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 [排球/HQ][啊吽]我只要你

作者: sin831994 (逸雲)   2018-07-23 21:48:32
原作者:TripsH
原文名稱:I Choose You
原文網址: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2253141
授權: https://i.imgur.com/fjzL7hV.png
CP:及岩、岩及,啊吽攻受不分
文案:
  在他手腕上有一個小小的計時器,帶著明亮鮮紅的數字。它應該要隨著時間流動,應
該要告訴他在什麼時候,他將會遇上自己的靈魂伴侶;當與魂伴侶相遇時,那滴滴答答倒
數的時間就會停止——原本表示不確定性的倒數,轉成永恆沉默的穩定。
  從岩泉一有記憶以來,他的計時器從沒有變動過。
譯者前言:
  感謝我的beta們,點墨和貶貶,抱歉我拖延症末期。
  本篇為靈魂伴侶AU,每個人出生時,手腕上都帶有一個計時器,當時間歸零的那一剎
那,就是遇到靈魂伴侶的那一刻。
正文:
  (時間:無法忽視、不可避免、不斷前進。)
  在他手腕上有一個小小的計時器,閃爍著明亮鮮紅的數字。它應該要隨著時間流動,
應該要告訴他在什麼時候,他將會遇上自己的靈魂伴侶;當與靈魂伴侶相遇時,那滴滴答
答倒數的時間就會歸零——原本表示不確定性的倒數,轉成永恆沉默的穩定。
  從岩泉一有記憶以來,他的計時器從沒有變動過,不管他何時看向手腕,永遠都是一
連串孤單的「零」,從沒有變化。他不像其他人,那明亮的紅色線條沒帶給過他期待,除
了沉痛又陰魂不散地提醒他,也許在這世界上沒有另一個人在等他;他的靈魂伴侶可能已
經不在了、死了,留他一人孤伶伶地在這世界上,也有可能是,從一開始就沒有這個人存
在。
***
  他第一次有記憶認真看著自己手腕上的計時器,是他三歲、再過幾個禮拜就要過四歲
生日的時候。當他走進廚房時,光裸的腳丫重重地踩著每一個步伐,他母親正在那裡準備
晚餐——他在那個年紀從來不知道如何保持安靜。
  「這是什麼?」他拉起自己的衣袖指著手腕,他母親聞聲回頭過來看他,雙眼漫溢著
溫暖笑意。
  (當然,她沒有辦法看到自己兒子的計時器,只有自己可以看見自己的數字,但大家
都知道每個人手腕上都有那麼一串數字,所以很容易猜出來他在意指什麼。)
  「那是計時器,當它停止走動,數字變成零的時候,代表你找到了命中注定長廂廝守
的那個人。」
  他記得自己盯著那紅色的數字一會兒,不太能明白他母親對他說的話,然後小聲嘟噥
一聲「噢」後,就跑回臥室裡那些躺在地板上的玩具旁,計時器與數字在那時對他還不具
有任何意義。
  再過了一段時間,他才開始疑惑為什麼他的計時器已經歸零了;或者是說,他從來沒
有看過零以外的數字。
***
  「小岩!」
  當那個太過熟悉的存在掙脫自己母親的手跑向自己,還差點把他一同撞倒在地時,岩
泉沒有辦法解釋,在這時刻,總會有種討厭與喜愛的詭異情緒在他心底油然而生。(即使
到了今天,他還是沒有辦法解釋這個,最終被歸結於永遠的謎團之一。)
  自從他有記憶以來,及川徹就是他的朋友,所以他的許多記憶——他們的許多記憶—
—都少不了彼此,他甚至沒有辦法明確指出他們什麼時候不是在一塊的。
  他們兩個人的母親顯然是老朋友,為兩人可以在差不多的時間懷孕、同時期生下小孩
而高興,而且希望她們的孩子成為朋友。好吧,他們的確達成她們的願望了——及川和岩
泉總是玩在一起,他們是彼此生活的一部分,是最要好的朋友。
  「走開!」岩泉抱怨著,嘗試把及川從他的手臂上甩開來,那位年紀稍小的男孩跳到
他身上,緊緊抓住他,興奮地喋喋不休。
  「啊,你嘴巴好壞。」及川的眼睛滿溢著淘氣,「你又忘記睡午覺了嗎,小岩?這就
是為什麼你的脾氣總是這麼糟?」
  他捏了及川的手臂,那個男孩在痛楚中大叫,放開岩泉開始哭哭啼啼地說:「媽媽!
小岩又捏我了!」
  及川徹是一個被寵壞的死小孩,他喜歡捉弄人,總是以為他可以得到自己所有想要的
東西——他可能真的做得到這點,因為即使及川是這樣的小鬼頭,他偏偏就是那個擁有可
愛臉蛋和甜蜜笑容、最招惹人疼愛的孩子,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讓所有人縱容他一切的行
為。
  這超討人厭。
  但同時,他也逐漸習慣這些,雖然及川可以變成他的眼中釘肉中刺,但跟他一起玩還
是很有趣,就算他是個愛哭鬼。
  「對不起。」岩泉小聲說著,但不是對著及川——從來不是對著及川,當岩泉道歉的
那一刻,他所流出的鱷魚眼淚與顫抖的嘴唇全都突然停住了——這是對著及川的母親說的
,應該沒有一位為人母親的想看到自己的兒子被人打或是捏,也不是岩泉真心想要道歉,
但岩泉的母親最後還是會逼他說出口,所以趁她生氣前他最好趕快這樣做。
  「不,不,沒關係的,一君。」及川的母親安慰他,「你們兩個為什麼不到旁邊玩呢
?」
  岩泉看向笑容滿面的及川,(看,超討厭),他抓起另外一個男孩的手:「好吧,我
們走吧。」
  「輪到我決定我們要玩什麼,因為你剛剛捏我,所以你要補償我,小岩。」
  「好啦。」他要克制住自己不要把及川的手臂掐得太大力。
  (一起:陪伴、不可或缺、密不可分)
  他們也許可以永遠這樣。
***
  下一次他想起手腕上的計時器時,是他七歲的時候。那時他正在及川家的院子裡,兩
人正在傳接著排球,這是及川在電視上看過比賽後,並且堅持他們一定要試試看,兩個人
剛開始玩不久的東西,後來證明,排球不是個壞主意,而且他們兩個都玩得很開心——甚
至一起加入了他們小學的排球隊。
  原本岩泉認為這只是及川階段性的興趣,在他們認識的這幾年,及川多次迷上不同的
事物:精靈寶可夢、外星人(這個還存在著,不管及川有多堅持說他已經對外星人沒興趣
了)、探險、戶外抓蟲,所有事情都會在短時間內結束,直到有另一項新事物毫無預警地
取代先前那一個。
  當及川第一次堅持要玩排球時,岩泉沒有預料到他們從此以後就深陷這項運動再也爬
不出來,不過就算這樣,他還是很開心,排球很好玩,值得他們花那麼多時間在上面。
  「喔!」當他們暫停休息時,及川驚叫了一聲,就像他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你
有聽說我姊的事情嗎?」
  及川的姐姐年長他們許多,岩泉記得沒錯的話,他姐姐現在在讀高中:「沒有,她怎
麼了嗎?」
  「前幾天她回到家一直在大吼大叫,」及川解釋,「我原本以為她又和朋友吵架,但
她好像是在講說她遇到一個學長,然後她計時器的數字變成零了。」
  「喔……」這是他們第一次談到計時器,關於靈魂伴侶的事,岩泉想到手腕上那形單
影隻的零——血淋淋、停止不動,一個懸掛在他頭上,準備好輾壓他的重量——然後他搖
搖頭:「這……很棒,我猜。」
  「我問她這是什麼,」及川說,「她跟我說每個人都有一個計時器,而且當遇到你命
中注定的那個人時,那串數字就會變成零,看來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我猜吧……」
  「嗯,我知道,我媽以前跟我說過。」他真的覺得很奇怪,為什麼手腕那串零現在開
始讓他這麼困擾,這以前從來沒有過……也許是因為他從來沒有去想過這件事。
  在岩泉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前,就脫口說出這個問題:「你剩下多少時間?」
  及川的眼睛在一瞬間黯淡了下來,他咬著嘴唇,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腕,岩泉想知道
他為什麼會露出這個表情,這不是一個奇怪的問題,對吧?
