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口,獵奇,無關主角們的性描寫。
泛花茗醉、參伍
院落裡金紅色的秋葉簌簌飄零,小棣幻化成韓璧淵的模樣,頂著他人皮相趴靠
在窗櫺上承受來自後方男人的撞擊。他衣衫半褪掛在肘間,裸露的背部有許多抓咬
的瘀痕,它們很快就會消失,男人就會重新在給他做各種記號,經歷數時辰激烈的
性事,他兩腿已經止不住顫抖、痠軟,要不是靠在窗邊又被男人掐住腰際,他早就
滑落到地上。
「哼嗯、唔,呃。」小棣側首枕著前臂痛吟,身後譚喬則彷彿要殺了他似的做
個不停,這境界遠不是朽州的妖君能比得上的,一向沉溺粗暴性事的他也開始覺得
吃不消,低聲抗議:「你、太粗暴了。輕點。」
譚喬則恍若未聞,張口咬住小棣的頸側,將頸窩處啃吮出一片暗紅的痕跡,一
掌狠狠拍打在小棣泛著紫青瘀痕的臀上。小棣疼得眼角出淚,可憐央求:「不要了,
莊主,不要了。」
小棣惱恨暗罵,本以為誘惑潭喬則還能嘗點甜頭,誰知這人鎖陽之法厲害,將
他整個半死也不怎麼吐精水澆灌他,害他整株妖花難得蔫了掛在窗口,又氣又無奈。
由於負傷未癒,他還仰賴譚喬則給的一點好處,所以他不能反抗,也無力這麼做。
譚喬則神識微有觸動,好像是他祭煉的法寶有動靜,但也可能是錯覺,他不以
為意,此刻他只想發洩長久積累的欲望和怨念,他把小棣撈起來帶向後頭一張圓桌
上,拉開其雙腿長驅直入。
「夠了吧!」小棣實在被弄得狠了,怕這傢伙沒完沒了要玩死他,突然發狠拍
開譚喬則的手,變回他原來的模樣。只是渾身都很狼狽,任憑誰看到他這一身都會
同情,身上沒幾塊好肉不說,股間被捅開的地方更是遲遲合不攏,裡面軟肉不停排
出透明混著濁白的液體。
譚喬則面無表情盯著小棣,冷笑說:「不要以為你變成他的模樣就能擺佈我了。」
小棣心虛垂眼,低喘回說:「我沒打這主意。可是你弄得太過火,我不舒服。」
「變回來吧。變成他的樣子。」
「不要,我不要再變成他,你只會、啊!」小棣沒想到對方忽然摑他巴掌,他
摀著燙熱的臉頰錯愕瞪著譚喬則,眼裡閃過殺意,只是他眼下根本吃不了對方。譚
喬則釋出的威壓讓他出於本能的害怕,偏偏這人還刻意放輕語調,神色溫和哄他說:
「這回我保證輕一點,快變吧。」
譚喬則上一刻發狠打人,下一刻又溫聲細語的哄。小棣更怯怕了,低頭揉臉,
默默變回自己所恨之人的模樣。這回譚喬則真的溫柔不少,也不曉得是之前發洩過
了,所以有餘裕調情,還是不想直接跟妖花撕破臉。
小棣躺在桌上兩腿大張,男人壓上來慢慢抽送陽物,他低聲啜泣,又疼又爽,
細聲喚:「莊主、嗚嗯,莊主……」
譚喬則眼神沉冷盯住少年哭窘的小臉,無奈問:「哭什麼?這不是輕輕幹你了,
不舒服?」
「嗚……」小棣壓抑哭哼,他知道最好不要亂接話,譚喬則這人雖然道行高深,
可是恐怕也暗地走了歪路,心性不穩,喜怒不定,這讓他有些不安。他才想到自己
在譚喬則眼下大概翻不出浪,既然眼下沒能耐吃下對方,留著反而危險,所以暗自
思忖要不要再逃去別處。然而天地雖大,從前他跟著楚月螭已經把妖魔界都得罪遍
了,身為妖花又不可能在正道多待,難道要隱居人間?可是人間不利修煉啊。越想
越窩囊,竟是真心想哭了。
「乖,不哭了。小韓,你為什麼總對我生疏,要怎樣才能進到你心裡?嗯?罷
了,左右都是讓你討厭了,我就弄到你服我吧。」譚喬則陰沉淺笑了下,把妖花嚇
得不停發抖。這傢伙是魔怔了?
