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對是花開珍雞但是...標題...寫不下了
智旻生日快樂~~~~~(手比愛心)
開始之前 :
1.兩篇中的第二篇,第一篇是SIN: Elephant in the room,劇情分開看OK der
2.本篇主花開
3.演唱會票的祭品文
4.如果方便敬請留言賜教~~謝謝大家
SIN: Love is a dog from hell
閔玧其還記得當時他重重嗆咳著從滿浴缸的水裡爬出來,感覺自己的肺像一個破爛的游泳圈被肋骨不斷擠壓,再往下則沈澱著他的靈魂。那時他以為離死不遠,幸好沒有。因為兩年以後,他就遇見了鄭號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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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一次。」閔玧其按開桌上的麥克風,指示鄭號錫,「再錄一次。」
錄音室裡的鄭號錫皺起眉頭,垂下嘴角,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代表他瀕臨爆發的邊緣。「我的聲音快啞了。」鄭號錫說,盡力控制著情緒。他不是沒有耐性的人,但即使在旁觀的Pdogg看來,被要求重錄近二十遍也確實有點過分。
閔玧其恍若未聞般盯著桌上的歌詞,用食指和拇指夾著鉛筆,彷彿拿菸似地在紙上做記號。「再錄一次,我們接下來沒時間錄音。」他頭也不抬,而鄭號錫的眉頭更緊了,「情緒不到位。最後一句,我們講的是暗戀的無奈,又不是真的要殺人。」
『Suga:
你是海平線 沈溺前我想多看一眼
承認吧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你的碎片 你還不認識的那一部分
Well 狠狠拒絕我吧 讓我登船
自吹自擂的唐吉軻德
Tell me again
Tell me again
還有很多個明天
J-Hope:
你是我的十字路口
我的詩歌和我的妄想
World in night but you’re the light
我走向遠方
每一個影子都是你
愛情是你留在我喉嚨裡的種子
有時我恨你』
鄭號錫嘆了一口氣。「我覺得暗戀也可以是很激烈的。」
「哦?」閔玧其這時倒抬起了頭,直勾勾看穿錄音室的玻璃,視線停留在鄭號錫臉上。他推開紙筆,半笑不笑,「你認為你比我懂暗戀?」
鄭號錫微微瞇起雙眼,毫不畏懼地回望。他們就這樣對視了半分鐘,最終受不了的是Pdogg。「好了你們兩個,」他招手要鄭號錫出來,又舉起手機,「這種問題回去討論。世真說你們福岡場結束後有兩天空檔,到時候再來錄。」他拿起掛在牆上的大衣塞進兩人手裡,把他們推到走廊上,關門前留下一句叮嚀:「很晚了,直接回宿舍啊!」
與錄音室相比,空蕩的走廊安靜得突兀,室溫也直線下降。鄭號錫穿上大衣翻了翻,幸好手機和錢包都在口袋裡。「我們坐計程車回去吧?」他問,兩隻手下意識互相搓著取暖。閔玧其瞥了一眼,伸手想包住鄭號錫泛著涼意的雙手卻被他躲開。他不以為意,將圍巾掛到鄭號錫脖子上,慢慢從樓梯向下走。
「你不高興,」在路口等計程車的時候閔玧其說,「如果是因為我剛剛說的那些話,對不起。你的聲音真的狀況不好,是我沒注意到。」
鄭號錫並不是想聽他道歉。他眼底還留著方才的畫面:白皙的手指,像拿菸一樣拿著筆,他甚至都搞不懂自己為什麼能看得那樣清楚。但畫面與回憶的某個片段重合了:同一隻手掏出貨真價實的香菸,當時他嚇得壓住那隻手,結結巴巴說公司不是嚴禁練習生抽菸嗎?對嗓子和體力也不好。那個人愣了一下然後笑了,露出粉紅色的牙齦,解釋著他已經戒了菸,只是習慣偶爾聞一下。
