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共謀
風吹拂進了室內，帶動了紗簾細微的聲音，也捲進了清爽的空氣。
雨果眨了眨太久沒有動彈的眼皮，張開眼睛又閉上眼睛，直到讓濕潤再次回到過於
酸澀的角膜，他忍不住動了動肩膀，已經僵硬的脖頸不禁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響。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雨果心頭一驚，他還記得他身在何人的房間，儘管他也自認彼此感情不差，但這樣
親暱的舉動，對於兩人的交情也是個考驗。
只是當視線終於對焦，雨果才看清原來那不是他所想之人。
他一下便抽回了手，顧不得自己有多失禮，他甚至往床板的另外一邊瑟縮。
依荻絲形狀姣好顏色粉嫩的嘴唇抿成哀傷的一線，所受的打擊都只為著雨果的反應。
本來她是想要開口的，關心雨果的身體與心理狀況，或是不清不重的一句問候，又或
是調侃雨果什麼時候與拉斐爾勾搭上了，就像他們從前彼此取笑的那樣。然而雨果的
所為讓這一切可能性都灰飛煙滅，所以她什麼都沒有說，執著的雙眼看盡了雨果的眼
底，提出無聲的控訴。
雨果別開視線，將抽回的手放上胸口，想要安撫從中泛起的輕微的疼。明明知道這
樣自己也不會好過，可是雨果並不後悔，他寧可如此，他選擇如此。
「雨果！你醒了！」依荻絲身後跳出了另一人，激動地撲向了雨果，更準確來說，
他將雨果抱得緊緊的，膝蓋卻完美的撞上了雨果的肋骨。
雨果被他痛得幾乎坐起，他反射性地朝對方一揮巴掌，「米夏・卡斯托利安！」
「在！」米夏不為他橫眉豎目的表情和舉起的中指所嚇阻，手伸向雨果的頭髮就是
一陣亂搓。
「我殺了你。」雨果咬牙切齒，露出森森白牙。
「等你學會游泳再說。」米夏露出迷人的笑靨，往雨果的弱點狠狠踩上一腳。
「你等著看。」雨果哼了一聲卻不甘示弱。
「不過你幹嘛傻傻的，他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啊？你是這麼聽話的人嗎？你之前
揍我的那股狠勁呢？」
「我長大了，不該衝動行事。」
「這叫長大嗎？」米夏的表情像是生吞了一顆雞蛋一樣。
「當然是啊，審視情況、三思後行。」雨果挺起胸膛。
「……也是啦。」米夏本來想反駁他的，只是細思過後他也明白，公然與一國王子
起衝突在腦內幻想美好歸美好，卻不切實際至極，隨隨便便對方一個手段都能讓自己
很難看。
想那時聽到潔絲闖進校長室傳遞的消息時，他當下便衝出去了，便是想要動用自己
的力量幫著雨果度過這關；然而米夏一邊跑卻發現有人跟上了他的腳步，側頭一看，
竟是依荻絲・潔兒維希。
依荻絲並未浪費時間多言，她跑得不若米夏迅捷，可她盡力趕上，從她漂亮的琥珀
色雙眼中流出的輕緒，是強烈的不安與憂慮。
光是看她的眼睛就足以讓米夏明白，他們是一樣的，為著同一件事情奮戰。
有潔兒維希的幫助，為雨果解圍大概會更加順利吧，米夏單純地想著，同時也知道
自己之於依荻絲也是不可或缺的，卡斯托利安的力量同樣不可小覷。
明明稱不上熟稔，甚至連朋友都不算，可在那一刻他們心意相通，團結一致，這真
是不可思議，米夏從未覺得自己如此強大過，勇氣在剎那之間充盈了他的身軀，他也
自信無論事情有多糟，他們都有力量扭轉乾坤。
只是終於趕赴至戰場，戰鬥卻早已落幕。
拉斐爾・艾曼奴兒。當這個人的名字不合時宜地出現在此時此地，他與依荻絲都不