「饒了我吧。饒了我,真的不行了。」小棣微吐舌喘氣,臉上都是淚痕,下半
身居然被搞得麻木,剩下尾椎隱有鈍疼的感覺,還有不時如浪潮般拍打上來的快感。
但這快感對他而言是飲鴆止渴,身子不停迎合索求,心裡卻明白這麼被玩下去真要
廢了。
身為施虐者的譚喬則樂在其中,他並非真心想褻瀆心目中那人,但對妖花卻可
為所欲為,不禁冒出了一個想法,將妖花當作玩物豢養著,這麼一來他既能欣賞真
正的韓璧淵,又有個能發洩欲望的影子,豈不美哉?
小棣恍惚間看到譚喬則似在算計的眼神,又是一個冷顫,說不出的可怕直覺。
譚喬則已經打定主意,正想在妖花身上打下自己的印記,忽覺識海波蕩,用心血煉
化的精靈法寶出了問題,讓他一下子定住動作。
「怎麼了?」小棣怯怯詢問。
譚喬則果斷抽身提起褲子穿好,沉著臉喃喃自語:「有人闖來。」
「誰?晉燐?」小棣想起這人也有恨,若不是晉燐突然跑來挑釁、約戰譚喬則,
這人又怎麼會忽然玩得這麼狠。
譚喬則揚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並不回答小棣,趁著小棣抖著身子坐起來時,
出劍卸下他四肢,並在他體內封入一道符咒封存其內丹法力。小棣瞪著自己斷肢和
傷口噴撒出許多細小白花和枝葉,妖力外洩,登時驚怒尖叫:「你做了什麼?譚喬
則!」
「別緊張,斷了手腳對你來說不是多嚴重的事,只是把你法力封了,讓你暫時
長不出手腳亂跑而已。外面危險,我去處理,等安全了再回來幫你恢復。」譚喬則
抱起被削成人柱的妖花少年,後者憤怒之後是恐懼,臉色慘白瞅著他,儼然是被他
這一手嚇傻了。他將小棣輕放到床上蓋好被子,看他頂著韓璧淵的皮相嚇慘又輕笑
道:「嗯,很好。乖乖待著等我,我給你設個結界。如果你亂跑,我可不能保證你
的下場。」
譚喬則關好妖花之後就往外走,這院落並非小棣原先待的,而是另一處門窗完
好的建物,同樣僻靜,甚至沒有任何僕人出入。小棣又氣又怕,吸著鼻子瞪床帳上
方,卻因太過疲累而睡著。
* * *
銀漢橫亙於紫黑色夜空中,繁星璀璨閃爍,浩瀚宇宙間充滿無窮盡的機變,莫
測高深的力量也在其間流轉變化。
韓璧淵闔眼入眠,感受到這片大地上萬物生靈沐浴在星辰光輝下休生養息,而
他自己同樣沉溺在溫柔沉厚的星月精華裡,神識無形中拓展了不少,逐漸茁壯。
樓下熟悉的人們還在熱絡交談,韓璧淵並不掛心他們,卻聽到遠方傳來許多呼
喚,雖然陌生卻覺得親切,或許能短暫元神出竅去一窺究竟?那些呼喚聲聽來徬徨
不安,讓他放不下心。
他在星空下飛馳,景物模糊流逝,隱然有些東西在吸引他過去。感覺只在幾個
吐息間就抵達一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大門緊閉,他想進去,念頭剛冒出來,轉眼他
就已經身在宮殿裡了。室內煌煌然如白晝,天井是透明玻璃,光亮照出上面的水波
蕩漾,有游魚和水草,看起來這宮殿是在水面下?
兩旁是階梯狀的座臺,每層都坐滿了,少說有數百人,但他們都是非常矇矓的
光霧,也分不清男女老幼。韓璧淵站在寬敞的中央空地,受萬眾囑目,他一進來就
能聽見那些人難掩激動和歡欣的說話。
「他來了。」
「終於來了。」
「真的是他啊。」
那些傢伙都想簇擁而上,但又怕冒犯韓璧淵,所以勉強待在原位說話。韓璧淵
問:「是你們找我?你們是誰?這是哪裡?」
「救我們、不想在這兒。」
「我們是被抓來的,這是一個幻境。」
「救我們出去,這裡是個納物的法寶裡面。」
那些傢伙搶著說話,室裡的光亮一度讓韓璧淵瞇起眼適應,那些光亮溫柔而熱
切,並不令他難受,但數百人一起發光還是太眩目了。他隱約覺得這些傢伙不是人,
雖然陌生卻又莫名親切,像遇見了同鄉?
