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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一下劇情向!
以下正文~
***
降谷做了夢。
都是因為赤井突然提起,才讓他想起了那個寒冷的一月,被冷風灼燒的夜。
剛進入組織時,他覺得這名男子與琴酒有些相似,危險、神秘、能力高強,摸不清他
的想法,若要描述當時的萊伊,就是純黑尖銳的刀刃,一靠近就要被割傷。
後來波本、蘇格蘭、萊伊組成了威士忌小隊,萊伊雖然還是那冷酷的樣子,卻意外地
和蘇格蘭相當處得來,在一旁看著的他,對萊伊冷冰冰的印象也漸漸解凍,稱不上友好,
但至少能夠和平共事,強悍的硬實力也讓他在出任務時沒有顧忌,或許……能稱得上信任
吧。
直到那一天,以蘇格蘭之死為分水嶺,一切都改變了。純黑的男人與槍枝的白煙,佔
據他的日裡夜裡,血色月光浸染他的夢境。
他恨在心底卻只能隱忍,在組織裡的表現仍必須風平浪靜--不可以被人發現他與叛
徒的關係。與殺人兇手共事也不能表現出異常,失去了一同長大的知心摯友,他的心汨汨
淌血。
直到那個男人的身分曝光,他積累的憎惡與仇恨忽然有了出口,一發不可收拾的轟然
爆發。連琴酒都知道他有多厭惡萊伊,但真正的理由只有他明瞭。
如果萊伊是組織的人,他與蘇格蘭都知道臥底的風險,為此而死是因公殉職,總有一
天他要將萊伊與整個組織一網打盡;但蘇格蘭是在日本公安的身分曝光後,被同為臥底的
FBI逼上死路的。
萊伊因為收拾奸細得到提拔、在組織中的地位大幅躍升--為了得到組織信賴,FBI
以日本公安為跳板,不惜逼死他的友人……他不能原諒,絕不原諒!
FBI的走狗用了這種骯髒手段,那他也要讓赤井秀一嚐嚐相同的滋味!
他追趕虛幻的亡靈,在工藤宅中接到部下聯繫時,甚至下達了「只要能動的車都去追
」的命令--強硬的態度連部下都感到吃驚,他用盡手段、不擇手段地想除掉眼中釘,他
要利用赤井秀一的屍體更加深入組織中心。
以相同的手段,以曾經搭檔過的威士忌同伴為跳板也在所不惜--
以相同的手段……
……
--我做的事情和赤井有哪裡不同嗎?
那是很平凡的一天,陽光明媚,鳥兒在窗邊婉轉,他自宅中和往常一樣早起,漱洗後
用柔軟的毛巾擦臉;一句話忽然出現在腦海,沒有任何前兆,像是箭矢貫穿身體,他一瞬
間渾身僵硬。
瀏海還在滴水,捧著毛巾的手僵硬,他忽然之間沒有辦法呼吸。前幾秒鐘他強迫自己
不要去想,只要和以前一樣專心恨著赤井就行了;但是念頭開始了就無法停下,視野已經
開啟,一旦看見了不同的道路,他就沒辦法蒙騙自己在狹窄的獸徑走下去。
如果……如果那時候他們的立場調換……會怎麼樣?
--好痛苦,光是強迫思緒回到那個時候都好痛苦,可是不能逃避。他忍住噁心的心
情,想像自己是萊伊,潛入黑衣組織的FBI特務,赤井秀一。
在搜查任務中被下達了抹殺同伴的命令,我會下手嗎?
……會。
如果讓叛徒跑了,連自己都會有危險。不過,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如果有足夠的時
間做出假死偽證,放走蘇格蘭也不是不行,方法有許多,只要有時間……
時間……?
