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聖誕] 12/8 信/專員
「Hi, 好久不見,你最近好嗎?
很清楚的記得,在抵達這個城市的第一天,
是陰雨連綿的天氣,整個城市籠罩在雨霧中,
一切都濕漉漉的,沒有太陽。
不習慣的飲食,濕冷的冬雨,曬不乾的衣服,
然而,我終於習慣,也習慣了面無表情的在
人群之中快速行走,只是,我仍然思念故鄉
的陽光,天氣很好的時候,曬了一天的衣物,
剛收進來的時候,還能聞見上頭的清淡的暖香,
那是日光的味道。
已經習慣的時候,我認識了你,隔著海,那麼
遙遠。
相識的時候,也是那樣冷,但是我們來自同一個
地方,一般大,所以,便不冷。
覺得滿心熱烘烘的,做什麼事都很開心。
有好多的第一次,第一次寫了那麼多信,雖然
始終只是單調的黑字,沒有繁複的色彩,字跡
總不乖順,可能,沒什麼特別。第一次,感覺
自己隱藏的部分有被理解的可能性。第一次,
說了那麼多心裡的話。
然後,我們不會再說話了。分離的原因也許很
重要,可是如果要讓自己走出來,那麼便不再
重要。
很慶幸,最好的回憶,那些開心的會面都留在了
那個陽光很好的地方,我擁有過,一個能夠祝福
你的聖誕節,一個元旦以及一個舊曆年,還有一個
有禮物和卡片的生日,那是一個美好的冬天。
很謝謝你,當時所對我的溫暖和好,那是我寂寞的
生命裡,很珍貴的回憶。而最糟的回憶,那些爭執
與誤會,則停留在會下冬雨的城市裡,我現在所在
的地方。
你說過,我太偏執,不該因為狀態改變了就否定
先前的美好,是我過於強求。
我覺得沒有錯,只是還在裡頭的時候,沒有辦法
靜下心來思考,一想到就會疼痛。
你說過,我們是完全不一樣的人,其實我也知道,
只是當時入戲太深,其實我看的見,只是當作
沒有看見。
現在我醒了,花了很多時間,從好的夢境與壞的
夢境中努力的走出來。
這並不是我第一次自己過聖誕節,只是是離開後
的第一次,我原來所習慣的那樣。
對不起,謝謝你,我保重,你也是。
希望你能擁有一個很好的聖誕節,
還有,很美好的愛情。
知名不具」
他在燈下用鋼筆寫這封信的時候,筆尖總停在
紙上,墨水在紙上暈染成黑色的一小塊痕跡,
然而,在雨夜中寫下的一封信,總還有其他
暈開的理由。
寫完信,他站起身,胡亂將信揉成一團,點燃
了打火機,看著黃亮的火舌一點一點吞噬了
那張信紙。又叼了根菸,穿了衣服,攏了攏
頭髮,隨意套了件大衣出門,打算去巷口的
小攤買消夜,拎著一盒炒米粉回家的時候,
手機忽然響了起來,發現是XXX失戀緊急應對
專員打來的電話。
XXX是他,這位專員是他朋友怕他想不開,擅自
幫他預訂的服務(聽說大節日前半個月預購還有
優惠呢 真是瘋了!),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服務,
一開始還以為是朋友被詐騙了,不過後來上網查詢
才發現是有在政府立案,是有公股且受到政府補助
的半官方機構呢! 朋友還跟他抱怨說預訂專線超級
難打的,簡直堪比過年訂票,還擅自替他輸入了
對方的手機號碼,不許他封鎖對方,最糟的是對方
看起來很陽光,還有點帥,和他,是完全不一樣
的人。
「喂?」他耐著性子接起了電話。
「喂? XXX先生,您聖誕節有計畫嗎? 」沉靜的男聲
溫和的問道。
「沒有。」他簡短有力的答道。
「那麼,我們去約會怎麼樣?」對方輕聲問道。
「有加班費嗎?」他皺了皺眉,隨口開了個玩笑,
卻難掩心中漸漸升起的焦躁。
「不,是非職務上接觸,白話文就是,我想追求您。
事實上,我已經遞了辭呈。」對方溫聲說。
他愣愣的站在雨水之中,手中的菸都熄了,他也沒
注意到,直到他聽到手機對面,傳來了打火機響起
的聲音,還隱約能聽見風聲和車輛經過的聲音,他
這才意識到,對方大概與他同樣,半夜站在什麼
地方,在外頭抽菸。
「你在哪裡?」他輕聲問道。
「在你家陽台外面,可以放我進去嗎?」對方輕快的
笑道,旁邊還傳來狗狗吐舌和狂舔話筒的水聲。
他幾乎是三步併作兩步的一路跑回家,匆匆關好門,
又衝到了陽台一看,發現陽台之外凌空站著一頭
毛茸茸的雙耳尖尖尾巴捲捲的白色巨犬,鼻尖是
粉紅色的,身上還十分應景的帶著紅白相間的
毛茸茸項圈,看到他便十分熱情的汪的一聲大叫,
他叫光,是一頭安撫獸,因為他小時候養過狗,
所以朋友幫他預訂服務時,就替他勾選狗狗作為
安撫獸的選項,會優先替他安排豢養有狗狗安撫獸
的專員。
光的背上,則盤腿坐著一個笑的十分燦爛的黑髮
青年,這便是他的專員了,他身上穿著白色套頭
棉衣和深藍色牛仔褲,在黑夜裡看上去像是一道光,
完全看不出來剛剛一個人在夜裡抽過菸的樣子。
光進來之後十分開心的上來讓他摸頭,還饒有興致
的湊過來聞他拎在手上的炒米粉,捲捲的尾巴搖個
不停,巨大的身體在他身邊轉來轉去,險些把他給
擠倒在地。
「他能吃這個嗎?」他有些無奈的舉高手上的炒米粉
問道,他有點受不了光那種憨憨的,還有那種閃亮亮
的「我想吃我想吃我想吃」的眼神,他的專員說過,
光好像是屬豬的樣子呢!
「這個應該沒問題,安撫獸平常會吃掉客戶的自我
否定和焦慮,只有最黑的部分,可能是苦味的,或是
重鹹,有的還很辣呢! 口味比炒米粉要重的多喔!」
所以最後那盤炒米粉就留給光了。
他另煮了兩碗泡麵和專員一起吃,還添了一把蔬菜和
兩顆蛋,端著碗出來的時候,對方正在客廳裡轉遙控器,
坐在地板上開心地衝他笑。
「好。可是,我也許還需要一點時間。」他定定看著
對方,忽然輕聲說。
「我是資深專員了,過去我總等待我的客戶,這可是我
第一次,等待我看上的人呢! 我會等你的,也請你等我。」
他的專員笑瞇瞇的表示。
於是他今晚的消夜時間,就這樣和他的專員和安撫獸白色
巨犬光,愉快的度過了。
睡覺的時候,他簡直如同昏倒一般,直接墜入了夢鄉,
自從那件事過後,他還是第一次,睡的這麼好呢!
凌空站在窗外的專員,確認他的前客戶已經安穩入睡
之後,這才摸了摸光的頭,跨上他的安撫獸,一人
一犬的白色身影,靜默無聲地隨著光的加速,消失
在夜色之中。
謝謝觀文 : )
願大家的安撫獸守護大家~
聖誕快樂! : 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