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P、雙性、生子文
限制級防爆頁
他吻著他的後頸、肩窩、滑下了後背，東方人的膚質緊實而有彈性，他反覆的親吻，留下
一個個櫻粉色的痕跡。
從後抱住對方他看不見表情，但對方很乖順，他期望對方安靜，卻又希望對方開口說話，
說一些他對他的感覺，是否跟他一樣？
什麼樣的感覺？他也不懂自己要表達什麼，他的想法一直以來都十分複雜，連自己都想不
透。
或是從來不願意去重視。
他伸手擁抱對方的腰際，正好是最舒服的姿勢。但這樣對他感覺並不夠，為何懷中的人總
是背對著他，連回頭也不回頭。
「回過頭來看我。」
但對方似乎什麼也沒說。
「我說，你回過頭來看我。」
「看看我，好嗎？」
如果你會選擇，你回頭第一個看的人，究竟是誰？
－－－－－－－－－－－－－－
迷迷糊糊的張開雙眼，布萊恩打了個大大的呵欠，他看了一下身邊躺著的純種小姐，連對
方是什麼名字都想不起來。
這幾天他過得夠靡爛了，看對眼他就進一步交流，居然就這樣過了半個月。
對，半個月，某個人就這樣消失了大半個月。
想到這裡他就皺起了眉頭，滿腦子都是複雜的情緒。頭一個星期過了以後，他才開始覺得
詭異，該回來的人沒有回來，至於消息……讓他不想再回想。
就像前些日子對方生病了，休養了十幾天，那段期間他心情差得要死，現在又好像重活了
一遍。
布萊恩原本心情沒有不好的，但是一想到這件事他又開始動怒，最近每一天都要重覆一次
這樣的心境。
他覺得好煩，但情況跟上一次不同。
一想到這裡，他就覺得很無奈。
「早呀！布萊恩。」幽幽醒轉的純種小姐對他笑了笑，眼角下的痣也許就是他選擇對方的
原因。
「早安，賓妮。」
「不是賓妮，是亞妮絲。」原本心情很好的小姐扁了扁嘴，他們不是第一次一起睡了，但
盧斯堤卡勒斯的男孩們在某些時間點就能知道他們並不窩心。
「抱歉。」布萊恩說得有點惚神。
「別抱歉了，我也不是第一個這樣被你對待的人。」純種小姐們的情報網可是男人無法想
像的。亞妮絲揉了揉自己銀白色的髮絲，語氣不差。「我們不需要愛，純種的男性們也別
把我們當充氣娃娃，不要看著我們想別人。」
布萊恩看了一下亞妮絲的臉，皺了皺眉頭。
「你在想誰，你就去找誰，親愛的男孩。」
「不。」布萊恩搖了搖頭。
「我沒有想誰。」
布萊恩很少睡在外頭，他可以回到自己的別墅都是儘量找人，但這幾天前往別人的別墅或
是高級旅館的情況太頻繁。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但這個月他的氣氛變得很糟糕，但最開始的氣氛讓他更無法諒
解自己。
布萊恩渾渾噩噩的回到了別墅，進門的時候洛德已在客廳等待出門，臉色跟他一樣難看。
但他們什麼都不說，布萊恩不開口，這樣的事情洛德也不會主動提起。
「你今天滿堂嗎？」看了一下報紙，洛德的語氣很平淡。
「對……我們哪天不滿堂？」
洛德沒有繼續這個話題，最近他跟布萊恩能說的話太少，他們的內心都有個東西壓著。說
亞岱爾是挑起他們對立的人也不正確，如今亞岱爾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怎麼樣都沒有消息，
反而讓他們更沒有話題。
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裡？
時間點回到在接到那通電話之後的第一天。
布萊恩剛起床就覺得不習慣，他的性慾算是比一般人多上一些的，他也很懂得怎麼處理，
雖然不是每一天都要做，但最近的確過得很靡爛。
最近他們的對象都是同一個人，這也是很少見的事，但布萊恩沒有想太多，他滿腦子都在
想著，亞岱爾到底什麼時候才會回來？他從來不缺幫他暖床的伴侶，但現在他腦袋中只有
亞岱爾。
布萊恩不覺得這樣子的自己很反常，在樂趣消失之前他都會充份的享受佔有的時間，反正
這種狀態也不會持續很久，也許過幾天他又會覺得很無趣。
其實布萊恩很享受自己這樣的個性，什麼都說不準才有趣。
「唉！我真是不習慣他不在的日子。」布萊恩在看到自己的兄弟時忍不住感嘆，當他從房
間出來沒有熟悉的腳步聲時他突然有點落寞，他習慣那種無微不至的體貼，如果是從他床
上四目相對那又是更棒的選擇。
「才一天，會不會太快？」洛德冷淡的說了一聲，但他也不習慣自己的視線範圍看不到熟
悉的人，也吃不到熟悉的味道。
只是洛德不會說自己這方面的心情，他的渴望沒有這麼明顯。
「不快，他昨天早上還站在我的身邊呢！喔……還有你的身邊。」事實上是他們的中間。
「話說回來，你從昨天就開始一直不斷重覆同一個人的話題，不覺得口渴嗎？」
「有嗎？沒有吧？」布萊恩終於發覺自己開口閉口都是亞岱爾的話題，讓他忍不住閉上了
嘴巴。
但過了一會，他又開口了。
「喔……早餐沒有熟悉的味道。」
「我知道。」
「放了醃黃瓜？我討厭這種東西。」
布萊恩將餐盤裡的食物挑了一些出來，從今天開始到亞岱爾回來都是外燴，也難怪外燴人
員不懂他們的喜好了。
「這怪了……平時的沙拉不是都有放嗎？」洛德看了布萊恩好幾眼。
「……你管我。」
布萊恩惡狠狠的把所有醃黃瓜挑了出來，有點不健康的黃蠟顏色讓他想起了那個人。
唉他真的有點想念。
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麼這麼想念。
他們等了一天，等了兩天，等了三天，布萊恩開始不耐煩，也去的太久了吧？他忍不住嘴
裡一直喃喃。
他一直看著手裡的手機，亞岱爾有他們的電話號碼，他也從洛德那裡記了亞岱爾的號碼，
難不成亞岱爾只會打給洛德？一想到這樣的可能性布萊恩臉色鐵青。
「嘿！兄弟，你有接到任何人的電話嗎？我是說……」布萊恩終於忍不住找了他的兄弟，
問的話很迂迴。
洛德看了自己的兄弟好幾眼，嘴裡吐了一個字。「有。」
「什麼？」布萊恩比想像中還要激動，怪聲的大叫。「這不公平……我是說，為什麼？」
「為什麼？阿爾米汗的電話、瑪麗亞的電話、組員的電話……你想從中得到什麼資訊嗎？
」
洛德的表情並不疑惑，反而是別有意味，一雙漂亮的湖綠色眼眸望著另一雙幾乎一樣的盧
斯堤卡勒斯造物。
「喔！你……算了。」布萊恩抿了抿脣，他知道他的兄弟是甩著他玩，同時很不悅他剛剛
突然說出的：『這不公平。』
他們之間的平衡點是建立在互相忍讓，少了一邊的退讓天秤可就偏了一邊。布萊恩也不是
全然的任性，他也不希望為了一個外人影響到他們兄弟倆的關係，他們才是一輩子的。
「抱歉……我是說……」布萊恩嘗試讓氣氛好一些，「他應該主動打電話，但也許他早已
打過了……你知道……」
這樣的心情很複雜，其實布萊恩一直覺得自己對這樣的事有創傷。他佔有亞岱爾的時間比
洛德還要多，但亞岱爾離開時第一時間不是打電話給他？有時候他想問為什麼，但發現這
種想法就夠讓他鬱悶了。
這樣的心情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是這樣的心情真是醜惡外加女孩子氣，他自己也受不
了。