「……不。」彷彿被冰水當頭澆灌,毛巾落下,降谷雙手發麻、跌坐在地,全身都不
聽使喚。
--沒有時間。那個時候「波本」來了,不能讓組織的人發現他想要放走蘇格蘭,所
以只能開槍。比起別的國家的特務,保住自己才是當務之急,他會開槍--
不對,從手上殘留的血跡判斷,蘇格蘭是自殺的。無論當時萊伊正在做什麼,開槍的
都是蘇格蘭;蘇格蘭胸前的手機被破壞,也就是說……
蘇格蘭自伐的理由是……
「不會吧……」
真相宛如切斷珍珠項鍊的利刃,降谷眼中的淚水毫無預警地滑落。
組織給他的評價是「擅長收集情報的專家」,他也一直以自己的情報收集能力為傲,
然而那些都是華而不實的虛偽包裝。真正的他,只是個對真相視而不見、遷怒他人的膽小
鬼罷了。
那是很平凡的一天,陽光明媚,鳥兒在窗邊婉轉。
伴隨著剮心的痛楚,豆大的眼淚接連不斷撒下,碎裂於鏡面般的磁磚地。他殺了追逐
著復仇幻影的自己,在空蕩冰冷的浴室中痛哭失聲,幾乎淚盡繼之以血。
*
他突然大病了一場。白羅的老闆和梓小姐打電話來慰問,聽見他沙啞的聲音,自然是
噓寒問暖了一番;打電話來查勤的貝爾摩德倒是幸災樂禍,但不知怎地,比起被關心,這
種絲毫不抱善意的對話反而讓他舒坦了些。
他現在想要的不是溫柔的話語。
過了一天,緊繃的感情與混亂的思緒慢慢冷靜下來,他將自己從悲觀的情緒中抽離,
繼續抽絲剝繭。最大的疑問果然還是:為什麼赤井從來不解釋?
沒把他放在眼中,被追殺也不以為意嗎?雖然有這個可能……但會不會是有什麼難言
之隱……
還想不出赤井故意誤導他的理由,這一天警察廳有重要的事情要辦,降谷回到了辦公
室。工作結束後他留在會議室中繼續苦思,看著搜查結束後收繳的槍炮武器,注意到一把
左輪手槍。
對了……蘇格蘭自殺時,手上握著的正是左輪手槍。曾經是同一個小隊,他自然清楚
那是萊伊的配槍,為什麼會在蘇格蘭手上?是萊伊給的還是蘇格蘭拿走的?
……前者不可能,只會是後者。這就是赤井不做辯解的理由嗎?蘇格蘭用以自殺的配
槍,是從萊伊手上搶來的?
雖然合理,但似乎還缺了什麼決定性的關鍵……
降谷把玩著槍,將子彈一顆一顆退出來,確認沒有已上膛的子彈後,他將手機放在上
衣口袋中,模仿持槍自伐的姿勢,將槍頭瞄準胸口。
「降谷先生!」正好在桌子對面清點武器的日向大驚失色,紙筆一丟跨過桌子撲上來
,使盡全身力氣扣住他的手、壓住轉輪彈倉:「請……請冷靜一點,有話好好說!」咦?
降谷先生的力氣好驚人……他已經將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手上,竟然還絲毫不為所動……?