  「還很多。」及川終於回答了,「那你呢?」
  他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答案讓他不太舒服,為什麼他的耳朵似乎不太歡迎這個回應,「
很多。」岩泉說謊了,「這很正常,對吧?」
  「零」一點都不正常,但沒有人需要知道這點。
  及川點頭,一個笑容重現在他的臉上,但那卻看起來有點緊張、像是硬逼出來的,不
像平時那無憂無慮、惹人生厭的笑容,也許及川不喜歡討論這個話題,畢竟「永恆」不是
一般正常七歲小孩會去思考的問題,「來吧,我們繼續打球!」
  他抓起岩泉的手,把對方拉回院子裡。又一次地,岩泉把他們之前的談話推出腦海,
這不是一件他們現在需要擔心的事。
  還不是。
***
  再長大一點後,每當女孩子跑向及川問他剩下多少時間時,他總是會羞赧地笑著:「
抱歉,我的時間還剩下很多。」不過儘管他是這樣說,他看起來一點都不抱歉,岩泉從不
知道這麼簡單的一句話可以就這樣輕易粉碎一顆真心,有一次,一位比他們小上幾歲的學
妹甚至因此哭了,顯然她在走廊上看到及川時,她的計時器歸零了,並且堅信及川就是她
的靈魂伴侶。
  及川只是用他迷人的笑容和幾句安慰的話把這位女孩送走,但仍是沒止住她的眼淚。
  「受歡迎真是累人。」及川後仰到椅背上對他抱怨,那天早上他們坐在教室裡,等待
老師到來。
  騙子,你享受這一切。岩泉轉過身盯著坐在他後面的那個傢伙:「我不懂她們為什麼
會想要像你這樣的人。」
  及川一臉吃驚:「小岩!為什麼她們不會想要我?畢竟我既有魅力個性又好!」
  岩泉噴了一口氣:「那是她們根本不了解你。」
  「這是個侮辱嗎?」
  「你覺得呢?」
  「我覺得你個性差又嫉妒我。」及川坐直了身體趴到了桌子上,以便他們可以注視著
彼此的雙眼。當他開口時,他的語調甚是嚴肅,聲音低沉平穩:「我從來不知道這麼多人
的計時器就這樣毫無預警地歸零了,我以前從沒有注意到……」
  「對,我也是。」他以前也沒注意到過,但好像每一週總有幾個人的倒數計時就這樣
結束了,然後找到了自己的靈魂伴侶(這數字也許有誇大,他之後想了想,但當你身處在
一群人之中,而且他們總可以尋獲你所無法擁有的東西,對此特別敏感並不是奇怪的事,
對吧?),「你還是剩下很多時間?」
  「是啊,沒錯。」
  他們的老師進到教室開始上課,他們之後就沒再延續這個話題。
***
  岩泉不確定事情是什麼時候開始轉變,直到發現自己其實並沒有不期待;直到發現他
並沒有不歡迎,反而他其實一直渴望這種情感。他和及川之間的情誼一直很輕鬆隨意——
所以直到他們還沒了解前,事情就自然而然地發生了,他們輕易地將這些轉變融入屬於他
們之間的沉穩節奏,只要一點小小的轉音,原先的音調就會改變,所以,事情就是這麼發
生的。
  即使這樣,每當注視及川,他的心跳的揪扯——源自某種超越友誼與單純的喜愛的情
感——或者他臉頰隨著浮想翩翩升起的溫度,這都既奇怪又無法解釋。
  可能、假如、也許,他不應該一直想著這些詞彙,因為再也沒有比這更絕望的事情了
,沒有一件事情的機會會像這件事一樣渺茫,可能性為零。
  及川的計時器還在滴滴答答地跑動,岩泉的卻已經不會再變化,這一切都是無望與徒
然。
  把他留在身邊是不公平的……這是自私的行為,岩泉不會這樣做,不管他有多想這樣
做,他不會。
  疏離、冷漠,這更容易些,抱持這些感覺會比較輕鬆。但及川就像一塊磁鐵,他吸引
人群,使他們小鹿亂撞——大部分的時間他甚至都是無意的,想要在及川身邊卻對他心如
止水,這是不可能的,完全不可能。
  從他們還是小孩子時,他就吸引著岩泉的目光——那位透過他們母親的友誼認識,流
著鼻涕、抽著鼻子的小鬼頭,不管多少年來岩泉不斷說著及川有多麼討人厭、多麼令人無
法忍受,而且又有多難搞,他從來沒有目光從他身上移開。
  他從來不想要看向其他人。
  我沒有愛上我最好的朋友,他這樣告訴自己,但事實是,他知道自己的情感早已如脫
韁野馬般遠遠奔去,他還是越過了那片標示著「小心,請勿跨越」不應擅闖的區域,已經
沒有回頭路了……這真的很糟糕。
  感謝及川,真的,真是太感謝他了。
***
  我不該有這些想法,岩泉半夜躺在床上輾轉難眠,他想要釐清自己新發現的情感,但
仍然沒有完全了解這情感是為什麼與如何產生的,雖然他已經逐漸能夠梳理自己的思緒。
  他能精確憶起那個時間點,那是及川給自己強加越來越多的壓力的時候,及川不想被
後輩超越、想要自己最終能夠擊敗白鳥澤,看到及川這樣撕裂自己,對於岩泉來說是種莫
大傷害,看到及川覺得自己不如他人、企圖操壞自己實在很煎熬,這在岩泉的胃部升起不
安的感覺、心中泛起一陣疼痛。他從來不想再看到這一幕——及川幾乎弄壞了自己的身體
、斷成兩截,而且岩泉的話語完全無法傳達給他。
  但現在不是這樣了,終於,及川聽進他的勸說,所有事情重回軌道,沒有什麼是比眼
睜睜看著及川逐漸深陷黑暗與混沌的深淵,而自己完全無法碰觸到他更令岩泉心碎的事。
  (然而,岩泉永遠會為了及川而奮鬥,他不願意讓及川——他所愛之人——陷入不安
全感與自我懷疑之中,在抓住他的手、碰到他、並把他拉出深淵之前,岩泉永遠不會放棄
。)
  愛。
  他仍然忍不住對這個字發笑,他可以笑到直不起腰,人們甚至會說他瘋了。
  因為這實在太諷刺了——愛上一個你不能擁有的人。
  輕聲嘆一口氣,他在床鋪上翻身,視線落到那位始作俑者身上。
  
  在及川早些時候差一點攻擊影山,岩泉制止了他並讓他認清事實後,及川問他可不可