只是聞一下而已。
自從知道閔玧其學會抽菸的理由,他再也無法平淡看待這個動作。閔玧其的初戀是一場匆忙謝幕的戲碼,只留下他踩著濾嘴從空蕩的廢墟逃出來。鄭號錫很想知道閔玧其聞著香菸的味道在想什麼,然而又隱約覺得,那是屬於閔玧其的世界,他無從過問。鄭號錫不想咄咄逼人,但也許愛情真的是惡魔的誘惑,也許戀愛真的要糟蹋才有意思。
深夜時分的計程車疾駛在首爾的馬路上,兩旁是光禿禿的行道樹。「這個團體啊,」司機大叔向他們搭話,微微帶點全羅道的腔調,「我女兒很喜歡呢。」
廣播正播到他們上一次回歸的主打,閔玧其原本隨著節奏在腿上輕輕敲打的手指立刻停了下來,幸好司機似乎沒有認出他們,只當作是兩名江南區常見的時髦年輕人。
「我也很喜歡呢。」鄭號錫露出笑容,「大叔有空可以看一下他們的表演哦!推薦!」
他們在離宿舍還有兩個路口的地方下車,一前一後爬上坡道。時近半夜,街上冷冷清清,但他們還是下意識豎起大衣領子,確定沒有人認得他們,也沒人尾隨。宿舍裡空無一人,金南俊和金泰亨回家了,金碩珍和朴智旻去旅行,而田柾國去錄一齣探險綜藝節目,兩天後才會回來。閔玧其跟著鄭號錫進了他和朴智旻的房間,出門前落選的衣服和帽子胡亂攤在床上,鄭號錫將它們拿起來,一件一件放回衣櫃。他喜歡做這些維持秩序的日常小事,讓他確定自己仍然是個人,仍然生活在地球上,地心引力與科學法則仍然適用,情緒不能夠隨便傷害他,無論是自己的或是別人的。
但今天似乎不管用。
「哥,」鄭號錫一面收衣服一面與閔玧其商量,「你今天回房間睡好嗎?」
閔玧其從手提包把雜物拿出來的手一頓,他看向鄭號錫,不太確定地問,「你還在生氣嗎?」
鄭號錫珍惜地沿著外側縫線疊好最後一件牛仔褲,轉身面對閔玧其。「不是的,我只是…」他忽然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一切都顯得古怪而荒誕。他知道自己累了,但不是今天才累的,更像是所有長久累積起來的疲憊--表演、銷量、家庭關係和不能公開的戀情--選擇在今天揍他一拳,而他應聲倒地。
他看見閔玧其揚眉望著他,等待他的下一句話。閔玧其這個人。他想,卻又不確定自己在想什麼。他當然知道閔玧其需要他。閔玧其是才華、毅力與瘋狂的混亂集合體,有多張揚就有多努力。為了站上舞台,他戒了菸、減了肥,練習以為不必再跳的舞,學著怎麼做粉絲服務,忍受不被當一回事的宣傳行程。鄭號錫曾經倚賴著閔玧其的決心一步步走過來,也曾經以為自己擁有無窮無盡的活力可以照亮他。但是疲憊讓這一切煙消雲散,他有如被用光的電池,不確定還能不能再度充滿。
「我只是…」他低聲重複,目光落在地板上,那裡有一頂朴智旻的海藍色鴨舌帽。「我們分開一陣子,好嗎?對不起。」
閔玧其沒有肯定或否決,他的眼睛藏在鏡框後面。他向前親了一下鄭號錫右邊嘴角的梨渦。
「如果你想談談,我就在隔壁房間。」
閔玧其後退一步,走出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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閔玧其睡得很不好。詭譎的夢境裡,有一瞬間他是那個走兩小時路去上學的少年;下一個瞬間,他在練習生試鏡現場準備開門,手裡濕漉漉的滿是汗水;他一下子回到當年第一次見到深愛的鋼琴;一下子他又恍惚站在舞台上,台下的人們潮水般呼喊他的名字。每一個場景都有鄭號錫,即使在他們尚未相逢的歲月裡。那個男孩睜著黑亮的雙眼,就像含情脈脈地問:你是誰?
