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佐看不出表情,但他一直在克制自己的手滑進那棉麻材質的寬褲裡,肯定能直驅而
入那看不見最隱密的部位。酒精誤事也誤人,夏以澄翻了過身,想要撈過恩佐放在茶几
上的酒杯繼續喝。
可是中途又被恩佐攔截了,夏以澄不高興地將臉埋入交叉的手臂中,然後感受到自己
頭頂一股施力,那人順著他的髮撫摸著。那一瞬間,夏以澄心怦怦地跳著,那共鳴大聲
到他腦內的酒精全被嚇醒。
他為什麼摸我?為什麼用這種帶有些微曖昧的撫摸方式?還是這都不算是什麼,這裡
人也許就能因為酒精跟你來一次毫無留戀的床上運動。根本不帶有任何愛情意義,他只
是精蟲上腦?
對一個人有好感太難受了,今天他拒絕了你的午餐邀約,你覺得他不喜歡你。他已讀
不回你的訊息,你也覺得他不喜歡你。他沒主動開口跟你說話,你確信他討厭你。
就這樣無數次反覆著直到確定彼此心意,夏以澄討厭極了這種感覺。他以前的戀愛意外
地都是相當快刀斬亂麻,他憋不住話,當情況有些曖昧時他就會想要直說我們在一起吧
!
可是現在不行,他不能這麼做,他討厭自己。總覺得眼眶有眼淚要流出來,但馬上又
被他的襯衫吸收掉。
恩佐的撫摸的確是漫不經心的,他覺得那顆頭毛茸茸又圓得可愛,亞洲人頭髮都這麼
細嗎?摸起來好軟啊~等他回過神來,就發現自己的動作有些尷尬。但馬上抽回手又顯
得太過刻意,恩佐隨口問了要不要找部電影來看?
夏以澄終於坐起來去開了電視,他從亞洲帶來了電視盒,畢竟每天生活用的不是自己
母語,在家總想要放鬆點看看有字幕的電影。他把畫面轉向了電影頻道,順道走到落地
窗旁關了燈,坐回恩佐旁邊要他自己選。
夏以澄買家具時特意選了比較寬大的沙發,因為他習慣坐在沙發上時整個人縮成一團
或盤腿而坐。恩佐腿長,他能整個人椅在椅背,腳還能踩在地板上。但他現在選擇了一
個舒適的姿勢,雙腳交疊,手放在抱枕上。
夏以澄對剛才的觸碰還是有些悶悶不樂,又拿起紅酒杯多喝了幾口。在這期間恩佐選
了一部諜報片,是他最近很想看的一部新片。夏以澄剛剛完全忘了拿下酒菜,他問恩佐
想吃點什麼,然後抄近路跨過恩佐身上跳下沙發。
「起司、火腿,你要試點小魚乾嗎?」他不確定恩佐會不會喜歡這種日式下酒菜,恩
佐應了聲好,他都可以。夏以澄打開收納櫃,翻找上次從日本帶回來的小零食,又拿了
一些鱈魚條和顆粒干貝,用白色盤子裝盤起來。
諜報片的開頭已經開始鋪墊故事起頭,夏以澄不太想錯過,所以在中島邊弄邊看著有
些距離的電視。等走回沙發旁,夏以澄跨過恩佐的大長腿,把下酒菜放在桌子上。
他就乾脆坐到下面的地毯上看電影,這樣吃東西比較方便。這個國家即便是夏天氣溫
也不超過20度,入夜後氣溫又降了幾度,其實有些微涼。但沙發蓋的毛毯他還沒整理出
來,喝了酒也不算太冷,就打算這麼算了。
「沒有毛毯嗎?」恩佐看在坐在自己腳邊的夏以澄說到,他是不冷的,但眼前的亞洲
人好像有點冷。「嗯,找不到,不想拿臥室的用。」夏以澄酒醒得差不多了,回答都相
當正常。
「那也是蓋著吧。」恩佐拉下他原本隨手放在椅背上的針織外衫,雙手越過夏以澄的
頭蓋上。一瞬間夏以澄的鼻息全是恩佐的淡香水味,感覺自己被壟罩了一般,有些喜歡
。
他倆看電影都屬於相當專注的類型,期間沒人開口討論劇情,夏以澄甚至有些入迷地
配著零食一口接一口。恩佐吃了些起司,又開了第二瓶紅酒,斟杯子一半給夏以澄,自
己則是倒了三分之二滿。
夏以澄坐久了又不舒服地換到沙發上來,無意識地靠著恩佐。兩個大男人原本這樣有
些肉麻的,恩佐不知道是過去經驗豐富還是怎麼的,也沒什麼太大的反應。但是他還是
有些故意鬧著玩,拿自己的酒杯餵了夏以澄幾口酒。
只見那人真的是太過專心,也就順從地喝了下去,竟也沒發現他們緊緊貼在一起。恩
佐見逗弄沒什麼反應,注意力也就又回到了電影上。這部碟戰片劇情緊湊,動作搏鬥也
不少,拍起來場面浩大又刺激。
