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文是去年被親友推坑後,跑去看欸腐萬(F1)後萬劫不復所誕生的粉絲向逼欸嘍文。
現代架空、砂糖不用錢、糖霜舖滿滿、歡樂向,
還有已經不用確認是清水向的坑。(到底)
作者玻璃心,若對F1有透徹研究者建議左轉離開,謝謝合作。(艸)
順祝諸君七夕情人節快樂。(單身狗自己戴上墨鏡)
起跑線上說愛你 25
原先以為會花好一段時間才找得到專屬於他的競賽工程師,在頒獎過後早一步回到維
修坊、望見對方正坐在控制坊裡與愛莉諾亞進行收尾工作,坎貝爾又費了好大的勁才忍下
向前緊緊擁抱住的衝動。
愛莉諾亞即時發現他們的賽車手站在不遠處,瞥了一眼身旁仍低頭認真工作的梅峻熙
,便躡手躡腳地跳下高腳椅,自認相當識時務地快步遠離工作崗位。
坎貝爾嘆了一口氣,走向前輕聲喚著他再熟悉不過的名字:「……峻熙。」
「啊?」梅峻熙這才抬起頭來,似乎沒有發現愛莉諾亞早已離開。他回頭看向身後倚
在圍欄上的男人,微微皺起眉頭、一臉困惑地問道:「你的賽後採訪結束了?」
「今天安排的名單裡我只是候補,那不重要。」坎貝爾越過欄杆,動作輕巧地坐上高
腳椅。
「是這樣嗎?」
「是的。」
望著坎貝爾答覆時帶著的微笑,梅峻熙抿著嘴唇,不知道該再說些什麼只好先回到眼
前尚未完成的傳輸資料,暗暗計算大概再幾分鐘就會結束。
「我聽卡茲波特說你在比賽結束後離開了維修坊。」
坎貝爾不需要加以說明,梅峻熙也能明白他想問些什麼。他沉吟了半晌,才開口小聲
地回答:「……畢竟我做了錯誤的決策,總該要讓我找個地方躲起來、想辦法冷靜一下吧
?」
「然後?」
「然後就冷靜下來了,現在就你所見正努力將剩餘的工作做完。」
梅峻熙故意語帶輕鬆地回道,但目光飄移,明顯沒有放在自家的賽車手身上。
「……雖然很沮喪,甚至忍不住去想要是吉地恩的話也許會做得更好──她是那麼為
你設想周全。但事情確實發生了,我沒道理將自己鎖在悲哀的後悔裡;工作依舊是我的優
先事項,不先完成的話只會更對不起自己還有你。」
聽完他坦然面對的說詞,坎貝爾陷入了一陣沉默。梅峻熙直到確認最後一項工作完成
、轉過頭來,卻見坎貝爾忽地傾身朝他迅速靠近,兩人之間的距離頓時縮小到下一秒順勢
接吻也毫無違和。
梅峻熙心底一驚,他知道自己該立刻伸手推開男人、以防造成旁人不必要的誤會──
但他並沒有這麼做。他的雙手仍放在鍵盤上,望著那專注看著自己的英俊面容,小心翼翼
地提醒:「你不怕被其他人瞧見我們這充滿曖昧的距離?」
「不怕,就任由他們自己揣測。」坎貝爾低垂眼簾,輕聲低語。「其實……我恨不得
現在就讓大家知道梅峻熙是萊斯特.坎貝爾的另一半。」
梅峻熙下意識地眨眨眼,同時發現坎貝爾的用詞不是「戀人」,而是刻意加重語氣的
「另一半」。他忽地希望這只是他的錯覺,但心底深處卻感覺好似流經了一道暖流,心臟
更因此不可遏止地狂跳不已。
「那麼……你不怪我在比賽中做出愚蠢的決定?」
「為什麼要責怪?我認為我還能做的更好,是我辜負了你的期待。」
梅峻熙不禁「咦」了一聲,稍稍往後一仰,在理性驅使下還是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
