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曦新年特別篇[7]
『欵?原來你們搭訕的不是姐妹,是兄弟?』聽完藍氏雙璧的「控訴」,曉星塵頗為
吃驚的說道。
是啊,師叔……
我們搭到的不是姐妹,是兩塊石頭,而且還是兄弟石。這到底該說是有緣千里來相逢
?還是該說不是冤家不聚頭?
不過,不管是哪一個,可想而知,今天晚上怕是很不好睡了。
「那個……藍湛啊,換個角度想,原來你那麼早就是我的人了,我的定情之吻有沒有
讓你茶飯不思啊?」字句裡那濃濃的酸味讓魏嬰不敢大意,吃起醋來的藍忘機在床上有多
狠,他可是親身體驗過的,雖然滋味真的很好啦,不過老是這麼折騰,他也是會受不了的
。
所以,不管怎麼樣,一定要先把人安撫下來再說。
「你的定情之吻讓我翻遍了藏書閣裡所有的書,還拉著叔父硬是要問出個答案,你說
,這樣算不算茶飯不思?」當年的他根本是執著到連藍啟仁都快認定他們兄弟倆一定是遇
上什麼桃花妖之類的邪物,著了道了,差點連破障音都要用上了。
結果呢?人家根本完全忘光光了。
「……這也算茶飯不思啦……嘿嘿嘿……藍湛,你那麼重視我給你的定情之吻啊?我
很高興啊,能被你這樣念念不忘的,很開心的。」
一聽到藍忘機居然為他一個吻執著(?)成這樣,魏嬰眼睛都笑彎了,連人都整個黏
上去掛在對方身上,完全忘了剛剛還想著要怎麼安撫人,直接就摟著藍忘機的脖子往他臉
上親個不停。
「定情之吻嘛……啾,要幾個有幾個。啾啾啾,還想要我親哪兒啊?我親愛的小白花
二哥哥?」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更何況是來自夷陵老祖的馬屁。魏嬰一個勁兒的蹭來扭去,嘴巴
又是親又是撩的,就吃他這一套的藍忘機被他親的從耳朵直紅到脖子,連自己剛剛在計較
什麼都忘光光了。
「……還有長輩在……」雙手環抱著跨坐在自己身上的道侶,藍忘機忍住也想親回去
的衝動,壓著聲音說道。
「師叔不會在意的啦……在你胸口也親個好不好啊?」隔著衣物撫上男人胸前的烙印
,魏嬰舔了舔嘴唇,一副只要你點頭他就會立刻啃咬上去的模樣。
「……不正經。」瞪了魏嬰一眼,但藍忘機眼中的狂熱卻是完全表達了他現在的心意
。
他恨不得魏嬰立刻馬上親下去。
「咯咯咯……假正經。」眉眼含笑,魏嬰伸手輕輕勾起藍忘機的下巴,當年的小白姑
娘啊……果真如他所想,成了一個標緻的美人兒呢,而且,還是一個只對自己真心不渝的
痴心人呢。
『你們感情真好,緣份也很深呢。』側耳聽著兩人的談話,曉星塵輕笑著說道。
「我們是道侶,當然感情好,緣份深囉,對不對啊?藍湛。」捧著男人的雙頰,魏嬰
喜滋滋的在那白晳的臉上啵了好大一個吻。
『道侶?』
「是啊,我和藍忘機,那個和藍大哥,我們四人各自是一對道侶,還是拜過天地父母
的那種哦……呃……師叔,您不知道?」
『……第一次知道……是嗎,你們是一對道侶啊。』難怪聽他們的對話,他會有一種
好像哪裡不太對的感覺,他還以為是他想太多了呢。
原來……等等,所以,他們剛剛是所謂的打情罵俏?
