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面開始走劇情 (還是有劇情的!XD)
不會啪啪了~
　　許振華也感覺得出兩邊嘴角有點痛，在電梯裡他對著光滑如鏡面的牆板左看右看，嘴
角好像有些受傷，臉上也被皮帶勒出兩條印子，要是不遮住父母肯定問東問西，他從書包
翻出之前感冒用剩的口罩戴上，打算說自己生病了。
　　還沒人回家，漆黑的客廳讓他放了心，他匆匆洗了澡想趁早上床睡覺，可是在床上翻
來覆去就是難以入眠，在靜默中獨處反倒使頭腦胡思亂想，不斷回憶晚上被強迫的過程，
那是他頭一次覺得做愛噁心，一想到柯揚彬直接用肛門夾著自己的陰莖，他禁不住渾身顫
抖，即使抱住手臂也停不下來，心臟因毛骨悚然的噁心而害怕得急跳，四肢末端的麻痺一
路竄到腦門。
　　明明不是第一次和柯揚彬做愛，可是這一次，真的讓他厭惡到極點，他更厭惡無法控
制生理反應的自己，居然會在那種情況下勃起，是代表他其實也很喜歡嗎？就是所謂『嘴
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老實』嗎？可是他真的不要、他真的不想做啊……
　　他用力抓著頭髮，閉緊眼睛要自己別再想了，卻徒勞無功，腦中的畫面愈來愈清晰，
清晰到令他作嘔。
　　他索性起床，反正這樣也睡不著，找點事情做，讓自己累一點或許還可以圖個好眠。
他上網查怎麼告人強暴，一定要告死那個混帳，他平時的形象乖巧文靜，對塑造受害者的
形象應該很有幫助……只是怕柯揚彬萬一能證明他們是兩情相悅就不妙了，畢竟之前那麼
多次都是你情我願。他得想辦法舉證才行。
　　要再去一次，然後偷偷側錄嗎……許振華一想到又要被柯揚彬弄到勃起，還要插入，
排山倒海湧來的噁心與厭惡又讓他不由自主顫抖。他死也不想再被柯揚彬碰了，他只想要
陳英志抱住他，緊緊抱住他……
　　可是現在，他是孤單一人，而且他也不能對陳英志說出原委。孤獨和寂寞比厭惡與懼
怕更沉重地擊垮了他，他使勁抓住雙臂大聲痛哭，把不知如何處理的情緒用力哭出來，直
到聽到大門打開的聲音，才趕緊擦掉眼淚，大哭一場之後頭腦也稍微冷靜了一些。他的手
腕附近還有被魔鬼氈綑出的緊縛瘀痕，嘴角被皮帶磨擦出像潰爛似的傷口應該幾天就會好
了，這樣應該可以證明他是被強迫的，所以若要告柯揚彬，動作要快。
　　「華華，還在寫功課嗎？」王德蓮敲敲門，「要不要吃個點心？我買了起士蛋糕，明
天可以請Eiji吃，你現在也可以吃一塊。」
　　聽到Eiji的名字，許振華差點又哭了，他吸了堵塞的鼻子，勉強平靜地回：「謝謝媽
，我打算要睡了。」
　　「怎麼了？你聽起來不太好。」鎖住的門把轉了兩聲，當然門沒開，「門打開讓媽看
看。」
　　「有點感冒而已，我已經洗過澡，要睡了。晚安，媽。」
　　「書要唸，身體也要顧，早點睡吧。」
　　第二天許振華一起床就戴上口罩，他的理由是父母要顧公司很辛苦，生病就不好了，
然而戴著口罩不能吃早餐，他也順便推託生病沒食欲，只用吸管喝牛奶。
　　許偉泰皺眉看著他，問道：「華華，補習班的進度還跟得上嗎？」
　　父親突然問到補習班，小小嚇了許振華一跳，不過口罩遮住他大半張臉，他想父親應
該沒看到他的表情，淡淡地說：「還好，跟得上。」
　　「昨天老師教了什麼？」
　　許偉泰追問得很不尋常，許振華連忙回想最近學校的進度，反正許偉泰不會知道實際
情況。
　　回答完之後，為了避免多說多錯，許振華默默喝牛奶不說話。他暗忖八成是柯揚彬洩
露了什麼，可是他想不透，柯揚彬是怎麼連絡上他爸，而且還是在昨天半夜。
　　「你和Eiji處得好嗎？」許偉泰又問。
　　許振華誠實點頭，「很好啊。」
　　「他對你好嗎？」
　　許振華視線往上望向許偉泰，又重覆一次：「很好啊。」
　　「你如果不想要他接送你，或是不想要他教你英文，跟爸爸說沒關係。」許偉泰神情
嚴肅。
　　「怎麼會呢？華華很喜歡Eiji啊，你看他的英文進步那麼多。」王德蓮對丈夫的發言
感到莫名其妙。
　　許振華也急了起來，「我很喜歡他！」
　　許偉泰也是這麼想的，如果許振華不喜歡陳英志就像不喜歡之前的英文家教那樣，英
文成績不會有起色。
　　可是許偉泰不清楚兒子說的『喜歡』，是什麼樣的喜歡？尤其昨晚收到一個不認識的
告密訊息後，更讓他懷疑了。
　　昨晚接近午夜時，有一個不認識的帳號傳訊息給許偉泰，說陳英志是同性戀，教唆許
振華蹺補習班的課，然後帶許振華回家做愛，說要教許振華英文其實也是在家裡做愛，還