韓璧淵問:「你們被誰抓來的?為什麼出不去?」
「那個人的寶劍很厲害,用劍氣在這兒做了個外陣,還有看守的精靈,不敢出
去啊。」
「想跑出去的話會被陣法的靈波弄暈,被精靈打回來。」
「這是那人的法寶裡,我們自己跑不出去,會迷路。除非有人直接帶我們跑。」
「你應該可以吧?是法寶,但又不是法寶,應該沒關係。跑吧,把我們帶上。」
韓璧淵有些為難,正想說他們數量太多,就發現他們自個兒想好了辦法。有團
圓滾滾的光霧飄到半空中變成一個寶藍色的雙耳壺,殿裡颳起一陣旋風把其他光團
吹卷到半空,他們的模樣變得更鮮明,除了人形之外還有帶著根鬚的花草小樹、飛
禽走獸,也有化成器物的,杯盤碗碟以外也有石獅、簷瓦樑柱的雕飾或是瓦當。他
們全變成菌人般大小,越接近那寶藍雙耳壺就縮得更小,最後魚貫躍入壺中。
看來這寶壺是個納物的法寶,壺中另有乾坤,大概是很厲害的器修所煉,韓璧
淵看寶壺將成千上百的寶物都收容後生出一雙粗短壯實的腿,兩耳化成兩手飛快朝
他跑來,發出一個男童的嗓音喊:「大哥哥,接好我!」
韓璧淵很自然伸手接住飛撲而來的寶壺,比初生嬰孩小的壺卻重如大山,幸好
他在寶壺飛近前感受到驚人的靈壓而提足真氣。縱然如此他仍覺得吃力,腳下地板
碎出許多裂痕。
他彷彿聽見寶壺深吸一口氣的聲音,重量立刻減輕許多,由大山變成一間小屋
的重量,寶壺問:「你還好麼?」
韓璧淵的元神在幾世前就是法寶,後來又與支撐漸雲峰的雲魄煉融在一起,所
以還不容易被山壓垮,抱著彷彿小屋般重的寶壺相對輕鬆很多。他對寶壺應了聲說:
「嗯,還行。」
被這靈壓所衝擊,韓璧淵清醒不少,立刻就意識到這裡應該是譚喬則藏寶的地
方,但他沒料到自己並非元神出竅,而是連同肉身一塊兒移動了。寶壺安心待在他
懷裡就不躁動了,只小聲催促:「快走快走。趁那人不留神,快跑。」聲音裡還夾
雜其他法寶細碎的說話聲。
此地不宜久留,韓璧淵警覺有危險逼近更是不願多待,但是當他抱著藍色寶壺
要跑的時候,周圍雕著巨獸的大柱子開始動搖,兩隻金色巨蟒先爬了過來,抱柱而
立的金毛猿猴們踏著沉重步伐朝韓璧淵圍攏,每一隻都有數丈高,此外還有暗處衝
出一隻尖嘴凶猛的大龜張口撲咬他。
韓璧淵抱著寶壺飛躍到高處,金蟒像飛箭一樣突擊,他警覺空翻一圈踏著牠們
的腦袋往高處飛,金猿踩在巨蟒身上朝他抓來,寶壺嚇得發出驚叫,韓璧淵總覺得
自己揣著一個孩子似的,忍不住出聲哄:「不怕,我帶你們出去。」
少年言罷又忙著躲這殿裡的守護獸圍攻,一面往高處移動,就在離透明天井最
近的時刻出掌,妄圖打破此境的禁制。整座宮殿都在震盪,護衛巨獸被顛得踉蹌,
但天井依然紋風不動。
「噯、糟了,這最薄弱之處竟打不通。」韓璧淵心急,他從半空翩然而落,下
方的猛獸們張大嘴等他,懷抱的寶壺裡傳出各種禽鳥走獸的唳鳴叫號,也有口吐人
語的喊道:「他有麻煩了,我們大家一起出力。」
「一起出力,哈!」
龐大靈氣和渴望逃出去的意念籠罩著少年,過於濃重的靈氣讓少年有一瞬的暈
眩,但下一刻他感覺自己變得精猛無比,身形定在半空不再下墜,一手變化手訣往
上方擊出一掌,透明的天井出現裂痕,但那道裂痕迅速恢復原樣,他趁其恢復前急
湊出掌強攻,寶壺本身和壺中法寶傳出亢奮激昂的情緒和靈波,嗡鳴聲越來越響亮,