「師叔會覺得……不妥嗎?會覺得我們這樣……怪怪的嗎?」
『不妥?奇怪?我倒未曾聽聞過同為男子,結為道侶是不妥奇怪的。只是……我一直
以為你們是感情好,想不到,原來是這樣的好。』更想不到,原來同為男子,也是可以結
為道侶,相伴相守一生的啊。
「嘿嘿嘿,沒辦法,美人在懷,沒有人不心動的……欵欵,別捏我腰啊,師叔師叔,
你都不知道,這個藍湛有多悶騷,他……」
被男人捏了老腰一把,魏嬰鬼叫著側身一滾,滾到了曉星塵面前趴著,兩手撐著腮,
亮著一雙眼睛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起了他如何被藍湛「拐騙失身」的過程,根本不知道該怎
麼阻止的藍忘機,只能無奈的在一旁默默陪聽著魏嬰的「胡說八道」。
這邊說的熱鬧,另一邊可沒這麼和諧。
江澄黑著臉,瞪著猶自默默垂首,斂目喝茶的藍曦臣。
他該開口解釋的。他應該跟藍曦臣說,他不是故意給了人信物之後就忘的一乾二淨的
,更沒想到會因此驚嚇到他……
可該死的!他偏偏就是忘的乾乾淨淨,連曾經搭訕過人都忘光光了。
什麼桃花樹下,什麼糖渣竹籤,什麼大白小白!
魏嬰這次倒是說的正確無誤,他的確是把這段兒時舊事忘的連渣都沒剩!
現在要他怎麼解釋?
學魏嬰那樣?
江澄在腦海裡想了一遍,立時臉色更黑的把這個主意踢出腦子。
要他學魏嬰那樣肉麻黏呼?那還不如叫他去打斷金凌的腿來的容易!(金:本大小姐
又是哪裡惹到你了??)
可是不解釋……聽藍曦臣剛剛那哀怨的口氣,身為人家的「丈夫」,老婆受到驚嚇和
委屈了,不撫慰撫慰怎麼行?
但是他全都忘光光了啊……他連當年那大白姑娘長什麼樣兒都沒印象了。
江澄腦子裡又亂又煩,臉色也是黑一陣白一陣的,藍曦臣抬眼見他抿嘴緊繃的模樣,
倒也不催人要個說法,他想了想,放下了茶杯,轉向另一邊跟藍忘機低聲說了幾句之後,
便站起身來往外頭走去。
江澄心煩歸心煩,注意力還是放在藍曦臣身上,見他站了起來,他也習慣性的跟著站
起身,自動的替人整理起儀容,藍曦臣見他雖還是一臉煩燥,但對自己仍是一貫的關心呵
護,心裡的哀怨也淡去了幾分,本來他也不過就是抱怨幾句罷了,並不是真要江澄給個說
法,不過看他這一副不知該如何啟齒的苦惱樣……
嗯,好像還挺有趣的。
讓江澄扶著手臂,兩人跨出道場大門時,魏嬰正好說到在姑蘇求學時,藍忘機居然在
藏書閣裡拿春宮冊給他這麼一個正直有為的好苗子看,終於惹來了藍忘機一句羞惱的大喊
「你胡說」。
不復來時的雪花紛落,此時外頭的飛雪已停,即便如此,天邊陰雲仍厚,看來稍晚點
,這雪該又會下下來了吧。
望了望天空,再看看眼前一片雪白世界,空曠的練劍場上只能見著幾塊踩石板,四周
高聳的松樹群被白雪覆蓋下隱約露出一點濃綠,遠方不時傳來了幾聲不知名的鳥鳴,頗有
幾分和雲深不知處相似的山中禪意。
清冽的空氣,雪白的景象,勾起了心中的回憶,藍曦臣不由得伸手解開了斗篷的帶子
,結果手才拉下了帶子,都還沒解開呢,另一雙手更快的拉過了他的帶子,一下子又綁的
更緊了。
「還冷著。」外頭不比裡面,雪雖停了,但不時吹過的冷風仍是刺骨,江澄皺著眉,
仔細的替藍曦臣再把帶子綁緊。
「悶,想透透氣。」剛剛在裡頭,他可是快悶暈了。
「……只能一會兒。」停下了還想替人把領口再攏緊一點的舉動,江澄嘆了口氣,心
不甘情不願的替藍曦臣把帶子解開,天人交戰一會兒之後,才認命的把對方身上的斗篷拿