附了一段兩分鐘多的影片，是一個高個兒西裝男子帶著穿制服的男孩子，走進一幢公寓，
雖然天色暗，畫面也不是很清楚，但看起來確實像是陳英志和許振華。
　　這當然讓許偉泰大為震驚，不過他再傳訊給對方詢問細節，對方都不讀不回，他又懷
疑這是假的，是有人要抹黑陳英志，所以他也還沒告訴妻子。但這事要怎麼求證？又不能
當面問，若那是真的，白癡才會說實話。還是不管是不是真的，總之先別讓陳英志和許振
華繼續接觸……
　　他對王德蓮說：「今天妳送華華去學校好了，我等一下有事找江桑，晚點進公司。」
　　許振華兩隻眼睛悄悄盯著老爸瞧，他覺得父親一定知道了什麼事，心裡忐忑不安。
　　不能拿下口罩的許振華，中午當然也不能在教室吃學校的營養午餐，午餐時間的鐘一
打他就落跑到販賣部買麵包和運動飲料，考慮再三之後躲到教師辦公室通往頂樓的樓梯間
吃，往頂樓的鐵門通常是鎖住的，不過樓梯是有圍牆開放式，不是只有窗戶的密閉空間，
而且樓層比旁邊的公寓高，還可以吹著風，眺望不怎麼美的城市風景。
　　重點是還可以順便避開柯揚彬，他認為柯揚彬應該不會找到這裡來。他終於可以放鬆
心情，也放空心靈，拿下悶熱的口罩填飽肚子。
　　餓了一個上午的他迅速解決麵包，坐在樓梯上對天空發了一會兒呆，用手機的自拍模
式當鏡子照。嘴角磨破的傷結痂了，嘴角旁邊還留著一些瘀血未退的皮帶印子，看起來很
顯眼。他又捲起襯衫袖子，看上面不完整的紅印，思考這些不知能不能驗傷當證據。
　　可是驗傷就得報案。許振華扣好袖子，煩惱地嘆氣。雖然他想告，可是這種事難以啟
齒，加上他是插入的一方，真的告得成嗎……不，如果能證明柯揚彬強迫他，應該就沒問
題吧？
　　他還可以作證柯揚彬有一堆綁縛性虐用的變態玩具，因為那些他都用過，只不過是用
在柯揚彬身上。
　　那今天晚上就去報案好了，可是那樣一來陳英志會不會知道？這點許振華也很傷腦筋
，他不希望陳英志知道，怕陳英志會自責自己送他入虎口。
　　叫父親一定要保密，這種事也不會到處張揚吧，柯家應該會同意私下和解，不然柯揚
彬背前科會很難看……許振華把事情很理想地想像一遍，剛決定要趁瘀傷還在的時候報案
，手機忽然響了，音樂在這個安靜的角落隔外刺耳，他忙不迭按掉那通柯揚彬的來電，想
到待會兒午休還要為了奧林匹亞加強物理就頭痛。經過昨晚的事，他實在不想再看到柯揚
彬了。
　　或者可以趁機套柯揚彬的話，偷偷錄下來？
　　許振華凝視手機畫面上的錄影圖示，手心滲出汗水。
　　他還是硬著頭皮去實驗室，午休時間在實做和講解中一下子就過了，結束後他和柯揚
彬照例留下來整理，清洗器材時，他悄悄打開手機的錄音模式，放在外套口袋裡。
　　柯揚彬果不其然靠過來，從背後抱住他，親暱地低語：「振華……趁還有時間，現在
來打一炮。」
　　「不要……我不喜歡這樣……」許振華盡量讓自己聽起來楚楚可憐，而且柯揚彬一碰
他，他就起了滿身雞皮疙瘩，聲音很自然顫抖起來。
　　柯揚彬親他的脖子，讓他渾身一震，緊張的心跳加速呼吸。
　　「啊……還是主人喜歡綑綁的感覺？」柯揚彬輕笑。
　　「……一點都不喜歡。」許振華認真反駁。
　　「可是你昨天好硬，還硬好久，幹得我好爽……」柯揚彬撫摸許振華的褲襠，當然那
裡沒有任何反應。他拿下許振華口罩的一邊鬆緊帶，看到帶傷痕的嘴角怔了怔，充滿歉意
地說：「對不起，昨晚口球戴太緊，弄痛你了。今天我會很溫柔的，只要你別叫就行了。
」
　　柯揚彬輕輕親他的嘴角，噁心的感覺又蜂擁而上，讓他的忍耐快到極限。他抖著聲音
，很努力才勉強說出話來，「不……不要……」
　　「今晚也來我家吧，你應該不會看到那傢伙了，我昨晚傳訊息給你爸，說他是變態同
性戀，叫你蹺補習，帶你回家做愛，你爸一定會氣得炒了他。」
　　「你怎麼能傳給我爸？」許振華很吃驚。
　　「你班上的家長通訊錄啊，要弄到很容易。」柯揚彬得意地笑著，手指慢慢拉下他的
褲子拉鍊，「賤奴要吃主人的肉棒……」
　　許振華忍不下去，使勁推開柯揚彬，抓住口罩倉皇逃出實驗室，途中還險些踉蹌跌倒
。
　　他跑回教室趴著喘氣。這樣應該行了吧？應該有錄到可以佐證的重點吧？就算不行也
沒辦法，他無法再忍受和柯揚彬兩人獨處。
　　剛才柯揚彬說已經傳訊息給許偉泰，這讓許振華十分在意，他戴好口罩，趕緊發訊息
問陳英志狀況。
　　許偉泰一直到十點多才進公司，陳英志知道他早上要去找朋友，在他進公司之前藉機
再三演練待會兒的說詞。等許偉泰進了公司，他報告了早上的一些事情，然後鄭重地說：
「許總，對不起，有一件事我想還是得讓你知道。」