。
「是我成全了你無視山謬爾決策的這個決定,我們都是問題孩童,對吧?」看著沒自
覺雙頰微紅、也沒發覺搭配閃躲的動作更像是在誘惑自己的青年,坎貝爾滿意地嘴角一揚
。「況且依照我對魯道夫與卡茲波特的認識,大概也猜得出是出了什麼事了,現在就等你
給我一個明確的解答。」
「啊?」
「我想樂華也是。」
「………………你們的第六感是某種可以看清古今中外的時光機嗎?」
「並不是。」坎貝爾回答地簡單俐落,「只是我們不是第一天待在蘭迪罷了。」
梅峻熙並沒有繼續追問。仔細一想,坎貝爾與樂華會被完全矇在鼓裡根本就是不可能
發生的事;畢竟他們並不只是蘭迪車隊的正賽車手,而是比起待在一級方程式賽道上的時
間,他們與車隊主席魯道夫之間的緣份更顯長久。
梅峻熙這下總算能夠清楚明白當初坎貝爾為何會說出魯道夫與其說是恩人,投資者還
較為貼切的註解。
工程師的工作結束之後,他倆在和進行打包作業的工作人員打完招呼便朝賽道公園的
出入口走去。雖然距離頒獎結束已經過了好一段時間,但賽道來往的人潮依舊眾多;梅峻
熙利用眼角餘光看向身旁已戴上墨鏡遮人耳目的賽車手,不知打哪來的勇氣,忽地伸手牽
起對方空閒下來的手心。
似乎早就料到他會做出這個舉動,坎貝爾並沒有多說什麼,順其自然地讓他趁隙而入
、並與他十指交扣。
「……我還是頭一次覺得穿著車隊制服不是什麼麻煩的事。」梅峻熙聳聳肩膀,「穿
著制服就代表車隊,就算是車迷也得注意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影響車隊的評價。」
「那現在呢?」
「下班了,所以不想去思考那些,我只要想著我們穿著情侶裝就夠了。」
聞言,坎貝爾莞爾一笑,收緊兩人交握的手心。
「要你說出綿綿情話、再瞧你耳根紅透,看來一點也不有趣了。」他輕聲嘆道,「我
還是喜歡看自然而然表達內心想法的你。」
「我一向都是想說什麼就說什麼,這應該很正常吧……雖然想先問為什麼你會覺得看
我害羞很有趣,但直覺告訴我還是不要多問會比較好。」
「你的坦率在我耳裡,比起那些刻意修飾的絮語更有殺傷力。比起害羞到會下意識視
線飄移的你,我更希望你能時常展露像現在這樣大方承認的樣子。」
梅峻熙抬眼望向男人的側臉,不禁感覺自己越來越不能理解他的喜好:「所以……你
很喜歡我剛那些沒什麼特別意義的話?」
「喜歡到不想再過問你的意見,拖著你到路旁的草叢直接上你。」
「……我是不是該打個電話給警方,以求人身安全?」
「放心,只是說說。」
「………………但做事總是說到做到的你,讓我不覺得你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那要來試試昨天提到的打野戰嗎?」
「不了,這我絕不奉陪。」
梅峻熙沒好氣地回道,欲收回手時卻發現手心被坎貝爾牢牢禁錮,完全抽不了手。他
看向那再順眼不過的好看笑靨,只好無奈地聳聳肩膀、做為無聲的答覆。
當他倆越接近公園出口時,周遭人潮也相應逐漸減少。梅峻熙愣愣地望著身旁身著雷
諾車隊制服的車迷,忽地憶起今早遇見伊莎貝拉時的談話,他沒想到自己竟會如此耽溺於
難得的兩人相處時光,差點就忘了那顯然更為重要的現實問題。
──所以,坎貝爾明年還會為蘭迪車隊效力嗎?
