲XD 也知道那些應付拒絕話術的破解法
但不用擔心牧野,他有友人場外call out支援,所以應該是不會被欺負的太慘(?
* 有沒有後續不知道,但是如果有,那就是螺絲(不懂請查字典謝謝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