　　許偉泰心想應該不會和那訊息有關吧，陳英志接著說：「我最近才知道振華其實沒有
去補習，他花錢找了槍手代他上課。我唸過他了，他說以後會不會再犯，所以我本來也想
幫他隱瞞……對不起。」
　　沒想到真是這件事，許偉泰疑惑地問：「那為什麼現在又要告訴我？」
　　「振華說有同學好像要拿這件事威脅他。」陳英志憂心地說：「他昨天樣子有點不太
對勁，問了也不說，我怕他因為這事被同學恐嚇霸凌。」
　　今天早上許振華確實有些鬱鬱寡歡，許偉泰邊回想邊點頭，問道：「那他沒去補習，
都去哪裡？」
　　「我當然不會放他自己亂跑，要是去不良場所就糟了，我通常帶他回家寫功課，前陣
子他常常要去一個同學家做報告，也是趁補習的時候。」
　　許偉泰仍點著頭。這樣說來，那個影片拍到的應該是陳英志帶許振華回家寫功課的情
況，那通訊息果然是要抹黑陳英志。還好沒有誤信那種來路不明的指控，許偉泰在心中對
懷疑陳英志感到抱歉。
　　許偉泰本來想對他說有人傳訊息抹黑他，但轉念一想，打算先不說，只是輕鬆地笑道
：「下次這種事早點告訴我，沒關係的，別告訴董娘就行了，我不像她會罵振華。那他和
同學的報告做完了嗎？」
　　「前陣子好像做完了，不過昨天不知為何又去一次。」
　　「麻煩你到學期末都帶他去你那裡吧，免得有時董娘提早回家發現他在家裡，那可會
天翻地覆。」
　　沒想到許偉泰這麼寵許振華，這也讓陳英志鬆一口氣，如此一來，許振華就沒有把柄
了。
　　中午收到許振華的訊息時，他把情形轉述給許振華。
　　『以後你就不用怕你同學，你爸都知道了。』
　　許振華很驚訝，因為柯揚彬說陳英志是變態同性戀，他本來很擔心父親會相信。『我
爸還真相信你。』
　　『我做人有誠信啊。』打出這句話，連陳英志自己都心虛。
　　『沒事就好。我好怕你出事。』
　　『不會有事啦，大不了走路。』陳英志加上一個比ＯＫ的圖。
　　『我好想你。下午見。』
　　收起手機，放了心的許振華感覺身上的力氣一下子散了，他無力地趴在桌上，想著陳
英志的笑臉。
　　他好想抱陳英志。好想被陳英志抱。
　　那是他現在唯一的慰藉。
　　因為怕被柯揚彬堵到，放學鐘聲一響，許振華就匆匆背著書包跑出去，卻在接送區繞
了一圈都沒看到陳英志的車，他急得差點哭了，忙撥手機給陳英志，還沒接通，一隻手搭
上他的肩膀，身旁傳來令他長滿雞皮疙瘩的聲音，手一沒抓緊，手機摔到地上。
　　「我就說那傢伙不會來了。你爸肯定開除他了。」柯揚彬露出游刃有餘的笑容。
　　「才……才怪！我爸很相信他的！不會理你胡說八道！」
　　許振華掙脫柯揚彬的手，撿起手機，右上角敲到地面，螢幕長出一片蜘蛛網裂紋，他
點開幾個遊戲和程式，幸好都還能用，好像只傷到螢幕，讓他鬆了一口氣。裡面有中午重
要的錄音檔，要是壞了就糟了。
　　柯揚彬拿走那支手機，笑道：「我買新的給你。」
　　「還我！」
　　許振華伸手搶，和他身高相仿的柯揚彬笑著把手舉高，許振華要搶就勢必會貼上他的
身體，這情況讓許振華僵住，他不想碰柯揚彬，也就是說他拿不回手機。他換個方向用跳
的，柯揚彬也轉身避開，這種彷彿小情侶打情罵俏的小遊戲讓他玩得很開心，當他想一把
抱住許振華時，他高舉的手中握著的手機忽然被人從後方抽走。
　　柯揚彬錯愕回頭，許振華也訝異地看他後方。
　　比他們兩人高的陳英志微蹙著眉，責備般地對眼前這個陌生的學生說：「不要欺負許
振華。」
　　他把手機還給許振華，沒有搭理愣在原地的柯揚彬，領著許振華走向他的車。
　　「抱歉，剛才跟原料商開會，沒注意時間。」陳英志把仙草鮮奶遞給他，「剛才那是
三年級的？他為什麼鬧你？」
　　陳英志來了，許振華十分開心，開心到他覺得自己可能一開口就會哭，所以他默默喝
飲料。
　　不但同學威脅，連三年級都欺負他，陳英志開始擔心許振華在學校可能過得不好，可
是他又怕問得沒技巧會惹許振華更不高興，沉默了一會兒，另找話題，「你感冒了嗎？」
　　許振華還是沒回應，低頭看摔花了的手機，不過他其實腦子裡沒想什麼，只有想著好
想抱陳英志。
　　陳英志看他一直看手機，以為他擔心手機壞了會被罵，安慰他說：「我會跟你爸講，
是別人搶你的手機才會摔了。放心，他那麼疼你，應該不會在意這個。」
　　許振華又喝了幾口仙草，小聲說：「等一下買便當回家。我不想在外面吃飯。」
　　陳英志不太明白為何許振華的心情還是很差，蹺課的事已經和許偉泰說開了，同學也
無法以此要脅，應該沒什麼好擔心的才對。他還是忍不住問了，「振華，有人霸凌你嗎？
」
　　「沒有。」