身為蘭迪的競賽工程師、又是重點培育的工程師之一,梅峻熙毫無選擇地留下並繼續
隨隊遠征。然而身為簽約制的一級方程式賽車手,在即將屆滿兩年之際,坎貝爾的未來動
向相較之下顯得十分模糊不清。
儘管這件事他在中國大獎賽時已詢問過車隊主席,但魯道夫卻表示那時還不需要談及
合約,最後談話便不了了之──雖然事後梅峻熙是認為魯道夫覺得他不需要了解,才會態
度如此保留。
坎貝爾已是一名優秀的賽車手,他炙手可熱的程度就算魯道夫不再提供金援也無關痛
癢。因此即便他最終決意離開蘭迪另闢新徑,並自明年賽季開始與樂華一較高下仍毫無違
和,甚至可說是理所當然也不為過。
然而梅峻熙微微張著嘴,卻發覺自己半句也問不出來。
身為坎貝爾專屬的競賽工程師、詢問自家賽車手的合約問題並不是什麼天大的禁忌,
但他不明究理地頓了老半天,依舊問不出個所以然。
梅峻熙忍不住再次看向身旁的男人,對方似乎沒有發現他的異狀。就在他打算再嘗試
一次時,忽然間有人自他的身後拍了一下肩膀;這突如其來的招呼讓他嚇了一跳,回頭一
見來人便一臉不解地停下腳步。
「……樂華小姐?」
樂華早已換下車隊制服,身著休閒服裝的她則是利用棒球帽遮掩五官。樂華偏頭看向
一旁的坎貝爾,接著目光拉回、嘴角一揚:「很抱歉打擾你們難得悠閒的約會時間,但明
天我還有其他活動,能趁現在借一下你的賽車手嗎?」
梅峻熙納悶自己不知為何鬆了一口氣,邊同意地點點頭。
「我想可以──」「有事改天請早。」
梅峻熙尷尬地看了一眼坎貝爾,只見他毫不意外地展露厭惡的神情,語帶嫌棄:「現
在除了峻熙,我不想和任何人交談。」
「我想也是。」雖說如此,但樂華還是雙手抱胸、一副勝券在握的模樣。「放心,是
正經事,我沒那麼無聊到特地跑來討罵。」
坎貝爾蹙起眉頭,擺明不信任自己的隊友。
「……好,我承認我很喜歡看好戲,為此還會製造契機。做為當時賽車手聚餐的賠罪
,我只是單純想跟你討論,若有多餘的舉動你可以直接出聲反對,我發誓絕不計較。」
梅峻熙愣了愣,是指摩納哥大獎賽結束後、那場由華萊斯舉辦的遊艇聚會嗎?
「你應該很清楚,我從不輕易做出承諾。」
樂華挑了挑眉,語氣莫名認真。
「……我明白了。」坎貝爾喟然嘆道,接著望向身旁的青年,有些失落似地微微頷首
。「你先回去吧。抱歉,峻熙。」
「沒關係。」
梅峻熙絕對不會說他現在看上去就像一隻被主人遺棄的大狗。他看向樂華、禮貌性地
點了點頭,隨後便鬆開一直和坎貝爾緊握的手心,轉身離開。
「……梅挺好的,是吧?」直到梅峻熙的身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裡,樂華才滿意地輕
哼道。「我倒沒想到你竟然會為了他連他半根髮絲都沒動,你真的是我認識那情史各種豐
富的花花公子坎貝爾先生嗎?」
「我是該先駁斥妳總愛揭人瘡疤,但念妳明白峻熙的好就不跟妳計較。」
「哎、這是在變相炫耀嗎?」
樂華忍不住輕佻地吹了一聲口哨,不意外換來的是坎貝爾警告意味濃厚的瞪視。
回到飯店之後,梅峻熙低頭看著手中陌生的房卡──那是早上他離開前順手拿走的備
用房卡,而房間的主人默許了他的舉動──他完全沒意料到飯店櫃檯相當爽快地替他辦理
退房,現在也只能拖著行李站在房卡對應的房門前。
他現在的腦袋還是有些混亂,他從沒想過自己居然有那份勇氣提出足以讓平時的他直