以來這過夜,岩泉同意了及川的要求,部分可能是因為他對自己敲及川的頭敲得那麼用力
感到小小的愧疚。
  好吧,也許不是這原因,不管怎樣他都會同意及川的要求,他真的只是很開心看到及
川的舉止與風度終於改變了。
  他們剛剛還在爭吵床位分配問題——及川堅持他們要睡同一張床,因為「我全身酸痛
沒辦法睡地上,你不想要我又受傷對吧,小岩?」雖然岩泉很不情願,但到後來及川還是
贏了,在過往的紀錄中他幾乎總是贏的那方。
  及川整張臉都陷在枕頭裡,四肢大大地伸展著,口水從他的嘴角溢出,真是很不美觀
的睡像,任何說及川長得很俊美的人肯定從沒看過他這模樣。
  他的意思是,及川完全不是一位,漂亮的人,這很難解釋,只要及川一站出來,立刻
就會吸引眾人的目光——因為他的外表、個性、打球技巧——但很多人不了解及川真正的
模樣。
  不像岩泉這般了解及川。
  而且老實說,當及川表現出真實又純粹的自我時——露出溫暖的微笑,整張臉瞬間亮
了,由內而外地散發喜悅,不是那副誇張又帶著完美算計的假笑——那才是真正美麗的事
物,不是學校那些追著及川到處跑的女孩子所看到的膚淺皮相,那美麗渾然天成,只有少
部分及川允許走進他內心的人才有幸能見到的笑容,儘管他有眾多缺陷和不完美,但在那
當下,及川光彩奪目,美得驚心動魄,那才是真正讓他成為一位漂亮的人的原因。
  幹。
***
  在又一場輸給白鳥澤的比賽過後,事情真正開始轉變。那是在他們高二的最後一場比
賽,代表他們還有再一年、再一次機會,他們必須做到。
  與及川一起面對戰敗後的低潮,並沒有發展出特定的模式——有時是全面接受地消化
失敗的結果,有時是想要脫離所有人完全的孤立。
  今天是前者。
  他們之間通常不會有太多交談——他們不需要這樣做,因為有時候光是陪伴就足夠了
,岩泉只是很高興及川沒有逃走拒他於門外。
  他們坐在及川家客廳的沙發上,兩人都背倚在扶手上面對另一人,腳尖相互碰觸。外
頭天色已經暗了,及川的父母出門,留他們兩個在這座屋子裡,不需要開口詢問,他們兩
人就是知道今夜岩泉會留下來過夜。
  「我只是想要贏一次。」及川終於開口了,打破他們之間的沉默。
  「我知道。」岩泉說,「我們會的,明年,我們會贏。」
  及川緩速點著頭,接受了岩泉所給予的承諾,輕輕嘆了一口氣,他往前靠向岩泉,把
對方的蜷起的雙腿往下拉,然後撲進岩泉的腰腹間。
  「喂!你在幹什麼?」岩泉完全沒有預期到及川會有這動作,現在他們的肢體交纏在
一起,手肘與膝蓋不斷碰撞。
  「這樣很舒服。」及川彷彿在回答全世界最顯而易見的事情,好像躺在你朋友身上睡
覺是件很正常的事。
  這一點也不舒服,但當及川調整自己的位置,使他幾乎是躺在岩泉的胸口上而非腹部
後,他們望向彼此,岩泉開始意識到這並沒那麼糟糕。
  (除去因為及川與他的親密接觸,導致他臉頰的溫度不禁上升,這不太妙,他不想要
這時因為自己臉紅被打趣。)
  但令岩泉驚訝的是,及川沒有說出任何戲弄他的話,反之,非常嚴肅地說:「小岩,
謝謝你。」
  這更令人吃驚:「謝什麼?」
  「你今天表現超好,如果沒有你,我們甚至不可能離勝利這麼接近。」
  這讚美嚇到了岩泉:「喔……不客氣……」
  及川繼續說著:「很對不起我沒有帶著大家晉級……下一次我會更努力……」
  又來了,及川這自我貶低的語氣,總會使岩泉想起國中最糟糕的那段時間,他皺起眉
頭,抬起手彈了一下及川的額頭,制止及川接下來要說出口的任何字句——就像這樣可以
阻止及川繼續抱持這些念頭:「每當你說出這些話,總是讓我超不爽。」
  「抱歉……」
  「停止道歉,笨蛋,你沒有什麼好道歉的,你表現得很棒……一如既往。」
  及川看起來真的對岩泉對他的讚美感到驚訝,他的眼睛睜得比前一分鐘還來得大:「
你真這麼認為?」
  當然,「沒錯,而且總有那麼一天我們會贏的,所以不要再想東想西,還有不要再說
你不夠好了,因為你已經夠棒了。」永遠都是。
  及川看起來在思考岩泉所說的話,然後緩緩點了一下頭:「好吧……」他的臉頰靠向
岩泉的胸口,手指與岩泉胸前的布料交纏,「小岩,我很開心你總是在我身邊,我很開心
我總是能依賴你,謝謝,謝謝你在這裡,如果沒有你我不知道我會——」
  岩泉的心跳因為這段話而加速,胸口也緊縮了起來,他知道及川全心信任自己,但聽
到他說出口……聽到這些話對他來說意義重大——讓岩泉了解及川珍惜自己就如同他珍惜
及川一樣,「你不需要謝我,白癡,是我想要在你身邊,我可不會隨隨便便就離開。」
  及川笑了——這是今晚第一次發自內心的笑容——然後他抱緊了岩泉,岩泉的手流連
在及川的髮梢,手指停駐在那頭柔軟的卷髮中。
  (這不是他的錯,他身不由己。)
  他們維持這姿勢好一段時間,在靜謐的房間中,只能聽到彼此的呼吸聲,氛圍舒適安
穩,及川似乎克服了輸球所帶來的負面情緒,一切都輕鬆了起來。
  「你想要看電影嗎?」過了一小段時間後,岩泉問他,指向沙發旁地板上的遙控器。
  及川迅速抬起頭:「除非電影我選。」
  「你上次已經選過了!」
  「這是我家,遊戲規則我訂。」
  「上次在我家也是你選!」 
  及川無視他快速拿起遙控器,立刻在頻道間搜索他想看的影片。
  岩泉搶走他手中的遙控器:「應該讓客人選,禮貌一點。」
  「小岩,你才不是客人,」及川哼唱著,「我們幾乎都住在對方的家中,客人身分早
在八百年前就沒了。」他將遙控器搶回來,抬起手遠離岩泉可以伸及的範圍。
  「你會選一部糟透的動作 B 級片,也許還會有外星人,或者是一部愚蠢的愛情片。

  「假如你有認真看,它們並沒有那麼爛!」當岩泉伸出手想拿回遙控器時,及川甩開
