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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費雷拉招手喚他在身邊坐下,親自沖了一碗日本抹茶給受驚不小的學生,像是在對前來拜
訪的鄰家男孩悠閒地招待,一點也沒有置身異國他鄉的愁雲慘霧,如果說有那麼一點點的
高傲神態,也只能解釋為他太瞭解桀鷔不馴的羅德理格神父。
羅德里格在經歷過幕府對信眾無情的迫害之後,似乎認為自己的信仰變得更加堅定。
然而羅德里格尚未受到真正的折磨,那些足以讓他棄絕信仰、遺忘天主之愛、安心適意地
留在這個國家的悲慘遭遇,羅德里格也即將經歷。
但是悲劇可以避免,只要羅德理格對他仍然保持學生時代的摯愛,所有的痛苦也都可以避
免,只要羅德里格願意接納他的愛意──
想到這兩個字,費雷拉不禁感到有些羞赧,他在神學院裡初次遇見的羅德里格,還只是個
十五歲的孩子,白淨的臉龐、濃密的眼睫,穿著代表禁欲和忠誠的神父黑袍,仰著小小的
臉蛋,粉紅色的嘴唇微張,似乎期待神父能夠給他某些教義之外的感情。
那樣的表情太誘人,而根據費雷拉的觀察,羅德里格從來沒有在第二個人面前露出這種渴
愛,甚至淫蕩的神態。
生平第一次,費雷拉對他的宗教產生懷疑。教義教導司祭們去愛人,愛那些敬奉上帝的人
,愛那些寧可餓著肚子也要繳納十一稅的貧苦農民,愛那些爭風吃醋、品行卑下的人,甚
至去愛那些十惡不赦的罪犯,唯獨不允許他愛他唯一想愛的少年,羅德里格。
如果不能靠近,那麼就遠離吧!偷渡到一個遙遠的東方國家,把上帝的福音分享到世界的
盡頭。此後一去便是永別,他不會再見到羅德理格和他那小鹿般的眼神,儘管他已為這少
年神父靦腆的笑容自瀆多次,而且將永無止盡地自瀆下去。
闊別十五年,羅德里格已經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然而他的身材還是那麼細長,鎖骨在如
同天鵝般的頸項下聳立,薄薄的胸膛、細軟的腰肢,以及貧瘠的大腿。
費雷拉在心中自嘲,就這麼一付弱不禁風營養不良的的身板模樣也能勾引起他長久以來受
到桎梏的慾念,他也真是禽獸不如了!
然後,費雷拉把熱茶端到羅德里格面前,搖了搖叫人鈴,一位僕役便捧著各式點心、和果
子入內,放在桌上。
羅得里格地驚愕地望著這名僕役。是剃去鬍鬚,拔過面、敷上脂粉,顯現出妖豔五官,身
穿華服的吉次郎!
費雷拉莞爾一笑,「吉次郎在三次踏繪棄教後,井上奉行便將他納為第五位侍妾。」 吉
次郎羞赧地低下頭去,不敢直視羅德理格的眼神。
「你不必如此,吉次郎。我不會評斷你。」羅德里格的眼神黯淡下來。
他傾聽吉次郎的告解多次,吉次郎卻像猶大一樣背叛了他。
如果吉次郎還是教徒,他就必須無止盡地聽著那個人又做了多少背叛、密告和舉發,那令
人不悅。
如今吉次郎已經是井上奉行的男妾,一個男性的Alpha與男性的Omega結合,男人與男人交
媾,這是嚴重違反教義的,而井上奉行又有複數的男妾,與教會的一夫一妻制度產生極大
矛盾,不論吉次郎是自願抑或被迫,他與天主教的瓜葛總算可以告一段落了!