接原地挖洞的要求。不過在深吸幾口氣之後,便用「反正在摩納哥時就住在一起」的理由
、企圖安慰現時坐立難安的自己。
好了!別忘了你還有更重要的任務還沒處理──在這樣提醒自己之後,他才忍著想要
轉身回到櫃檯表示反悔的念頭、伸出手握住門把,打開房門踏了進去。
他接著打開電燈、盥洗完畢後著手整理行李的同時,習慣沒事運轉的腦袋也開始思考
身為一名室友兼戀人到底該做些什麼?不過為了制止自己的思路往奇怪的地方直奔而去,
梅峻熙用力晃晃腦袋,趕緊將注意力拉回眼前的筆記型電腦。
自從跟著車隊遠征之後,一向被他視為重要夥伴之一的筆電的開啟次數便寥寥可數;
他有時不禁數度懷疑自己當初為何要帶上這稍嫌笨重的工具,但現在卻慶幸自己做出這個
決定,正好讓他盡情發揮曾經身為軟體工程師的專長。
他便這樣邊與可能導致他繼續胡思亂想的念頭奮鬥,邊將編碼完成的程式匯入他所使
用的平板電腦、確認可以正常運作之後,便累得直接往後倒在沙發椅上。
接著懶洋洋地抬眼看向床頭櫃上電話的顯示時間,忍不住開始試想坎貝爾這段期間的
所有行為。
他和樂華會談些什麼?他們會在哪裡交談?談話也不知道是否結束了,他有沒有可能
匆匆忙忙地趕回他們所下榻的飯店?
而自己,明年還有可能像此時此刻一樣,滿懷期待地等待他的歸來嗎?
梅峻熙登時一愣,也許是小時候經常一個人待在家裡所產生的移情作用,才會如此期
盼大門開啟的時刻,但卻又不太對勁。因為他能理解這和等待父母回家的心情不大相似,
盼望之中多了一分能讓他心跳不已的羞赧,期待在對方回來之後能夠互相擁抱、或是在對
方的唇上留下不著痕跡的輕吻。
這問題對他而言,比起長達數百行的程式碼還要複雜難解。從沒如此重視一個人的他
無法抽絲剝繭地找尋解答,但至少明白自己此時除了待在坎貝爾的身邊外並無所求。
果然在面對充滿不確定因素的未來,把握當下才是他內心真正想去好好實行的。
收起電腦前,梅峻熙不經意地瞥見隨意放置在另一張沙發椅上的一件黑色襯衫,又不
知打哪來的勇氣使他腦袋靈光一閃。
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名變態,但不後悔這自我滿足佔了極大比例的舉動──他換下休閒
的居家服,發現襯衫穿起來比想像中來得寬鬆,明明他倆身形看上去相差無幾。
接著他下定決心,雙手有些顫抖地拉起衣領,細細地嗅著上頭淡淡的古龍水香味。然
而即便鼓起勇氣還是無法忽略來自羞恥的調侃,內心總有一個聲音不時提醒他正在做出什
麼會讓人為之側目的行為。
在與內心羞恥幾度交戰之後,滿臉通紅的青年還是沒有脫下襯衫的打算。他撲上昨晚
所睡的位置,隨後迅速鑽進棉被、只露出一撮頭髮在外;他知道若再不想辦法解釋為何老
是做出連自己都不懂的行為,自己總有一天肯定會羞憤而死。
與在摩納哥時認知到的「戀愛好難」,這時所思考到的顯然是不同次元的意義。梅峻
熙深深地嘆了一口,一手拉緊衣領,在熟悉的味道環繞下意識逐漸模糊,沒有注意到玄關
傳來門把轉動的聲響。
等到他驚覺是男人的歸來之後,一隻手已伸進被窩裡緊緊地環住他的腰際,溫熱吐息
輕輕地掃過眼角、感覺癢癢的。
「……你回來了?」梅峻熙張開雙眼,那副昂貴的黑框眼鏡忘了摘下,卡在鼻頭間令
他有些不太舒服。