「為何他必須要打電話給我們？」洛德問了這麼一句。
「為什麼？嗯？因為總不是要我們打電話過去吧？」布萊恩捏緊了手裡的智慧型手機，「
這可不合乎禮節。」
他學著亞岱爾的語氣，這句話聽到他都會背了。
洛德笑了出來，剛剛那一句學著滿像的，但他隨即把笑容收了回來。「他本來就不常打電
話，你可以不用在乎先後順序，而且依出生的先後順序，他依照禮節本就會打給我。」
也就是如果布萊恩先出生，那接到電話的會先是他，這很正常。
「我知道……可是……」
布萊恩也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的情緒，但聽到洛德說完他的確放鬆了一些，彷彿聽到洛德
語調中的不在乎。
「你的期末考試正在等你，我想你應該先煩惱這件事。」他記得數學系的期末考日期比他
的學系早一些，所以他們才會在這裡溫書的不是嗎？
「喔！這我倒是不煩惱……呃！」亞岱爾的存在居然開始比考試成績還要讓他煩惱？布萊
恩可不想承認。
「不，還是考試成績比較重要吧！」
不過只是個亞岱爾嘛……
四天過去，五天過去，六天過去……布萊恩終於開始變得很不耐煩。
不只他，洛德也稍微有一些，只是比起他的脾氣外露嚴重程度，洛德不過是偶爾會心情不
穩定。
布萊恩三不五時看著他的手機，甚至開始逼問梅麗娜有沒有收到亞岱爾的電話，但看到梅
麗娜一頭霧水的表情時他又覺得自己蠢斃了。
情況跟上次亞岱爾病假時很類似，但又不太一樣。，上次他知道亞岱爾去了哪裡（旅館）
，呃……這次他也知道對方去了哪裡（盧斯堤卡勒斯本邸）；上次他知道亞岱爾是為了什
麼事離開（病假靜養），喔……這次他也知道對方是為了什麼事離開（身體檢查）。
Oh！Shit！那不是上次的情況一樣重演了嗎？
布萊恩從第六天跨入第七天後開始變得很不安，手機拿上拿下開開又關關，心裡默唸著他
為何不打電話他為何不打電話他為何不打電話……
他為何不自己打電話過去？
布萊恩在有這個想法的時候突然豁然開朗，同時又變得彆扭又矛盾，自嫌極了。
明明是期末考前的最後一天，他坐在課堂上卻什麼也聽不進去，運算式在他腦內來回轉動
，名為亞岱爾的運算式。
他很難說那是什麼樣的感覺，但他再多想一會或許能了解，但那跨越了他不想去抵觸的界
線。
然後他突然想到盧斯堤卡勒斯本家派去旅館的女性僕役，跟亞岱爾有婚約的女性僕役……
「喔……真他媽狗屎。」他把手機丟到地上摔了四分五裂，怒氣突然暴發開來，旁邊的同
課同學們嚇都嚇傻了，連同下頭的教授也是。
「盧斯堤卡勒斯……你有什麼問題嗎？」教授摸了摸自己的小山羊鬍，但一見到小盧斯堤
卡勒斯沒有說話，突然滿臉都是怒氣的瞪了他一眼，他就沉默的繼續教課了。
唉！貴族學校的學生真不好教。
布萊恩覺得很絕望，在他情緒上上下下的時候，亞岱爾說不定正在跟他那低俗的女性陰人
未婚妻談情說愛，說不定正在規劃他們未來的生活，而他們一定不在規劃內。
說不定還sex了，用著自已毫無技巧可言的身體在女人身上擺動……喔！在他這麼想的時
候某些畫面鮮活的在腦內跳動，讓他更火大。
一小時後他拿到了一隻新的智慧型手機，電話號碼還在sim卡裡沒有遺失，他還是一直看
著那串號碼，還有人名。
坐在旁邊的洛德沒有說話，他一直都很沉默，很多事他不用親手做，但他也不需要催促他
的另一半。
布萊恩也不需要洛德的催促，他是一當催促就會反著做的類型，所以只等時機成熟……
「可惡！」布萊恩終於忍不住了，他按下了人名，準備對電話那端的人臭罵一頓，為何要
害他這麼上下浮動？
等到電話接通他一定要把對方罵一頓，然後叫對方飛快的趕回來，然後……
他突然愣了一下，過一會把手機放了下來。
「……怎麼了？」洛德不解。
布萊恩安靜了下來，滿臉都是不解跟疑惑。
「亞岱爾的電話暫停使用了。」
布萊恩從震怒轉成了疑惑，他滿頭霧水又生氣，關機就算了，暫停使用是怎麼回事？
他還記得最後一次通話時，對方語氣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像身體檢查完就會馬上回來
。亞岱爾根本就不會說謊，這方面他很了解，所以情況到底是……？
洛德表情微妙，他訝異，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停了自己的手機？會不會是忘了繳費？」這樣的想法讓布萊恩舒服一些。
「抱歉，少爺們，能允許我發言嗎？」一旁的梅麗娜小心翼翼的插入話題，身為管家她比
一般僕役還要有膽識。
「什麼事？」洛德正在百思不得其解，也不太懂一向很聰明的梅麗娜怎麼會在這時候插話
？
「十分抱歉，但亞岱爾領用的是僕役機，並不是他自己的手機。」
「所以……？」布萊恩也是第一次聽到僕役手機，他們家有這種東西？
「所以停話的所有權不在亞岱爾身上，而是盧斯堤卡勒斯。」梅麗娜對僕役手機也不是很
熟，那是本家所發配的，他們這裡只是小別墅，沒有配發。
「梅麗娜，什麼情況下你們的僕役手機會暫停使用？」他先問一旁等待的女性僕役。
「這……我不清楚，我的是私機，這裡工作的人幾乎都是使用私人手機。」因為僕役機的
上下繳交太過於麻煩，一般僕役也不可能收到主人的電話，所以她是私機派的。「喔！不
過我可以問看看林頓先生，司機應該有僕役機。」
「快去。」布萊恩脫口而出的語氣差到連他自己都嚇了一跳，他一向對女性僕役不會這麼
沒禮貌，但現在他真的很不耐煩。
梅麗娜愣了幾秒鐘，對著少爺們點了點頭，就對一旁的女侍們傳達尋找林頓先生的指令。
洛德隻手撐著下顎看著布萊恩，發現對方對自己的反應很絕望。
「喔……我討厭自己這麼上上下下，就為了一個可能不是……很值得的事。」把事情歸類
成『不值得的事』他才比較爽快，那彷彿是種自我肯定。
洛德沒有說話，他看了焦慮的布萊恩好幾眼，自己的煩躁彷彿都被吸了過去，他看著這樣
的布萊恩反而很平靜。
過了一會司機林頓先生進到了客廳，他通常都在別墅旁邊的僕人房裡活動，很少進到主別
墅裡，顯得有些緊張。
「夜安，少爺們，請問我可以為你們效勞什麼事？」他脫下了自己的棒球帽，動作有點笨
拙。
「喔！先容我問清楚，老林頓容易緊張，請少爺稍等一會。」可憐的老林頓還是第一次被
緊急叫來主別墅，恐怕嚇到了，梅麗娜很盡力的做排解。
「不用。」眼看布萊恩的耐心快不足了，洛德直接看向老林頓。「你有僕役機是嗎？」
「是、是的。」老林頓的臉都漲紅了，一邊拿著手帕擦了擦汗。
「告訴我在什麼情況之下，僕役機會停用，或是……」
他直直的看著對方。「亞岱爾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回去盧斯堤卡勒斯？」
老林頓其實也是滿臉的困惑，洛德一看到這樣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問錯人了，他沉默以待。
「是、是，僕役手機通常是離開本家時可以申請，回到本家時要歸還，也許這時候就會暫
停通話。」其實老林頓也沒有試過繳回後試打原來的僕役機，可憐的老林頓連自己的手機
號碼都記不太起來。