了下來掛在自己手臂上。
「我就下去走走,你好好兒想想怎麼跟我解釋吧。」忍著笑意看著江澄倏地僵掉的表
情,藍曦臣心情愉悅的轉身走下木階,此時的雪景,讓他想起了他和江澄結為道侶那天,
也是這麼一番景緻,那時,忘機和裂冰的奏音,還讓喜樂的鳳凰聞音起舞,奈何現在……
佇足在石板上,任由冷風吹起他的衣袖白髮,藍曦臣緩緩伸手按著自己的胸口,那代
表著生命的跳動,是聽羽給的,讓他還有機會,能和自己最重要的人相聚相守。
「我衷心的感謝祢……聽羽。」解下腰間的裂冰,藍曦臣唇舌抵著簫口,輕緩的吹出
了一段悠揚的音律,帶著他滿心的謝意,獻給那回歸天地間的雪白鳳凰。
簫聲轉移了另一旁立在廊下,快被藍曦臣交代的「解釋」給搞瘋的江澄。他望向立在
雪地之中,身姿俊逸,卻已是削瘦不少的道侶。
此刻的藍曦臣身上穿的,並不是姑蘇藍家的校服,而是和江澄一樣,都是紫黑色的江
家校服。
江澄半瞇起眼,看著白色雪地中那深紫色的身影,他不自覺的伸手抓著還掛在自己手
臂上的那件藍白色的斗篷,上頭傳來的微溫讓他安心,讓他有些急促的呼吸很快的便平復
了下來。
沒事的……沒事的。人還活著呢,還活生生的呢。
不停的在心裡安撫著自己,江澄想起了藍曦臣剛剛回來的那幾日,他幾乎是活在患得
患失之中,理智上知道人還活著,沒事,只是身子不好了點,靈力差了點而已,但是心理
上,他還是怕著。
他怕這只是一場夢,一場醒了足夠會把他逼瘋的夢。
他常常在半夜驚醒,慌急的轉頭看著身邊是不是一片空盪?而在見著藍曦臣呼吸平穩
的安睡在自己身側時,他安心之餘,便再也無法入睡,只側過身子,靜靜的凝視著愛侶的
睡顏,直到對方睜開眼睛之後,溫柔的笑著跟自己說聲「早」。
他知道他太誇張了。可是他沒辦法。
藍曦臣也隱約知道了他的不安焦燥,但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靜靜的待在他身邊,在他
望向自己時,給了他一如以往的溫柔淺笑。
直到那一日。
那天,連下了好幾天的雪終於停了,江澄和客卿談了一會兒事之後便走回了自己的居
室。
看著外頭的雪已有消融的跡象,江澄一邊走著一邊想道,等等陪藍曦臣出來走走吧,
這些天都悶在屋裡的,對身體也不太好。
邊走邊想,在轉過一個廊角時,熟悉的聲音傳了過來,江澄微微一楞停下腳步,待尋
到聲音來處時,原本要揚起的嘴角突地僵掉,一臉失神的望向那喊著自己的人。
「江澄,你回來啦,我趁雪停出來走走。」
一頭白髮的藍曦臣,一襲白衣飄飄的藍曦臣,整個人幾乎要融入天地雪景之中,白亮
的……像是要消失似的?
江澄的意識到此便斷了。
「我聽無羨說,蓮湖結冰之後還能在上頭滑冰,我……欸?啊……江澄?江澄?」
笑開了眼的藍曦臣在江澄突地朝自己衝過來時,還沒發現到不對,直到他被江澄攔腰
抱起扛在肩上,他才發現好像不對勁。
像瘋了似的,江澄完全沒聽到他的聲音,扛著他就往居室跑,藍曦臣不曉得發生什麼
事了?只是覺得這樣被人扛著有些難受,待他被江澄扛回寢室放下時,他只覺得有些眼冒
金星,話還來不及問,就被江澄下一個舉動給楞住了。
江澄雙目赤紅,臉色鐵青,一雙手像在撕爛什麼不好的東西似的,竟是拚命的在撕開
自己的衣服,那態勢活像個想強上良男的無賴,不過,藍曦臣知道江澄不會傷害自己,他
只是不解,好端端的,為什麼江澄會突然瘋狂撕自己的衣服?