　　「如果有，我會請你爸跟老師－－」
　　「沒有就沒有啦！」許振華不耐煩大聲說完，又覺得陳英志是關心他，他的態度好像
太差了，於是也憂心反問道：「你那裡還好嗎？我爸真的沒說什麼嗎？」
　　「沒有，看樣子我說服他了。」陳英志笑道。
　　許振華的眼睛這才彎彎地笑了起來，不過心情一放鬆又讓他想哭，這次眼淚順利突破
眼眶的界線，被口罩吸收。
　　還在開車的陳英志瞥他一眼，掏出一包袖珍包面紙給他，「怎麼了？怎麼哭了？發生
什麼事？告訴我。」
　　許振華搖頭拭淚，哽咽說道：「我很怕連累你……我不想害你……對不起……」
　　「沒事了，不用擔心。」陳英志摸摸他的頭。
　　陳英志到百貨公司買了晚餐外帶到許家，許振華從內部鎖上大門——陳英志來家裡時
他總是如此，這樣父母無法直接用鑰匙開門，非得等他去開，可以爭取穿上衣服的時間。
然後一進入他的房間，他就迫不及待抱住陳英志，然後扯掉口罩，把陳英志的頭拉下來吻
。
　　陳英志邊吻著邊放下紙袋，並脫下西裝外套以方便抱許振華，不過接吻的時候，他一
直覺得有個奇怪的觸感，他捧着許振華的臉頰稍微拉開，視線掃過不對勁的嘴角。
　　「你的嘴角怎麼破了？還破兩邊？」
　　「等一下再告訴你。」許振華親他的下唇，「抱我，愈緊愈好。」
　　陳英志第一次聽到許振華如此軟弱懇求的語氣，他有個不好的預感，昨晚在那個『同
學』家肯定發生什麼事。他沒有追問，只是坐在床邊按照要求緊緊抱著許振華。
　　許振華還沒下定決心告訴陳英志，他現在只想沉溺在充滿愛的懷抱中，修復受創的身
心。他的臉貼著襯衫包裹的身軀，感受穿透薄薄布料的溫暖，與足以穩定心神的氣味。
　　「Eiji……你愛我嗎？」
　　沒有過去的傲慢與強勢，許振華這模樣讓陳英志心疼，他撫摸那一頭學生短髮，輕聲
說：「當然愛。」
　　「對不起，之前那樣對你……對不起……我真的很愛你……」許振華由衷懊悔。被強
迫的感覺一點都不好，他很感激陳英志在忍受他不講理的行為之後還可以繼續愛他，如果
陳英志厭惡他，像他現在厭惡柯揚彬那樣，他肯定會痛苦得想死。
　　許振華居然反省了，陳英志起先是訝異，隨即察覺不對，他謹慎且認真地問：「振華
，老實告訴我，發生什麼事？」
　　他做了最壞的心理準備－－嘴巴那像被勒出的痕跡或許真的是被勒出來的，因為許振
華在同學的要脅下被迫做了不堪的事，而他反抗或是大叫，所以嘴巴被綁住。
　　所以許振華才會顯得如此脆弱，還為之前的霸道無理道歉，因為他體會到被強迫的痛
苦。
　　陳英志的心情因揣測而激動。如果是真的，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個混帳，但他這個外人
對這種事使不上力，就算要告，也得先告知許偉泰。
　　許振華還是沒有勇氣說。就算說他被強暴，可是他是幹人的一方，好像又說不過去…
…他怕陳英志不相信，一定是有爽到才會勃起，可是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當時會硬
，只能歸咎於身體的性慾太旺盛了。可是那樣一來，陳英志會不會認為他只要精蟲衝腦，
誰都可以……各種不安的想像，讓許振華不敢說實話。
　　「先抱著我就好……拜託……」許振華縮起身子，彷彿想把自己整個人塞進陳英志的
懷裡。
　　被陳英志抱著一會兒，待心情稍微平靜了一些，許振華仰起頭，勾著陳英志的後頸讓
他低頭，自己迎著吻上去。陳英志也輕輕吸著探入口中的舌尖，讓彼此的舌頭在口唇間交
融，直到一陣低聲咕嚕打斷親密時間。
　　陳英志親他的嘴唇做為收尾，「你餓了，先吃飯吧。」
　　許振華不好意思笑了笑，「今天一整天只吃一個麵包，餓死我了。」
　　「中午怎麼不吃飯？」陳英志拿出烤肉飯便當給他，「早餐也沒吃嗎？」
　　「我不想拿下口罩。」
　　許振華餓極了，他正要大扒一口飯，忽然看向坐在椅子上的陳英志，說「Eiji，你坐
地上。」
　　陳英志到地板上盤腿坐，他馬上捧著便當坐進雙腿圈住的中央，「抱我。」
　　陳英志只好張開雙腿容納他，放下自己的便當抱住他的腰，笑道：「吃個飯也撒嬌？
」
　　「我喜歡嘛。」許振華咀嚼著滿嘴飯菜。
　　「這樣我沒辦法吃飯。」
　　「我很快就吃完了，等一下換我抱你吃。」
　　「那倒不用……」
　　「不管！我就是要抱你！」
　　許振華又耍任性了，不過陳英志這樣的任性覺得很可愛，所以他順著許振華，在小男
友吃飯的時候，順便聞著少年的體香。
　　驀地門外傳來開大門的聲音，但因為許振華鎖住了，所以只有喀喀的聲響，當兩人為