「我回來了。」坎貝爾低頭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彎。「看來我的競賽工程師相
當疲累,需要好好休息。」
「是等你等到累了。」梅峻熙眨了眨眼,並盡可能以不被對方起疑的動作收緊棉被─
─他現在只期望坎貝爾趕快進到浴室梳洗,才有機會掩飾自己正穿著對方襯衫的事實。「
結果……樂華小姐跟你說了些什麼?」
「就如你預期的那樣。」坎貝爾不以為然地輕笑,「你可以搭配遊戲的條件,跟我說
說你所得知的八成事實。」
「但我應該有權先明白你們知道了多少?抱歉……畢竟是魯道夫先生說不希望你們察
覺。」
「比方說這事情嚴重到可能會影響士氣,需要私下解決?」
「呃……對。」
「又比方說與法拉利能在這場獲得勝利有關,還有卡茲波特和被派來觀察套件升級的
佐藤一臉絕望?」
「…………對,沒錯。」
「再比方說──相較於在前線有多年經驗的工作人員,你這今年才上任的菜鳥並還沒
重要到會影響到接下來任一場比賽的勝負,所以拿你當誘餌正好?」
「……………你們這不是全都知道了嗎?」這紙上推演也太強了吧?!
梅峻熙還在想該如何繼續吐槽時,抬眼卻見坎貝爾已收起笑容,祖母綠色的雙眼裡溢
滿不解。
「可以跟我說說你答應魯道夫的理由嗎?」
聽著那不再帶有一絲柔和的沉重語調,梅峻熙感覺心臟一緊,莫名地慌亂。
還記得坎貝爾曾告誡過要是魯道夫提出不合理的條件一定要告知;但他不但無視了這
個要求,還擅自回應了對方。
梅峻熙深知這肯定會成為兩人之間信任交往的一個污點,這時要是搞砸的話,將來肯
定不會有什麼好的下場。
不過究竟是要繼續維持與魯道夫的約定,還是不顧後果、相信事情不會演變太糟的全
盤托出?一向習慣預想各種事態發展的梅峻熙這時腦袋也不聽使喚,陷入一片混亂。
「…………我只是、希望你能繼續順利地比賽下去。」
幾番躊躇之後,沉默了好一段時間的梅峻熙終於做出選擇,心想也許是出於信任──
他就只是單純地相信坎貝爾。
「我很喜歡看你認真比賽的樣子。你從小到大的每座獎盃背後的經歷是那麼引人入勝
,你在賽道上是那麼耀眼,我只是……不希望這麼愚蠢的事情影響你任何一場的比賽。」
梅峻熙正眼看著坎貝爾,目光沒有閃躲、輕聲解釋著。
「魯道夫先生說……會有內鬼可能與我有關。」
察覺到放在腰間的掌心微微一凝,梅峻熙頓了頓,還是繼續說著昨晚會後與魯道夫的
談話內容。
「你是一顆值得期待的超級新星,蘭迪裡不乏以你為榮的成員,但他卻同意讓一名毫
無競賽經驗的菜鳥成為你的競賽工程師。基於這微不足道的排斥心理,有些較為偏激的成
員就有可能產生報復行為。」不免輕輕一嘆,「他說這是他最壞的設想,畢竟比起受到金
錢的誘惑,這種無形的心理威脅更顯棘手。
「但要是……背後的原因真的是這樣的話,顯然現在的我還不夠稱職。於是我答應了
魯道夫先生的條件──做為補償、他願意全額支付博士班的學費直到我畢業;沒有太多背
景的我正適合成為每種設想下的誘餌,他承諾會盡快抓到兇手,一切結束之後便會讓我回
到前線,並說還沒打算跟你與莫理斯先生鬧翻天。」
「……但你沒想過要是被場邊媒體知道你被暫時調離崗位,你今天為了這個計劃所演
出決策失敗的戲碼,只會讓他們逮到機會大作文章嗎?」
坎貝爾低下頭,語氣裡滿是不捨;而原本抱著戀人的手心上移,動作輕柔地撫著他的