約而同的感到困惑。拉斐爾的過去傳得沸沸揚揚，他們自然也有所耳聞，但是竟然會
出手介入，甚至全身而退，這便是他們無法想像的了。
米夏一邊歎為觀止，一邊與依荻絲敲響了拉斐爾在曙光樓的房門。而後房間的主人
邀請他們入內，並允許他們待在這裡，直到雨果醒來。
「拉斐爾呢……？」雨果問。
「我在這裡。」拉斐爾的嗓音從窗邊傳來，他將距離雨果最近的床畔和唯一一張空
著的椅子分別留給依荻絲和米夏，自己則坐到了窗台邊，手上不意外的還是捧著一本
書。
「喔。」雨果也不知道為什麼要問起對方，只是看到那人不在，難免有些心慌。
「我沒事啦，不好意思讓你們還跑這一趟。」
「怎麼沒事！明明嗆水了還愛逞強！」米夏氣鼓鼓的敲了一把雨果的腦袋。
「哪有這麼嚴重……」
「有！」米夏斬釘截鐵，「溺水不是開玩笑的，當你想要抽身而退已經來不及了，
你不會每次都這麼好運有人來救你啊。」
「我知道啦……」
「你最好知道。」米夏橫了他一眼，又戳了一下雨果的腦門。
「幸好。」依荻絲緩緩開口，讓打鬧中的兩人注意力來到自己身上，「拉斐爾少爺
對於急救的知識很完備，採取的行動也正確。」
「我只是讀過書。」拉斐爾輕輕應了一聲，「談不上專業。」
採取的行動……雨果回想起奧可塔維說的話，什麼人工呼吸，再想起恢復意識前殘
留於嘴唇的觸感，又想起看到睜開眼睛的第一眼，拉斐爾的臉孔，以及濕潤的嘴唇，
本來堅定注視著對方的雙眼一瞬間有些遲疑。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就像依荻絲說的，拉斐爾一定也沒有多想，「救人一命勝造
七級浮屠」，一定只是這樣而已。雨果用盡全力自我說服，才能維持自己的表情如常。
「雨果，你跟拉斐爾感情很好嗎？」米夏趴在雨果的腿上，好奇一問。
「呃……還不錯嗎？」雨果飛快看了拉斐爾一眼。
「為什麼是用疑問句啊。」雨果難得這樣呆呆的，倒是有點好玩，「話說回來，之
後你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你跟奧可塔維殿下、這樣樑子可算是結下了，之後你打算怎麼辦？見到他都繞著
走？」
「什麼之後？還有之後？」
「是啊，奧可塔維殿下以後也要進五高來念書，剛剛校長已經跟我們說了。」
「他好好的王子不當，來我們鄉下地方看什麼！」
「誰知道，想要體會一下風俗民情吧？」
「那還真是……」雨果頭隱隱痛了起來，本來還以為只是突發事件，卻不想以後還
會跟王子殿下扯上交集，他是真搞不懂對方為何要這般針對他啊。
「你有哪裡惹到他嗎？」
「如果有就好了。」
「那真的滿奇怪的，就我印象中的三王子殿下可不是這樣一個胡攪蠻纏的人。」米
夏點點頭，對於雨果的處境同樣感到困惑。因為家族的關係，奧羅蘭的貴族他大部分
都認識，即便貴為皇族也不例外，僅有交情深的與交情淺的之分，是以根據過去的經
驗而言，奧可塔維的敵意令人意外。
米夏轉頭問道，「依荻絲，你覺得呢？」
依荻絲搖搖頭，表示她也一無所知。
「奧可塔維從前就是如此，他是光譜另外一端的人。」
他們轉過頭，看向本來只是靜靜在聽的拉斐爾。
「奈靈為光，耶拉為影，影隨光行，天經定義。」
這是四人都熟悉的，從前大量出現在大街小巷，宛如標語一般的箴言，非黑即白的
劃明了兩者的差異。
儘管隨著年歲過去，這樣的話語再不復見，甚至現代的孩童肯定會為此發笑，但這
卻是他們共同的記憶。
雨果沉下臉色，只因他恨極了這句話。
在他的成長過程中，有個人，不厭其煩地將這話一遍又一遍地重複。
「因為你學不會啊。」那個人如是說，高高在上的。
