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
最近看了些網路上放的軍師聯盟cut片段,又被荀令君給帥了一把(捧頰),言侯老歸老
,畢竟是美人,到哪裡都是這般把人迷得不要不要的。
這一路前往九安山路途漫長,梁帝畢竟上了年紀,醒著時便看些政事,但是也比較易累,
累了有時打個盹,有時撐著不睡乾脆令隨行的靜妃登車一起說話,今日也是如此,只是說
著幾句忽然想起靖王。
「景琰最近有些不大開心,你知道原因嗎?」
靜妃一邊幫他捏著肩頭,一邊道:「臣妾見他精神還好,是否是朝堂之上有何煩心之事?
」
「最近忙了些,但都不是什麼大事。所以妳也不明白?」梁帝是覺得這個兒子近來情緒低
落,在朝上除非必要不愛開口,不曉得他這次隨行春獵,是否心情開朗了些?這樣想著梁
帝便要傳喚來靖王到帝輦旁,卻聽近侍高湛稟報道靖王一早早落在後面,正跟在蘇先生車
旁,應該是在說話吧。
梁帝一聽倒也不怪罪,反而有些高興地,對靜妃道:「嘿,不枉朝上朕與他說了這許多,
果然是有些開竅,你瞧瞧,覷著這空檔與那梅長蘇結識論交,時機倒也拿捏得不錯。」
靜妃微笑道:「陛下苦心,景琰自然明白,但願他與那蘇先生能談論默契,陛下必然更欣
慰。」
梁帝哈哈一笑,吩咐高湛不必特別催促靖王時時跟在帝駕旁邊,儘管與那梅長蘇結交,只
要祭儀時再趕過來時即可,改問紀王人在何處,高湛稟報因言侯父子今年隨行,紀王與父
子二人都有交情,於是將自己車駕與言家車馬並行。
梁帝倒沒有說什麼,倒是靜妃道:「紀王殿下一向恬淡,此事難得如此有心,為陛下盡一
份力。」
梁帝沉吟道:「……….這倒是,言闕比不得他那獨生子,修道多年,是欲發難相處了,
也難得紀王弟還能跟他搭上兩句話。此次隨駕,想來是也有自己的盤算,紀王弟幫我打聽
一二也是好的。朕晚點與他同席時再與他說話也就是了。」
此時剛好其他兩個兒子也過來請安,梁帝也就帶過去了,不再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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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九安山,皇帝一行駐紮在獵宮之下,瞬間各隨行宗室、百官家人與兵士忙著搭營紮寨
,預備埋鍋造飯,雖說春獵是以軍禮演武,可畢竟是皇家規矩,靖王縱然有滿心的話要與
梅長蘇說,一來梅長蘇坐了幾日的車,下車一會兒便暈得厲害,靖王只得讓梅長蘇先去歇
息,只吩咐列戰英讓梅長蘇一行大帳保持炭火不斷、小心戒備。
梅長蘇與他站著,看遠處獵宮,一時感慨萬千,只讓靖王拉著他手,指著那處道:梅長蘇
道:「我還記得,往年秋天來時住獵宮時,我們常早上溜出來,賞那枝條間的白霜。」
靖王嘿然笑道:「秋高氣爽,獵宮外的白霜格外明亮,但你以往是打破那冰霜為樂,何時
好好看過了?」
梅長蘇瞪了他一眼,悻悻然道:「我頭疼,要去睡一覺!」然後轉身走了。
靖王拉著他衣袖,笑道:「等等跟我去見母親,母親盼了這麼久,今日她定然要見到你。
」
庭生這時領著言豫津過來,庭生這兩年在靖王府受了良好的照顧,身形一下子長了許多,
氣色好了很多,走路也挺直腰脊,很有點小武士的風範,樂得言豫津拉著他,說等等要考
校庭生騎馬的功夫。
梅長蘇板起了臉,說是庭生的作業還沒有寫完,寫完方能去玩耍,恰好家將聽得來報,說
是寧王、淮王來請,說是野地裡設席烤肉,請靖王一同飲酒吃肉,一敘兄弟之情。
靖王見梅長蘇眾人走了,才與家將下了高處,漫步往寧、淮二王相約處而去。
一路上,碰巧遇見了一個也在四處散心的人,那人身姿不凡,迎風而立時,頗有幾分仙氣
,但是轉過頭來時,卻是劍眉星眼,神清氣朗,盡顯朝堂之士的風骨。
那人見是靖王,行禮道:「參見殿下。」
靖王回禮後,才道:「久不見言侯,可一向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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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侯與靖王並行,靖王知道言侯必然有話要說,只默默等待。
言侯走了一會兒,這才道:「紀王殿下與我久不相見,還是那般風趣,一路笑話老夫。說
不是我忘青山久,是青山忘我老才是。」
「言侯此言差矣,我見言侯精神不變,丹心依舊,這朝堂還需如您這樣的老臣支撐,莫要
輕易言老。」
言侯笑道:「馬齒徒長,哪敢有什麼千里之心?我聽豫津說,今年殿下與程閣老主理定品
一事,舉薦不少英才,豫津年輕好奇,將這些人見了一見後在我面前著實誇耀了一番,老
夫心生好奇,於是撐著這老邁之軀來見見新秀,與各府親貴罷了。」
言侯這麼說,簡直是輕描淡寫,靖王與程閣老所選新秀並非全是世家出身,雖得舉薦,也