把藍曦臣的衣服撕到破爛,江澄又轉身衝向衣櫃抓出了一大疊衣服,還因為動作太大
,把衣服都甩了一地,他抖著手,一件又一件的給藍曦臣穿上,也不管什麼外衣內衫,抓
到衣服就往藍曦臣身上套,一邊套還一邊低吼道。
「穿什麼白衣!穿什麼白衣!白的有什麼好?不許穿,我不許你穿!穿這個,穿這個
!」
像失去心智的瘋人,江澄一邊給藍曦臣胡亂穿套衣物,一邊又吼又罵,直到他被人緊
緊的擁住,直到鼻間聞到熟悉的香味,直到那人的聲音溫柔的在自己耳邊安撫,他才驚覺
到,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阿澄,怎麼了?好好兒的,怎麼拿衣服出氣了?」安撫的拍著男人的後背,感受到
那僵硬的身體慢慢的放鬆開來,藍曦臣不捨的抱著男人輕輕問道。
「……不要穿白的……我以為……你剛剛那模樣……就像要消失一樣……不要白的,
不要穿白的……藍曦臣,不要再不見了……不要再不見了……不要好不好……?」
緊緊回抱著愛侶,藍曦臣回來之後累積的不安在看到他一身雪白的立在雪地之中時,
徹底爆發。沒有任何的雜色,只是一身的白,白的近乎清透,白的就像要消失一樣。
「不穿了……不穿了……阿澄。」心疼的像要停止跳動一樣,藍曦臣艱難的推了推江
澄之後,輕顫著雙手捧起男人滿臉淚痕的臉龐,他笑著,眼裡含著水光的輕輕笑著說道。
「我已不是藍家宗主,只是一個死而復生的人。從我醒來那一刻,我就只是你江澄的
伴侶,是你江澄的人。你不讓我穿白衣,我就不穿,我只穿你江家的校服,只穿有你江澄
顏色的衣服……」
憐惜的吻去男人眼角的淚水,藍曦臣吻著男人臉上的淚痕,直到吻上那微涼的薄唇。
「我藍渙……此生只染你江澄的顏色,身心皆然……」
「……藍曦臣……藍渙……藍渙……」
不安,在痛哭聲和藍曦臣的啜吻中,一點一滴的消逝。自那日起,藍曦臣身上只有一
種顏色,和江澄相同的,屬於雲夢江家的顏色。
「江澄……江澄?………阿澄!」
一聲輕斥讓陷入回憶中的江澄一個機靈,待他回過神,映入眼裡的,是一雙溫潤如琉
璃般的淺色瞳眸。
不知何時已吹奏完畢的藍曦臣,已走回到自己面前,正一臉擔心的看著他。江澄楞楞
的看著那雙幾乎和自己相貼的眼睛,突然地,他像想起什麼似的脫口說道。
「我記得你的眼睛的。像琉璃一樣,又大又漂亮,我記得的。」
「啊?」一時間沒意會到江澄在說什麼,等他會意過來時,他已被男人擁在懷裡,兩
人坐在木廊邊,江澄一邊說著一邊還不忘替藍曦臣披上斗篷。
「你的眼睛,又亮又漂亮,我記得,你連說話的聲音都柔柔的,像沒吃飯一樣。」
起了頭,後面的記憶便很快的連結起來,江澄低首看著懷裡的人,神情終於有些微的
緩和放鬆。
「那時我想著,既然要搭訕,那就要挑難度最高的,贏了就更有面子,幸好,那時你
……個頭高吧,不然,搞不好我就會搭到你家藍二了。」
「連這個也要比?你跟無羨小時候到底是怎麼過的?」實在是有點無力,那不就幸好
他比他們三個小娃兒都高了差不多一個頭?不然江澄……就很有可能跟忘機訂情了?
莫名的覺得胸口有些悶,藍曦臣瞥了江澄一眼,冷淡的語氣裡還帶著連自己都沒察覺
到的絲絲酸味。
「當年的忘機乖巧可愛,江大宗主沒搭訕到是不是覺得有些可惜了?」
「幸好我當年沒搭訕到,這麼個悶騷又死板的傢伙,就魏嬰那人看得上!本宗主慧眼
如電,看上眼的都是萬中選一的,瞧,我當年可是沒錯看人哪。」
唉呀呀,曦臣吃醋了,而且還是吃藍忘機的醋!本宗主不會是在做夢吧?