「那，第二個問題。」知道自己再問下去都不會有什麼好回答了，洛德只是持續下一個問
題。
「下一個問題？對不起，我想想……」老林頓緊張的一直冒汗，他不斷的擦拭。「m'lady
說要回去做身體檢查，他似乎身體不太舒服，也許是上次的宿疾復發了，順便在身體檢查
期間回去做檢查。」
「身體檢查時間？我怎麼沒有接到通知？」梅麗娜突然出聲，滿臉疑惑。「我知道他對我
申請要做身體檢查，但僕役的身體檢查期是在一月，早就過了。」
聽到這裡，洛德皺了皺眉頭。
「喔……但m'lady提到，一月時的檢查他並沒有參與到，那時別墅只有他一個僕役，那時
他專心服侍少爺們。」老林頓記起在車上與亞岱爾閒聊的，「他沒有提到這次的身體檢查
是因為身體檢查期，這純粹是我的猜想。」
外務的僕役跟內務的檢查期也不太一樣，大概隔上一個多星期至一個月，所以遺忘過自己
年初已做過檢查的老林頓，時間觀念有點錯亂。
「你剛剛叫他什麼？」洛德突然看了老林頓一眼，「我只給你最後一次的機會，你可以持
續這個稱呼，只要你再也不屬於這個工作。」
老林頓愣了一會，喃喃一連串的抱歉。
「所以除了身體檢查我還得到什麼資訊，他身體不舒服？」布萊恩不斷的回想，「但我看
不出來。」
梅麗娜沒有說話，她知道亞岱爾的忍耐度一直都很高，有心隱忍的話他們都不可能看的出
來，所以那天早上她也很擔心，是什麼樣的情況讓他一定得回去做身體檢查？
「你們回去盧斯堤卡勒斯一定得繳交僕役機？不能先放在身邊嗎？」布萊恩覺得很困惑，
大型身體檢查不過是一兩天，需要用到暫停通話？
這問題老林頓也答不出來，「抱歉……我上次繳回時是一年前，那時是長期不需要外借僕
役手機的時候。」
也就是少爺們為了惡整亞岱爾，把所有僕役全部解雇回盧斯堤卡勒斯時……
「什麼都回答不出來……我受夠了。」布萊恩討厭這種迂迴的答案，他可沒有心情玩海龜
湯遊戲。「梅麗娜，打電話回盧斯堤卡勒斯了解亞岱爾的進度，叫他快點給我回來，要不
然他就……」
說到這裡他就恨恨的閉嘴，不然他能怎麼樣？等到回來時整到對方下不了床？買一台私人
手機叫對方一定要帶在身邊？這種時候了他居然想不到任何處罰……
他只要對方快點回來，都一個星期看不到對方了，盧斯堤卡勒斯的路途有這麼遙遠嗎？
快點回來，他可以不要怪罪他，他還可以原諒他。
快點回來。
第八天，盧斯堤卡勒斯正式來了回應。
『抱歉，目前盧斯堤卡勒斯沒有一個僕役叫亞岱爾．林，現在無法替您做查詢。』梅麗娜
不敢置信聽到這種訊息，她可不知道該怎麼把這些話傳達給少爺們。
「請重新確認，不可能沒有一個僕役叫亞岱爾．林，他役屬於盧斯堤卡勒斯二號別墅，六
月二日才回到盧斯堤卡勒斯做身體檢查，家庭為陰人分家‧林。」
『我很確定目前的僕役沒有這個名字，現在無法替一般管家做查詢。』
「聽著。」梅麗娜聽出弦外之音，她的權限無法調閱資料，但並不是真正的『沒有資料』
。「難道您要請二號分家裡一定有權限的人來調閱資料嗎？在他們來調閱的時候也許您已
不能在這個工作崗位，好好考慮一下。」
她更不悅的是她只是想請人帶話，叫亞岱爾快點跟少爺們連絡，晚回來也沒關係，至少一
通電話讓他們安心一點可以繼續等待。亞岱爾已經是不能缺少的穩定劑，從外人看起來，
少爺們根本就是已經傾心……不管少爺們的個性是不是善變的，他們現在要的就是亞岱爾
。
但是現在盧斯堤卡勒斯的人事處卻告訴她沒有這個人？開什麼玩笑？
「我已經說過我不需要調閱資料了，你只要告訴我目前亞岱爾‧林是否在盧斯堤卡勒斯？
我只是想請人帶話給他，請他主動與少爺們說明自己的行蹤。」
梅麗娜不懂只是一個很簡單的要求，為什麼搞得這麼複雜？
『因沒有這個僕役，無法替你帶話。』
「所以他現在是否已離開盧斯堤卡勒斯？」梅麗娜一個星期以前，亞岱爾一定還是存在的
，她前幾天才將薪資申請表傳真過去，也沒有任何人告訴她資料有問題？
『無可告知。』
梅麗娜也快急瘋了，她絕對不可能將這樣的訊息帶給少爺們，天知道從昨日開始他們的氣
氛又開始有多惡劣？「你當真要讓『他們』親自來詢問？」
『……我沒有選擇，二號分家的管家，我們所有的對話都有通訊記錄。』對方聽起來也很
為難。
「所以？」
『所以請一定有權限的人來調閱資料，我會很榮幸為您服務。』
「我懂了……我會指定找您做聯繫，請留下您的尊名。」事已至此，梅麗娜也沒有什麼好
顧慮的，他們都在為自己的工作努力。
『我是人事主管菲利斯，非常歡迎您隨時做聯繫。』
梅麗娜愣了一會，跟她通話的居然是主管級，而主管級也無法放寬權限給她，那亞岱爾到
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亞岱爾……你怎麼了呢？」
梅麗娜不打算將訊息馬上傳給少爺們，但她也沒有這麼笨拙，另外她想盡辦法聯繫上盧斯
堤卡勒斯裡的陰人分家，但得到的解答依然是一樣的。
大半天過去，情況再也瞞不住了，她只好老實將情況跟少爺報告。
她報告的對象是洛德少爺，在聽完她的報告以後沒有說什麼，也沒有露出什麼生氣的表情
，讓她訝異之餘又寬心許多。
但不久後，她就發現事情不如她想像的這麼簡單。
「撥通電話到盧斯堤卡勒斯，我想聽聽看還有什麼荒誕的理由。」
「好的，直播人事室嗎？」
「不，轉總機。」洛德淡淡的說，語氣很平常。
「以我的權限去問總機，這件事誰能立刻幫我解決，我只給他們十分鐘，包括妳的通話時
間。」
梅麗娜倒抽了一口氣，她怎麼能相信表面上的平靜呢？
唉！她真的累了。
梅麗娜在這十分鐘忙昏頭了，幸好總機並不難接通，她花了一分鐘左右的時間傳話，剩下
的九分鐘就是總機後頭的問題。
她一直守在電話的前面等待，一旁的女侍從來沒見她這麼焦慮過，甚至已經開始十指交叉
相握，放在唇前與主禱告。
『鈴鈴鈴……』她禱告到一半，電話鈴聲就響了起來。
「您好，盧斯堤卡勒斯二號別墅，有什麼事能為您服務嗎？」她雀躍的接起電話，過了五
秒鐘後瞪大了雙眼。
主呀！今天的事到底要多挑戰她的心臟？
洛德坐在原來的位置上等待通知，他一直在注意時間，打算十分鐘一過他就要把分家所有
的僕役都解雇，看盧斯堤卡勒斯要派誰來跟他們做解釋。
這其實算是一種激將法，他們一年前已玩過一次，盧斯堤卡勒斯再怎麼樣都不可能放他們
自理自己的生活，要將亞岱爾送回他們身邊或是就這樣擺爛，他就等著看他們的回應。
其實洛德知道這樣的事就像放羊的孩子，再用了一次或兩次，也許就沒有用了。
他無法理解亞岱爾只是和他們說要回去做身體檢查，人事室居然已經把亞岱爾除在僕役名
單之外？這代表什麼？
有一個隱隱約約的答案浮現在他的腦袋，但……他現在不想去正視。
是因為『那樣』嗎？
「洛德少爺，能解決問題的人已在線上。」當他陷入沉思時，梅麗娜快步的捧著無線電話
走回客廳，恭敬的請他接聽電話。「請用。」
「能解決問題的人？」布萊恩也在這個時候回到客廳，他才剛考完一個提前的期末考，一
時還沒進入狀況。
「……連事情都需要我親自問嗎？」洛德不是很高興，皺了皺眉間。「是誰？」
「少爺，他只願與你們談。」
「他？」腦袋閃過了一個身影，洛德接過電話的動作才沒有這麼不悅。「喂？洛德‧F．