要看是否有機運,比如貴人舉薦。言家是金陵世家,家族出過帝師,家主妹是天子后,地
位是擺在那裡的,這言豫津固然交遊廣闊,畢竟不曾在朝為官,言侯那怕只是是一言見賞
,對那人都是好運加身。
自然,言侯這般走動,必然也是梅長蘇背後策動,但是靖王也不說破。
言侯望向某處,但見一處衛兵正在交替,他看了半晌,忽然感嘆道:「這時候,讓我想起
了故人,他若在世,是否仍如往日一樣,風采依舊?」
靖王早不如以往憨直,「不知侯爺想起了哪一個故人?」
言侯回過神來,哈哈一笑:「多年來物換星移,才人代出,老夫只是一時心有所感,殿下
不必放在心上。此次春獵,老夫祝願靖王殿下拔得頭籌,一鳴驚人。」
這時已經待到離寧、淮二王相約處,但因為不遠處便是皇帳,言侯心中實不欲見梁帝,在
某個營帳後與靖王道別,逕自去了。
這靖王與寧、淮二王閒話家常,寧王受梁帝命令,主審懸鏡司一案公平公允,畢竟還了自
家兄弟清白,靖王藉此道謝,寧王得靖王這幾句謝意喜得笑開了臉,說起寧、淮二王多是
平庸之輩,但性情平和,與靖王還算和得來,昔日靖王縱然不得意,也不曾藉機打壓。
宴中,寧王談起他那位南楚來的正妃,說是近來有了身孕正在府中敬養,見寧王滿是喜色
,想來甚是高興,雖然納了這南楚王妃是政治考量,不過根據靜妃所言,惠妃對這個媳婦
甚至滿意,說雖是公主之身,進宮請安一向小心敬奉態度恭謹,與寧王之間也是舉案齊眉
,夫婦和諧。
「說到這個,景琰,你如今是七珠親王,但先正妃離世已久,偌大靖王府總不能沒有人打
理,我聽母妃叨念,說要請靜妃,早日為你選一個新的王妃入主靖王府,有什麼大事,她
可以替你分憂解勞。」
「有這回事?」靖王聽了只是皺眉,他現在只念著梅長蘇以及他的病情,哪有什麼心情立
正妃?再說有什麼大事,能替他分憂解勞的,不正是蘇先生、小殊嗎?靖王只要想到梅長
蘇如今與他只有一臂之遙,有什麼事他二人商量著便行,靖王府何必再多個不相熟的人來
添亂?因此滿心地不以為然。
靖王絞盡腦汁,想再從他的兩位兄長嘴中再套些話:「惠妃娘娘如此關懷,那我母妃必然
答應了?」
「那倒沒有,我母妃也是疑惑,但聽說靜妃娘娘說總是要慢慢挑選,縱是繼室,也是堂堂
親王妃,還是不該隨便選擇。」寧王道:「我母妃也覺得有理,母妃說,我繼王妃是公主
,淮王弟妹是國公女,你的王妃就是從金陵名門挑選,好歹要是三朝元老之家的女兒起跳
方是,這就不好選了。」
聽到這點,這靖王懸著的心總算放下去了,這時候列戰英上前,說是貴妃娘娘傳話過來,
說是要請靖王去約同蘇先生一起去帳內說話。
靖王正巴不得一聲兒,向兩個兄長拱手之後,便去領了梅長蘇往靜妃帳營而去,當然這一
路上也不忘說起惠妃建議靜妃為他挑選正室一事。
梅長蘇聽了只是笑。
「好哇,你還笑,這是能笑的事情嗎?」
梅長蘇一邊走一邊說:「靜妃娘娘若有意替你挑選正妃,這是好事,不笑幹嘛呢?」
靖王有幾分惱了,只是還怕他人聽見,只在梅長蘇耳邊咬牙道:「我哪有心情想這個,你
病得這個樣子,往後我照顧你還來不及呢!」他是長了心思,但是對昔日故友,哪有那麼
多顧慮,想什麼說什麼。
梅長蘇腳下一停,指尖顫了一顫,立即被靖王注意到,忙問道:「怎麼了?是不是風太大
,被吹得冷了?母親帳營就在前方,我們快進去吧。」
梅長蘇也沒回應,只讓靖王帶著一起進到靜妃大帳內,各自見過禮、使女上了茶後,三方
相對坐下,靜妃看著梅長蘇容貌,已經是楞了一會兒,待到初次為梅長蘇把脈過後,一時
忍不住,竟是淚光盈眶,終究哭出聲來。
靖王大驚,這梅長蘇更是心驚膽跳,他當然不是怕自己壽命無多,是怕靜妃將此事洩露出
來,幸而靜妃還是穩住了,只是說自己想不到梅長蘇身子骨這麼弱,她還要專心把脈,故
三言兩語便將靖王趕出帳外。
靖王沒奈何,只能退出帳外,一邊戚猛喳喳呼呼跑過來,說是山中來了野獸,想帶部下去
追捕,靖王也沒心思多理,這春獵都是皇帝與宗室事情,參將以下只要不違命令與守戍之
責,並無太多事情,就是去打獵,也是符合朝廷演武性質,便應允了。
靖王等到戚猛一群走後,自己在帳外踱步,翻來覆去只想著小殊已經說過,相貌大改身體
虛弱,是治病後的後遺症,才需日日服藥滋養氣血,其他倒也無大礙,難道落下的病根如
此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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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靜妃忍了多年辛酸,今日見到梅長蘇,想起林帥、長公主與宸妃,頓時千言萬語都化作
眼淚,只抓著梅長蘇的手,說往後由她來想辦法,梅長蘇只管靜養著,不要再勞神苦思了
。
梅長蘇深深嘆出一口氣,將他對靖王說了那一番話,又對靜妃說了一次。
靜妃難得沒了端莊氣質,急切道:「日日服藥滋養氣血,但你時日無多,景琰他知道嗎?