他記得很小的時候，他曾經伸出了手，希望自己的指尖能觸及好高好高的天，希望
流雲能捲上他的虎口，希望曦和的光能化作他的羽翼，帶著他離開地面，朝向看得到
卻始終想像不到的遠方。
然而每當他想決定自己的形狀，這句話和那個人總會形成透明的牆，將他困在其中，
讓他所想全都成為留在地上成為動彈不得的奢望。
於是雨果終於不再嘗試了。他乖乖的當他的影子，只為讓那個人滿意。
一直到今天。
「對奧古塔維而言，耶拉從屬於奈靈，倘若你們曾經留意到奧可塔維對於耶拉的態
度，他對於耶拉並不會無禮，但他理所當然，頤指氣使。」拉斐爾說，「耶拉都是污
穢的、不智的、投機取巧的，所以需要奈靈的領導，給予耶拉等同於奈靈的權利，不
啻為天下禍亂的根源——他是這樣的人。」
「耶拉到底哪裡得罪他了。」雨果只覺一口氣梗在咽喉，憋得他難受。
「這我無從得知，但便是因為他這一點，我們處不太來。」拉斐爾雲淡風輕的說。
「可、可那也跟我沒有關係啊！」雨果拉大了音量，連語速都跟著變快，「我可從
來沒有見過他，你也看到了，是他先挑釁的，他還提到了我母親！」
雨果從未在諸人面前提過關，大家縱使知道也是心照不宣，如今卻讓一個素未謀面
但位高權重的人，大剌剌的說起對關充滿偏見誤解的名號，雨果早已承受不住。
他想大叫、他想將這一切都宣洩出來、他想不顧一切直抒胸臆，可偏偏他就是不行。
不要哭，不要顫抖，不要崩潰，不要損壞，一點點都不行，不能讓他們抓到把柄，
不能讓他們看到黑暗。
不然會成空的，就像他們帶走了關一樣。
隱隱約約知道自己即將失控，雨果敢在那之前咬著嘴唇，目光瞪著毫無意義的一點，
耗盡了所有心力來抑制自己。
「雨果，別這樣。」依荻絲抓住了雨果的雙手，輕聲安撫他希望他放鬆壓抑的情緒。
「依荻絲……」雨果聲音沙啞，他努力深呼吸了好幾回，眼神依然沒有焦點，既慌
亂又無助，「依荻絲……」
雨果從來沒有向依荻絲低頭過，這是第一次，雨果沒有開口，但他在哀求她、希望
她能幫他。
「我明白。」依荻絲用力頷首，即便她與雨果已經多年沒有好好說過一句話，他們
畢竟曾是知己，她明白雨果的過去與現在，她知道雨果在追求的是什麼。
她義無反顧的決定站在雨果這一邊，一點都不猶豫。
「有我在，有我們在。」依荻絲堅定的說，她用力的掐握了一下雨果的掌心，告訴
他，會沒有事的。
而後她轉頭看向拉斐爾與米夏，「潔兒維希無懼天威，捍衛尊嚴減緩疾苦。」她說。
「艾曼奴兒也無意權柄，逍遙自在任行記敘。」拉斐爾接上了依荻絲的話，早在她
開口之前便將事情看了通透。
「但這沒問題嗎，畢竟你的名聲……雨果是我家的人，我有完全的理由這麼做。」
儘管提出要求的是依荻絲，可是承擔的會是他們，她有義務提醒拉斐爾想清楚。
「你說『投影者』？隨便他們怎麼說，我爺爺也不在意，他甚至覺得有這樣一個稱
號挺浪漫的。」馬克西米利安重視心靈的富足勝過一切，在他眼中拉斐爾以如此年輕
的年紀卻已見過不少風浪，倒是令他十分羨慕，「再說了，我已經跟奧可塔維撕破臉，
現在要在意名節也來不及了。」
拉斐爾波瀾不驚，看向雨果的目光深邃卻不難懂，只是訴說著他從未忘過那一天締
下的約定，「不需要理由，會這麼做便是因為我想這麼做。」
「看來已經決定好了。」
「嗯。」
然後他們一起看向米夏。
米夏歪著腦袋，高舉雙手，無辜的坦誠，「那個……我從剛剛開始就不太懂你們在
說什麼。」
「雨果現在叫奧可塔維殿下給惦記上了，日後的狀況肯定很麻煩。」依荻絲解釋。
「嗯嗯，這邊我還有跟上。」
「『行旅』的徵選截止在即，在這之前雨果必須避免衝突，不讓他們有機會拔掉他