盧斯堤卡勒斯？是誰？」
『您好，洛德少爺。』
這聲音讓他覺得很陌生，又很熟悉。
同時也讓他覺得事情不單純。
『我是約翰‧莫比迪。』
「是誰？」布萊恩顯得有點著急，他不喜歡自己在狀況外，「他嗎？」
他希望是亞岱爾，但又希望不是，他想要先接到亞岱爾的的電話……這樣的想法沒有中斷
過。
洛德對布萊恩搖了搖頭，一臉疑惑的繼續聽下去。「老莫比迪，你要跟我解釋嗎？」
老莫比迪？盧斯堤卡勒斯的總管家？布萊恩也很訝異，他們平時跟老莫比迪沒有任何交集
，他是專門服侍父母的管家，上一次跟他們有所對話，是簽下婚約的時候。
『是的，引起少爺們的困惑十分抱歉，所以我特別被允許為少爺們解釋這樣的情況。』
「好，那你跟我解釋一下亞岱爾為什麼被除名。」洛德其實對莫比迪先生還算客氣，因為
對方被允許的事大半都是他們的父親授權的，他可不想那麼明目張膽的反抗。
『喔……這件事很簡單，在他成為m'lady的時候，他就已經從僕役名單上除名了，所以在
僕役名單上確實找不到他的名字。』
「什麼？這樣嗎？」布萊恩感謝洛德直接按下擴音鍵，讓他不用在旁邊瞎想。
『所以他自始至終都是用m'lady的身份在服侍少爺們，希望這段時間你們相處愉快，但聽
少爺們的反應，應該對他有一定的滿意度。』
布萊恩看了洛德一眼，他怎麼樣都覺得有點奇怪……
「老莫比迪，你想表達什麼？」洛德也覺得這樣的對話有些奇怪，但他不知道該從哪裡挑
語病。「他是個好管家，請他檢查完身體快點回到別墅，我們需要他的服侍。」
這句話說得洛德有些頭皮發麻，他不太會去稱讚亞岱爾，唯一稱讚過的似乎只有枕邊細語
……
「喔！這點我恐怕需要與少爺們告知，m'lady往後不會到二號別墅，也不會在盧斯堤卡勒
斯本館，他與少爺們的關係就到此中止。」
聽到中止這兩個字，布萊恩的心情從稍微平緩到憤怒花不到幾秒鐘。「你說什麼？」
洛德和布萊恩對看了好幾眼，相較於布萊恩的憤怒，他看起來冷靜許多。但從布萊恩的眼
中，他突然看出對方並不是全然的無知。
「老莫比迪，我不允許你們就這麼把他丟給我們，再為了『任何』突來的理由把他帶走，
他走與不走是由我們自己決定。」布萊恩深吸了一口氣，雙手緊握。「你們自私也要有個
限度。」
洛德拍了拍自己的兄弟，但他也不是全然的冷靜。
「說吧！老莫比迪，你打這通電話的目的，是為了要跟我們告知什麼。」
其實他們都隱隱約約知道了……只是誰也不想直接說。
『好的，非常恭喜少爺們，m'lady非常稱職的完成了他的任務。』莫比迪先生靜了幾秒鐘
。
『他的肚子裡孕育了盧斯堤卡勒斯血脈。』
「你確定？醫生證明可以拿出來嗎？」洛德的語氣也不算太訝異。
『當然，如果少爺們需要證實我會請醫生再開一份證明副本，明天以前會送到少爺們手中
做確認。』
「……好，我要看到副本。」因為一旁的布萊恩太過於安靜，洛德看了對方好幾眼，但對
方的表情看不出來是訝異還是生氣。
布萊恩愣了一會，從他的表情看的出來，他並不是完全沒有猜想這個情況。最會推算事情
的是他，事情其實也有點明顯……總而言之，他心情很複雜。
「另，契約規定是在他肚子裡的孩子出生以後，簽約時我已確認過很多次，你們也需要他
以盧斯堤卡勒斯妻子的身份生產，所以他的責任還沒有終了。」洛德開始皺起眉頭，「契
約書我當時有存起影像副本，這是你們當時訂的規則，不是我訂的，所以你們想要提前解
約嗎？」
「你照下來了？」布萊恩用唇語跟自己的兄弟溝通，看到洛德點了點頭。
當時他簽的心不甘情不願，哪裡會記得看仔細，內容是洛德確認的，所以他也跟著簽名。
他依賴洛德的，實在太多了。
『非常抱歉，少爺們，但m'lady需要靜養。』莫比迪先生繼續的對話依然有禮且有力。『
男性陰人的受孕不太穩定，他需要細心的照料。』
聽到這裡布萊恩也不知道要說什麼，原本滿肚子的憤怒在確認亞岱爾真的是懷孕以後消退
大半，但失落隨後補上。
「他在別墅一樣可以靜養，醫療團隊一樣可以照料他，這點有任何問題嗎？」
『非常抱歉，洛德少爺，但前三個月是穩定期，回來的路程有危險性，依盧斯堤卡勒斯的
立場，m'lady現在需要全方面的照顧，就如同呵護你們出生前一樣。』
話到這裡洛德也不知道該怎麼繼續接話，他不想讓自己聽起來就像反駁，老莫比迪的接話
能力太令人佩服，完全的以守為攻。
現在再多說什麼只會顯得他們的要求太不人性化，所以洛德也不願再多加要求。
「布萊恩，你想說些什麼嗎？」洛德望著看起來欲言又止的布萊恩。
「……沒有了，隨便。」布萊恩變得非常消極，他連叫亞岱爾回話說明的興致都沒有了，
他不喜歡聽到太多的拒絕。
聽到了又能怎麼樣呢？他們跟亞岱爾根本就是平行線，因為意外他們相交了，但不過就是
一刻而己，並不重要。
「你們繼續吧……我不介意了，反正他都完成他的任務了，不是嗎？」布萊恩站起身子，
一邊抓了抓自己的長髮，突然覺得長髮非常礙事。
「好吧！你先去休息。」看出自己的兄弟不太對勁，洛德也沒足夠的心情去做分析。
「謝了，兄弟。」
布萊恩離開客廳放著洛德繼續跟莫比迪通話，表情的失落連自己也不知道。
究竟是在失落什麼，他也很困惑。
自己與自己玩推理遊戲，既簡單又困難。
時間點來到第十六天，布萊恩考完了最後一科期末考試，但回頭連自己考過什麼都忘記了
，迷糊之間他已經隨便答應哪家小姐他要過夜的事情。
但一到家裡，他就覺得自己的力氣用盡了，他三不五時就在想辦法讓自己更好睡一些，喝
醉、性事，其實他睡得很多，但老是睡了又醒，不得安寧。
這幾天他也很少跟洛德說話，吃飯的時間他們也都錯開，他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渡過這
幾天的。
真的要問他的話，他也不知所以然，真的要說他生氣的話，也不是憤怒，也因為他理都理
不清自己的情緒，所以才會變得這麼的沉默。
那天他下了車以後如同以往想要回房間休息，也許看段影片，也許聽個音樂，想要時間到
了再出門，去和他到現在還想不起來是誰的小姐約會。但一回到房間，洛德就跟在他的身
後。
「兄弟……怎麼了，想要跟我玩玩嗎？」布萊恩說這句話時似笑非笑。
「玩什麼？」洛德也沒有反對的意思。
「哈哈……我現在不想玩，想先睡一下，你可以自己玩，遊戲機都在老地方。」布萊恩擺
了擺手，直接往棉被裡鑽去。
洛德沒有說話，他只是在櫃子前拉出了PS3，若無其事的翻找片子，隨著遊戲機被打開的
聲音坐到了布萊恩的床邊。
「你猜，我玩了什麼？」然後他開口。
被窩裡的布萊恩沒有閉上雙眼，他很好睡，就算旁邊有噪音也一樣，但此時此刻，他真的
睡不著。但他也不想接話，就任著洛德繼續說話。
從開頭的音樂布萊恩就知道洛德玩的是什麼，咚咚的鼓聲頗有日本祭典的風味，他可不記
得他的兄弟會玩這種遊戲。不，依照他兄弟的個性，會摸遊戲機已經是很少見的事了。
「喔……這……沒有一首歌我聽過。」
「瑞典舞曲嗎？這我好像有聽過。」
他連洛德按了什麼歌，跟選了什麼等級都知道，如果是最簡單的等級應該很輕鬆吧？
布萊恩是這麼想的，但是隨著音樂開始，耳邊傳來慘不忍睹的鼓聲時，他就知道他錯了。
