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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診間內擠滿病患,嚎聲哭聲此起彼落,凌晨的醫院熱鬧像夜市一樣紛紛擾擾,邱泰湘從
沒來過這種地方,充滿血腥與消毒水味的環境處處感到不適,他用濕手帕擦臉,試圖把疲
憊從臉上抹除。
所有住院手續已經處理好,多虧他那能幹的秘書,邱泰湘拍拍他的肩膀致謝,再也忍受不
了急診室的味道,拎著菸盒就出去戶外花圃抽菸。
拇指摩擦著純銀zippo卻怎樣也點不著火,邱泰湘有些懊惱,用力甩著打火機。他的眼角
餘光瞟到花圃上的人,大咧咧地把秋海棠坐得七零八落,林蒼璿仰望著夜空,面無表情、
若有所思,扯開的襯衫上還有早已乾涸的血跡。
邱泰湘想起方才,林蒼璿把程瑜抱在懷裡,那時他連大聲斥責的權利都沒有。程瑜緊緊地
箍著對方的肩,深埋在他的懷中,曾幾何時看過程瑜如此脆弱地依賴別人?邱泰湘連話都
忘了怎麼出口。林蒼璿只瞟了他一眼,不帶感情地說『麻煩,叫救護車。』
當然,周宜川也被送進醫院,周家的人也來了。
邱泰湘狠狠地抽一口煙,遠遠地注視望天發呆的林蒼璿,不禁地想,這個人的前途是全毀
了。
手機在口袋裡震動,林蒼璿才回過神。
「啊,晚安,您還沒睡嗎?」林蒼璿恢復一貫的笑容,優雅有禮地回應電話的另一頭「是
的....您別擔心,沒問題的。」
邱泰湘先是訝異地挑眉,繼而冷笑,林蒼璿竟然還能笑得出來?像他這種偽君子,只有心
思單純的程瑜才會被騙走。夜晚的醫院除了偶爾鳴笛的救護車聲,除此以外城市依舊沉睡
,林蒼璿的聲音不經意地就流入他的耳裡。
「唉,是,真的很麻煩。」他的音量不高,有股朝氣蓬勃「不過我已經處理好了,別擔心
了。」
那叫偽善,邱泰湘心想,這種人,像他這種人,程瑜怎麼會?Marlboro的煙味極嗆,剛好
可以醒神,一夜未睡,邱泰湘頭痛得不得了,他想轉身就走,讓一旁的秘書開車送回去,
林蒼璿的聲音卻又不偏不倚又飄入耳裡。
「周先生您別這麼想。」林蒼璿點了根菸,笑著回話「怎會呢,我是這種人嗎?......氣
歸氣,也只是一時。您不用這樣,我知道,小孩子愛開玩笑也是正常。」
邱泰湘頓下腳步,一股噁心油然而生。
「謝謝你這麼關心我,別擔心了,」林蒼璿察覺了邱泰湘的視線,朝著他冷冷一笑,只有
聲音是開心的。
討厭林蒼璿的原因有很多種,邱泰湘深覺這個人之所以令人厭惡,就是因為他的虛偽。他
又再度體認了這一點,這個人毫無感情、毫無道德、毫無是非善惡。邱泰湘把手中的菸捏
得透爛,轉身離去。
林蒼璿抽了一口煙,朝著他的背影呼出,對電話那頭說「怎麼會跟小孩子置氣呢,周先生
,我不會往心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