之一怔時，緊接著門鈴響了。
　　「會是誰？」許振華轉頭看陳英志。
　　陳英志也一臉莫名地聳肩。許偉泰夫妻今晚應該是去看客戶拍電視廣告，照理說不會
這麼早回來。「可能你爸媽忘記帶東西？我去看看。」
　　陳英志跟著許振華走向玄關，打開內側的鋁門，就看到許偉泰站在外側的不鏽鋼門外
。
　　「幹嘛鎖門？」許偉泰皺著眉心，好像開玩笑般地說：「在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怕
被我發現嗎？」
　　「哪有。裡面也鎖著，我比較安心嘛。」許振華打開門鎖，「怎麼這麼早回來？忘記
帶東西嗎？我去拿。」
　　「不用。」許偉泰走進屋裡，仍皺著眉看陳英志。
　　那兩道目光宛如看透他的內心，心虛的陳英志有點不自在。
　　許偉泰嘆了口氣，「陳桑，虧我這麼信任你。」
　　許振華和陳英志都心頭一驚，他小心地問：「……怎麼了？」
　　「你是同性戀，對嗎？」
　　在陳英志震驚得不知該怎麼接話時，許偉泰接著義正詞嚴地說：「我對同性戀沒有偏
見，可是你要找男人是你的事，你不應該引誘振華！」
　　陳英志好不容易才擠出幾個字，「我……我沒有……」
　　「我們什麼事都沒有做啊！」許振華大聲反駁。
　　「小孩子不要講話！」許偉泰喝斥了兒子，仍望向陳英志，「有人向我密告，說你帶
振華回家就是在做愛…...我當然不相信，可是我也想知道你們在家裡到底在做什麼，所
以我把客廳的Webcam偷偷拿進振華的房間－－」
　　許振華臉色大變，生氣地大聲說：「你怎麼可以偷看我的隱私！」
　　許偉泰難得也用大音量斥責他，「因為我是你爸！我有權知道你背地裡在做什麼！」
　　陳英志連忙說：「不……不是你想的那樣……」
　　「對！」許偉泰大大點一下頭，「還好，還好你們沒做什麼…...可是摟摟抱抱親來
親去，像話嗎！陳桑，我要強調，我對同志真的沒意見，可是你不該利用振華對你的崇拜
和喜歡來誤導他！你要知道，他這個年紀還在摸索性關係，你這樣誤導他，讓他以為自己
是同性戀，是害了他！」
　　許偉泰說的有幾分道理，陳英志無法反駁，只能沉默又羞愧地低下頭。
　　許振華激動地替他說話，「不關Eiji的事！我本來就喜歡他了！」
　　許偉泰轉向自己兒子，「華華，我知道我們的親子關係不是很好，你對我和你媽都太
客氣了，客氣得不像是這個家的小孩，我一直想修補這樣的關係。專家說，一個亦師亦友
的年長男性，可以幫忙緩和緊張的父子關係……這是我答應你媽找男助理的原因，也－－
」
　　「騙肖！」許振華毫不給父親面子，「明明是你和之前那個歐巴桑搞上了，以為我不
知道嗎？你自己做出那麼噁心的事，憑什麼管我！」
　　醜事在陳英志面前被抖出來，許偉泰臉上一陣青一陣白，惱羞成怒喝道：「閉嘴！」
然後對陳英志說：「陳桑，我感謝你對振華的關心，但是身為父親，我不會讓這個畸形的
關係繼續下去。念在你過去也是很盡心盡力，我不會跟別人說這件事，你明天事情交接給
佳儀，後天就不用來了。」
　　「許總－－」
　　「再囉嗦就別怪我不給你台階下。」許偉泰堅定的語氣不容動搖。
　　許振華急忙抱住陳英志，「不要！Eiji不可以走！」
　　「許振華！你給我過來！」許偉泰用力把許振華拉過來，但許振華抱得死緊，完全拉
不動，讓他老爸更生氣，「你要是不放手，我就報警，叫警察把他帶走！」
　　「不要……拜託……」許振華鬆手，也哭了。陳英志是唯一愛他的人，在他做了那麼
過份的事之後仍然愛他，他不能失去陳英志，「我愛Eiji……不要趕他走……」
　　許振華好不容易放開手，許偉泰對著陳英志說：「你快走！」
　　陳英志不知所措地看著哭泣的許振華，無助的哭聲宛如利刃將他的心切得細碎，可是
許振華只是個孩子，監護人兼血親的許偉泰所說的話就是聖旨，除非他真的不惜犯法，否
則只有離開一途。
　　心臟絞痛得難以呼吸，陳英志困難地重重吸氣，對著他們父子深深鞠躬，不知是對許
偉泰還是對許振華說道：「對不起。」然後在絕望的哭聲中，走出大門。
　　直到回到車上，陳英志都在猶豫著，是否該義無反顧地帶許振華走，可是那樣一來他
會成了綁架犯，上新聞頭版並受通緝，別說找新工作，連生活都會成問題。他還沒有接受
那種後果的心理準備，只不過是談一場戀愛，他並沒有打算把自己的大半個人生都賭上去
。
　　他趴在方向盤上，頭腦因心痛而紊亂，注意力無法集中，不能馬上開車。
　　果然，打從一開始就不該……明知自己動機不純，卻認為自己守得住最後的界線，實