吉次郎正準備謙卑地退出內室,井上奉行卻大步走進和室,將微有抗拒的吉次郎抱在懷裡
。
吉次郎頭頸低垂,又羞又窘,「請......請不要這樣,井上大人.....」
井上由後方摟抱著吉次郎年輕修長的身體,一手探進吉次郎的腿襟開岔處,另一手則摸進
上衣,以他粗糙如枯枝、滿佈皺紋和老繭的手指玩弄吉次郎的乳頭,即使隔著重重衣衫,
費雷拉師徒也能清楚地看見手指在和服下伸屈、擰轉的動作。 「啊......啊......井上
大人,請饒了我吧!我不能在大人以外的人面前,展現我可恥 的肉慾......」
「你在胡說什麼呢?我的愛妾,人前人後,你都應當稱呼我為夫君,自稱妾身。」井上的
手指在吉次郎的衣裙內蠕動得更為劇烈,讓吉次郎的喘息漸漸變成帶有情慾的呻吟,「幸
好,費雷拉已與我有多年的交情,羅德里格也正要加入我們,他們兩位都不算是外人。」
羅德里格心頭一震,就要起身,費雷拉一手包覆上了他的手背,示意他安靜。
隨著井上的愛撫越來越深入,吉次郎幾乎無法站立;雖然井上是一位出色的Alpha,畢竟
年紀大了,吉次郎不敢將自己的重量陡然壓在井上身上,於是本能地向前傾倒,撲倒在費
雷拉師徒面前;井上被用力甩開了,卻毫無慍色,反而盤坐在地上哈哈大笑起來,用力拍
了拍吉次郎的臀部,「小吉的發情期還沒來臨,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了吧!等小吉正式發
情,只怕小吉的裙下都要被淫水沾溼了呢!」
井上不懷好意地望向羅德里格,「教會怎麼安排Omega神父的發情期?」
羅德里格發覺自己也染上了費雷拉那種平淡冰冷、毫無憐憫的腔調,儘管啜泣的吉次郎楚
楚可憐,並且誘惑,而他卻只在乎費雷拉的眼神凝視著吉次郎泛紅的臉頰、若有所思的神
態。
「教廷會定期發放足夠數量的抑制劑……」
「那可是很大一筆錢。」井上尖刻的笑聲響了起來,「你來到日本之後,和教會也斷了連
繫了,抑制劑在日本也是很昂貴的奢侈品呢!」
羅德里格沒有說話,望向趴伏在他面前的吉次郎,是這個屢次背叛的男人讓他受盡折磨,
也是這個一貧如洗的男人無所不用其極地張羅他每月需要的抑制劑,那些藥劑全是昂貴的
真貨,不是黑市流通的廉價黑貨。他踏上日本之後從來就沒有發過一次情。
吉次郎在罪惡的拿捏上極有分寸。
他向羅德里格告解他犯下的許多可鄙的罪行,卻從來沒有告解過,以他一介農民,他是如
何取得供給羅德里格使用的抑制劑;羅德里格也沒有細問。
但是小小的罪惡感鞭笞著他,也許這就是他忍受吉次郎猶大般行逕的理由。他低下頭,在
心中為吉次郎和自己默默祈禱。
費雷拉轉頭望向他,拍拍他的肩膀,安撫他,「絕大部份的信眾樂意為司祭解決生活上的
困擾。你已經來到我身邊,再也用不著抑制劑了!」
羅德理格微微側過頭去,感到自己的內心被費雷拉的冷酷刺痛了。
事隔多年,他並不能確定他對費雷拉仍然保有年少時代的仰慕和情慾。
十五年前,如果費雷拉向他展開雙臂,那麼他會迫不及待投入費雷拉的懷抱。他願意為費
雷拉而棄教,毫不猶豫而且滿懷欣喜。
然而,羅德理格的愛情遭到時間的磨洗和摧折,已經不復年少時代的純粹和熾熱。
察覺到羅德理格內心的失落,費雷拉的淺灰色眼眸黯淡了一下,目光隨即變得銳利起來。
年輕神父展現些微的抗拒,適足以挑動他的征服慾。
不能用道理說服,就用肉體說服;不能用肉體說服,就用愛情說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