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銘謙用以回報酆敏淳出門陪他吃飯的,的確是個好消息。
在被包了場的餐廳裡,宋銘謙將一份自己親自籌畫許久的報告遞給酆敏淳。
酆敏淳小心接過,捧在手上翻了兩頁便抬頭看向宋銘謙,眼裡帶著訝異與喜悅,還有
些許小心翼翼。
「這份是暫定的計畫,不過贊助商已經敲定了。」宋銘謙笑道:「都是你熟悉的贊助
商,他們也很想念你,等著你繼續巡演。裡面唯一一個新的贊助商就是我的公司,希
望你不會介意。」
酆敏淳飛快地搖搖頭,又低頭接著看。
宋銘謙雖然清楚對方目前應該沒心思聽他說話,但他就是想說些什麼,吸引酆敏淳的
注意。「東京跟上海的場地都是你之前就去過的,日期還沒敲定,是因為我想讓你做
決定。」
酆敏淳連點幾次頭,指尖輕輕按在紙張上,緩慢而微微顫抖著滑過每一行。
「你上次跟我說,高中時,最重要就是那雙手了,所以不能打籃球,怕扭傷。」宋銘
謙一字一句慢慢說,直到酆敏淳看完整份計畫後抬頭看向他,宋銘謙才又說:「那時
候我回答你、」
「現在還是很重要。」酆敏淳接了他的話尾,彷彿這句話他熟記於心。
宋銘謙沒想到對方還記得自己說了什麼,雖然他高興的想追問酆敏淳怎麼還記得,是
不是也把他放在心裡所以才沒忘記?
但他瞄見酆敏淳放在桌上的報告,在心中警告自己不能開心就忘形,該說的還是要說
,該耍的帥還是要耍。
「對,現在還是很重要。」宋銘謙握住酆敏淳壓在報告上的手,說:「這是我要握著
走一輩子的手,不管是彈琴,還是談情,我都會跟你一起保護它。」
酆敏淳抿著嘴,眨了眨眼之後,竟紅了眼眶。
「我那時想,你說現在還是很重要,是因為你喜歡我,不希望我受傷。」酆敏淳再次
眨眼,像是想將眼眶裡的液體眨乾。他語氣平靜,卻在眼底洩漏了所有情緒。「我想
,如果你喜歡打籃球吧,我也可以慢慢培養成為興趣。」
宋銘謙稍稍加重手裡的力道,鼓勵對方接著說。
「如果扭傷了,休息幾天就會好。我不用上課,沒有巡演,沒有觀眾。你說你想聽我
彈琴,我還想著好吧,至少以後有一個人會聽著,而且不是傅叔。」
酆敏淳越講越慢,他低下頭,反手握著宋銘謙的掌心。「我本來以為,往後的日子,
就是在一棟華麗的房子裡,彈琴,閱讀,等你下班。不是不好,我知道這已經足夠好
。我也已經做好這樣的心理準備,就這樣過著直到……」
酆敏淳突然頓住不說,宋銘謙只看見一滴眼淚掉在餐巾上,悄悄暈開。
宋銘謙鬆開手,在酆敏淳詫異的視線中起身,大步走到酆敏淳身邊,擋住侍者們投望
的視線。
「直到某一天,我們變質成你不信任的婚姻那樣,我不再像現在那樣關心你。我們會
各自生活直至老去,甚至不用等到老去,當你生病或死亡,我就會急著找下一個,對
嗎?」
酆敏淳仰起頭,睜圓了眼瞅著他,並沒有點頭。
但宋銘謙清楚自己說中了酆敏淳沒說出口的話,否則依酆敏淳的個性,非事實的事,
酆敏淳一定會否認。
「這份計劃呢,我籌備了一段日子,原本只是個斟酌著要不要送出手的禮物。但,你
跟我提及你爸媽的事情時,我就在想,我得做些什麼,讓你知道婚姻或者愛情值不值
得期待,是看你跟誰談。」
宋銘謙輕輕抹去酆敏淳眼角的淚痕,接著說:「我好不容易才讓你在我身邊,我比誰
都不想放你走。我很害怕,如果我送了這份禮物,你會不會再也不回頭看我。但我得
放手,讓你知道,有個人,就算他很害怕,他也希望你過得快樂。」
酆敏淳低下頭,過了幾秒才悶悶地說:「這種感人肺腑的話不是應該在求婚的時候說
嗎?」
宋銘謙用力閉上眼,在心中罵了自己幾句你怎麼這麼蠢!對啊!這麼慎重的事情應該
要在婚宴上說!
都怪自己一聽到秘書說維也納那邊也確定場地了,自己就急不可耐想跟酆敏淳講這件
事。
這下好了,講太多就算了,酆敏淳在意的重點搞不好是巡演。而自己只顧著講,竟在
不對的時間裡掏心掏肺。
蠢哪!怎麼就功虧一簣呢!
宋銘謙咬了咬牙,說:「對,我……」
「你不能搶我要說的話。」酆敏淳戳了戳宋銘謙的腹部,還是沒抬起頭,「如果這是
求婚,你不是應該半跪嗎?」
宋銘謙心思向來轉得極快,更何況酆敏淳說的話雖少,但是話裡的意思很清楚。他連
忙拿起桌上的計畫書,半跪好後雙手捧上。
「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讓我陪著你一輩子嗎?」
酆敏淳拿走計劃書又放回桌上,握著宋銘謙的手,輕聲道:「我願意。」
宋銘謙激動地往前單手抱住酆敏淳,他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居然親耳聽到了已經不奢
望聽見的句子。
他們是商業聯姻,他們沒有婚前約會,甚至連場相親宴也沒有。
他原想只要酆敏淳也愛他就夠了,沒有那些驚天動地精心安排的求婚又如何,沒看見
酆敏淳點頭又如何,只要兩情相悅就好。
但他的丈夫對他說了我願意,心甘情願的說了。
宋銘謙還想再感動一會,卻感覺到酆敏淳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鬆手。他鬆開過緊的
懷抱看向紅著臉的酆敏淳,想跟對方說:再讓我抱一下就好,我得確認這是真的,不
是我在作夢。
但酆敏淳沒給他機會。
在宋銘謙鬆手的那瞬間,酆敏淳湊了過去,生澀卻主動地吻了宋銘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