在太天真了。結果就是狠狠地傷害了許振華，也傷了自己。
　　他深沉地嘆氣。或許真如許偉泰所說的，是他扭曲了許振華對他的喜歡，說不定等青
春期過了，許振華會發現其實自己喜歡的不是同性，只是荷爾蒙作祟，一時意亂情迷……
　　不該再接近許振華了。
　　陳英志打算發動引擎，然而失去力氣微微發顫的手，卻遲遲無法插入鑰匙。
　　大門關上後，許振華死了心，也漸漸收斂哭聲。
　　這一切都是柯揚彬的錯，如果不是柯揚彬傳那個訊息，爸爸才不會起疑心－－
　　許振華忿恨地咬牙，往上瞪著自己的父親，用力握住顫抖的拳頭。
　　「你…...現在擺出什麼好爸爸的樣子？」淚痕錯縱的臉頰皮笑肉不笑地揚起嘴角，
「你們不是只要我乖乖的不惹事就好？只要不給你們惹麻煩，你們根本就懶得關心我！」
　　「你怎麼能說那種話？爸爸當然關心你啊。」許偉泰好聲好氣地說。
　　「只關心我的成績吧？」許振華冷冷地哼笑一聲，「你看到我的臉，也沒有想問什麼
嗎？」
　　被他這麼一問，許偉泰才注意到他嘴邊的異狀，「你的嘴巴怎麼了？」然後也才想起
陳英志提過，似乎有同學威脅許振華，可能有霸凌的問題。於是問道：「同學欺負你嗎？
」
　　緊張又生氣的許振華大口呼吸，起伏明顯的胸膛顯示心跳太快，快得讓他覺得好像吸
不到空氣。顫抖的嘴唇欲言又止，好一會兒才鼓起勇氣。
　　「我……被強暴了……」
　　許振華的話和中午的錄音讓許偉泰大吃一驚，但在知道兒子不是被侵入的一方後，他
鬆了一口氣，等王德蓮從電視台回家，夫妻倆討論之後，只先帶許振華去醫院開驗傷單，
對於提告對方強暴的立場不是那麼堅決。
　　理由也是──因為許振華是幹人的，不是被幹的。至少沒有吃虧。
　　許振華整個心都冷了。他不明白『吃虧』的定義是什麼，柯揚彬爽了他不爽，不就是
他吃虧了嗎？
　　而且還害他失去了心愛的陳英志。
　　他心死到連哭的情緒都沒了，一整晚闔不上眼，躺在床上發呆。他不想待在家裡，更
不想去學校，只想和陳英志私奔，跑得遠遠地，離開這個不在乎他感受的地方。
　　可是陳英志會答應嗎？
　　他之前總認為陳英志是個膽小鬼，事情都還沒發生就怕東怕西，可是陳英志的擔心也
不無道理，現在他們的事就曝光了，幸好他今晚不想做愛只想抱抱，不然陳英志的人生真
的會毀在他手上。
　　他得面對現實，他就只是個生理上、年齡上、心智上都不成熟的孩子，還得生活在監
護人的掌控下，就算想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也沒辦法。
　　這樣的他擅自跑去賴在陳英志那裡，只會添麻煩。
　　他拿出手機，打開最早先前偷錄的那個影片，那是他第一次和陳英志的親密行為，在
那之前，他們連手都沒牽過。他只是老闆的兒子，陳英志只是員工。
　　畫面播放出陳英志在他告白之後為難的模樣，被他威脅之後無奈又不情願的樣子，之
前回味的時候令他血脈賁張，現在只有滿心愧疚。他應該對陳英志再溫柔一點。他不希望
陳英志想他的時候，只想得起這個無理取鬧的屁孩。
　　他流著淚刪了影片，也刪了對話記錄，免得不小心被發現他們的關係不只是抱抱親親
。
　　什麼都沒有留下，讓他更想陳英志了。他啜泣著，看著手機進入休眠模式的黑螢幕，
直到不知不覺睡著。
　　次日，王德蓮去公司處理一些急務，許偉泰去學校找老師談，老師得知此事非常震驚
，但柯揚彬父母目前正在國外趕不回來，老師允諾會立即聯絡，希望許偉泰先不要報警，
等對方家長回來再協商。
　　聽得出老師不希望事情鬧大，許偉泰也不想，事實上他對於兒子是否遭『性侵』仍有
疑慮，他只把這件事當成一般的霸凌來看。
　　陳英志向王德蓮口頭請辭，不知道事由的王德蓮和其他同事對於他突然辭職相當驚訝
，他只含糊地說老家有事。他忙著處理今天可以做完的事情時，放在桌上的手機頻頻震動
，之前他看過一次，是許振華傳了訊息，但他不想看，至少現在不想。手機震動的細微聲
音讓他心煩意亂，只好關了手機，丟進包包裡。
　　到晚上八點多，陳英志終於正式離開這家公司，下午進公司後除了打聲招呼之外刻意
沒和他說話的許偉泰，也說了幾句離別場面的客套話。回到租屋處，他躺在床上看著天花
板發呆。他想問問許振華現在還好嗎，想知道許偉泰有沒有處理疑似被霸凌的事情……可
是就算想知道，他也不該過問了。
　　他和許振華之間的錯誤關係，已經結束了。
　　雖然這麼想，陳英志還是拿出手機，當他看到許振華傳給他幾十條訊息，手指在大腦
下指令之前先點開了。
