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者
0.
從他有記憶以來,諸神便恨他入骨。
因為他是不應該存在的,諸神如是說,祂們用盡千方百計想要將他剪除,讓天地道
理回歸到正軌。
然而諸神始終做不到,一直都做不到,由他那囂張狂妄的父親所施展的魔法,威力
並沒有隨時間過去而衰減,依舊猖狂、傲慢、護他這一條小小性命得以周全。
諸神看他不順眼,而他亦如是,恨不得拆了天底下所有的神殿,衝到祂們眼前指著
祂們的鼻子痛斥,這幫廢物,連殺了他都做不到!
倘若不是諸神,他的人生何以至此?他曾經有愛他的父母親,卻被諸神殺到連靈魂
的碎片都湊不全;他曾經與一般人一樣享受變動與可能性,現在可好,在他長到無盡
的時間裡,所有的改變都不值得一提。
他看過滄海桑田,也看過幼苗成為森林,連大河改道和好多次的世界大戰,他都曾
經眼睜睜得看著,當作自己在看戲劇。
然後,他依然孑然一身,遊走在大地之上,成為活生生的傳奇神話。
或者,說他是活化石可能更貼切一點吧,至少是他會欣賞的黑色幽默。
他也只能嘆氣,卑微的打從心底只希望,今天能與昨天不一樣。
1.
秋水……秋水……翟焉喃喃自語,眼中不斷湧出淚水,淚水不斷落在秋水毫無血色
的僵硬臉龐,被他倉皇抹了去,繼續不死心的叫喚對方,也哭到哽咽沙啞,宛若一個
循環,可這個循環已經遲續了一天一夜。
翟焉卻感覺不到,他根本不知道時間有在流逝,也不知疲憊飢餓,他覺得一切好像
都靜止了,停在秋水不再有任何反應的那一刻。
也許他也死了吧,他也死去了是吧,秋水離開他了,他一個人苟活又有何意義?也
許他該跟著秋水去,也許秋水也還在等他,秋水總是會等他的,雖然秋水從不說,可
是他明白,秋水對他永遠都會心軟捨不得。
正是因為如此,他放肆的享受著秋水的溫柔與寵愛,耽溺其中不肯自拔。
秋水不忍開口拒絕,只好用結婚來告訴他,這是一條沒有結果的路。
於是翟焉恍然大悟,原來他的任性早就造成秋水的困擾,於是他一步一步後退,將
滿腔情緒隱藏匿壓抑,並離秋水一家人愈遠愈好。
可是還是想靠近,就當是最後一次,從此之後,他再也不會想了。
秋水……秋水……翟焉一遍又一遍眷戀的念著他的名字,覺得身體和心都涼透了。
天空彷彿在呼應他的心情,靄靄雪花漸漸落下,與他燙熱的淚水一起融化。
翟焉握著秋水的手,將頭埋在他的肩頭,就是他幼時最喜歡的那個位置,再一次的
想,或許他真的該和他一起走。
2.
但是這些人真的很煩啊,翟焉看著不遠處,前仆後繼的執刑官仍舊朝著他而來。
不過他們甚至來不及靠近,便全部灰飛煙滅,大風帶走了所有塵埃,還翟焉與秋水
一個清靜之地。
翟焉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他,如果是因為他又是什麼樣的魔法,他腦海中唯一的念
頭只有秋水,其他的都消失吧。
生靈塗炭又何妨,世界末日又何妨,秋水不在了,翟焉也沒有什麼好在乎的。
可是……一點清明回到了翟焉的思緒中。
可是……之所以會這樣,秋水之所以會這樣,都是這些傢伙的錯。
翟焉的眼睛終於又看得見了,他看向了執刑官,一反方才死寂的哀莫,他看得炙熱
又殺氣騰騰。
是他們害死秋水的。
是他們讓他失去秋水的。
恨意在喧囂,殺念在咆嘯,悲愴被盛怒取代,翟焉清楚感受憤恨,他是真的非常非
常非常非常生氣。
也許他可以死,可要是他死了,誰來讓這些傢伙付出代價。
所以在死去之前,翟焉還有事情要做。
3.