「喔……不是按下去就對了嗎？藍色的？喔我的天，這紅色的後面怎麼接得這麼長？這…
…？」
「這電腦程式真的有判讀按鍵的能力嗎？需不需要被客訴一下？」
棉被裡原本毫無聲響，突然冒出一點一點的笑聲，終於在喇叭發出失敗的聲音時，棉被裡
的人終於發出爆笑的聲音，一邊從棉被裡鑽了出來。
「喔我的天呀！老兄，你太扯了吧？」布萊恩看著房間螢幕上的畫面，笑得眼淚都要掉出
來了，早知道他待在旁邊看，看平常這麼沉穩的洛德手忙腳亂的一面。
但洛德沒有什麼表情，彷彿就是等棉被裡的人出來，靜靜的望著對方。
「你猜，我為什麼玩？」
他們對上眼的瞬間，布萊恩知道，洛德不會錯失這個面對面聊心事的機會了。
就如等待在一旁的雄鷹，蓄勢待發。
布萊恩也停下了笑聲，只是他知道自己已經不能縮回棉被裡裝睡了。
「不猜嗎？」洛德重開了遊戲機，換了一片新的遊戲片，「我以為你很喜歡玩猜謎遊戲。
」
「這種答案明顯的謎題沒有猜的必要。」
「好吧。」
布萊恩猶疑著，洛德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類型，但現在的語氣就像不說也沒關係，冷淡得
不可思議。
但隨即他感受到反守為攻的氣勢，洛德用眼角看著他，，攻勢轉成了沉默以待。
反正怎麼樣……他都得說。
「兄弟，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時該說什麼比較好，因為他也不知道
洛德確切要他說出來的是什麼，雖然他有了大概的眉目。
「我沒有特別想要說什麼。」
「呃？」聽到這句布萊恩也愣了一下。「那你到底是想問什麼？」
「我只是很好奇你為何最近的作息如此不正常，你知道，The early bird catches the
worm.」這可是政府所發的鳥族幼兒手冊所說的。
「喔……大概只是考試症候群。」他言不由衷。
「那考完試的你，可以回復正常了嗎？」因為布萊恩給了個這麼爛的理由，洛德也用這句
堵住他。「我的期末考今天正好開始，也許可以比照辦理。」
洛德是偶爾會出去放縱狂歡，但他的狂歡都很靜態，大多都是帶女孩子回來睡，比較而言
洛德已經是標準的乖孩子。布萊恩覺得自己也沒多荒誕，但這模式洛德不可能喜歡。
「不好吧？」
「為何？」
「我想不出理由，但我覺得不妥。」布萊恩覺得自己可以放蕩，可以墮落，但洛德不行，
他不只是他親愛的大哥，還是盧斯堤卡勒斯下任的繼承者。他可以露出所有的醜態，來顯
示洛德的高潔。
「布萊恩，你老是把你的觀念拘束住。」只有在對布萊恩說話時，洛德的語氣是比較柔軟
的，他會把自己的心情表達出來，或多或少。「你猜，神為何給予鳥族之子一雙日落就會
減弱的視力，卻不給一雙會飛的翅膀？」
越純種的鳥族就越深受其害，燈光越暗的地方越看不見，讓自己乖乖待在早就建築好的牢
房裡。
美麗而廣大的鳥籠，終究是鳥籠。
布萊恩安靜了下來，洛德是在暗示他們還待在這麼大的籠房裡，就算有一天他不是繼承人
人選了，他也必須待在這個籠房裡好好的。
每個純種都有一個自己專屬的籠子，只是他很好運，他出生後籠子裡就有一個人在陪伴他
，而對方也亦然。
洛德也沒有說話，他從口袋裡掏出一份折好的資料，丟到了布萊恩的床上，布萊恩遲疑了
一會，最終還是打開了。
上頭有一個熟悉的名字，那是診斷證明書。看到這個名字，他就覺得心情複雜，什麼也說
不出來。他否認，他想念。
「你覺得將來鳥卵會待在籠子內，還是籠子外？」
洛德只是默默的問了一句。今晚的他，有太多太多的問題。
「……我以為鳥卵的出生，就是為了讓我們在籠子外。」布萊恩說得很小聲，一邊把診斷
書給闔了起來。「但是後來想想，我們怎麼樣都無法掙脫。」
在這個大籠子裡他們可以過得很舒服，只是自由多了一些不可抗力的限制。原本他們也很
明白，跟亞岱爾之間的關係他們也很清楚，但為何看到終點時他會變得如此焦躁不安？
這應該是個最好的時間點，將亞岱爾與他們分割。
應該是這樣子才對……
「你慢慢考慮，你的考試已經結束了，而我的正開始。」洛德將遊戲機關了起來。
他也正在思考一些重覆的問題，而這些問題問出口不恰當，無法正視又無法商討。尤其是
，他們煩惱的根源是同一個。
「考慮什麼？」
「考慮……我們再過半個月回去盧斯堤卡勒斯，要用什麼心態。」這也是洛德在想的事情
，「或是，就到此為止。」
「到此為止……」布萊恩跟著朗誦最後幾個字。
「我不會干預你的想法，這些事你自己想清楚。」
還有十五天左右，他們可以慢慢來。
慢慢思考。
六月底，盧斯堤卡勒斯二號別墅的僕役們正在忙進忙出，除了留下個位數的僕役要整理清
潔別墅以外，其他的僕役都要跟著少爺們回到盧斯堤卡勒斯本館。
「喔！又到了這個時候了。」梅麗娜感嘆時間又過了一年，去年少爺們並沒有回本家，而
是待在二號別墅裡，那時別墅只有亞岱爾一個僕役，這次卻已沒有亞岱爾了。
「少爺們的心情似乎不錯。」林頓先生摸了摸自己的車掌帽，他有點感嘆半個月前少爺們
似乎還很掛念m'lady，現在卻一點也不想念了。他和m'lady相處的時間不長，但對方真的
是個好孩子……
「他們心情不錯才好……」梅麗娜可不想讓十五天前的情況再重演，但還好少爺們脾氣來
的快去的也快，現在的情況其實也在預料之內。
亞岱爾真的是很稱職的僕役，雖然他們算不上是朋友，但共事上相處愉快，在亞岱爾離去
的那幾天，梅麗娜也有一些想念他。
但果然亞岱爾跟少爺們前幾個興趣一樣……這樣也好，事情就告一個段落了。做為僕役梅
麗娜也知道什麼樣的情況比較好，她覺得亞岱爾也樂見這樣的情況才是。
「唉……少爺們開心就好。」林頓先生搖了搖頭，把自己的車掌帽戴好，因為他知道少爺
們快要走出門了，他得將少爺們載去機場。「可憐的m'lady……」
但當他閉上嘴的剎那，布萊恩就走出了門口，一直盯著他瞧。沒有什麼表情，但似乎也不
是很高興。
「……布萊恩少爺，請上車。」他打開了車門，一邊狐疑自己的聲音是不是被聽見了，但
他們剛剛的對話非常小聲才是。
他拿出手帕抹了抹頭上的汗水，一句話都不敢再講。
小盧斯堤卡勒斯們魄力依然十足，唉……他是不是該退休了？
布萊恩回到本館已經有一個星期，他什麼事也沒做，要不是因為八月中有重要的事情需要
回家一趟，他本來不打算回到本館過暑假。反正別墅跟本館一樣無聊，洛德決定要回來，
所以他就跟著一起回來。
這幾天他已經把某個人拋在腦外，沒有去想起對方，他也不會承認當一堆僕役站在大廳迎
接他們的時候，他有尋找過對方的蹤跡。
他也不會承認在發現對方完全沒有出現時，他有多失望。
這下午布萊恩和洛德剛進母親的別墅，這幢小別墅位於比較山區的地方，離他們的本館邊
界有半天的車程。
他們的母親身體很虛弱，很容易受到外界的病毒感染，所以是住在特別量身訂作的無菌室
裡面。偶爾狀況好的時候能出來走走，但時間也不多。
布萊恩跟洛德有記憶以來他們跟母親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不代表母親不愛他們，母親總用
那些短短的時間來表達自己多愛他們。芙蘿倫斯是個溫柔典雅的女性，她有一頭美麗的銀