他的手,再把遙控器伸得老遠,得意地笑著,知道他仍有一些優勢,因為他正躺在岩泉身
上,而岩泉在他身下不斷掙扎著想努力擺脫他,「還有,你的挑片品味才糟!如果讓你選
的話,我就必須忍受那些非常可怕的恐怖電影!」
  「那才沒有那麼糟,」岩泉捍衛自己,「那是因為你永遠都是個愛哭鬼。」
  及川的下巴掉了下來,一臉不可置信:「愛哭?我才不愛哭,小岩!我每次哭的理由
都是因為你捏我或是打我,你脾氣超壞的!」
  岩泉終於讓遙控器脫離及川的魔掌,但下一秒遙控器就立刻掉到地上,因為及川對他
展開搔癢攻擊。
  「靠!白癡!停下來!」他在笑聲之間不斷喘氣。
  及川對他露出張狂的微笑:「小岩,你以為我會忘記你有多怕癢嗎?我會永遠緊緊抓
住這把柄!」
  「笨蛋!住手!」
  及川同樣也在大笑著,貼近了岩泉:「除非你承認我贏了,不然我不停。」
  
  「我死都不會說!」
  及川的動作毫無預警地瞬間停了下來,岩泉一開始沒注意到,但及川僵住了,也止住
了笑聲,他們只能注視對方,他們的臉靠得如此之近,可以感覺到對方打在自己臉上的呼
吸。
  剎那,岩泉感到十分難為情,他知道自己的臉肯定因為他們之間的距離變得鮮紅,但
及川的臉也是透著微微的血色,這情況不對勁,這——
  及川低下頭吻了他,這個吻很短暫,且充滿不確定感,但感覺很好,所以岩泉沒有多
想就親了回去——這是自然反應。
  他們嘴唇分了開來,望向對方的雙眼,在這一刻岩泉才想起那一堆糟糕事:計時器、
靈魂伴侶,他與及川之間不應該發展出這樣的關係。
  「你不該吻我。」他小聲地說,視線移到了及川那張臉和那張腫脹的嘴唇之外。
  及川溫柔地摸著他的臉頰,把岩泉的頭扳回來,他們的雙眼再度對上了:「但我想,
如果你不願意,我就不會再做了……」
  這樣很糟,非常、非常糟糕,但他無法克制原先所有被壓抑的情感,選擇在此刻衝上
去準備自爆,泯滅自己所有的理性思考;他想要自私一回,就這麼一次,就讓他自私一回

  「別說蠢話,我願意。」
  他們的嘴唇又在下一個親吻中相遇了,像是在唇間嘗到了永恆,但偏偏這一切不是。
***
  那晚以後,一切都很順利,至少他希望自己可以這麼想。他們還是最好的朋友,如往
年一般待在彼此身邊,但一切都很好——有點難以置信,但他們之間一切都很好——他們
開始碰觸、親吻,這意義遠大於表面的行動。
  在短時間之內,他會忘卻手腕上那不爭的事實:及川並不屬於他,無視手上那串零帶
來的疑惑,但他無法永遠逃避,因為最終,當及川的計時器歸零時,這一些親密的小動作
終將煙消雲散。
  (當然,他們還是可以當朋友,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無法想像離開一位在他生命中
佔重要之席的一個人,不過,手腕上的那串數字仍不斷提醒他在及川人生中的角色、與他
們之間最終會走向的結果,即使他已經做好放手的準備,血淋淋的疼痛仍無處不在。)
  及川沒有告訴岩泉他明確剩下多少時間,只說時間還很多,而輪到及川問他相同的問
題時,岩泉撒著謊,說出一模一樣的答案,一切看起來很有希望,似乎都能順利進行,但
像他們這樣的偶發性關係存在許多變數——尤其某處還存在一位真正的靈魂伴侶。
  每個人都說你會被自己的靈魂伴侶吸引,無論如何,你都會找到他,而在這之前的所
有情愛關係都會隨之切斷,否認未來不可避免的事實很愚蠢,尤其像是靈魂伴侶這般強大
的存在——一個可以在瞬間毀滅你的世界,又在瞬間重建它的人。
  (岩泉知道自己沒有任何贏面可以戰勝這個人。)
  就像心中一股揮之不去的刺痛,每當想到及川會遇到填補他生命缺失的人,而岩泉會
被拋下——孤獨、永遠形單影隻。
  不過,這沒有讓他們停下,沒有讓他們因此分開。
  這阻止不了某天夜晚,及川靠在岩泉的胸口上輕聲低喃「我愛你」三個字。
  如果你沒有說這句話,也許就不會這麼痛了,岩泉心想,但這也無法阻止岩泉將手臂
環繞上及川的腰間,把懷中的人抱得更緊;這也無法阻止他享受及川肌膚上散發出的暖意
,然後在他的額頭留下柔軟的親吻;這也無法阻止他同樣低聲說出「我也愛你」。
***
  他必須發揮所有的意志力克制自己轉身,今天上課的內容很無聊,幾乎是在拖延時間
,老師和某位同學——一位很常在課堂上發表意見的女生——不知為何開始討論起靈魂伴
侶。
  課堂上其他人都沒注意教室前頭如火如荼的討論,或者他們有,但都只是隨便插幾句
話。一堆學生躲在課本後頭做其他的作業、或是滑手機、又或是直接倒頭趴下去睡了,但
及川不是他們之中任何一員。
  岩泉陷入兩難的困境,及川的位置在他正後方,而他過去五分鐘不斷踢著岩泉的椅子
,逼他轉過身。
  他很想轉身,但只是為了把英文課本砸到及川那張愚蠢的臉上,他不能在上課時這樣
做真是太可惜了,被抓到的機率太高。
  (他已經在課堂上因為回應及川的小動作被叫出去足夠多次,他不需要在紀錄上再留
下一筆,謝謝。)
  他的注意力一半在前頭的討論上,漫不經心地聽著老師與同學的意見,另一半則是試
圖忽略及川的腳每隔幾分鐘就在他椅子後造成的騷動。
  「找到你的靈魂伴侶可以防止離婚,並讓感情更加穩定,在靈魂伴侶的關係中家暴的
比率明顯更少,關係進展得更加順利,我們應該至少承認這點。」
  「對,但如果還剩下很多時間,沒有人願意守身等待著那位靈魂伴侶。」那個女生爭
論:「在等候的時間裡,我們該被允許可以與其他人發展關係。」
  當一張紙片落到他桌子上時,岩泉從他筆記上的塗鴉抬起頭,一張紙條?認真?他們
還是國中生嗎?