翟焉抽出了劍,尖銳的劍鳴由劍柄一路傳至劍尖。而不知道何時吹起了狂風,奏起
漫天的雪花紛飛。
如此時分,如此景緻,做為開戰時刻似乎在好不過了。
風聲宛若號角,他的髮絲亂舞好像戰旗,然後他舉起手劍指天聽。
這是第一次,所有的力量好像都在他體內,源源不絕也永無止盡,給了他無比的信
心,沒有任何東西可以阻止的了他。
任何東西,包括人、包括異族、當然也包括神。
這是他們自找的,既不能容忍半神那何不衝著他來就好,偏偏動了秋水,這個挑釁,
他接下了。
翟焉低頭,看了他最親愛的一眼,告別秋水交代給他的,所有為人處事的原則和所
有引人向善的正向,他通通都不要了。唯一可以讓他這麼做的只有秋水,其他人說的
其他話,他都不想聽。
以他為中心,翟焉畫下了自己的領地範圍。
這個界限一路向外推展延伸,驅逐所有不該容忍的,包括執刑官,隨著翟焉的領域
愈來愈廣,他們的身影連存在都不被容許,湮滅是唯一的下場,而這個下場還便宜他
們了。翟焉微微瞇起眼睛,決心捨棄乾淨俐落給他們一個了斷痛快,不如焚燒一切吧,
將諸神所創造的世界化為煉獄,而諸神永遠都要在這業火中煎熬。
沖天的火光只出現了一瞬。
翟焉轉過身,好戰的面向阻饒他心念的來人,看看究竟是誰有這個膽子敢打斷他的
好事。
4.
踏風而來的是潔。
他本一如翟焉,強大而驕傲,如今面對老友卻是小心翼翼戒慎恐懼,就怕一個不小
心,連他都抵擋不住而燒滅。
「翟焉,你冷靜一點。」潔好言相勸,但他實在不擅長說服人,思忖著要是翟焉勸
不動,兩人打一場自己的勝算又有多少。
「潔,他們害死了秋水。」翟焉聲淚俱下,卻很平靜,陳述著一件無法挽回的事實,
「我冷靜不下來。」
「我知道。」潔與翟焉相處時間雖不長,但過去的那幾個月也算掏心掏肺,翟焉對
潔毫無保留,因此他也明白翟焉現在的狀態,已經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描述的了的。
秋水對翟焉的重要性他不懂,因為他不是當事人,他永遠也不可能妄言說自己可以
感同深受。然而他還是來到這裡,為著朋友進他一言。他所能說的只是可能性,而他
希望翟焉能聆聽。
「翟焉,現在還不是你能公然與諸神為敵的時候,你會死的。你看看過去那些以為
能夠逆天的,像是半神蝕、或是黑龍墨瑤、血王羅剎……他們又有哪一個有好下場。」
「我不需要善終,我只想要報仇。」
「你是為了秋水報仇,還是為你自己報仇?」
「有什麼差別嗎?」
「如果是為了你自己,請便、我不會擋路。但如果是為了秋水,那報仇就不應該是
你現在的第一順位──還有事情是你能為秋水做的。」
翟焉木然的看著他,「你是說,秋水能夠活過來嗎?」
「現在說什麼都太早,但是我們還沒嘗試過所有手段,這一點你同意嗎?」
翟焉慢慢溫溫的,似乎還沒有完全反應過來,半晌之後他皺起了眉、痛苦的閉上雙
眼,再一次跪倒在秋水身畔,也再一次的將自己置回哀傷。
然而潔總算鬆了口氣,剛剛就算是他,也不敢再靠近翟焉的領域一步,直到對方收
起所有的意念,他才能夠邁步向前。潔快步走到翟焉身邊,手搭上他的肩膀。
然後他們三人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的焦土灰燼,證明他們曾經在這裡。
5.