最後像是大地在怒吼般,下方的巨獸因承受不了這股壓力,竟是在撲咬空中少年的
半途爆體。
「成啦!」
「哈哈哈好耶。」
「打壞這裡,打爛它。」
「先跑吧,主人等我找你──」
* * *
韓璧淵帶法寶們逃出來,這才發現他們原來是在水中一座小廟裡,那間廟小得
連一隻貓都擠不進去,但當他們衝破禁制後就被小廟吐出幻境外,小廟也開始破敗
崩塌,爆體而亡的守護精怪們化成一縷縷的黑白煙氣消散。
深秋水寒,韓璧淵雖有真氣護體仍感受到絲絲沁涼,他抱好寶壺往上游,憑自
身靈壓衝破上方凝結的冰層。
譚喬則感應到自己煉化的法寶被毀,與神識相連的藏寶庫也不復存在,飛到半
途吐了一口血,匆忙拿了兩顆丹藥吃下,抹淨嘴角怒吼一聲,疾如飛星衝向杞山。
他一到杞山就帶起一陣大風,山上秋樹吹出一波金紅浪濤,碰巧見到有人如巨鯨破
冰而出,怒不可遏。
湖面爆出漫天的霜塵碎冰,韓璧淵飛出來時感應到殺氣,朝岸上一瞥,翩然落
到冰上,他心中一凜,對譚喬則充滿戒備,懷中的壺彷彿也在緊張而有些震動,他
輕拍壺身說:「不要怕,我們都逃出來了。」
譚喬則一見是韓璧淵就沒了殺意,取而代之是更為灼熱的眼神。韓璧淵怎會看
不懂那人的態度,一樣熱切的態度,若是晉燐他會高興害羞,但換個人就只覺得噁
心了。至於譚喬則對他的執念是什麼他根本不在意,譚喬則往前一步,他就往後退
兩步。
「小韓。」譚喬則微笑:「不記得我了?」
「記得。」韓璧淵冷漠回應:「你,是要殺阿燐的討厭鬼。」
譚喬則笑容僵了下,他並不清楚少年究竟是怎樣被晉燐弄來的,但那神魂中應
有韓璧淵的意識,儘管這樣他並不認為少年有什麼前世記憶,只當小韓是被晉燐影
響而已。他辯解道:「晉燐他是個魔修,他才是惡人,你不要被他給蒙蔽了。我做
的一切都是為了正道著想。」
「暗地盜竊別人的東西也是?」韓璧淵反問,天幕微明,他想盡量拖到天亮,
最好是晉燐能感應到他並找來,不然他似乎是打不過譚喬則,就算想溜也不見得能
將對方甩開。
「你誤會了,小韓,我這是幫那些人保管寶物。」
寶壺跟壺裡的法寶都氣憤得抖了起來,細碎嘈雜的罵聲在韓璧淵懷裡響起,鬧
哄哄的。
「保管個屁。」
「我主人還活得好好的,輪不到你!」
「對對,保你個頭!」
「管好你自個兒吧、哼哼。」
「吼──」「喵!喵嗷。」「阿虎你怎麼罵髒話,不該為這種傢伙污自己的嘴。」
韓璧淵摟緊他們,看來這些有靈識的寶物都氣得厲害,他輕拍壺身安撫,心忖
自己既然逃不了就不逃了,於是以神識傳音跟法寶們說:「你們聽好,一會兒我把
寶壺丟遠,你們趕緊跑去找你們自己的主人,我負責攔住譚喬則。」
「恩公!」
「大哥哥嗚嗚。」
「哥哥你要活著啊!嗚。」
「一起上也打不贏什麼?」
「大哥哥只有一個人,不能一次驅使我們的,我們一塊上沒把哥哥壓垮就不錯
啦。還是去找主人搬救兵,讓主人來幫大哥哥。」
「大哥哥你要活到那時候啊。」
韓璧淵苦笑了下:「我喊走,你們就立刻跑。」
譚喬則不曉得韓璧淵還能跟法寶們交談,只感應到那件寶壺發出嗡嗡聲,而且
震動得厲害,好像隨時要被裡面的其他寶貝給震壞似的,緊張起來,他溫聲喚:
「小韓,總之你先把它們交給我吧,那東西非同小可,它是能收容山海的寶物,萬
一它發起脾氣可能會壓垮你。」
「哼。」韓璧淵慢慢後退,冷哼:「那是它討厭你才這麼對你,它可不會對我