「怎麼了?!」一旁的公安看著上司忽然出現出格舉止,慌亂間不小心將子彈撒了一地
。
「放輕鬆,我退彈了。」降谷拍了拍日向的手,轉向另一個張著嘴巴發愣的部下,「
松崗,把子彈撿起來,數量少了很麻煩的。」
「不放!」日向聲音發顫,「降谷先生你……現在一副想自殺的表情啊……!」
我有露出那種表情嗎……降谷看了看一旁的窗戶,藉著玻璃反射的影子審視自己。神
色平淡,眉宇間少了平時的氣宇軒昂,眼下掛著著淡淡的黑眼圈,眼裡沒有絲毫笑意。
真不像樣……這種表情,當然會嚇到可愛的部下啊。他閉上眼睛整理情緒,幾秒後,
調整回到平時的狀態。
「我只是在進行推理,想重現命案現場而已。你們忘了我的任務?」忽然露出一抹「
波本」的微笑,日向頓時呆住,他繼續道:「在將那些傢伙一網打盡之前,我怎麼可能做
出自殺這種事情。」
「這、這樣啊……是呢。」看見上司取回了平時的氣勢,日向鬆了口氣。「我們也會
陪降谷先生一起努力!上次沒抓住赤井秀一,大家都想爭回一口氣……」鬆開手,彈倉轉
動--「喀嚓。」
沒有形體的子彈出膛,真相瞬間貫穿降谷的身體。
他聽不見部下說的任何一個字,兀自用左手壓住轉輪、右手扣動扳機,彈倉被手指卡
住;鬆開手指,左輪手槍啟動,撞針的聲音清脆地響。
……原來如此。赤井只是道歉但從不辯解的理由……原來如此。
我們都是共犯。
※ 原作中萊伊抓住了左輪手槍的旋轉彈倉,而波本到場後子彈擊發,可能的原因有三
:一、萊伊鬆手後,蘇格蘭再次扣動扳機;二、萊伊鬆手後,手槍走火(但左輪手槍不容
易走火,可能性甚微);三、萊伊鬆手後,原本阻止擊發的子彈順勢射出。本篇創作的前
提是「三」,萊伊先是配槍被奪,勸降蘇格蘭後又不慎鬆開彈倉,致命的雙重失誤間接導
致蘇格蘭死亡。
*
所有的一切都明朗了。
真短暫,竟然只用了短短三天,他就想通了緊抓不放長達三年的執著。原來被仇恨所
蒙蔽是如此愚蠢的事情,連近在眼前的真相都沒有發現。
他編了一套足以讓部下信服的理由,撤銷了捉拿赤井的命令,回到辦公室中,一個人
沉澱情緒。
那一天、那一晚、那個地方,不抱惡意的三個人碰撞出一連串悲慘的意外:命運開了
一個大玩笑,帶走蘇格蘭,目睹了一切的他們與罪惡感一同被留了下來。赤井被他追逐的
時候,也是抱著這種想法?赤井看見的世界,也是這種顏色嗎……
拔起釘在記事軟木板上的照片:從裝設在基爾頸部的攝影機中擷取的影像,赤井秀一
瀕死的痛苦神情,他無數次在夢想中親自執行。鬆開手,照片便如枯萎的落葉般飄落,落
入垃圾桶的聲音像雪融。
……要去道歉嗎?
不……沒有必要吧。蘇格蘭死時萊伊的說那些話,是因為不知道他並非組織的爪牙;
他也是因為被萊伊的話誤導,才持續追殺赤井這麼長時間。他威脅過FBI,赤井對他丟過
手榴彈,恩恩怨怨糾纏至今,打平與否不好說,糾結誰是誰非已經沒有意義。
只要他不再單方面仇恨赤井,他們就是沒有關係的兩個人。
不需要多餘的交集,這樣就好。
降谷倒在辦公椅上,窗外的世界晴空萬里,他的視線卻結上一層冰冷的霜。
*
「碰!」
糟糕、撞車了……偏偏是這種時候!
