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即視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現在的情形,但是那個人,很明顯是我。
「我」揹著大煙,自暴自棄地用手撥開林木,想要竄出一條路出來。不流利的身法從旁觀者的視角顯得相當可笑,還能前進不知道是頑強還是上天保佑。
「我」,好像沒看到我。是看不到嗎?我們近成這樣,再怎麼遲鈍至少也會發現有人。但是,「我」好像什麼都沒發現,自顧自地揹著大煙跑。我回想當時這麼做的時候的情景,當時我在草叢中拚死命地跑,但是也沒有注意到有其他人。不行,再這樣想下去,真他媽蛋疼。
娘的,那我現在又算什麼。先不管這個,那麼正在追過來的,就是那個小花的夥計。那個胳膊朝外的畜生我定要抽死他,狗日的。
我要是記得沒錯,那他不久後就會追上來。我手邊雖然什麼也沒有,但是不管怎樣,都不能讓他追上正在逃跑的「我」。
普通人大部分在做事的時候,顯然都是不經過腦子的,現在就是這個狀況。雖然很突然,但是要等思考後再行動一定是誤了時辰。我爬到一旁的樹上,打算從上方扔石頭扔死這雜碎。
可以的,小哥有教過我扔石頭的技巧。也不是他教,而是有次偶然看到的,那時他在二樓陽台,我們三人在那裡喝酒,他隨手拿一個空啤酒罐就扔下一隻野鴿給我們下酒。我不需要這麼牛逼,但那時候的姿勢我大概也能學個三分來著,那個夥計正追著人,不會考慮到周圍的狀況,我只要出其不意的砸下去就是了。
況且我手上就有個現成的石頭可以用。我掂量著褲袋內的隕玉,質量大,體積是一手可以握著的,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了。
小花是你遇人不淑,休要怪爺無情,你家那小妖精老衲今天就來收了他。新仇舊恨一時涌上來,我人等在樹上,緊握著那塊隕玉。
屏著氣,我將所有的心思都集聚在要砸死眼前這個人的想法裡。心跳快到沒辦法用來倒數,只能愈發刺激腎上腺素。
不對,又來了。我放下石頭,確定感受到這地方,有一股近乎是純粹的惡意,一直一直地,蠶食我原本的自制力。我從來沒有這樣衝動地想要一條人命過,說真格的想害我的人不是沒有,但要能這樣激怒我的還真想不起來。就像是控制情緒的閘門無預警地洩洪,動物般的狩獵原始本能,意識到這點,我猶豫了一下。
而這一猶豫的空檔,那個夥計的腳步突然停了下來,像是發現我正打算暗算他。他的前額被開了一個孔,遠遠看就像是有三隻眼睛。他停下來,我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操他娘的,真不愧是小花帶出來的,這麼靈敏,我都要以為是胖子那狗眼了。這下可好,槍都打不死的鬼東西我要怎麼處理。我捏了捏著手上的殞玉,覺得剛剛認為能用石頭砸死對方的自己真他媽傻逼來著。手上只有他娘的殞玉,可是人家有槍,有熱兵器阿。
他看著我,我也看著他。
不太好,難道這就是一見鍾情,不然他怎麼這麼深情款款地看著。娘的要做什麼吱個聲阿,被這樣看著委實心底發毛,我現在直接挑下樹自盡會不會乾脆點。
他開始扭動著脖子,然後開始出現一種讓人匪夷所思的情況。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但是就像是中學時實驗室裡顯微鏡呈現的東西一樣吧。不,可能更像稜鏡也說不定。那人開始分裂、表面肌膚向細胞般突起,然後斷續成好幾個層面,就像活生生被剖開,一層一層的那種斷面。這形容很含糊,可我實在想不出該怎麼形容眼前的這個「人」的語句了。
草他媽?
娘的這是人是鬼我已經分不清了,打是不可能的,跑不知道能不能走的成。為什麼我遇到這傢伙就得跑,這實在太不科學了。
他放下槍,指節斷裂成層層疊疊的斷層,而後拉伸扭曲的身體猛地向我撲來。我驚嚇之下,隨手將殞玉砸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