「去你們的天律定規,我的兒子屬於他自己,直到你們爛到發霉的世界走到盡頭,
他還會在那裡,嘲笑你們比狗屎還不如,動不了他一根汗毛。」
那是蝕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他被一湧而上、宛如財狼虎豹的神祇吞沒,力量、
軀體、靈魂都被拆解,做為養份吃乾抹淨,以至於什麼都沒有剩下。
神祇猶嫌不足,將手伸到了蝕的妻子和兒子身上,蝕的妻子終究沒有逃過一劫,隨
了丈夫的命運。
然而蝕的兒子活了下來,並一直一直活了下去。
神祇奈何不了他,完全束手無策,只能「容許」──根據他們的說法是這樣,但實
際上祂們也做不了太多──蝕的兒子,成為這世界大千律則的一部分。
他不屑的勾勾唇角,知道只要活下去對諸神來說就是最大的諷刺,於是儘管他偶爾
也厭煩這樣的生命,但能礙到上面那些傢伙的眼,他就覺得很爽。
所以他繼續瀟灑人間,做個不容神待見的存在,一邊將自己的經歷轉述的更廣,由
此不死者的大名更是廣為人知。
神要是知道了,應該會想要吐血吧。他樂呵呵的想。
然後他發現他的故事出了差錯,傳是傳出去了,可是源頭卻被埋沒了。他聽起不少
人說起不死者,卻說的像個將信將疑的都市傳說,終究沒有多少人將他放在心上。
甚至他聽到了不屬於事實的誇張謠言,說不死者有本事將自己永生的能力分享。
他簡直嚇傻了,這太荒謬了,到底是怎麼以訛傳訛變成這樣的。
信的卻還不少,各族都在尋找他,尤其是人類,這個不長壽、力量又渺小、想要掌
握長生秘訣的種族最是執著,他們甚至傳說只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就能夠與他一樣
不老不死。
人類甚至開始追殺他。
人類力量儘管渺小,卻勝在數量驚人,他不得不開始躲躲藏藏。
然而藏到哪裡都還是會被找到,於是他明白了,這是諸神的傑作。
想讓他痛苦到活不下去嗎,但別肖想了,他不會認輸的,他也不知道怎麼殺死他自
己呢。他冷笑著,看透諸神陰謀的那一刻,也堅定了和他們對抗到底的決心。
不死者隱入黑暗,再不輕易讓人追蹤到他的足跡,為著這場看不見終點的長期抗戰,
準備著。
6.
然後那一天真的嚇到他了。
他猛然煞住腳步並回過頭,他追上了那個人的背影,衝到前面去看對方的臉。
真的一模一樣。當所想被證實,他怔怔的無法反應,想的念的都是那令他無比懷念
的臉。
可是怎麼可能呢?應該早就沒有了,為什麼會有人與他那傲慢的父親長的一模一樣。
那自信又飛揚的眉,漠然卻銳利的眼,不屑與輕蔑並存的唇角上揚的弧度,所有討人
厭的模樣融合成一張其貌不揚的臉,真的就是蝕。
為什麼?他百思不得其解,一邊跟在長的跟他那薄命老爸一樣的男人身後。
對方看不到他,也不知道他一直如影隨形,他跟了很長一段時間,只想要確定這個
人是不是他。
然後他聽曉了,對方在找一個夢裡的女人。
始終說著戀慕的女人。
不斷細語愛情的女人。
願意追隨直到天涯海角,任憑死亡都無怨無悔。
那是他媽媽啊!確定的同時他更加吃驚了,不明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爸爸媽
媽都早就沒了,這個人又是誰,莫非是偽物嗎,又是一場諸神的布局。
他想不透,可是卻衝動的出現在男人眼前,告訴他他有答案,甚至告訴他自己的所
在地,不管不顧這人也可能是諸神的眼線。
太衝動了,真的太衝動。他一離開那裡就後悔了,只恨自己的軟弱。
可是他也是會想的啊,即便已經淡薄到只勝依稀印象,他還是會想念起過去幸福的
那些時候。
如果這人真的是他父親……要與他說些什麼呢?說嗨你失去了記憶,但你曾經是神,
只是因為樹大招風被其他神吃掉了,噢對了順帶一提,我是你兒子?他嘖了一聲,根
本也沒想好。
如今只盼著那人不要過來吧,反正他對自己的可疑也有自知之明,有點腦袋常識的
人,都不會貿然來到這個地方吧。
就在他這麼想的時候,空間撕裂,出現了一道光。
7.