「哼……江大宗主小小年紀就會訂情了,就不知道除我之外,您在外頭又送了多少根
竹籤當訂情之物了?」
什麼慧眼如電,明明自己剛剛就說要挑戰難度高的,不過……看在他最後搭訕的人仍
是自己的份上,暫時不追究。
「……說真的,到底送了多少根竹籤出去,這我可真的沒印象了,欵欵欵,別走啊。
」把掙扎著要起身的人輕柔的攬在懷裡,江澄撫著藍曦臣抿的緊緊的嘴角,有些好笑的說
道。
「不管我送多少根竹籤出去,就你這支竹籤特別不一樣,我也只要你這一支竹籤。」
「……竹籤不都一樣的,我這支有什麼特別不一樣?因為會招螞蟻嗎?」乾燥溫熱的
手摩娑著自己微涼的臉龐,舒服的讓藍曦臣的心情又好了一些些。
「你儍啊,糖最會引螞蟻了,你還包著放在衣服裡,這不擺明了勾引著螞蟻來吃嗎?
」雖然整件衣服都爬滿了螞蟻的景象真的會讓個小孩子嚇到,不過,小時候就儍成這樣,
難怪長大了還是那麼儍儍的。
「要不是你一副念念不忘,活像為了這竹籤就要跟人拚命一樣的模樣,我才不會把它
收好呢,早知道這樣,我就聽叔父的丟了就好了。」省得留著還嚇了自己,最後還被人笑
自己笨,哼!
「別生氣啊,所以我才說,你這支竹籤特別不一樣,我特喜歡,因為它就跟你一樣。
」最後幾個字,江澄是貼著藍曦臣的耳朵說的,低低的聲音帶著溫熱的呼吸和討好,甜膩
的讓人連氣都沒了。
「跟我一樣?」放鬆的靠在男人肩上,藍曦臣伸手把玩著江澄一絡髮絲,無奈的笑著
嘆了口氣說道。
「都是帶著甜的,讓人只想舔個乾淨。」
「……」胸口的跳動快的讓人呼吸都有些急了起來。藍曦臣拚命的在腦海裡告誡自己
,不可以問!不能問!他是藍家的宗主,雖然現在不是了。不過,身為藍家人,端正雅方
是一定要的,家規一條條的他都記得的。他絕對不可以……不可以……
「帶著甜的……有嗎?我有哪兒甜?」耳裡傳來自己提問的聲音,藍曦臣知道,自己
終於是歪到就算來十塊家訓石,也沒辦法把自己壓直了。
他居然真的問出口了!而且他的語氣和心情還是愉悅的,甚至,他更是期待著江澄會
給他什麼答案。生氣解釋什麼的,都丟到天邊去了。
「哪兒甜……最甜的是這兒。」斗篷下,兩人的身體依偎的緊,江澄一手攬藍曦臣的
腰,一手慢慢的往對方身後尾椎的地方摸去,還故意的在更下面一點點的地方揉了幾下。
「……就一個?」差點沒忍住呻吟出聲,藍曦臣不自禁的伸手攀著江澄的雙肩,氣息
微亂的貼著男人的下巴輕聲問道。
「還有這兒……」
未完的話語淹沒在彼此緊貼的雙唇中,緊緊相依的兩人自然的渴求著彼此,直至天色
漸暗,雪花飄落,衣衫不整的江澄才抱著被斗篷包的緊緊的,裡頭更加衣衫凌亂的藍曦臣
,當著走出道觀尋找兩人的魏嬰和藍忘機的面,一臉春風得意的走入了曉星塵為他們準備
的廂房。
山裡的天氣變化大,天色黑的也快,魏嬰和藍忘機向曉星塵和宋嵐告退回房休息,離
開前,魏嬰還特地在曉星塵身邊點了一盞燭燈,雖然曉星塵看不到,宋嵐大概也不覺得有
必要,但不知為什麼的,魏嬰覺得,自己就是該為他們點這一盞燈。
待兩人笑鬧著離開,嗯,應該是魏嬰笑鬧著藍忘機離開,偌大的道觀裡,只剩下一魂
一屍,猶自維持著不變的姿勢,一平躺一跪坐,身邊僅一盞昏黃溫暖的燈燭相伴,安靜的
,彷彿都能聽見雪下的聲音。
曉星塵低下頭,嘴角微揚,一隻手隔空不停的做著輕撫宋嵐頭髮的動作。
『今天聽了好多有趣的事,感覺……含光君好像挺辛苦的。』
『緣份這種事真的很奇妙呢。我沒想到,他們四人居然各自為一對道侶,而且這緣,
在他們還小的時候就牽起了。』
『……如果……我們也能像他們一樣……我定不會忘記你,我也定會記著我們的約定