兩人就這麼一口起司一口火腿又一口酒地,配完整部電影。夏以澄有焦慮時咬拇指的
習慣,剛剛幾度的驚險場面,他都不自覺地咬了拇指。恩佐還是有用餘光看著他在做什
麼,發現這個習慣後,幾度想要伸手去擋但又收了回來。
他拿什麼立場做這件事,恩佐問自己。不要越界了,恩佐又告誡自己。即便燈光美酒
,加上的確是個佳人,換做是平常,出軌可能連他女友都不介意。但他不想要用這種輕
易又隨便的態度來對待夏以澄。
他在他心中已經是一個小心翼翼保護又珍貴的存在。
電影長達三個小時,播畢時已經凌晨一點。夏以澄平時生活規律,在這個城市喝酒玩
樂不比亞洲,他搬過來之後已經讓肝休息很多年了。他坐在沙發上打了打哈欠,眼淚都
被眼角擠了出來。
「以澄,要上樓了嗎?」夏以澄覺得恩佐很奇怪,明明是初次拜訪,為什麼收碗盤、放
酒杯就像在他家一樣熟練。
「嗯,客房的床單我已經鋪好了,只是那間浴室還沒有衛浴用品,你如果要洗澡再睡
得先來我房間。」夏以澄猜想恩佐應該會早上淋浴,這裡人大部分都這樣做。可是他不
喜歡有人不洗澡睡他床單……他想要懇求恩佐洗個澡再上床,即便他之後還是會把整套
床單拿去清洗。
「你先洗吧,我去車上拿個電腦,還要處理點事情。我會洗澡的,你別一臉糾結了。
」恩佐失笑,平常在辦公室他就發現夏以澄的桌面異常整潔,進到這個家後他又更確定
他這人有潔癖。
夏以澄聽到此話也噗哧一笑,點點頭又擺擺手示意他要先上樓洗漱。
恩佐將碗盤都整理完後擦乾了手,走到玄關換上了鞋,往烏漆抹黑的外頭走。其實石
板路都有加裝照明燈也不是全黑,外頭果然有些涼了,但恩佐穿的是長袖也沒有特別感
受到涼意。
他打開副駕駛座拿出電腦包,他車上通常都備有換洗衣物,幾套襯衫和幾套休閒裝。
總是開車三四個小時拜訪客戶,被卡在車陣裡的狀況也常有,他幾乎是把生活用品都放
了一套在車上。
對他來說今夜睡哪都不是問題,可能明天也不必回家取其他東西了。恩佐進到房子後
先走上了二樓,能夠微微聽到盡頭房間夏以澄洗澡的聲響。他進了客房後坐上床,但又
跳了起來覺得不妥,回想著整間房子都沒有書桌,他有些苦惱地坐到地毯上。
「恩佐?」整個走廊都是溫暖的黃光,夏以澄當初特別請設計師裝了兩種照明,一種
白天用、一種晚上用。他邊擦著頭髮邊走向客房,看到恩佐這麼大一個人縮在地上,把
電腦放在他的大長腿上看起來相當克難。
「嗯,你洗好了?我快好了。」恩佐很認真地在看一封郵件,他們公司雖然放了暑休
,但別的公司可沒放假。「其實倉庫原本是書房的,只是還沒整理。」夏以澄橫趴在床
上,剛好腦袋就在恩佐的臉頰旁。
但夏以澄又突然察覺這距離不太適切,又自己橫著移動拉開點距離。
「我喜歡你的洗髮精味,在辦公室常聞到。」恩佐結束工作闔上電腦,轉頭看著夏以
澄笑。夏以澄覺得他就是個膚淺的亞洲人,這一天到底幾次要被這藍眼睛和棕色捲翹的
長睫毛迷倒幾次。
「那你今天就能用到了,快去吧!我下樓拿些水上來。」已經不是冬天了,夏以澄就沒
開加濕機。只是夏天乾燥的程度還是會讓他早上喉嚨沙啞,他習慣放杯水在床頭。
「有大毛巾和睡衣嗎?」恩佐的確也是沒想到睡衣這件事,有點苦惱。「我的衣服你穿
不下吧……只有浴袍可以嗎?」夏以澄走進對面倉庫拿出他未開封過的浴袍,恩佐接過
道了聲謝便往他房裡走去。
夏以澄在廚房倒水時想盡辦法要避開恩佐出浴那一刻,不如等樓上有聲響再上樓吧。
但他又睏得不得了,握著水杯都能打嗑睡了。最後經過內心的一番掙扎覺得迅速地躺上
自己的床,用被子裹緊自己裝睡。
其實不必裝,他幾乎沾到床就睡著了。恩佐走出浴室後就發現夏以澄已經躺在床上側
著睡著了,呼吸相當平穩。恩佐穿著白浴袍,小心翼翼地靠近想要查看,卻被夏以澄的
翻身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最後恩佐確定夏以澄徹底熟睡後,才安靜地把門帶上回到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