你說你千辛萬苦走到這裡,若是就走到這裡了呢?」
若是你只能走到這裡,要讓景琰往後如何自處?
這句話誰說,都沒有靜妃對對梅長蘇說來得疼,來得痛,逼得梅長蘇不得不面對現實,他
給了景琰動力與信心,可自己已經是幾乎油盡燈枯。
半晌之後,梅長蘇才道:「靜姨,這一切,怪我。」
「這怎麼能怪你呢?」靜妃淚如雨下。
「靜姨,我是林氏子孫,為先人平反是理所當然。靜姨若真要助我,不如助景琰。」
「如何助景琰?」
梅長蘇手指蜷起,又鬆開,再次緊握衣角:「為他擇一賢良正妃,讓他往後不要太寂寞了
。我人生苦短,可景琰來日方長,這整個天下還要指望景琰來支撐呢。」
這許多事情,都是注定好的,靖王可以不只是今日的靖王,可梅長蘇只能是梅長蘇了。合
該蕭景琰後福無窮、來日方長;原是梅長蘇命當如此,梅長蘇人生苦短,只夠助他一陣東
風。
這原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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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長蘇出了帳子,見靖王居然站在那裡來回踱步,就是沒走,一看他走出來,立刻咻一下
貼過來,瞪著那雙炯炯大眼問道:
「你和母妃說了什麼了?母妃可有開出藥方來,讓你好好療養?」
梅長蘇白了他一眼:「我讓靜姨給你娶個正妃,不要成日圍著我團團轉的。」
「我早知道你會胡言亂語的。」靖王哼了一聲,他才不信梅長蘇這般言語:倒怕母親靜妃
真的聽進耳裡了:「一早我便與母親說了,待大事底定,將你接入府中療養,不讓你再傷
神了。」
「喂,我在蘇宅住得好好的,為什麼叫我挪窩?」梅長蘇不滿道:「就算我真的挪進去了
,我住哪裡?」
「自然是住我房裡,一直都是這樣的。」
梅長蘇心裡不知道為什麼,又是歡喜,又是辛酸,心道難不成等你成了太子,也要把我挪
進東宮裡養著?
這時候飛流抱著一團灰撲撲、毛絨絨的東西跑過來,「蘇哥哥,狗狗!」
梅長蘇一見,便是呆了。
「佛…………..牙?」
靖王抱過那頭老狼:「佛牙許久不曾見你了,我怕牠往後也沒有多少時間了,特意帶著牠
來見見你。」
梅長蘇伸出手,手掌蓋在佛牙的頭頂,手指埋入老狼頸後厚實的灰毛中,那老邁灰狼似是
聽到有人喊牠,抬起頭來,嗅了幾下,伸出舌頭,在梅長蘇的手指上舔了舔,又睡過去了
。
靖王悄悄看了一眼梅長蘇,低聲道:「牠同我一樣,等了這許久,等到了你,心滿意足了
。」
「牠才不像你一樣!」梅長蘇嗤之以鼻,只管摸著那暖呼呼毛皮,感受佛牙的脈搏在手掌
下輕微跳動:「牠此生已盡、時日無多,你來日方長、後福無窮呢。」
人生苦短,梅長蘇只能此時與靖王作陪,往後不能與蕭景琰相伴了,梅長蘇縱有翻天覆地
之能,對此事也是愛莫能助。
靖王皺皺眉頭,不知怎麼的總覺得梅長蘇意有所指,這飛流看這兩個大人看是像彼此說話
,眼睛卻在看狗狗,不由得大惑不解:蘇哥哥和水牛究竟在玩什麼遊戲啊。
這時候忽然聽到一人匆忙來報,說原守在蘇宅的甄平,不知怎麼的一身是傷,騎馬疾馳而
來,說是有重要戰報,要立即見靖王殿下與梅長蘇。
靖王與梅長蘇不知何事,連忙一起回到靖王軍帳,見甄平果然一身狼狽、而他帶來的消息
,無異是往在場之人頭上劈了九天驚雷:
譽王取得兵權,率領大軍正前往九安山、意圖謀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