的資格。」
「雨果竟然想要參加這個啊？」米夏歎為觀止，對於雨果的欽佩更上一層。
「行旅」是五高的傳統，由老師推薦的五名學生前往鄰國龐莎的姐妹校展開為期十
天的參訪，費用則由五高全額支付。
依照過去的範例，校方為簡便甄選形式，往往舉薦全校成績前五名的學生出去，但
自五高改革教育以來，耶拉也有了學業成績，只是因為奈靈和耶拉間的學習時數和經
驗真的太懸殊，故為了給大家一個競爭的機會，學校同意給予耶拉其中一個保障名額，
條件是那名耶拉要通過學校所舉辦的世界語考試。
去年甄選之時，耶拉學習世界語不過幾個月，即使用功如雨果也沒辦法在短時間內
精熟一個語言，因此該名額從缺，「行旅」的依然是五個奈靈。
但今年不一樣了，雨果對於自己的成果有自信，加之多明尼克和拉斐爾的背書，肯
定雨果的世界語不再是個問題，是以雨果無論如何都想要把握住這個機會。
不會有其他耶拉與他競爭，保障名額幾乎可以說是為他專設的，可前提是沒有無聊
的奈靈——好比說奧可塔維王子殿下——從中干預。雨果稍早之所以會這麼乾脆的說
下水便下水也是這個原因，他深怕要是他反抗，校方藉口他行為不端，讓他又要再等
一年。
可他已經等了十二年了，再多一日都是煎熬。
「是的，所以我想要聯合你和拉斐爾的力量，三名奈靈貴族共同為雨果護航，如此
就算奧可塔維殿下意圖隻手遮天，也終究會有所顧忌。」依荻絲誠摯的說。
以米夏與雨果的交情，依荻絲本以為對方會一口答應的，卻不想米夏卻踟躕了。
「我……」米夏連說話都不同方才鏗鏘有力，聲音小了下去，「我要想想。」
依荻絲反應不慢，略一細想之後隨即明白米夏的猶豫從何而來，因此她頷首表示理
解。
「有什麼好想的。要或不要，一翻兩瞪眼。」拉斐爾卻說話了，他面無表情，語氣
倒很凌厲，甚至有些咄咄逼人。
依荻絲連忙用眼神示意他別這樣，雨果也朝著他搖晃頭顱，然而拉斐爾像是瞎了一
樣，對他們的暗示視若無睹。
「我……」米夏沒有底氣，他知道雨果是他的朋友，他應該要同意才是義氣，可是
他卻說不出口。
稍早在車內的一席話仍言猶在耳，只是與家中長輩鬧鬧脾氣翻翻臉，跟與一國王子
抗衡是完全不一樣的。前者是家人，都不過是家事，而且他也知道海澤爾有多寵他慣
他；但倘若他挾著卡斯托利安的名字，公然站在雨果這一邊，與奧可塔維作對，無異
是將耳光狠狠甩在身為軍團領袖的父兄臉上，更別提卡斯托利安軍還被指派來擔負起
護衛奧可塔維的責任。要是讓他這樣一鬧，他父親肯定臉上無光。
米夏無法想像海澤爾會有多受傷，對他多失望，所以他說不出口。
這不能怪他啊，雨果肯定也會理解他的，雨果會懂他的難處，米夏想歸想，卻也不
敢抬頭與雨果對上視線，親眼確認是不是真如他所想。
「那就是不要。」米夏的反應拉斐爾都看在眼底，他乾脆地替他下了結論。
「不是！」米夏反射性的慌張反駁。
「哪裡不是？」
米夏依然說不出口，他求助的目光遊疑不定，最後他害怕的看著依荻絲，深懼著會
在對方眼裡看到責難。
然而並沒有，依荻絲的眼中只有理解和同情，絲毫沒有責怪他的情緒。
一旁的拉斐爾也是一樣的，儘管他說話直接，但不具有批判，只是單純地想要米夏
給個是或不是的答案。
於是米夏的心情更糟了，他還以為自己有了成長進步，但當考驗來臨時結果立判，
他依然無法決斷。
可恥，可恥，可恥，這樣也還算是卡斯托利安的一員嗎？他應該是劍，如同他的父
兄一樣，披荊斬棘貫徹正義，而非像個懦夫一樣畏畏縮縮。
就在米夏的腦中充斥著自我厭惡的情緒時，雨果開口為他解圍，「米夏，別想太多，