,直至再次重逢之日……』
『只是不知……子琛是否也會同我一樣的想法?子琛你……』
靜默許久,彷彿說話的人已不願再說下去,直至一聲輕到幾乎要融入空氣裡的嘆息響
起。
『……你是否後悔……結識了明月清風呢?』
語方落,原本動也不動的宋嵐突然地挺起了身體坐著,在曉星塵還未及反應過來之前
,他站了起來,僵硬的走到曉星塵身邊,低頭看著同時仰首望向他的曉星塵。
沒有交談,沒有言語,只有燭芯燃燒時的聲音,終於,曉星塵開口了。
『對不起,我說錯了……』
半透明的魂魄緩緩飄升了起來,一魂一屍相對而立,曉星塵笑著,笑意中帶著一絲哽
咽,更多的,是一如兩人初識時,那如同清風明月般的灑脫和溫柔。
『我從不悔與你相識相交,我心同你心,你自當也是如此。』
即使看不見,曉星塵也能知道,面前的男人定是會露出難得的笑顏看著自己,即使…
…
『子琛的髮亂了,我替子琛理髮束冠,好嗎?』
外頭的雪,下得更大。
白雪觀裡,燈燭邊,燭光映照出一道人影。
人影坐著不動,不過人影的頭髮卻像有人在撥動一樣,緩緩的被梳理著。
直至燈燭熄滅,下了大半夜的雪也停了,難得的曙光自窗外射進了道觀,觀裡仍是那
五個蒲團,還有未及收拾的酒罈碟子茶具。
魏嬰和藍忘機站在一起,他抓著藍忘機的手,緊的連青筋都冒出來了。
晚一步進來的江澄和藍曦臣看著觀裡的景象,兩人互看一眼後,也沒說話的走到兩人
身旁站著。
觀裡,宋嵐的屍身直挺挺的躺在那相連在一起的五個蒲團上。
黑色的道服雖然破舊,卻仍是整齊乾淨。
頭髮束的整齊,看的出被人細心的整理過,而整理的人呢?
「……既是有緣送他們一程,那就送到底吧。藍湛……你會幫我吧?」頭一歪,無力
的靠在藍忘機肩上,魏嬰輕聲說道。
「嗯。」
道觀外,松樹下,一塊石碑。
碑上無字,碑前,一罈酒,一壺茶,兩個杯子,再無其它。
魏嬰四人立在碑前,看著空白的石碑,江澄忍不住的開口問道。
「欵,這樣就好嗎?」
「……我本來是想刻成夫夫合葬之類的,可是藍湛刻不下去,我字也不好看,也沒那
個力道,還是你要來刻?用紫電?」
「……當我沒問!」
就知道這傢伙腦子都裝土!他江澄怎麼每次都不學乖,嘴巴犯賤的去問他呢?
「刻什麼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記著他們就好。」
「還是大哥懂我。藍湛藍湛,以後,我們可以每年都來這裡待個幾天嗎?」
「你想做什麼,我都陪你。」
「藍曦臣,我們也來吧,我們可以好好在這兒討論一下甜不甜的問題。」
「什麼甜?」怎麼好像有一股八卦的味道?
「……你自己跟自己試吧!」不知羞恥,誰跟他甜不甜?
「沒你我試不出來啊。」
「喂喂喂,江澄,什麼甜啊?」
「……忘機,我們走。」
「欸?牽錯人了吧你們!」
漸行漸遠的背影,帶走了喧鬧,恢復了山裡的安靜。
一道若有似無的霧氣憑空出現在石碑前,霧氣繞了石碑一圈之後,無聲無息的沒入了
石碑後的土堆之中,一切,再次歸於空寂。
明月清風依舊,傲雪凌霜亦然。
【全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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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於全部寫完了Q Q~~~長久以來,謝謝大家的賞文跟支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