白捲髮，以及比起他們還要清澈的橄欖綠雙眼。
那雙眼裡有著單純與憂鬱，明顯的露出自己的心思。
「我的寶貝們，你們來得太快。」芙蘿倫斯整理著她綁起放在左肩的銀白捲髮，語氣中有
點羞澀。她其實不太懂怎麼跟孩子們相處，看到孩子們她宛如見到情人的羞澀少女。
在大門入口被全身消毒過的布萊恩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氣味，真佩服這裡頭的人都能忍受這
種味道。「嗨！母親，你身體好多了嗎？」
「當然要快點好起來，才有辦法見到你們。」身為母親，她當然希望孩子回來的第一天就
能看到對方，但那時她的感冒越來越嚴重，一直拖到了現在……
洛德對母親點了點頭，在看到他們的母親動作有點笨拙的張開雙手時，他只好淺淺的笑著
一邊迎了過去，他簡直就能將嬌小的母親抱起。
「我們回來了，母親。」他知道如何把母親抱了起來，母親會開心又驚喜的發出銀鈴般的
笑聲。
直到抱緊了她的孩子，她才感動得似乎要掉下來眼淚。「我的寶貝們，我好想念你們。」
站在後面的布萊恩接手，也抱了抱他們的母親，深深覺得不想回家是個很大的過錯。
一天的會面的時間是照芙蘿倫斯身體的疲累度而訂，從頭到尾都有醫護人員跟在旁邊，所
以也不能說太多私人的事。
「你們在外讀書過得還習慣嗎？」
「喔！還過得去……你知道，最重要是因為社交……」
聊了一些最近課業上的情況後，布萊恩很了解芙蘿倫斯雖然喜歡聽他們說話，但對於他們
所說的事也不是很了解。雖然他愛他們的母親，但對於這樣的母親他能說的事情也很少、
很表面。
「喔！對了，我聽說你們有了小寶貝。」芙蘿倫斯不認為這樣的事不能討論，她的消息來
源非常靈通。「其實我覺得這是非常值得恭喜的事情。」
「呃……謝謝。」布萊恩見洛德沒有接話的意思，只好硬著頭皮接。
「盧斯堤卡勒斯會好好照顧你們的孩子，所以你們不想負責也沒有問題。」因為太少與人
接觸，芙蘿倫斯並不太會說話，但她儘量讓自己的立場偏於體諒孩子。「喔……你們也知
道我不太會表達……總之我希望你們能找到喜歡的純種小姐渡過一生，這件事你們的父親
不講理了一些，但我想他的立場應該也……」
「總之，我只是希望你們能開心。」
芙蘿倫斯也不太懂得自己的丈夫，對方也在她的面前做保留，這些事她從來沒有參與過討
論。她知道她的孩子們一定氣炸了，但現在任務都完成了，以後她會堅持站在孩子們的身
邊。
布萊恩和洛德互看了一眼，其實他們也不是很懂得母親含糊的話中真正的含意是什麼，但
大致上還是略知一二的。
「我們會的，母親。」事實上，布萊恩也不知道什麼事能讓他們開心。
洛德不語，只是看著母親淺淺的笑。
會面時間很快就結束了，母親依依不捨的在窗前和他們揮揮手，一邊低頭輕咳，看來感冒
還沒有好，只是為了見他們而說了謊。
布萊恩也和母親揮手老半天，一邊看洛德早早就放下手了，才愕然的跟著動作。
「她的身體還是這麼差……」布萊恩有些憂心，有時候他們的母親狀況很好，過一天又需
要進到病房裡，十分不穩定。
要說的話她的身體沒有好過，連出遊都成了奢望。小時候有段時間他覺得母親都不在身邊
，他和洛德都太過於可憐，所以為此叛逆過。但他也從玻璃窗中看到在病床被插上大小管
子的母親，朝著他們伸手、淚流滿面的畫面讓他上了人生最震撼的親情課程。
誰是被丟下的人，其實很難去界定。
「比以前好多了。」洛德點了點頭，此時很難知道他在想什麼。洛德表達情感的方式本來
就比布萊恩差一些，有時候布萊恩也不了解這種時候洛德的想法。
「你看到母親好像沒有以前這麼興奮了。」
「是嗎？」
布萊恩發現對方沒什麼打算繼續這個話題，但他也覺得這段時間他們都思考得累了，所以
對方不說的話他也不想去抽絲剝繭。
他摸了摸口袋，原本想要聽音樂放鬆一下，才發現原本應該在口袋的Ip●d掉了只剩下耳
機。
「喔……糟了，我的Ip●d。」
「怎麼了？」洛德已經坐上接駁車，一邊狐疑的看著布萊恩。
「我才剛買不久就掉了，喔！那可是新款式。」
「你最後一次看到它是在哪裡？」
「我想想。」布萊恩皺著眉頭，扁了扁嘴。「好像是剛才，喔！不，我掉在母親的房間裡
了。」
「那請僕役去幫你……」洛德突然停了下來，「我在車上等你，你去找吧？」
布萊恩摸了摸口袋，一邊看了看他的兄弟，突然發現對方是在給他跟母親再聚一會的機會
。
「你要不要幫我找？」
「不了，我就在車上等你吧。」洛德搖了搖頭，低頭拿出自己的平板電腦。「慢慢來。」
「那等我一下。」
布萊恩拔腿就衝回了母親的別墅外，門口的僕役見到他嚇了一跳，但母親已不在窗邊，僕
役則是說要幫他尋找物品，沒有讓他再進去別墅裡。
他站在外頭等待，一邊從外面看著為數不多的玻璃窗，期盼母親正好往外面看，跟他再揮
揮手也好。
「唉……可憐呀……」
「你說得太大聲了，菲利。」
在閒晃的時候他聽到一些聲音，好奇心旺盛的他即便沒打算聽，也會一步一步的接近聲源
……所謂可憐的是？
「所以那位懷孕的陰人呢？上頭要怎麼處置？」男人的聲音不大不小，他靜下來聽的話剛
剛好非常清楚，聽到懷孕這個詞的時候他愣了愣。
「噓，我也不清楚，但當時老爺跟夫人談的時候似乎說到……等到生產完就要讓他離開盧
斯堤卡勒斯，畢竟身份太敏感了。」
「喔……也是，老爺怎麼可能會把麻煩放在家裡呢！早該知道了。」
「不過你不要去跟別人說，噓！這件事連陰人分家都還不知道。」
布萊恩從一開始的好奇，變成了震驚，他不可能笨到不知道這些僕役的對話是什麼。
「你們……」當他撥開擋住他的樹枝時，後頭在對談的僕役們也臉色發青，閉上了嘴巴。
「那名陰人現在在哪裡，告訴我。」
洛德待在車上許久，一邊遠遠的看著母親的別墅。
他不說話不代表他對母親並不在意，但真的要他開口，他也不知道要跟母親說些什麼。但
就算如此，他對於母親擁抱他們吐露愛意的時間還是樂在其中，內心有說不出的平靜。
他們跟母親之間是最熟悉的陌生人，互相重視彼此，卻不熟悉彼此。
大概是他們能和母親相處的時間太少了，母親滿懷的愛意對他來說很虛幻，他不知道布萊
恩是怎麼想的，但他很小的時候曾經埋怨過他們什麼都擁有了，為何最基礎的父愛母愛卻
這麼匱乏？總是忙於工作的父親與總是離開他們的母親，後來知道後者並不得己，他卻覺
得已經過了最需要母愛的年齡。
總之就是，來不及了。
不過有一段時間他開始覺得母愛無所謂是由於什麼情況他也忘了，應該是在十歲以前……
但之前的記憶不在他的腦海裡。
但很多事深入去想也不會改變什麼，或許洛德只是在想，他們小時候母親一直是陪在他們
身邊的該有多好？
很多時間錯過了只剩下遺憾，因為每個人的時間過了不可能再回來。
低頭看看時間，已經快半個小時了，布萊恩還在別墅裡跟母親聊天嗎？他皺了皺眉頭，也
讓他等太久了？
他低頭將平板電腦關了起來，下一秒車門就被粗魯的打開，跟他對上眼的是滿頭大汗的布
萊恩，表情十分激動。
「你……怎麼？」洛德一直看著對方，疑惑的眼神一直傳達著。
「走吧！」布萊恩關上門以後對前座的司機下令，說完以後馬上又把跟司機座的隔音板用
遙控關了下來。
「洛德，我找到他了。」
