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ornvQ (ï¼±)
2017-06-27 23:41:09 相關篇章:【蓮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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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國,蓮城。
今日的蓮寺依舊香火鼎盛,不同的是多了些人忙進忙出,張燈結綵,費心張羅,就為
了幾日後的蓮佛誕辰。
香兒蹲在蓮寺一角,獨自一人把玩爹娘給的小沙包,抬頭望向正忙著和人討論慶祝儀
式的爹娘,她垂眼低頭,賭氣地用了點力道將沙包丟在地上。
再過幾日就是蓮佛誕辰,爹娘說是該慶祝的,這又跟慶祝她的生日不同,全蓮城的百
姓都會為這件事忙碌起來,爹娘身為蓮城城主,自然責無旁貸,一大早就將她帶來蓮寺,
說是為了讓她看熱鬧。
有什麼熱鬧好看的啊……
將沙包拾起,香兒一臉苦悶。
她明白爹娘是怕她平時在府內悶壞了,想帶她出來玩玩,讓她開心點,可這些張羅的
事全是爹娘他們的事,她只見到人來人往的,哪裡有什麼好玩的了?
抬眼看向牆面上的蓮花雕紋,香兒想著爹娘說了,誠心向蓮佛祈願,便會成真的事。
當真有那麼靈驗?
香兒一臉半信半疑。
「如果有的話……」香兒悄聲說著,可句末的話卻說不出口。
如果有的話,希望能有人能陪她一起玩。
一手撫上半面頭髮遮住的臉上胎記,這明顯的胎記便是她總是獨自一人的原因。
即使身為城主女兒,可打娘胎便有的這個胎記,讓她自小便結交不到同年紀的玩伴。
私塾裡一同讀詩的學童不敢與她接近,漸漸的,她也不愛到私塾讀詩,爹娘只得請夫
子到府上授課,而她也因此變得更加孤僻。
可她心裡還是期望能有人能陪她一起玩的。
牆外的草堆動了一下,香兒透過牆壁雕刻的縫隙瞧見了,好奇地眨眨眼,將手上的沙
包試探地擲向那方向。
一會兒後,一隻鳥從草堆內跳了出來,鼓鼓有著特殊蓮紋的翅膀,微歪著頭,一雙碧
綠眼眸直盯著女孩瞧。
香兒頓時露出驚喜的笑。
是蓮紋鳥!
蓮紋鳥幾個月前由蓮城城主在城中發現,引自蓮寺內飼養,而牠像是有靈性般只在蓮
寺周圍徘徊,日子一久,蓮城百姓至蓮寺內見到蓮紋鳥時,便將其視為吉祥徵兆。
香兒試探地朝牠伸手。
「過來呀。」
蓮紋鳥看了下香兒的手,向一旁跳開幾步,突然展翅高飛。
「喂!」香兒有些急躁地喚了一聲。「你別跑啊!」見牠飛向蓮寺後方的小道,趕緊
起身追了上去。
氣喘呼呼地跑到蓮寺後頭,香兒一眼撞見獨自一人玩著小沙包的男孩時,本不以為意
,轉頭張望四周尋找蓮紋鳥的蹤影,沒找著時,收回視線,又恰巧與男孩四目相交。
她忍不住問:「你有看見蓮紋鳥嗎?」
男孩眨眨墨色大眼,微歪著頭。「蓮紋鳥?」
「那隻老是在蓮寺徘徊的鳥啊!」香兒大聲嚷嚷著,忍不住有些獻寶似地說:「牠翅
膀上有蓮花圖紋,是我爹帶牠來蓮寺的!」
「啊,原來牠叫蓮紋鳥啊?」男孩恍然大悟,又不禁暗自嘀咕。「我以為牠有名字的
呢……」
「你瞧見牠了?!」香兒雙目一亮,趕緊追問。「在哪呢?」
「這個……」只見男孩眼珠子轉了一圈後,比了比空中,為難道:「我只瞧見一隻鳥
朝天空飛去,也沒瞧見飛哪兒了……」
香兒聞言一臉失落,不禁有些洩氣。
男孩見狀有些過意不去。「那、那個……」深吸口氣,男孩似乎鼓足了很大的勇氣。
「我們、我們一起玩吧!」
香兒聽了先是一楞,目光緩緩看向男孩。「你……願意跟我玩嗎?」
男孩笑著用力點頭,拿出手中方才正在把玩的小沙包。「妳瞧!我有三個呢!我可以