　　裡面充滿了好想你，Eiji，我好想你，我好愛你，以及許多愛心與哭泣的貼圖，還有
好幾個許振華的未接來電。
　　他忍住回撥的念頭，翻個身把臉埋在枕頭裡。他得快點找個工作，讓自己忙碌才行，
否則像現在閒閒沒事，他滿腦子想的都是許振華，許振華過去那些惡劣行徑，都被回憶美
化成可愛的任性。
　　想到許振華昨晚痛哭的模樣，陳英志就好想用身體安慰他，擁抱也好、做愛也好，讓
許振華知道自己永遠愛他。
　　但腦海隨即裡冒出許偉泰的指責，指責他恬不知恥，利用身份之便扭曲許振華的愛慕
。
　　他好痛苦，真想打扁這個閒得發慌只會挖回憶的沒用腦子。
　　大概發現他已讀，靜音的手機震了兩下。
　　『Eiji，在嗎？』許振華傳的。
　　陳英志默默看著那行字，沒有動作。
　　『我想去找你。』『我好想你。』
　　陳英志不知道許振華是用顫抖的哭泣的聲音透過語音輸入寫的，他沉默地看著一行行
跳出來傾訴愛意的句子，食指寫了幾個安慰的字又刪除，最後還是只回應了，『你還小，
要聽爸媽的話。』
　　手機又震了，這次是來電。陳英志知道自己若接聽了，一定會捨不得，於是再度關機
，但剛才打那句話彷彿耗盡了體力，他又癱回床上，無奈地嘆氣。
　　接下來是週末，平常本來就不會在週末和許振華見面，陳英志不斷對自己說，把這兩
天當普通的週末就好，不要想太多。
　　可是晚上難以入睡，早上卻又在七點多自動醒來，表示頭腦不接受他自欺欺人的勸說
，自顧自地繼續悲傷著，讓他無法好好休息，他只好拖著疲憊的心神起床。
　　陳英志發呆恍神過了一天，許振華沒有再傳支字片語，也沒有打電話，他慢慢看著昨
天收到的訊息，後悔為什麼不寫些好話安慰許振華，為什麼不接許振華的電話。
　　理智告訴他，他做的是正確的，只有斷了連絡，才能斷了感情。
　　只是，這個過渡期，好痛苦，好難受。
　　沒辦法，自作自受，誰叫他一個成年人，長這麼大了還把持不住。
　　如果許振華不是那麼小就好了……
　　不過年紀小也好，小孩子很快就會忘記了，許振華很快就會再找到其他對象，之前聽
許偉泰說許振華為了拼奧林匹亞，和一個學長走得很近，說不定他們會在一起……男校發
生什麼事都是有可能的。
　　陳英志的心似乎痛到沒有感覺，甚至設想許振華很快就會另結新歡時，心底好像還產
生一絲高興。他不希望許振華難過太久，一切都是他的錯，讓他一個人承擔就好。
　　星期日又一樣在早上自動醒來。他整晚沒有睡好，好不容易睡著，卻又做一堆想不起
來的夢，搞得有睡和沒睡一樣。他半睜著眼睛發呆，打了一個很大的哈欠，決定下樓去買
一杯咖啡提神。
　　他蹣跚走到便利商店，買了咖啡之後想想還是坐在店裡喝。房間太安靜了，對內心寂
寞的他而言，充滿使人發瘋的孤獨。店裡好歹有活生生的店員在走動、在說話，雖然不是
對著他說，也感覺好一點。
　　連店裡循環播放的廣告都讓他放鬆，倦意慢慢爬上眼皮，他把喝一半的咖啡放在角落
，趴在桌上小睡一會兒，過了許久，才因為姿勢不良肩頸痠痛醒來。
　　他喝完冷了的咖啡。昨天他就因為食欲不振沒有吃什麼，早上又空腹喝咖啡，讓他有
些不舒服。乾脆回去開著電視睡覺好了。他把頸子左右扭了扭，緩緩走出店外。
　　只要過了一個轉角就會回到公寓，陳英志低著頭漫不經心地走，在快到公寓大門時，
被人從正面抱住。
　　他愣了不到一秒，就知道抱他的人是誰。
　　許振華緊緊抱著他，好像想把自己壓進陳英志身體裡似地，不知是否用力過度，陳英
志感覺得到許振華的手臂有點抖。
　　陳英志也像反射動作一樣抱住他。許振華跑來找他，還在這裡等了不知多久，這讓他
非常高興，可是為了許振華好，他們不應該再繼續見面。
　　陳英志聞著髮絲中的香味，輕拍懷中的背，「你爸媽知道你過來嗎？」
　　貼著他肩窩的頭左右轉了轉。陳英志也知道答案，許偉泰那麼生氣，怎麼可能會讓許
振華再來找他。他嘆口氣，與心中要許振華回家的念頭掙扎時，許振華抬頭對他笑道：「
我第一次看到你穿Ｔ恤，沒想到你也有Ｔ恤啊。」
　　紅腫的眼眶和蒼白的臉色，說明許振華這兩天狀況並不好，陳英志心疼了，也心軟了
，捨不得趕他回家。
　　他撥開許振華的瀏海，也笑道：「當然，誰上班穿Ｔ恤？」
　　「之前放假找你出來，你也是穿襯衫。」許振華又靠著他的肩，「你穿襯衫很帥，穿
Ｔ恤也好看。」
　　「我還以為你會被我這邋遢樣嚇跑。」
　　「邋遢才好，我就不怕你招蜂引蝶了。」
　　許振華還怕他勾引人。聽到許振華在意他，陳英志開心地笑了，可是這是不行的。他
逃避這個問題，轉個話題問道：「學校還好嗎？有跟你爸說同學欺負你嗎？」