在關緊隔音板以後也不管洛德有沒有進入狀況，布萊恩開始語無倫次，「笑死人了，連僕
役的消息都比我們快速，還有多少事我們不知道？真的很可惡。」
「你冷靜一點，可以把話說清楚一點嗎？」洛德聽到『他』這個詞有一點眉目，但還沒有
確定。
「我找到亞岱爾了。」布萊恩對上洛德的雙眼，表情並不開心。「盧斯堤卡勒斯把他跟我
們隔開了，要他生產完就走人。」
「是的……這並不意外。」洛德說得很平常，如果他們跟亞岱爾沒有什麼交情，他也會覺
得對方生產完就最好走人，這都在意料外。「我想你早就猜到了。」
「沒錯，我早就猜到大概了，但真的確認這樣的消息我……我也不知道要怎麼說。」布萊
恩的語氣滿是洩氣，「我應該要覺得這是最好切割的時間，但另一邊的我卻……卻……」
布萊恩說不出口，聽到對方就這麼突然的來，突然的走，也許這輩子再也不會見到他們…
…他就忍不住想到半個月前他們見最後一面時，對方閉上眼睛讓他親吻，再揮揮手送他們
離開時的畫面。
「我卻希望日子回到半個月前，而那個日子我們可以過上一輩子。」
布萊恩迷惚著。
「你懂嗎？我希望那是一輩子。」
洛德遲疑了很久，他的雙眼中半是疑惑。
「我不太懂。」
「是嗎？」布萊恩其實也不太確定自己這樣說是否有表達出他的感覺，他發現這種時候他
反而不會說話。
「但也並非全然不懂。」洛德說得很小聲，引起布萊恩訝異的抬起頭。「我大略知道你所
說的意思。」
他們接觸亞岱爾的時間並不長，從最初到他離開，不過只有四個多月。除掉他們爭執、亞
岱爾生病的前半段日子，最後的兩個多月，洛德也明顯知道自己的心情很好。
他期待一回到家裡，對方會出來迎接，有時會順手幫他們整理衣領的小動作，那些僅次於
親吻與做愛，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的關懷。
洛德承認這樣的時光是很愉快的，但他是否也希望這樣的時間是一輩子？他不肯定。
但如果他有了對象，他會希望對方這麼做，對他的關懷這麼自然而然，任何事都以他為優
先，還有一雙比任何人都還要溫柔沒有心機的雙眼。
而以後，再也不會遇到了。
「我現在不知道下一步要怎麼做，你覺得呢？」布萊恩覺得腦袋很亂，但想通一些以後他
覺得舒服很多。「你跟我的想法不一樣是好事，因為你可以給我一點意見。」
「這個問題太難，沒有解題的方程式。」洛德搖了搖頭，因為他也一樣困惑。「除非你已
有備案。」
「備案？我只有一個念頭，但……」布萊恩也搖頭，剛開始的氣氛到現在已經成洩氣。如
果他們什麼都不做，亞岱爾在幾個月後就會完全的離開他們，他訝異的發現直到已成事實
，他就越想要反抗。
當他們一輩子的僕役也好，他不想要亞岱爾就這樣離開。
「你有什麼念頭？」
「我……」要坦然說出自己的心聲，布萊恩也很遲疑。
其實這個答案洛德也知道了，但他只是看著無法言語的布萊恩，目光相對。
「我想要再跟他見個面。」
布萊恩咬緊牙根，重覆剛剛說的話。「我想要再跟他見面，我想確認我自己到底是怎麼想
的，我也想確認他是怎麼想的。」
「那……就走吧。」
「啊？現在？」布萊恩愣了一下。
「你不是說你知道他在哪裡了，去去也無所謂。」洛德支手撐著下顎，語氣很平淡。通常
洛德用這樣的語氣時，布萊恩總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走吧？」
「要、要這麼快？」布萊恩難得緊張了起來，情不自禁的梳抓自己的長髮。「這麼刺激？
」
「看你吧？」洛德用這兩句話當這些對話的結尾。「The early bird catches the worm.
」
不管是好吃或難吃的蟲，不去捕獲是不知道結果的。
陷入兩難的布萊恩知道洛德已經不打算再給他意見了，天人交戰快一分鐘後他終於拉下隔
開司機座跟後座的隔音窗。
「載我們到盧斯堤卡勒斯的陰人分家社區，快點。」
「啊？是的，少爺。」
洛德看著說完這句話後心情明顯變好的布萊恩側臉，安靜下來的他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
思緒。
只是他沉默。
高高綁起頭上的黑褐色捲髮，女子手上提著從大賣場買回來的食材，放在收拾整齊的流理
台上。要不是瓦斯爐旁有個飄散出食物香味的悶燒鍋，她都要懷疑這樣光亮的廚房今日沒
有被使用過。
她叫喚男人的名字，在房子裡尋找著，但沒有聽到回應。
她叫喚了幾聲，並且打開了窗戶，一邊疑惑著對方跑去哪裡了呢？
然後她想想，對方還能去哪裡呢？廚房找不到、洗衣房找不到、需要整理的地方通通找不
到的話，就只有那裡了吧？
想了想，她快步的走向從後門進入以後沒有注意到的前院。
「我就知道你在這裡……喔不！」遠遠的當她看到男人時她淡淡一笑，但走近時她發出了
驚叫聲，終於讓埋首於自己小小世界的男人回過神，微笑的看著她。
「怎麼了嗎？」回話的人有些疑惑，一邊低頭修剪他突然看到的枝芽。
「你不要爬得這麼高，我的天呀！」劉芷穎著急不已，她知道她的表哥再之前是園藝僕役
，爬上爬下修剪樹木全都難不倒他，但不代表他現在可以爬上八階高的鋁梯還站在最上面
。
「沒事的，很平穩。」基本上亞岱爾不怕高，平衡感也很好，他很清楚就算鋁梯不小心倒
了他也能抓著粗壯的樹枝求生，已經都考量好了。
「聖母瑪莉亞，我的天呀！」劉芷穎難得語氣很強硬，「為了你肚子裡的小寶貝，快點下
來好嗎？你的Baby很脆弱，請好好保護他。」
如果說是平常的話，她只會覺得她的表哥很帥氣，居然爬上這麼高的地方。但是現在立場
不一樣，她的表哥現在懷孕了，才快到兩個月，還沒進入穩定期呢！不小心就流掉的話那
該怎麼辦？
亞岱爾是個耳根很軟的人，他站在鋁梯上卻忍不住內心嘆氣。自從他確認懷孕以後，全家
人不讓他動手做的事變多了，常常就是讓他吃飽睡，睡飽吃，這對勤奮的亞岱爾來說太不
自在了，他想多做一些事。
除掉他的父母以外，因為他們都待在同一個社區，左鄰右舍的親戚也三不五時會來探視他
的身體，也因此限制越來越多，他能自由發展的空間越來越小。
說到他的Baby，因為才剛快要兩個月，他除了害喜有點嚴重以外，肚子還很平坦，不是很
明顯，有時候他倒是很沒有自覺自己有懷孕這件事。他低頭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沒有什麼
踏實的感覺。
「我等下就下去了，不用擔心。」想想還是要做一些讓自己充實的事，亞岱爾還是語氣溫
和的繼續做事。
「……那我在下面等你。」劉芷穎想了想，走到了鋁梯旁邊固定住兩腳，正常人想幫忙的
辦法。
「喔……在下面要遠一點……」亞岱爾話還沒說完，就看到自己修剪的樹葉以及小樹枝掉
到劉芷穎身上的畫面，下者有點灰頭苦臉。「抱歉，幫我遞長柄剪刀好了，我放在樹下的
工具袋裡，麻煩你了。」
拍下頭上的樹葉跟小樹枝，劉芷穎覺得好氣又好笑，但是她自己要幫忙，實在不能怪別人
。
「是一……」低頭在工具袋裡找到三把大小不一的長柄剪刀，劉芷穎還沒有問完，就發現
耳邊聽到鋁梯腳移動的不自然聲音。