  不過,他還是打開了它並認出了及川的筆跡,我想我們應該分手,前方的討論讓我茅
塞頓開。
  岩泉想要大笑,不是因為現在的上課內容,而是因為他寫下了同樣譏諷的回應,誰說
你可以跟我提分手?我才是那個要甩掉你的人。趁沒有人看到時,他輕巧地把紙條扔回及
川的桌子上。
  及川的笑聲在摀著嘴的狀態下悶悶響著,但仍然很明顯。他再次踢了岩泉的椅子,白
痴。
  他們開玩笑討論這件事實在有點諷刺,對吧?沒人想戳破這個事實,不過現在他們卻
在寫著愚蠢的小紙條,假裝什麼問題都沒有,一切風平浪靜。
  他拿起那張及川匆匆丟回他桌上的紙條,讀起他的回覆,然後在微笑與翻白眼之間掙
扎。好像你做得到一樣,小岩,你不可能與我這張漂亮的臉蛋分手,我才不在乎那些愚蠢
的靈魂伴侶。
  他們兩個肯定看起來都沒在專心,因為下一秒老師就叫了他們兩個的名字:「及川君
,岩泉君,你們有什麼有趣的想法想分享嗎?」
  岩泉僵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但及川迅速地應變:「事實上,我不懂為什麼我們
這麼相信靈魂伴侶,誰說我不能靠我自己的力量找到一個、像是愛著靈魂伴侶一樣愛的人
?愛一個人不就是這麼回事嗎?不是在眨眼一瞬的機會中找到完美的匹配,而是找到那位
你在生活中培養感情逐漸愛上的人。」
  該死,岩泉想要把臉埋進手掌中,永遠也不要再抬起頭,現在全班的目光都在他們身
上,他仍是極力保持鎮定的姿態,至少他希望如此。
  班上一些女孩因為及川的話語發出幽長的嘆息,好像這番話給她們與及川在一起的機
會。
  老師似乎對及川的見解與笑容感到意外:「好吧,我們暫停討論,現在回到課本上,
翻開課本第……」
  當老師不再看著他們時,及川又踢了一次他的椅子,這一次,岩泉轉過身去,看到及
川正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他的嘴角也不禁勾了起來。
  即使這是他們兩個都想要的、他們兩個所感覺到的,但不能保證從現在開始的幾年後
都會一如既往,而這只讓他們的關係更加複雜。
***
  「我不相信靈魂伴侶。」及川義正嚴詞地說,那天已經很晚了,他們在及川的房間內
做著作業——有著褐髮的人正橫躺過岩泉的腹部,斜臥著閱讀教科書,岩泉則是坐在床上
靠著枕頭,把及川的背部當作平台做著數學作業。這不是一個最有效率的做作業方式,但
對他們來說已經夠好了,親密的感覺很不賴。
  岩泉放下鉛筆,輕柔地劃著及川的後背:「你現在這麼說,但到時候遇見你的靈魂伴
侶時,你就會改變心意了。」他重新向後靠回枕頭上揉著自己的額頭,希望那如鯁在喉的
窒息感不會使他吐不出任何字句。
  及川轉過頭看向他:「要是我甚至沒有靈魂伴侶呢?」
  岩泉想要大笑:「別鬧了,你當然會有,每個人都有。」
  除了我之外,但你不需要知道這點。
  「那,要是我根本不想要遇到我的靈魂伴侶呢?」他的聲音透著脆弱,帶著輕微的低
嚀,認識及川這麼多年來岩泉很了解這聲音代表的意義,這是及川在挑釁的語調,他在聲
稱自己沒有做某件事、而且不會屈服的聲調。
  但與以前不同的是,岩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已經習慣於自己處理及川這一面,而
且明白該回應他怎樣的答案,但現在……他不曉得。
  「小岩?」及川坐起身,轉過來面向著他,功課這檔事已完全被他們遺忘。
  那,你就會完全屬於我,他想這麼說,如果沒有靈魂伴侶,你就會屬於我。
  但他當然沒有這麼說,他接著開口說出的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你會想要遇到他
的,即使你現在說你不想。」
  「你怎麼知道?」
  「因為大家都說當你遇上自己的靈魂伴侶後,你無法抵擋靈魂伴侶對你的吸引力;當
那一刻到來時,你就會完全忘記自己現在所說的話了。」
  及川皺起眉頭,當他想著岩泉的話時,他的眉毛扭成一團:「你才不知道這是真是假
。」
  「也許我的確不知道,但看起來可信度很高。」岩泉低下頭,故意不去看著及川的臉
龐:「我們也就只能享受當下,好嗎?」
  回應的只有一遍沉靜無聲,在那麼一瞬間他以為及川想要拒絕,但最終他聽到一聲柔
軟的「好」。
  他抬起頭,了解到及川看起來對他所說的話一點也不覺得高興或是滿足,在短暫一瞬
之間,及川的雙眼相當暗沉——充滿著悲傷、恐懼,與一丁點的憤怒,但轉瞬間這些複雜
的情感就消失了,好似剛剛那些灰暗的情緒是岩泉的幻想,「徹?」
  「我不會忘記你。」及川壓低聲音說著,「我永遠都不可能忘記你,一。」
  他的心臟因為這個誓言而緊縮,在喜悅與悲傷間拉扯。喜悅的原因是——不管他們兩
人的關係代表什麼——這是真實且真摯的感情,將會在他們兩個身上都留下不可抹滅的印
記;但悲傷的原因是——它無法永遠維持,總有一天,這一切都終將破滅,所有美好的事
物都會迎來它的終點。現實無法碰觸夢境,再堅不可摧的東西,都會在更加強大的力量介
入後粉碎。
  沒有任何事可以天長地久,同理,他們也是。
  最後,留給他們的只會剩下回憶,而且誰知道他們甚至會不會想憶起這段過往?再幾
年之後,屬於他們現在的記憶可能毫無用處,最後可能成為塞在閣樓最陰暗角落裡的一幅
積塵相框——再也不會有人觀看。
  他一點也不想要這樣,一點也不想。
  及川傾向他,頭靠向岩泉的手臂:「別忘記我,好嗎?拜託別——」
  我不可能、也永遠不會忘記你,「我不可能忘了你。」
  儘管這是一個透過他們共同的決心、渴望、堅定的觸碰所打造出的承諾,但卻不似真
實,承諾應該要有穩定作為基底,而不是終至崩塌。
  這承諾可能會瓦解、也一定會瓦解。
  因為所有的事情最終都將灰飛煙滅,消褪,不復存在。
  但他希望這不會是他們走到最後能獲得的所有結果,他真心誠意地希望,他們可以挺
過所有變數,即使這更像是夢想而非現實。
***
  如果可能的話,及川會將他拉得更近,溫柔又緩慢地親吻著他,他們的呼吸交織在一
起;他們靠得這麼近,全身上下無一處不被碰觸,每一件事都如此熟悉。
  當他們像這樣抱在一起時,就好像他們完全擁有對方,用安靜的低語、柔軟的喘息聲
、用堅定、穩重又溫柔的手指,愛意在嘴唇壓上肌膚時流瀉,他們移動——同步、一起,
每一觸碰都會播下緩慢的燃燒、都會加速他們跳動的心臟。
  活著,一起,成為對方的意義。
  「一。」及川吐了一口氣,圓滑的指甲掐入岩泉的皮膚,留下他屬於這裡的證明。
  「徹,我——」及川的嘴唇貼上他的嘴,然後,親吻他,灼熱,渴望。
  從來沒有東西如此完美、如此正確。
***
  岩泉很疲倦,他無法入眠,及川在他的胸前躁動著,靠近他的耳旁輕聲低喃:「你後
悔嗎?」
  很明顯及川在談論的不單只是性。
  你後悔愛上我嗎?
  「不,我不後悔。」岩泉誠實地給出答案,他把及川抱得更緊些,在對方赤裸的背上
輕柔畫著圈圈——像是這樣可以為他們倆畫出一整個世界,一個不再害怕與受傷、一個永
遠屬於他們的世界,「那你呢?」
  「不。」及川親吻他的胸膛,在他心臟正上方的位置,「那你覺得你未來會後悔嗎?