　　許振華輕咬嘴唇。他還是沒辦法跟陳英志說實話，只能敷衍說道：「嗯。聽說等他爸
回來會再找我爸談……」
　　陳英志嘆氣，「有事就要告訴你爸，他說他不會罵你。你不要太拗，很多事情還是得
要家長出面才行。」
　　許振華不甘心地噘起嘴，沉默不語。他討厭如此無力又無能的自己，要是能快點長大
就好了。
　　而且長大之後，就能光明正大和陳英志交往了。
　　「Eiji……我可以去你家嗎？」許振華撒嬌般地小聲問道。
　　陳英志遲疑了一下子，又嘆氣，「不行。你知道，其實我們不該再見面了……」
　　「不要……我好想你，我好愛你……」許振華又收緊手臂抱緊他，「我們可以去一個
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
　　「哪有那種地方。」陳英志苦笑。若真的有，他也想去。
　　「我們私奔好不好……」
　　「你爸會報警，最後我會被警察抓走，你還是得回家。」
　　陳英志的話向來如此現實，沒有夢幻泡泡似的安慰。雖然是不能忽視的現實，許振華
還是不滿地說：「你就不能用好聽話哄我一下嗎？」
　　「哄你是騙你，我不想讓你抱著不切實際的期待。」
　　「也可以哄得很實際啊。」許振華仰頭，注視他的雙眼，「像是……我們還是可以私
奔，只要等到我成年就行了，不是嗎？」
　　還有四年，四年的變數很大，不過陳英志現在不想潑他冷水，於是笑道：「對啊，等
你成年就行了。」
　　認為得到陳英志的肯定，許振華得意地笑，「到時我要去哪裡，他們就管不著了！」
然後他認真地想了想，十八歲的自己好像還是什麼都做不了，只是一個長大了的累贅。又
說：「或是我可以考很遠的大學，那樣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去，我們可以同居！」
　　許振華興奮地說著對未來的想像，陳英志笑著親他可愛的臉，「都不考慮我的工作？
萬一我的上班地點不能配合怎麼辦？」
　　「辭職嘛！工作再找就有了啊。」許振華說得理所當然。
　　　陳英志又親他一下。這小鬼還是一樣只想著自己。不過陳英志不討厭，因為以後就
很難再見到這麼任性的許振華了。
　　「再說吧，還有很久。」
　　「四年算什麼。就算你不在我家上班，我也可以像這樣來找你啊！」許振華展開燦爛
的笑靨。
　　陳英志也笑了笑，放開手，「回去吧，免得你爸起疑心。」
　　許振華認為陳英志同意他的話，他抬頭回親一下，一邊向陳英志揮著手，一邊踏著輕
快的步伐離去。
　　相對於樂觀的許振華，也揮著手的陳英志，心裡卻想著是否該搬離這裡，以免許振華
又來找他。
　　走回房間，關上房門，他坐在床邊低頭看自己的雙手，上面還殘留著方才擁抱過許振
華的觸感。
　　還是離開吧。許振華現在可能只是因為陷入青春期的茫然與自我探索，加上男校的氛
圍，才會被他誘導……如果許振華成年之後，還喜歡男人、還喜歡他的話，到時再重新開
始吧。
　　想是這麼想，可是剛才又見過許振華之後，他無法毅然做出決定。他知道自己不應該
再和許振華接觸，萬一被許偉泰發現，不知道下次會採取什麼行動，可是他以為已經冷了
的感情又因為剛才的重逢再度燃起，一想到要離開許振華，心臟又像被狠狠握住一般痛苦
難耐。
　　他再回到便利商店，這次他買的是啤酒，想把自己灌醉，讓頭腦當機別再亂想，暫時
圖個清靜。
　　他放空腦袋，一瓶接著一瓶喝，喝到頭開始暈了，直接躺在棉被上，打算就這樣睡著
，可是朦朧的頭腦忽然播放起這張床上發生過的事，許振華曾經在這張床上用玩具、用性
器，不管他要不要，自顧自地把他弄得高潮不斷，又爽又難受，然後在許振華回家之前，
他才能把握最後一點時間，疲憊地和許振華一起窩在被子裡小憩。
　　許振華喜歡聽他叫、聽他哭，喜歡看他為難又羞恥的樣子。明明是那麼惡劣的臭小鬼
，他現在卻無法克制地思念著。
　　一邊回想，陳英志終於哭了。他覺得好痛苦，也好心煩，搖搖晃晃地跌下床，再開一
瓶啤酒仰頭猛灌。灌完了還是沒醉倒，他很後悔，早知道應該買高粱才對，這要醉不醉的
朦朧時刻比清醒更糟，所有回憶都不受控制飛奔出來，不論是床上或是地板上，這個房間
充滿了許振華那個討厭小鬼的影子，他只能蜷伏在地上，痛苦地掐著自己胸口的衣襟，嗚
咽著。
　
─待續─

好希望陳英志就這樣跟許振華這任性死屁孩分手，交新的男朋友唷~但是這大概只能是妄想吧（笑）

私奔好棒啊（想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