但他誰也不是。他只是閔玧其。
窸窸窣窣的聲響逼他睜開眼睛,想找手機看看時間卻砰一聲撞上床邊的桌子。「抱歉啊玧其,」金碩珍探頭過來,手裡拿著一大盒濟州島的橘子巧克力,「吵醒你了嗎?還很早,你接著睡吧。」
閔玧其面無表情坐在床上。「哥,我幫你餵魚餅和魚丸。」片刻後他宣布,接著鑽進浴室盥洗。出來的時候金碩珍還在整理他那個裝滿特產的行李箱,綠茶和橘子口味的各種點心擺得到處都是。他繞開那些東西,找到一瓶優格,打開魚丸的籠子。
「幹嘛,今天不先去找你的十字路口?」金碩珍把要清洗的衣服分門別類堆好,「他快出門錄節目囉。」
「撞車了。」
金碩珍手裡還拿著襪子就轉過頭來:「你們怎麼了?」
不知道。閔玧其在心裡回答。其實他知道,只是想裝作沒有察覺那些瑣碎的痕跡、鄭號錫眼底的陰霾和他們越來越平淡的日常關係。他在歌詞裡頻頻談及愛,而現實的縫隙裡,愛捉摸不定,霧一般聚攏又散開。
「你上次問我他有沒有走得很近的女生,」金碩珍遲疑著向下說,「我還是覺得沒有,連男生都很少。你也知道他不是享受交際的性格,每天不是練舞就是寫歌,根本都在你眼皮底下。」
「嗯。」
「不過你問我是好的,如果直接調查被號錫知道,他會很難過吧。」發覺室友的情緒比平時還低落,金碩珍拐個彎稱讚他,「你們到底怎麼了?」
閔玧其攤開手,將吃飽的魚丸送回籠子。他垂下肩膀,沒擦乾的瀏海一綹綹黏在額頭上,水珠爭先恐後沿著他的臉頰滑進衣領內側。他突然感到荒唐,這個養蜜袋鼯的小角落好像變成某種心理治療中心,只不過這兩隻小動物一點也不關心八卦。「他說想分開一陣子。」
金碩珍的嘴唇動了動,閔玧其趕在他開口以前低聲反駁:「反正總會有這一天的。我知道那麼多故事,我知道這次會怎麼結尾。」
流言像風一樣來來去去,不歡而散已經成了傳統。他見過半瓶燒酒下肚之後哭著喊前女友名字的前輩,怎麼看都不像網路新聞說的平淡分手;他聽過當紅女明星和當紅男明星的故事,彼此沒有糾葛,只有一個企業家的名字搖搖欲墜地將他們連在一起。即使是最近,音樂節目的待機室也處處流傳:在停車場幽會的年輕偶像們,三個月就換一批,彷彿命運頻頻在遊戲最高潮按下重置鍵。每次直面這些情節都帶給閔玧其一種奇異的幸福感:這不是他與鄭號錫;但心底深處他明白這是一場集體悲劇,一艘沉沒中的、載歌載舞的豪華郵輪,他們光鮮亮麗,可是沒有人能倖免於難。
愛情才不會拯救你。愛情會把你推進海裡。
你要學會與情緒相處啊。他把耳朵劃開以後,醫生囑咐。閔玧其看起來管理得很好,然而他清楚那些不安與憤怒是一頭狡猾安靜的野獸,隨時伺機找回場子,如同蟄伏在薄薄地層底下的熔岩流。幸運也不幸的是,這頭野獸只願意對鄭號錫俯首稱臣。
他回過神來,嘴邊抵著一塊剝開包裝的橘子巧克力。「吃掉。」金碩珍不容拒絕地說,盯著他把巧克力放入口中才起身出了房門。巧克力隨著體溫漸漸融化,那股甜膩令閔玧其一陣反胃,不過比起吐出來而被嘮叨好幾個月,他選擇暫時忍耐一下。門沒有完全關上,從廚房傳來一陣輕柔模糊的交談。幾分鐘以後,微波爐歡快地叮一聲,朴智旻端著一杯熱牛奶和餅乾踏進房間。
「我想喝酒。」閔玧其抗議。
「不行喔。」朴智旻盤腿跟他一起坐在地上,把餐盤朝閔玧其推了推,馬克杯還在冒煙,「要吃乾淨!」
閔玧其拿這個弟弟一點辦法也沒有。他小口小口啜飲太燙的牛奶,配上不是非常美味的餅乾,對面的朴智旻笑彎了眼睛:「怎麼樣?吃點甜食有助於保持心情愉快吧?」
「你少跟金碩珍學那些有的沒的。」閔玧其含糊回應,句子有大半藏在杯子後方。他把餅乾塞進嘴裡,舔掉拇指上的碎屑。
朴智旻兩隻手托著臉看他吃完。「我去洗碗。」他這麼說,卻向前抱住閔玧其,用毛躁的頭髮蹭他的下巴,「沒事的,哥。」
閔玧其神情複雜地面對走進房間的金碩珍,投降般高舉雙手:「不是我主動的。」
朴智旻才不在意這些。他端起空盤子和馬克杯,踮腳在金碩珍臉頰上親了一下。閔玧其翻個白眼,金碩珍倒是很坦然,反手拍拍朴智旻的屁股,目送他踩著拖鞋走回廚房。
「我現在知道哥被秀恩愛是什麼心情了。」閔玧其撫著溫暖的胃,冷靜的外衣短暫扣回他身上。他朝金碩珍左手拿著的手機揚起下巴:「公司怎麼說?」
「公司?」
「哥剛剛不是聯繫公司?」
「呀,」金碩珍瞇起雙眼,連珠炮似地攻擊,「你也太喪氣了吧。號錫有說真的要分手嗎?你就想要昭告天下你現在回歸單身?」
「哥...」
「是誰說年紀大的要負責啊?還說rapper只有一首歌的時間?」金碩珍拿起手機貼到閔玧其面前,螢幕幾乎要湊到他臉上,「感謝哥吧,哥替你爭取到一個晚上。」
EatJin:厚比啊
EatJin:哥晚上想跟智旻尼一起睡,你睡我房間吧
鄭號錫:知道了...