  即使這段關係、他們之間,還存有機會,但結束還是很沉痛,當他長大成人,回想起
這段時光,他不認為自己會後悔,與及川走過的時間都是值得的,永遠都是。
  「他媽的永遠不會。」然後他把及川拉近,再度親吻他。
***
  當他意識到這一切都終將結束時,已經來到了晚秋。高中、排球、他們倆,一切都將
結束,他們將進入不同的大學,也不會再有排球,在一起不再是一種保證,這仍是他們會
優先考慮的選擇,他們會保持這選擇的優先性遠遠大於其他,但沒有人可以保證這走得下
去,從來沒有保證。
  最終一切都將走到盡頭。
  及川打電話給他——差不多是在午夜時分——要求他過去他家,他沒有給岩泉任何解
釋或理由,單單只是要求他這麼做,這不像平常他要求岩泉到他那邊去過夜的方式——煩
人的、幾乎是在發牢騷、飽含期待的乞求,然後岩泉的第一句話永遠是「不」。
  (是的,在經歷學校課業與排球練習漫長的一天後,當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睡覺時
,他會拒絕一個在午夜來電的愚蠢要求。)
  但,這次不同,只是一個簡單的請求—語調一點也不誇張和刻意拖長,平鋪直敘又簡
單,「可以請你過來嗎?」,甚至還有一個「請」字,他想要嘲笑這點,這與通常的「小
岩,過來,我好無聊喔!」有很大的差異。
  他花五分鐘穿上自己的運動衫,然後悄悄地溜出家門,走過短短的距離,到了對街那
棟隨著年歲基本上已經成為他第二個家的房子。
  直到他走到門口,他才想到該怎麼進去這個問題,這麼多年來,他早就熟知該如何進
到及川家的方法——一樓的哪一扇窗戶會打開,走過哪一階樓梯時該特別小心,因為如果
沒注意,它將會吱吱作響,在某種程度上,這成了一種技藝,他完美掌握的技能。
  在及川父母不知情的狀況下闖入他家……擁有這種技能真棒,放到現實世界裡也非常
有用。
  在他父母不知情的狀態下,做這種事總是有些不安,感覺自己做了錯事,但這還是沒
停止他們這麼多年來的行動。
  他正要回頭走到他經常使用的那扇窗戶時,一道聲音打斷他的腳步:「他們今天不在
家,大門沒有鎖。」
  岩泉抬頭看向聲音的來源,及川正坐在屋頂上,雙腳收到了胸前,下巴放在膝蓋上。
  「白癡,你他媽的在那邊做什麼?現在外面很冷!你這樣會感冒的,我們下周末還有
比賽!我發誓如果你——」
  及川對他咧嘴一笑:「你知道,我還以為我媽這周末不在家……」
  「你再說一遍?」
  及川這次笑出聲了:「不不,抱歉小岩。」他仍是笑著,但這實在太晚了,「小岩,
你想要上來嗎?」
  好像他有別的選擇似的,「好吧,但只能一下下,之後給我進去房子裡。」外面實在
是太冷了,明顯地冬天已吹響了號角,與在溫暖的床上睡覺相比,在屋頂上的冷空氣中度
過夜晚與之相形見絀。
  這情況他也熟悉,他們在屋頂上度過了無數的夜晚。當他們還是孩子時,爬上屋頂是
個不能觸犯的禁忌,長輩不斷耳提面命,他們會摔下來然後受傷,但到了某一天,及川認
為十歲這年紀已經大到可以爬上屋頂,假如他們在夜晚偷偷爬上去,他們的父母不會知道
,所以他們就這樣做了。很幸運地,沒有意外發生,而爬上屋頂則變成他們的常態活動,
這是一個他們可以坐著、不用輕聲細語交談怕吵醒他們父母的地方,不,這是一個只屬於
他們的地方。
  到了現在,他們都對爬上屋頂駕輕就熟,不用再像小孩的時候一樣,必須幫忙拉著對
方才爬得上去,不過,他還是握住及川伸出的手,讓及川把他拉上去。
  他坐了下來,兩人肩膀輕輕摩擦,及川沒有放掉他的手,「你這麼晚打給我叫我過來
,有什麼事嗎?」
  「喔,所以我必須要有理由才能找你嗎,小岩?我不能只是因為我想這麼做,所以叫
你過來嗎?」
  「笨蛋。」他輕聲低語,用自己的肩膀輕推及川,「當然可以,但看起來不只這個原
因。」
  「這周末我父母都不在,他們去拜訪我的阿姨和舅舅,我討厭一個人待在家裡。」
  岩泉知道這是真的,在國中時,及川的父母把他自己一人留在家中去參加朋友的婚禮
,認為及川自己一個人在家幾天也不會出什麼事。(沒辦法,他們沒理由不這麼認為,尤
其及川還大聲保證他自己一個人也沒問題。)
  但僅僅不到一天,他就跑到岩泉家,一直待到他父母旅行回來,因為他一點都不喜歡
一個人待在家。
  「你還怕黑嗎?」
  及川因他的奚落嘟起嘴巴:「沒有,你閉嘴。」
  「那就是你認為有人會闖進你家。」
  「我沒有!我只是不喜歡一個人待著!」單獨一人,寂寞。
  他放棄繼續捉弄及川,只將他手握得更緊:「你早該這樣說。」
  「你不介意吧?」
  他再次輕柔地撞了及川的肩膀:「我在這裡,不是嗎?」
  一個微笑,一道同樣輕柔的撞擊:「對……你在,你總是在。」
  這是不需要用文字回答的東西,可以用令人安心的力道再握一次他們相連的雙手確證
,我想要在這。
  這之後他們兩人安靜了下來,只單單望著對方,享受相處的時光,這種時間也許不多
了,所以需要珍惜每一次機會。
  在黑暗的夜空中,及川閃閃發亮,完美地切合場景,一顆明亮的星星永遠不會停止閃
爍,即使雲霧嘗試去蓋住它,也不會消失。
  (每當他們再一次目光交錯,每當他們再一次交換彼此的吐息,岩泉只越加愛著他。

  及川的手很溫暖,柔軟又溫柔的撫摸——他不想要結束這些,但這些撫摸隨時都可能
崩解碎裂。
  時間慢慢地流逝,直到消耗完所有剩下的時間,不可抗力,終將發生。
  ……他感到恐懼。
  但……
  「徹?」
  「嗯?」
  「你是說真的嗎?」
  「雖然我很優秀,但我沒有那麼好的記憶力,你是說哪件事呢,小岩?」及川對他微
笑——一個他習以為常的愚蠢笑容,這是一種他不是想要大力抹掉、就是想要刷上他嘴唇
的笑容,要做出決定總是很掙扎……
  「你會為了這些放棄靈魂伴侶?」雖然他大聲說出來了,但還是有點難以置信,以前
,這句話像是一個他只能夢想的事,為了讓自己心安而這樣說,但聽到自己說出口……像
是可以成為現實。
  及川最開始只是笑,最後氣喘吁吁地小聲說道:「你太相信那種東西了,小岩。」
  我怎麼能不?大家都這麼相信,不是嗎?