教妳我最近剛學成的招式!」說著說著,男孩動作流暢地將三個小沙包輪流拋接到空中。
「妳瞧!這不會很難,我可以教妳──」
「你不怕我嗎?」
香兒怔怔地問。
男孩收起沙包,疑惑看向香兒。「怕妳……為什麼要怕妳?」
香兒低頭,撫上右臉的胎記,黯然地說:「我臉上有個可怕的胎記,所以……大家都
怕我,不敢跟我玩……」
「哎呀!那哪有什麼可怕的呢!」男孩不甚在意,心裡想著怎麼讓對方打起精神,接
著雙目一亮,想到了法子。「我也有啊!」
香兒一楞,抬起頭。「你也有?」
「嗯,妳仔細看清楚了。」
男孩攤開手臂,閉上眼,深吸口氣,不一會兒,香兒睜大眼,瞧見了男孩的雙手緩緩
浮出蓮花圖騰,震驚之餘,香兒看向男孩的臉,在看見那雙緩緩睜開的眼眸時,眼底的震
驚轉為驚恐。
「你……」
尚未察覺異狀的男孩,一雙碧綠眼眸帶著笑意,展示著手臂上的蓮紋印,逕自安慰道
:「妳瞧!我也有,沒什麼可怕的吧?」
「妖怪!」
男孩聞言一楞,這才察覺香兒正一臉恐懼地看著自己。
「妳……」男孩困惑著,伸手靠近香兒。「妳怎麼了?」
「你別過來!」香兒驚恐地尖叫,揮開男孩的手便跑向蓮寺正門口。
「妖怪!救命啊!有妖怪啊!」
身後的男孩撫著被拍得疼了的手臂,一臉驚慌失措地望向香兒跑遠的方向。
男孩低下頭,一雙綠眸裡盈滿不安,喃喃念著幻身咒,身形變幻,正是方才香兒追趕
的蓮紋鳥。
他展翅朝蓮寺門口飛去,隱身站在牆上,看見香兒正抱著蓮城城主,一臉驚恐。
「爹!香兒說的都是真的!這裡有妖怪!」
「妳這孩子別胡說!蓮寺裡有蓮佛在呢,哪容得下什麼妖怪?」
「爹!是真的!香兒親眼看見的!」
「好了別說了,先跟妳娘回府裡歇息吧。」
他動也沒動地靜靜看著,直到眼見香兒被帶出蓮寺後,才慢悠悠地飛進蓮寺正門口,
落在蓮佛佛像跟前,那個他時常駐足的位置上。
那一日,他就這麼停留在原處,不吃不喝,也沒再飛出寺外。
直到入夜後,一道修長身影緩緩走至他面前。
他抬起頭,看向眼前身著袈裟的男子,見男子眼裡帶著慣有的慈悲,唇角淡笑。
他化為男孩身形,仰頭默默看著男子,一雙綠眸裡逐漸有了濕意。
「碧洛。」
男子朝他輕輕喚了聲,語氣裡帶點無奈。
碧洛的眼淚這才掉了下來,低下頭,粗魯地用手臂抹去。
「觀清,我做錯了嗎?我只是……想達成她的心願啊……」
那明明是她心裡所想,為何到最後卻變得如此懼怕?
『你別過來!』
身為妖,就那麼讓人害怕嗎?
人類該害怕的應是為惡之輩,但他什麼壞事都沒有做啊,他只不過是……只不過是身
為一隻妖而已……
眼淚抹了又掉,停不下來,碧洛心裡恐慌又委屈。
觀清默默看著,伸手抹去碧落眼角濕意後,將人攬入懷中,掌中運氣,化出一道蓮印
,按入碧落後頸。
「別怕。」
觀清輕聲安撫碧洛的惶恐,餵著蓮印,感覺懷中人的情緒逐漸安穩下來,不免輕輕歎
息。
「陽世人對他界生物多存有戒慎之心,你雖出於善意,但顯露出雀妖形態,難免讓世
人難以接受。」
輕輕拍了幾下碧洛的肩安撫,觀清接著肯定地嘉許。
「你身為妖,卻有向善之心,這並非壞事。」
感覺身心皆受到安慰,碧洛心情平復許多,抓著觀清的衣擺,下意識蹭了蹭對方胸口。
他是隻守在蓮佛跟前的蓮紋雀妖。
身為妖雀,卻倚賴蓮佛印維生,也因此對身為佛的觀清無所畏懼;在他身側跟著傾聽
百姓祈願,漸漸的,他也能聽見幾絲薄弱的祈求聲。
香兒是他頭一次聽得清晰的祈願,不免急欲求成,未料反倒讓人感到懼怕,連帶他也
跟著失落沮喪。
然而觀清卻不因此責罰他,反倒肯定他的善意。
感受周身的祥和靜謐之氣,碧落安心地閉上眼
他喜歡這樣的氣息,也喜歡自己身上與觀清一樣的蓮印
那代表了他與觀清無法抹去的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