後頸。
「你是想說魯道夫先生不會讓擁有不好名聲的我重回賽道?」梅峻熙忍不住朝男人的
頸間微微靠攏,「媒體要的只是能吸引目光的話題,我無所謂,況且魯道夫先生說絕不會
讓消息走漏。其實……因為他給予的補償太過優渥,我也沒什麼損失就對了,聽說蘭迪體
系出來的工程師在各種領域都很搶手?」
「所以你要拋下我?」
「當然不會,但我應該不會在蘭迪了,順道把你一起帶走。」
「好,你說的。」
見坎貝爾還有心思與他瞎起鬨──魯道夫會提出這樣的計劃擺明就是不會輕易讓坎貝
爾離開──梅峻熙不禁失笑,卻難掩失落:「…………對不起,我不該沒有跟你討論還擅
自決定。」
「老實說我不希望還有下次,但我更害怕你會選擇繼續對我隱瞞,然後獨自默默承受
。」坎貝爾輕聲回道,「那很像你會做的事,因為你是一個以自己為優先、極不負責任的
傢伙。」
梅峻熙為此沉默,看來坎貝爾早就明白他是一位為了平復內心的躁動,自以為是在替
他人著想、事實上卻是不斷做出許多不利自身的決定的自私人士。
顯然這點他比誰都要更早得知,包含直到愛莉諾亞的點明才意識到自卑情結的本人。
「那我這算是進步了嗎?」梅峻熙問道。
「是個很大的進步。」坎貝爾微微頷首,親吻他的額頭。「希望你還記得我說過──
光是愛上你,我就能感到非常自豪。」
「因為我就像還在努力成長中的小孩?」
「不是。因為你是『梅峻熙』。」他笑著回答,「是那位終於學會如何正確地為他人
著想、性格認真且富有同理心,有時又別於理性、傻里傻氣的『梅峻熙』。」
「……是我的錯覺嗎?我怎麼不覺得你是在誇我?」
「那是你的錯覺。」
「好吧,希望如此。」梅峻熙扁著嘴,「但我要反駁一件事。」
「你說。」
「雖然這次是在卡茲波特先生的允許之下,又做出違背車隊指令的舉動……」他語氣
肯定,「但我並不是故意要做出失敗的決策,我不會拿你的積分開這種不怎麼好笑的玩笑
。
「不過難過的是最後還是沒有成為有用的決策,我也不該再這麼下去。身為後勤的我
更該學習如何好好跟著車隊策略、更加積極地與山謬爾進行討論,完美的團隊合作才有辦
法將你風光十足地送上頒獎台。」
「…………抱歉。」
坎貝爾聞言,難掩歉意:「抱歉,我以為這都是車隊安排好的──」
「我不是馬丁先生,我是你的競賽工程師。」梅峻熙打斷了他的道歉,語調依舊有力
。「這代表即便車隊要求將你犧牲,我也會用我個人最大的努力去阻止這一切;有那個必
要的話,再次違背車隊策略也無所謂。」
「不要這樣做。」坎貝爾垂下了眼簾,「我希望不管我待在賽道上多長的時間,我身
邊的競賽工程師一直都是你。」
看著那英俊端正的五官籠罩著落寞的氛圍,梅峻熙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他一向
不太會安慰他人──只好伸出一直藏在被窩裡的手,小心地撫上他的臉龐,代為安慰。
他發現自從確立彼此的感情之後,坎貝爾在他的面前似乎更加願意表達較為負面的情
緒。和剛認識冷漠又愛耍帥的時候相比,這樣的坎貝爾非常真實,也越接近他自己所說的
──除去賽車手的一切,他不過只是一名普通的男人。
這也讓梅峻熙意識到自己更加深陷於喜愛的泥沼裡,漸漸無法自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