降谷連忙踩下煞車,抵抗從上坡撞下來的力道,兩車往下滑行了數公尺,他使盡全力
控制住方向盤,好不容易才將受損降至最低。迅速掃視車輛受損狀況以及自身,幸好都不
算嚴重。他將手機收進懷中,匆匆解開安全帶,往半毀的車輛走去。
--三更半夜收到情報,他比部下更早抵達現場,卻撞上這輛擦撞山壁的車輛。他臨
時徵用的警車將原本就破舊的車撞至半毀,裡面的人不死恐怕也只剩半條命了……輪胎冒
出白煙,後車箱開始起火,必須先讓車上人員從車上撤離。他走向駕駛座……
……赤井秀一。
萊伊濺著血的側臉一瞬間疊了上去,長年累積下來的殺意讓他差點拔槍,然而貫穿胸
口的尖銳疼痛讓他一瞬間幾乎暈眩。
他以為不會再見到這個人了,卻在毫無心理準備時忽然相逢,正準備結痂的傷口毫無
預兆地被撕開,胸口開了一個鮮血淋漓的大洞。
『對叛徒……』--不。
『應該……』--不要想。
『回以制裁……』--不要再想了,他已經知道真相了。
降谷在輪胎燒焦的刺鼻氣味中急促地喘,喉嚨與鼻腔一陣陣刺痛,他逐漸取回清明,
血色的幻影漸漸淡去,他看見了赤井秀一:蘇格蘭信賴的友人,在那個夜晚也許曾經試圖
拯救蘇格蘭的男人。
「滋滋滋滋滋……」
他與赤井無聲對峙,夾帶著劈啪劈啪的燃燒聲響起,他聽出那是什麼:炸彈引信。赤
井也發現了,迅速伸手想徒手掐滅炸藥--用那狙擊慣用的左手……
「不行!」
身體比理智更早行動,他扯開窗戶已經裂開的車門,拉出赤井,沿著下坡路沒命狂奔
;還來不及拉開足夠緩衝的距離,火藥爆炸將他們吹翻,混亂中他將赤井的頭護在胸前,
重重摔落在地之後沿著下坡一路翻滾。
後頸熱辣辣發疼、手背在滾動間磨出擦傷,最後他們滾落在U形髮夾彎道上。他喘了
兩口氣後爬起身來,不顧身體彷彿要散架的疼痛將赤井拖到路邊的草地,以免被路過的車
輾成三段。
赤井咳了幾聲,降谷蹲跪在他面前,心情還沒平復下來。
……好近。追逐了這麼多年,亟欲除之而後快的男人忽然落在他手裡,負傷而且沒有
武器--簡直是唾手可得。如果再早個幾天,他腰間的HK P7已經頂在男人的腦門上了。
黑衣組織最畏懼的敵人像一頭負傷但仍強健的黑狼,昂起頭,綠色的眼睛在黑夜中燦
亮,朝他笑。
--降谷一瞬間被狠狠震懾。
正常人不可能在這種時候笑得出來,所以他明白了:這個男人……和他是一樣的。與
組織為敵,每天與死相鄰,與他、與蘇格蘭相同,威士忌小隊的三個人皆視死如歸。
為什麼這麼長的時間他都沒有注意到呢?以為自己追逐萊伊的時間比誰都久,但是一
直以來他都看見了些什麼……
赤井試探他,「不把我交給組織?」
降谷閉上眼睛。
無形的疼痛折磨他,彷彿將自己的四肢百骸親手拆開再切割,他快窒息了,仍逼迫自
己面對最不堪的過去。
蘇格蘭……你曾經稱讚過我的推理能力。
那一晚的槍聲之後,也許我早就在無意識中推知答案。你的死我沒有辦法卸責,正是
因為如此,害怕面對真相的我利用了萊伊,將目光從對自己不利的物證上移開,對自己的
無力與憎恨全都推卸到萊伊身上。
這樣幼稚的遷怒,還打著為你復仇的名義,這樣的藉口……
……難道不是對你的侮辱嗎……?
「誰才是……應當狩獵的對象,」將手機放在胸前的口袋,很沉,一個人生命的重量
幾乎壓垮他,但他仍必須挺起胸膛向前行,連帶摯友的那一份。「……我現在,看得很清
楚。」
應該前進的方向,已經不會再弄錯了。
他向赤井伸出手,「站得起來嗎?」
冰寒的一月,赤井的手比他想像的還要熱,那一瞬間盤繞的罪惡感突然之間減輕。
他曾經將過錯推予赤井一人的事實不會改變,但是從束縛的繭中掙脫以後,他們都能
在浴火過後得到重生。
***作者的話***
這篇自己寫到好幾次眼眶泛淚
心疼降谷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