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算喧囂的街道,時值下午時分,一個破門而入而產生的玻璃破碎聲乍響
,頓時貫穿了整個熱鬧的街道,地點是在某間不算大間的二十四小時便利
商店。
「這是搶劫!把錢拿出來!裝在這裡!快點!」
操著嚇人的語氣,我一手大聲地擊響著櫃台,另一手拿著手槍要脅著店員
照著我的話做。這些話與動作我已經純熟到得以不假思索,而所有見著我
的面孔全是青一色的神情——驚恐、害怕甚至尖叫和暈厥。就是因為如此
,我已習慣幾近乎於麻痺。
無所謂,打從來到這世上,逃離了那裡,我就什麼都無所謂了。
「喂,那邊的不要隨便亂動說話,不然我開槍囉!」
他是第二個進來的,我通常都是擔任開路先鋒的角色,他則是進來負責收
尾。身高不算太高的他,有著可愛的娃娃臉,是那種若不出現在這種場合
,手裡不拿著衝鋒槍,就會被人認成是乖乖牌的可愛孩子。
好笑的是,手中偌大的衝鋒槍並不因他的娃娃臉而顯得突兀,反而合適極
了。他的聲音不像我一樣,即使是搶劫這種事,他說話仍有種可愛的語調
,就像是孩子在玩警匪遊戲一般。
如果這一切是個兒戲就好了,偏偏只是我奢侈的幻想。
他在那裡所受的苦遠遠超過我,即便是在那種地方還是現在身為超商的搶
犯,他的目光依舊澄澈無瑕,不像我早已混沌不明。
都是孤兒的我們,被表面善心但實際上從事非法勾當的集團首領領養,背
地裡則是受盡折磨,直到我親眼目睹他被殘忍虐待到僅存一口氣時,我決
心帶他逃跑。即便是被百般凌虐,他依然眨著他純真的大眼望著我,對我
許下了似乎是永遠在一起的承諾。正因如此,我更無法推開他而深深地陷
落了。
我們為了逃跑,偷了他們的槍和機車,以防被發現時還可以做最後抵抗。
逃出來的我們身上什麼錢也沒有,沒有棲身之所,更別說像我們這種來路
不明的人能找到什麼工作。
步上這一條路成為我們唯一維持生活、維持承諾的方法。早就習於過著如
陰溝老鼠生活的我們,總是相互依偎在一起,自以為這就是最幸福的生活
方式。
很矛盾的是,雖然在一起是我們唯一的幸福,在犯案時,我們大膽不怕死
地什麼遮掩也沒有,似乎是下意識地想找個屬於我們的另一個天堂,一個
真正容得下我們的地方。
「是小孩子——」
角落邊有句驚呼出口,當下被聽力出奇好的他給聽了明白,「喂,不是叫
你們不要說話亂動嗎?我開槍囉!」
舉起手中還嫌大的槍,咧著嘴,他興奮地如貓找到玩物一般,開始左右掃
射起來,隨著槍聲大作,一個個趴在地上的人們更是尖叫聲四起。不知是
刻意避開還是如何,地上的人似乎沒有一個人因而中彈。
店外的人們似乎也怕惹事,不敢有所動作,就和當初一個一個推拒我們的
手一樣,那種冷漠令人討厭。這時的我,心中竟還浮現出「警察來了有多
好」的可笑想法。不過冷漠至斯的人們卻仍舊是如此淡然。
「是包子耶!我可以吃嗎?」他走到熱食區,拿起上頭陳列的包子面露歡
喜。
「拿去吧。」我淡笑著,店員似乎是被我的輕笑給嚇到,收錢的動作還稍
稍頓了一下。
他好幾天沒吃東西了,看到食物就會莫名的欣喜,這就是他總愛來超商的
理由吧。在他眼中,銀行是最沒吸引力的地方。
「太好了,我要吃三明治、包子、吐司也不錯,還有飲料!」他一樣一樣
地選著,沒將陳列架給打亂,反而像是一般的購物民眾似的守規矩。
選完食物,錢也到了手,正要離開前,他叫住了我,「等我一下下。」還
是一樣的笑著。
我點頭後,他便拿起槍,似乎很熟稔地找出了店內的攝影機,先是往鏡頭
前一靠,扮了個鬼臉,而後答答地開了幾槍,「再見啦。」
幹下了一大票後,我們馬上來到這裡。這是他每天必來的地方。
「趕上落日了!我從以前就想來看了,不過因為被關在那裡,只能隔著窗
口的小縫看,沒想到現在每天都能來呢。」
我們很把握在一起看落日的機會,因為靠犯罪維生的我們,不僅要逃避以
前那些犯罪集團的追殺,還得面對警察。
或許是那時搶得東西夠多,沒餓肚子的他晚上終於有個好眠了,我從來沒
聽過他這麼安穩的心跳聲。不知是否是種預感,我一直沒睡著。
果不期然,我們暫時棲身的地方在這大半夜地突然亮了起來,警笛的鳴叫
聲把他難得的好眠給打斷了。
他起身看著我,還是笑著,「衝出去吧。」
沒有異議,我騎著我們四處犯案的機車,他在身後緊緊抓著我,給我一個
微笑和一個親吻。我自覺,我們所期待的天堂就在外面了。
使勁地直摧油門,我們破門衝了出去。在門外的警察比我們想像的還多,
見我們似乎想硬闖,於是群起開槍,頓時剌耳的槍聲大作,然後——
在那一瞬間,大半夜地,我卻彷彿看到了我們那天一起看的落日。
_____________________
是日本已婚女歌手的歌
有些年代
有看過MV就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