鄭號錫:不要弄亂我的床...
閔玧其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哥,你認真的嗎?」
金碩珍攤開手,「不然還有什麼辦法。話說回來,你整天寫一堆情情愛愛的,身體力行了嗎?」
「哥...」
「號錫壓力多大你也知道。」他蹲下來,小聲對閔玧其說,「你壓力大的時候他支撐你,回饋一下吧。」
金碩珍拿開手機,罕見地拍了拍閔玧其的頭頂,哼著歌繼續收拾旅遊回來的粉紅色行李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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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爾其實是一座荒島,在荒島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奇蹟。閔玧其忘記出道前哪一次鄭號錫隱晦地安慰他,他反過來要鄭號錫把這句話寫進歌詞裡。那時候大邱很遠,光州很遠,美國也很遠,但是他們的嘴唇很近。
鄭號錫穿著睡衣蹲在籠子前,掀開布簾的一小角看魚餅睡覺,聽見開門的聲音也沒避讓。閔玧其用毛巾擦頭髮,鄭號錫留了一個背影給他。他毫無罪惡感地抄襲室友的發言:「很療癒吧。」
幸好鄭號錫不如閔玧其那麼挑剔。「嗯,很可愛。」
「上次碩珍哥問我,我說你比較可愛。」閔玧其把毛巾掛在椅背上,手指梳過差不多乾了的短髮。
鄭號錫終於回頭看他一眼,一個尚未成形的微笑從他臉上掠過。「哥每次戀愛都是這樣的對吧,」鄭號錫說,嘴角像掙扎的海鷗,盡力不垂下翅膀,「總是說好聽的話。」
閔玧其低啞地笑了。「才沒有,我被甩都是因為不講話。」
鄭號錫找到讓海鷗飛翔的方法,臉上掛著一抹淺而得體的笑意。閔玧其想把那個笑容撕下來,粉碎它然後拋向窗外;而剩下來的無論是什麼都是真實的鄭號錫,他會欣然擁抱。
但這是不可能的。閔玧其能夠抽身,而鄭號錫不行。這是一種天賦,有些人一轉頭就脫下面具,而有些人太認真背負著,逐漸消磨而不自知。閔玧其拉著鄭號錫倒向自己的床,他們交換一個簡短的吻,鄭號錫說:「我累了。」
他們看著彼此的眼睛,直到鄭號錫輕輕推開他的手臂,轉身埋進閔玧其的枕頭中。枕頭帶著一點閔玧其的香水和洗髮精的薄荷味道,明明不是很助眠的香味卻讓鄭號錫感到安心。他放鬆緊繃的肌肉,感覺背後有一雙手在調整他的睡姿,執意要與他肌膚相貼。
「哥。」
「嗯。」
「對不起,我不應該那樣說。我不是真的想分開。」
「沒關係。」閔玧其哄他,儘管他知道實際上才不是沒關係。「你什麼都可以對我說。只要你是我的。」
「你要等我。」鄭號錫第一次要求。
「我會。」
鄭號錫真的睡著了。閔玧其壓住他渴求安全感而試圖撫摸自己的雙手,代替他把他的身體摸了一遍,手臂、胸膛、腹部、大腿和膝窩,他都不記得什麼時候開始習慣替鄭號錫做這件事了。他張開五指在鄭號錫髮間逡巡,一片耀眼的紅色盡頭,髮根已經長出了黑色,像一小朵烏雲緊貼著皮膚。
「我們還沒有到結局吧?」閔玧其低下頭不抱期待地問,用嘴唇和牙齒在他敞開的領口之間留下瘀痕,像野獸標記地盤。鄭號錫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把作亂的閔玧其緊緊抱住。他們嵌合的身體是兩道互相填滿的傷口。
就這樣吧。鄭號錫的體溫太暖和了,閔玧其也跟著昏昏沉沉。恍惚間他隱約瞥見窗外有一道閃電,但那又怎麼樣呢?那是他們彼此以外的事。
遠方有雷。雨就要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