發脾氣。」
「那不是你的東西,你先交回來。」譚喬則話音略沉,流露出不悅的情緒,他
的洞寶被毀、藏納的寶物被盜,若不是因為對方是這少年,早就被他千刀萬剮了。
「也不是你的東西。」韓璧淵說完把寶壺往杞山外拋擲,大喝一聲:「走!」
寶壺將其他法寶吐出來,自己也用粗壯的手腳往外一滑,他們迸發出來的光華
四射。破曉前天空彷彿炸開許多煙花,寶光流溢。
譚喬則氣得震臂召出神逸直指韓璧淵:「你!」他不能讓它們物歸原主,否則
事跡敗露!他揮劍欲畫破空間重施禁制,好將它們都困住,未料韓璧淵敢正面出拳
攻擊。他一掌護在頭臉前要抽走其拳勁,但此乃少年虛招,少年猛然抬腳踢擊,他
手勢一變要去抓少年膝腿,但對方變招亦快,心一狠在少年肩臂抽了一劍。
韓璧淵痛呼一聲跳開,摀著不停冒血的左臂踉蹌後退。譚喬則被瞪得有些心虛,
伸手喊:「我不想傷你,方才是一時失手……」倒也不是真的失手,不過這少年又
不是真正的韓璧淵,就算是真的他也狠得下心,反正這一劍不過畫破皮肉未傷及筋
骨,若少年肯隨他走,他自然能替其醫治好,連疤都不會留下。
刺痛之外還有灼燒感從傷口漫延開來,神逸的劍氣果真厲害,韓璧淵截住自己
半身幾處大穴,他瞭解到自己雖然打得過小棣,卻拿這人沒輒,頃刻間十來招就被
譚喬則打退了。
「跟我回去,我替你療傷。」寶物既然都飛走了,也不是眼下就能收拾得了的
局面,但這也讓譚喬則更不願放過眼前那少年。
韓璧淵垂首低喘,血稍微止住了,但他疼得冒冷汗,不過是被抽了一劍竟痛得
他快無法思考,也難怪凌照雪對那寶劍會這麼忌憚。他忍不住擔心晉燐,但在這之
前還是先想辦法顧全自己。
譚喬則看他臉色發白,左邊袖子衣衫的血色在淡杏色衣衫上渲染開來,心疼之
餘某些欲念亦蠢動著並令他驅前腳步。
「不、不要過來。」韓璧淵搖頭後退,但杞山之上本就沒多少立足之地,背後
挨著樹叢,樹叢後方即是懸崖。雖然摔不死他,但他清楚就算飛也逃不過對方追擊。
他右手藏於身後,掐訣靜候對方進到他必然能擊中對方的範圍,大不了犧牲一隻手!
譚喬則看他眼神沉定無波的瞪視自己,想起過去他曾數次嘗試親近韓璧淵的事。
不管他怎麼做都無法討韓璧淵歡心,更走不進對方心裡,偏偏他又喜歡韓璧淵清冷
孤傲的樣子,這一刻他覺得非逮到少年不可,不能再讓夢幻成空。
「過來。」譚喬則低啞呼喚,柔和的語氣隱含威脅:「想我親手牽你過來?」
韓璧淵忍著傷口劇痛,緊緊抿唇冷睨他,掐訣的手生出一層冰霜來,以他那隻
手為核心衍生出一輪繁麗的冰花,就算不能一擊削了對方腦袋,破碎飛開來的冰渣
子也能再化成無數利刃和細針,形成暴雨般的攻勢撲向譚喬則,他就不信對方渾身
沒有一點破綻。
譚喬則沒耐心了,一步踏入少年進攻範圍,同時他已有所防備,再次揮劍劈開
迎面而來的突擊,飛散的靈氣帶著凌厲殺氣,但他憑藉神逸的威力把所有飛刃細針
彈開,化解韓璧淵最後一擊,並捉住其手腕。
滋──捉著少年的手忽然好像被炙熱的東西燙傷,譚喬則驚叫一聲鬆手,原來
少年早在自己手上也下了咒陣,讓他一碰就被陣法所傷。他瞇眼笑道:「這點小傷
能奈我何?」他掌心的燒傷很快恢復,餘光透過韓璧淵肩頭瞥見晨曦透過浮雲照遍
天地,天空卻還彷彿有千百顆星辰閃爍,他驚愕,不對,那不是晨星閃爍,而是為
數龐大的修士正朝杞山飛來!