她感到頭皮發麻，直覺就是以為對方失去平衡了，著急的站起身子往上看去，這一看就發
現有個人用大腿內側夾著鋁梯，用著極為自然的動作移動梯子，她差點沒氣死。
「林群凱！你你你你……你給我下來！」
「喔？抱歉，我不小心撞到妳了嗎？」亞岱爾不解的往下望去，完全不了解自己的表妹為
什麼突然生氣了。
「你居然用這麼危險的動作移動梯子，你你你你……」
「這邊的地比較平，沒有問題的。」早就習慣這些園丁技巧的亞岱爾一點也不覺得自己的
行為危險，表情看起來極為無辜。
「我覺得很有問題。」她挑了挑眉。
「喔？只要讓我把這棵樹剪完。」亞岱爾用著求情的語氣，事情做一半他放不下心。
「剪完要多久？」
「大概再三十分鐘？還有半面。」亞岱爾大概盤算，他已經打算捨棄很多細節了，只要讓
他把大概的地方修剪完就好。
「喔不，你立刻馬上迅速飛快給我下來。」劉芷穎真的覺得又氣又想笑，她的表哥什麼都
好，就是這些小地方頑固得不可思議。
「馬上就好了。」亞岱爾繼續求情。
「禁止移動！禁止爬高！」劉芷穎鼓起雙頰，「否則我就要－－」
「嗯？」
「我就要跟阿姨說。」哼了一聲，還搭上偏頭的動作，劉芷穎雙手插腰，就像當初的小女
孩一樣。
沉默了一會，又重新對看的兩個人突然哈哈大笑。
亞岱爾笑的是他的記憶突然變的好遠好遠，他只有十年的童年，記得的事可不多。
當他小時候幾乎沒有惡作劇幾次，但偶爾有一兩次有把劉芷穎嚇得哇哇大哭，小女孩何曾
被總是容忍他的小表哥欺負過，小小的惡作劇在她眼裡變的好大好大。
然後她就會雙手插腰，一邊哭一邊鼓著雙頰說：『我要跟阿姨說。』
如此沒有殺傷力，如此令人懷念。
「哈哈……去掉這個玩笑，你也該下來了，我可不想要你肚子裡的小寶貝有任何損傷。」
劉芷穎抹了抹眼角的眼淚，有共同的回憶才會覺得這些事有多麼有趣，彷彿在那一瞬間回
到了小時候。但回歸現實，那麼危險的事還是不可以。
亞岱爾也停下了笑聲，他已經很久沒有笑得這麼開心，平時他總是很內斂，對父母也亦然
，仔細想想這樣的對話也沒什麼好笑的，但他卻覺得很開心。
「我保證我不會有事的，相信我好嗎？」
「這……」劉芷穎感到很遲疑，這種時候用這麼值得信賴的語氣太奸詐了。
「你在幹什麼？」
劉芷穎正要答覆，遠處卻有個憤怒的男聲傳了開來，嚇了她一跳。一回頭，她就愣住了。
不只她，亞岱爾也愣在原位，一時覺得自己在做夢。畢竟如果不是夢境，這樣身份的人怎
麼會走入陰人社區？更甚是走到他家門口？
因為腦袋一時還沒運轉過來，離他越來越近的男人表情也是越來越難看。
四目相對。
布萊恩在走下座車時腦袋一片空白，太陽很大，他看到站在長梯上的男人毫無保留的哈哈
大笑，清脆的笑聲是他從未聽過的，這讓原來想好一番說詞的他計劃完全被打亂了。
所以他叫對方下來，一邊惡狠狠的看著對方。
亞岱爾原本的笑容就僵在嘴邊，表情看起來很訝異，這讓布萊恩越是感到火大。
還有一些難受與無奈。
「是的。」亞岱爾沒有再多說什麼，快步的走下鋁梯，一邊整理自己身上的衣物。
後頭才緩緩跟上的洛德取下臉上的褐黃漸層墨鏡，表情很不以為意，他疑惑的看了一會看
起來很生氣的布萊恩，才剛在車上小歇一會的他其實並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
他看了看布萊恩，再看著身上穿著園丁圍裙的亞岱爾，一句話也沒說。
劉芷穎不以為意的看著兩個少爺，她今天是休假，再加上她有很清楚的勞工權力思想，所
以她現在只覺得不太開心，長髮的少爺太不客氣了。
「請問少爺們有什麼事嗎？」她先開口，這裡畢竟是她們的社區，在這裡她們才是主人。
「妳是誰？」布萊恩本來就不太高興，他一直覺得聽過這個女聲，但想不起來。
劉芷穎正想說什麼，一旁的亞岱爾將她拉住了，搖了搖頭要她什麼都別說。
他知道現在搬出非勞工的理論都是不理智的，他的少爺們只會更生氣，當務之急是讓少爺
們和緩一些。
他看了看布萊恩少爺，再看了看洛德少爺，側身為兩人指引方向。
「如果少爺們不介意，請入內詳談。」
讓亞岱爾鬆了一口氣的是，少爺們並沒有拒絕他的提議，倒是劉芷穎不太開心，但又放不
下心放他一個人跟少爺們獨處，所以堅持以專屬醫生的身份留了下來。
「我先去外頭。」才剛坐下來，洛德就站了起來，讓布萊恩很疑惑。
「為什麼？」
洛德指了指胸口的小雪茄盒，布萊恩才發出理解的意思。
也有點理解的亞岱爾則是有點訝異，其實他從來沒見過他的少爺們抽過菸，才過了快一個
月，事情就改變得很快。
洛德一走，布萊恩顯得很無助，他原本的生氣與難受全都混在一起，但又不知道開頭要問
什麼。
亞岱爾依然是站在他的不遠處，雖然身處在他不熟悉的場地，一切的感覺都很奇怪。
什麼都沒改變，卻也什麼都改變了。
幾小時以前他才剛跟洛德說自己在乎亞岱爾，想見他、想念當初的時光，但看到對方的一
瞬間，他才覺得自己只是自以為是的這麼認為。亞岱爾不在他們身邊活得更開心更愉快，
而且在他生產以後更沒有理由陪在他們身邊。
他發現他開口就會讓事情更糟糕，原本想好的關懷口吻在他下車時變成了滿滿的忌妒，所
以他語氣變得糟糕透了。這一說出口，他已不知道該怎麼將氣氛挽回。
他現在才發現，他想什麼都不重要。
他真正的敵人是他自己。
洛德去外頭故意多待了一些時間，但回來時布萊恩就像什麼都沒說一樣，看著桌面不發一
語。
他看向站在旁邊不知所措的亞岱爾，對上眼的時候對方對他笑了笑，一邊伸手指引已經拉
開許久的座位。
「你坐下來。」
「不了少爺，我站著就好。」
「坐下來。」洛德很習慣這樣的對話要重覆，「難不成你要蹲下來服侍？我想你的『醫生
』不會允許。」
劉芷穎原本覺得短髮的少爺還算溫和，但剛剛那句又讓她倒戈了，這兩個少爺怎麼一個比
一個自大？不愧是盧斯堤卡勒斯。
「坐下來吧！對你身體也好。」她拉過亞岱爾身後的椅子催促他坐下，故意用中文說的很
大聲。「孕婦為大嘛！再加上你是主人，沒叫他們蹲外面就不錯了。」
亞岱爾皺了皺眉頭，不太知道為什麼劉芷穎對於他們的少爺為什麼這麼不敬重，但同時他
也全然忘記他目前不是僕役。「噓！他們是主人，需要被尊重。」
「拜託，我的好表哥，你現在只是一般的孕婦，嚴格來說你還是m'lady，他們的態度根本
就把你……」當狗看，當然這三個字劉芷穎沒有說出來，咬了咬牙。「他們尊重你，我就
會尊重他們，而且你現在下班了，OK？」
其實依亞岱爾的立場看，他已經覺得自己已被尊重，所以他搖了搖頭，手指放在嘴上避免
劉芷穎再繼續說下去。
相對之下對面的布萊恩跟洛德互看了一眼，不知道面前的對話是什麼。布萊恩第二次發現
他需要理解這種廢物語言，第一次的情況……布萊恩看了看剛剛不斷在發言的女性陰人，
這個人就是亞岱爾的……？
他越來越生氣，但是同樣理智將這些憤怒壓了下來，他的腦袋難得生氣之外還很清楚。
「所以你是知道你懷孕了才回到盧斯堤卡勒斯？」突來的發問是來自於洛德。「這樣算是
不告而別嗎？」
幾個人的視線倏地放到洛德身上，就連布萊恩也有點跟不上腳步。
「喔……應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