  但在他能說任何話之前,及川又開口了,像是他完全不用考慮問題的答案一樣:「我
當然會,我永遠都會這麼選擇。」
  寒風使他的脊椎發冷,讓他起了雞皮疙瘩,但及川很溫暖,他的手總是很暖和,他不
想要放手。
  那就不要放手。
  這是最理想的選擇,但他害怕未來裡那些未知的事,陷得這麼深可能不是什麼好事,
因為就算他和及川都不想要放手,這在未來可能不會成立,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
  「一切都會很快改變,對吧?」會改變的,下周末可能是他們最後一場排球賽(可能
,因為他仍希望,不,是知道,他們會贏得比賽,然後前進全國,他們會有更多場比賽,
這不會是終點。),而即使排球生涯結束了,在學校剩下時間內,他們也必須準備大學考
試與畢業,這麼多事情都會改變,也會繼續改變。
  及川蹙起眉頭:「對,但不是全部,我們仍會在一起,就算我們上了不同大學,我們
還是可以住在一起,兩所學校並沒有距離很遠。」
  「你不想要有一個全新的開始嗎?」這會是一個完美的機會。
  「為什麼我會想?」
  「因為如果現在放手最容易。」
  他的手臂傳來一陣刺痛,像是某個人剛剛捏了他,但他還來不及吐出任何話之前,及
川傾向他,堵上他的唇,親吻了一陣,然後在他嘴唇旁低語:「僅僅因為容易,並不代表
它是最好的選擇。」
  他幾乎笑出聲,幾乎,不過取而代之的是,他讓他們的額頭壓在一塊,吞下任何想要
反駁或是爭論的欲望,單單只是看著及川,無法移開他的目光:「哇,真有深度,你從哪
裡學來的?」
  「你表現得就像我剛剛說的完全沒有意義,小岩。」及川靠得更近,再次親上他的嘴
唇。
  「因為你常常說些廢話。」岩泉設法在及川不間斷的親吻間回話。
  及川停止親吻,但沒有拉開兩人的距離,允許他們繼續用額頭磕著彼此:「沒禮貌。

  「閉上你的嘴,不然我就回家。」
  「我不會讓你走,你人都過來了,我就不會讓你走。」
  像是在說笑話般,但他想知道這句話背後是否有更多的意義,想知道這是否只用於特
定的場合。他原本打算說更多,但感受到及川在他觸摸下的顫抖後就停下想說的話,外面
真的很冷……「好了,我們該進去了,還有我不在乎你要說什麼,但我要睡了。」
  「好,好。」他抓起岩泉的手,拉著他站起來,回到屋內。忘卻寒冷夜晚空氣中所有
沒有明說的想法,用在及川床上互相擁抱的念頭取代。
***
  岩泉之後仔細思考了及川的觀點——什麼是最容易與什麼是最好的選擇。一方面來說
,現在結束是最輕鬆的,當下會很痛苦,但長久來看它造成最少的傷害,但偏偏還有個但
書是——他們之中沒有一個人想要結束,沒有人想就此分道揚鑣。
  也不是他想這麼輕易地就放棄,就是因為他不想,他想為這段感情奮力一搏,但長久
來看,但不知道這搏鬥是否只是徒勞,白白浪費時間。
  時間是個有趣的東西,就是因為時間,讓他們現在陷入兩難的掙扎,也是它讓這一切
都變得這麼困難。
  (有時他會希望他們手腕上的計時器真實存在,擁有實體的表徵,因為這樣子他就可
以順從衝動粉碎它,防止時間走下去。)
  他無法想像自己看向計時器,實際計算他們還能在一起多久,這是他們之間破裂的信
號,因為如此,他無法羨慕及川,他想知道及川是如何每天看著計時器,不斷提醒他,他
們之間的時間限制。
  至少他不知道何時他們會走到終點,眼睜睜看著他們的時間一天天流逝更加苦不堪言
。不知道那不可避免的未來何時到來是一回事,但知道他們直到結束前的確切時間,最終
只能徒勞地任它煙消雲散,才是最可怕的酷刑。
  因為這個理由,他差點都要為自己手腕上的零感到高興,差點。
  就算他不想要這一切結束——從不想要結束——逃離更容易,現在結束更輕鬆。
  不會永遠持續的事物應該結束,在傷得太重和他們永遠無法回頭之前。
  這樣大概很自私,大概,也許真的很自私。
  但比起以後傷得更深,現在是最好的選擇,不管自私與否,這是最好的——也是唯一
的——選擇。
***
  雪花徐徐飄降,早些時候的風暴,帶來厚厚一層大雪覆蓋整座城市,由於降雪顯得更
加寧靜與平和,安詳又美麗,他寧可永遠清晰記住這一瞬,而不是他接下來要做的事。
  及川正嘰嘰喳喳講著什麼——岩泉不太確定,要他現在集中注意力很困難,他正試著
鼓起勇氣做一個艱難的抉擇——他們的手指隨意地纏繞在一塊,連結他們倆。
  「小岩?」及川大力握了一下手,把他從思緒中拉回來,「還好嗎?你今天很安靜。

  現在,或是永遠不做,「我們可以談一下嗎?」
  「我們現在不就是在談話?」及川打趣他,但岩泉可以看出他藏在眼睛中,那好奇背
後的絲絲憂慮。他們停下腳步,腳底穩穩地札進雪地裡,他看向另一人。
  他了解及川正在等他開口,有那麼一秒,他覺得自己做得到,但後來原先聚集的勇氣
立即瓦解,那些話語快速地混雜在一起:「我認為我們該停止。」
  「什——什麼?」及川的手在他掌中發顫,「你這是什麼意思?」他明明知道岩泉在
說什麼。
  (這不該感覺像是開槍射死某個人,不該是這種感覺,但它卻是。)
  在那麼一瞬間,他想要收回自己的話,假裝剛剛什麼也沒發生,但從客觀角度來說,
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也許這很自私,但他們必須把話談開。
  「我們不可能永遠這樣下去。」
  及川甩開他的手,他原先的震驚已轉為全然的怒火,這是岩泉預想中最害怕看到的反
應——期望,但又害怕,「為什麼?如果我們有時間也很開心,為什麼要結束?」
  「因為最後它肯定會結束!我們不能否認這點。」
  「所以雖然跟我在一起很開心,但這只限於在另一個更好的人出現之前?」
  岩泉憤怒地嘆氣,緊緊抓住及川的手臂:「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不管有多少人出
現,我都會選擇你,可是——」
  「可是什麼?誰在乎那些白癡計時器?為什麼會有一條規則說,我不能尋找一個我自
己想要跟他在一起的人?」
  他以前也聽他這樣說過,他聽過這段話好多次,並且他不明白為什麼及川還是不了解
,靈魂伴侶會勝過其他所有的關係?一旦他們的時間耗盡,就不可能再維持這種情況:「
你不該讓我拖住你,我不想要變成那個扯你後腿的人!」
  「你不會!你也不會是!」及川伸出雙手用力抓住他肩膀,「你為什麼不明白?你為
什麼不懂我就是想要你?為什麼不懂我需要你?」
  他呼吸沉重,看起來心煩意亂、疲憊不堪、傷心欲絕,岩泉內心疼痛不已,因為他正
是那個造成及川展露這表情的人。
  「你為什麼這麼輕易就放棄?」及川聲如細絲,他仍是牢牢地抓著岩泉的肩膀,像是
這樣的堅持就可以阻止結束到來。真是的,這只是延遲他們最後破碎的結局而已,不是嗎

  「因為我們沒有永遠。」他輕聲說著,沒有提高音量,視線從及川的雙眼離開:「不
論現在還剩多少時間,有一天時間總會跑完,我不想要看到那一天,並且在未來會比現在
結束還痛。」
  「但我們還有很多時間,為什麼不把握機會嘗試一次看看——?」
  「到底還剩多少時間?」岩泉反問,「我要你誠實回答我,你告訴我你剩下多少,我
也會告訴你。」
  這是一個他們不曾觸及的話題,一個他們總是害怕談論的話題,但他想要現在就明明
白白地把話說開,他想要知道答案。
  「零。」
  那個,完全,不是他預期的答案。「零?你是什麼意思?」他感到頭昏腦脹,他無法
控制自己隨之升高的心跳,這是說——?