我明白。本來這就是我該面對的，是我剛剛反應過度了，其實搞不好沒那麼糟……」
雨果說的什麼米夏都沒有聽進去，他還在自己的心情之中，那裡混亂不堪，思緒如
同毛線球般捲成一團無法理清。在這樣一個自己都不確定自我的狀態中，他聽到了薇
雅的聲音。
「承認吧。」薇雅說，她的嗓音經過年歲的洗禮早就已經泛黃，散發著陳舊的氣息，
但與之相伴的是洗鍊過後的智慧，如同光芒一般穿透米夏心中的夜。
「為什麼不承認呢？是你做的或不是你做的，這個問題有這麼難嗎？」薇雅很無奈
地看著地上碎成一地、曾經價值不菲的名貴花瓶，更無奈的看著臉都憋紅了的小小米
夏。
他當時可慌了，他不想害其他人被責罵，可是他也不想要頂著這黑鍋，米夏在兩難
之中被拉扯，幾乎快要窒息。
「我可以陪你在這裡耗上一整天，直到你看清你到底想要的是什麼。」薇雅說著說
著便蹲了下來，天曉得她的膝蓋禁不起這樣的折騰，但她仍舊是這麼做了，軟中帶硬
地逼迫米夏正視自己。
米夏記得他最後小聲說出真正罪魁禍首的名字，然而他並不因此覺得解脫，反而因
為自己背叛者一般的行為更覺難受。
但是，薇雅摸了摸他的頭，告訴他做得很好。
「記住現在這個時候，米夏，記住你是如何追問自己，而終於求得一個結果。記住
你如何突破所有思緒，而做出了一個令自己後悔的決定，然後再次捫心自問，這到底
是不是你真正所想。」
薇雅早就教過他了，可是怎麼又看不清了呢？
米夏想著想著便舉起手，用力的給自己一個巴掌。
那聲響之清脆，雨果、依荻絲與拉斐爾都看傻了眼，而後米夏一把抱住了雨果。
「對不起，雨果，真的對不起。」米夏打得很大力，臉頰被他扇的當場就又紅又腫，
「對不起我剛剛猶豫不決了。」
「呃……沒、沒關係……」雨果還在呆愣的狀態。
「因為我父親的關係，確實我剛剛覺得有點尷尬。」米夏說，他朝依荻絲和拉斐爾
投以肯定的視線，「但還有我能做到的事，我的心情與你們也是一致的，請不要把我
排除在外。」
是啊，只要承認自己就好了。承認自己並不完美，承認自己所能做的事情有限，然
而就算是這樣的自己，也依然能有用武之地。
他看清了自己的所在，並站定了立場，任憑難關如洪水，都會不輕易讓步。
拉斐爾向來冰冷的眼神有了笑意，依荻絲也舒展眉眼上揚唇角，冰涼的手摸上米夏
馬上紅腫的臉龐，讓米夏嘶了一聲。
雨果差點就要忍不住鼻尖的酸意，他的手握緊了身下的床單。
米夏跳到拉斐爾與依荻絲眼前，舉起了右手，而他們也握拳與他的相碰，「奧可塔
維殿下要找雨果麻煩也好，要放過也好，集我們三家之力，會守護雨果去任何他想去
的地方──這是我米夏・卡斯托利安的誓言！」
ＴＢＣ
＊ The society wouldn't allow you to be different, or broken. 我忘記我是
在哪部電影裡看到這句話的了，但我對此感觸很深，就連傷心或崩壞都不行，總
覺得太殘酷
＊ 其實拉斐爾救雨果對我而言比較像美救英雄XD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

QAQ

米夏雖然有遲疑，但是面對之後的感覺好帥！（姆指

影隨光行這種標語殺傷力比想像中大得多 講著講著就好像什麼自然的定律一樣了

米夏好帥氣！喜歡他最後的決定和傳達出的信息！不准破碎實在太殘忍..

美救英雄...莫非我站反了

竟然是美救英雄XDD 喜歡米夏的誓言!好帥!!!

好喜歡這篇的角色啊啊啊!!美救英雄也很棒!!!期待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