譚喬則沉下臉,兩手垂在身側挺直身,轉頭瞥向第一個到來的傢伙,晉燐。其
他修士們陸續飛來,和他相處十多年的小師妹凌照雪亦在其中,他不禁皺眉,心裡
泛起一些悵惘的情緒,只不過太淺淡縹緲,可有可無。
凌照雪揪著眉心勸道:「莊主師兄,你不要再錯下去了。」
「錯?」譚喬則哼了聲:「我做錯什麼,輪得到你們來指教?」
韓璧淵趁隙要跑,沒想到譚喬則彷彿背後生了眼睛似的一把掐住他左臂,扯痛
他的傷口,害他叫了聲摔坐在地。譚喬則手上一團霧氣凝聚,神逸寶劍再次化虛為
實,他將劍身橫在韓璧淵頸間說:「還敢跑?」
晉燐自剛才發現韓璧淵受傷就一直故作淡定,不想自亂陣腳反而無法救人,但
是韓璧淵在他面前被人欺負成那樣,讓他再也壓抑不住情緒,慌亂叫喊:「師父!」
譚喬則挑眉:「韓璧淵不是死了?你怎麼喊這孩子師父?」
知道韓璧淵轉生的人寥寥無幾,為免韓璧淵曝露在他人的貪婪野心裡,晉燐他
們幾個不可能透露太多,一時無人答話。凌照雪急了,胡亂謅說:「那孩子長得像
韓觀主,平常他們就這樣互稱不行麼?」
一位白袍修士腳邊走出一個寶藍色的壺,這壺有胖壯的手腳,他用短短肉肉的
手指指向譚喬則告狀:「主人,就他,就他幹的壞事,趁我們宗派靈源消失的時候
跑進護法陣裡把我偷抱走的。」
另一位粉衣女修的肩上坐著一棵小小的櫻樹,櫻樹舞動花兒滿開的枝條,像在
揮動雙手般對女修哭喊:「主人,那個妖道趁我們閣主受傷時潛進來,不但沒救人
還把閣主殺了,再把我偷走,而且還用繫靈的金剛絲綑著我們這些花草不能逃跑說
話。」
其他被盜竊的法寶紛紛細數譚喬則的罪狀,有些事雖非他親手所為,但受其驅
使的部眾也不是什麼正道修煉者,反而是帶著魔氣、煞氣的精怪妖魔,足以當成他
和妖魔勾結的事證之一。
韓璧淵開始有些暈眩,譚喬則看那些人慢慢逼近前,所以將他掐得更狠,暗施
真氣亂他經脈,他不想晉燐他們顧慮自己,強忍著不吭聲,還完好的右手反過來掐
握譚喬則手腕低吼:「撒手!你逃不了的。」
「逃?呵,再怎樣我也要拖一個你陪我。」譚喬則低笑,眼尾睞向韓璧淵。
修士及法寶們都有所顧慮,只能隔空叫囂:「臭牛鼻子放開哥哥!」
也不知哪件法寶喊的:「放開小哥哥,拿開你的髒手臭手,有種跟我們裡面最
厲害的單挑!」
晉燐伸出一臂說:「請諸位止步。雖然還未到午時,不過我和譚莊主相約一戰。
不如就在此時和我打一場吧,如果我勝了,你把師父放了。」
譚喬則雖然聽小棣講過晉燐變得很厲害,今非昔比,要他再三小心,可是晉燐
過去百年來行蹤成謎,處事低調,也不像年輕時在西北那樣張揚,他並沒把小棣的
提醒放心上。更何況小棣的修為在他看來也不怎樣,充其量就是修煉的功法邪門,
應付起來棘手了些,對弱者之言他向來不會當一回事。
「好啊。」譚喬則答應,昂首又說:「若我勝了,這少年歸我。」
晉燐眼神略深,咬牙吐息,一字一句道:「我從沒將師父當作物品。不過,我
是不會輸的。」
譚喬則率先釋出靈壓震懾眾人,有些被嚇住的精怪或法寶開始不安,就連沙羅
也不禁擔心起來,坐在玉杓頭頂問:「晉燐會贏吧?」
「當然,贏不了也得贏啊。」玉杓跟著緊張,小聲嘀咕:「但是萬一贏不了呢?」
凌照雪撞他手肘輕斥:「別說這麼晦氣的話,滅自己威風。」
簪晴點頭:「就是嘛。晉燐輸了還有千千萬萬的我們,大不了一起上去圍攻嘛。」
對於簪晴這發言,太蘊覺得哪裡怪,卻不得不默默認同,臉上浮現微妙尷尬的
淡笑:「好了,別聊,先安靜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