  「我的計時器的數字是零。」及川聲若蚊蠅,「從我有記憶開始,它就是零,它從來
沒有跑過。」
  什麼?
  及川肯定是發現他震驚的表情,因為他開始慌忙地解釋:「我知道這不正常,我還是
不知道為什麼我會這樣,但……」
  不可能,不可能有這種事。
  「對不起,對不起我說謊了,我不是故意的,就算我不該這樣,但我還是忍不住愛上
你。」他們目光終於重新對上,及川的眼睛像玻璃般光透,現在真相揭露了,眼淚開始在
那對眼睛內凝聚,「一,說話,拜託你說話。」
  他沒有說話,然而,他靠向及川並重重地吻上他,這讓及川卸下所有防備,儘管他一
定感到困惑無比,但他還是回吻了他,而有史以來,岩泉感到他們兩人之間會有結果,他
終於卸下了長年壓在心上的重擔,憂慮、疑惑與恐懼都不再存在;有史以來,岩泉感到完
全的解脫,因為他們未來不再充斥「大概」或是「可能」,而是貨真價實的,永遠。
  因為有史以來,他們會在可知的時間內永遠抓住對方,他們避而不談這麼久,無法看
清現在與未來,但現在,一切天清日晏。
  「我也是。」當他們拉開身後,他說,「從我第一次看到我的計時器開始,它就是零
。」
  及川僵住了,當他意識到這代表什麼時,他慢慢吸了一口氣:「你認為……?」
  「我們還是嬰兒時就認識了,在那時我們也無法知道計時器是不是零。」這一切仍是
有點難以置信,但卻驚喜、完美,更令人難以置信的是,答案會是這樣。
  及川點頭:「而且即使我們不是靈魂伴侶,我也無法得知是否有另一個人在等我們,
所以,我們為什麼不繼續下去?」
  這一次,再也沒有任何理由可以把他們分開,沒有,所以當他伸出手臂把及川拉進溫
暖的擁抱,他不再抗拒,不再懷疑。
  他們的未來再也沒有阻礙。
  「我還是不敢相信……」及川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他的語氣夾雜笑聲與抽泣,他的眼
睛也還是帶著一些淚液,「這麼長的時間……」
  「這麼長的時間。」岩泉重複對方的語句,感受到相同的情緒,還是無法快速消化今
天所有資訊,所有他渴望——他們渴望——的事再也不是可能,現在他們有了保證。
  之後他們再也沒有說話,及川傾向前並親吻他,這是一個完美的吻,這是他可以要求
到的最好的東西。
  他們的關係從一個他想要忘卻一切的夜晚開始,但現在,現在他想要記住每一件事,
他不想要忘記任何一點微小的細節。
  雖然外面冷得要死,他們站在一個寒冷的冬夜裡,但這沒關係;雪降落在他們身上也
沒關係,他們的腿都凍僵了,站在被雪覆蓋的人行道上一點也不舒服,他們站在街上那麼
久,久到都感覺到寒意滲入他們的骨髓;他們的臉頰因為寒冷凍成玫瑰似的粉紅,不過這
也沒關係了,他們陣陣發抖,因為他們早該回家裡,而不是待在外面走這麼久。
  重要的是他們緊緊抓住彼此,嘴唇鎖住對方,心臟在胸中不斷狂跳。
  岩泉首先抬起身,及川發出不滿的呻吟,抗議他斷開聯繫,「徹,我們回家吧。」
  及川看起來想要再度吻上來,像是他寧願整夜都待在外面,只是站在這,只是為彼此
存在:「但——」
  他捧住及川的雙頰,給他最後一個快速又純潔的輕吻,然後握起對方的手,他們的手
指交織在一起:「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這麼做。」
***
  畢業為生活帶來變化,從現在開始,所有事都不同了,不再有高中,不再有排球,他
們會進到兩間距離相近的大學,但仍和以前每天都可以在學校碰面不同,他們也不會像以
前一樣在一起打排球了。
  但沒關係,說沒關係是因為他們將要住在一起,在東京一起分享一間在他們大學旁的
小小公寓;說沒關係因為他們在一起,而且很快樂。
  「我愛你。」在畢業典禮過後他們兩人單獨相處時,岩泉這麼說,準備好站在對方身
旁,一起面對未來。
  及川笑了:「我也愛你。」
  然後岩泉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用某種終結的意義吻著他——用一個不可逆轉的承諾
為他們寫下終結。
  (一起:永遠)
  他們永遠都會是這樣。
譯者後記:
  這篇我很早就開始翻了,我還記得五月ICE場次我有跟人說我正在翻這篇……靠夭現
在都七月底了,我真是感到愧疚……而且其實正文我七月上旬花大概不到五天就翻完了,
中間又開始耍廢,等開始與beta認真校稿時都已經七月底了,重回一看都忘記自己當初翻
了什麼,然後看著自己的翻譯感到鼻酸,「小岩……你們這是何苦……(啜泣)」,心痛
指數實在有點高,還因為在減肥不能趁機大啖冰淇淋排解憂傷。
  有一點想聊的是,英文同人標示是不分攻受的,若是用Ao3看文,應該有發現我的CP
標法是Iwaizumi Hajime/Oikawa Tooru,那前後順序只是照姓氏字首英文字母排列罷了,
除非有露骨的性愛描寫,不然完全不會知道作者是吃及岩、岩及、互攻或whatever,我以
前在社群網站標的CP中文名基本上也只是隨習慣,我在歐美圈待久了個人也是不太分的。
之前跟人聊天談正在進行的翻譯時,還真完全講不出CP,下意識用了英文回答,只能大喊
「我不知道啦他們沒上床啦!」,所以挑大家開心的去吃吧。
  靈魂伴侶的形式真的非常多種,可能還以非常高的速度持續變種,計時器也勉強算基
本款,Ao3上還有另一篇也很有名的啊吽靈魂伴侶文是見到靈魂伴侶的第一眼,你的世界
會瞬間充滿色彩(以前看到世界都是灰白的),那篇也是忐忑不安、看完會讓人死在床上
的大作,他們兩個玩靈魂伴侶怎麼都走這套啊,不要再折騰了好嗎?
  謝謝原作者TripsH不斷回覆我,她的原文因為太受歡迎留言已經爆了,我真沒想到有
朝一日能看到他回我,抱歉我拖這麼久。
  好像講太多話了,如果你真的看完了很謝謝你,希望大家可以在下面留言,或到我的
噗浪 和我聊天!
我的噗浪: https://www.plurk.com/p/mvb1ma
我的Ao3: https://archiveofourown.org/works/15396951
作者: ahsdf0910 (君)   2018-07-24 13:04:00
看到一半就又要上工了QQ ,雖然我比較偏及岩,但阿吽先推再說!
作者: hqyuu (lalabear)   2018-07-24 16:32:00
推推 翻譯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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