「請你救他!」聽罷潔的介紹詞,知道眼前這個人正是不死者,翟焉義務反顧的咚
一聲跪到他跟前。
「……我叫長生。」本來要自我介紹的他來不及,況且這句話也到嘴邊了,就還是
說出口吧。說完之後長生一嘆,「我救不了他。」
「你是不死者不是嗎!」翟焉猛然抬起頭,「他們說以你之能,可以影響……」
「影響我的眷屬,同我一起不死不滅。」這段話長生比任何人都熟悉,「這是杜撰
的,不是事實。倘若是真的話,我何苦躲在這裡,早就用這個能力去壯大我的族群
了。」
如今長生所在的地方被他稱為「界外」,為空間和空間的交錯之地,也是他躲避所
有目光注意的地方。這裡什麼都沒有,只有無盡的虛無,嚴格說來並不是居所的上上
之選,但他也只能將就了。
翟焉控訴一般的看著長生,斗大的淚珠又開始落下。他茫然的低下頭,對上秋水的
容貌,繼續哭的無聲。
長生重重一嘆,雖不知道來龍去脈,但不妨礙他去拼湊事情全貌。天朝太子大名鼎
鼎,還有那些掩藏在過去醜事的所有神話,他也略知一二,知道眼前人的身世無異於
一場悲劇。
如今便因為著這無能為力的出身,遭逢天劫災厄,雖僥倖留下性命,可情關難過,
生離死別,一下子碰上了兩者,也難怪這人如此傷心。長生看向翟焉的目光帶上了不
少憐憫,只覺同病相憐,都較天上那些傢伙的成規給連累。
「借一步說話。」潔這樣說,點了點旁邊。
長生點點頭,看到這人還是有點尷尬,但他已做好準備要是對方提起自己的夢又如
何敷衍過去,卻不想潔一開口卻是關心起翟焉的事,詢問他有沒有辦法可以救救秋水。
他搖了遙頭,「我幫不上忙,可我知道或許有誰可以。」
「……真的嗎?」兩人雖走到一邊,但翟焉依然有在聽。而今情緒起起伏伏太多回,
他也有些累了,不敢再抱持著非份的期待。
「是,但是你得做好心理準備,我不確定他們到底站在誰那邊,他們有可能會幫你,
有可能會與你為敵,我不能保證。」長生語氣嚴肅的告誡。
「……他們?」翟焉渾沌的抓住了,長生使用的複數名詞。
「嗯,其他的半神。」
8.
並非所有的半神都為神祇所厭惡,也並非所有的半神都會被趕盡殺絕。
「繼承者」就是一例。祂如其名,是眾神之父的嫡子。祂是律法的守護者,道理的
捍衛者,維護天道的運行,並確保制裁永遠都與真理同在。
有一說祂是諸神的一把刀,為諸神所使喚的劊子手;也有一說其實諸神以祂馬首是
瞻,祂才是真正的決斷者,諸神則為祂背負了所有的罵名。
關於真相如何眾說紛紜,也沒有誰能理得清。但從過去那一場對於蝕的判決,繼承
者從未涉入其中,也可見一斑祂的獨立與自主。
繼承者未曾表態,諸神的說法倒如雨後春筍般亂竄,祂們聲稱唯有當半神過於驕矜
自大,目無道理法律,任意妄為、甚至危害到其他生靈時,諸神才會將裁量權用於半
神身上。那些安分守己者,好比說像繼承者,自然也能享有同等的尊重。
但有另外的說法是事實上,繼承者的力量壓倒於諸神之上。
所幸祂也不像蝕那樣熱愛惹是生非,中立的態度超脫於所有之外,儘管強大,但也
從不挑戰諸神的權威,是以也受諸神敬重信任。
除了繼承者之外,還有另外兩位半神一樣橫行千年,其名號比起繼承者更加廣為人
知。
祂們是祈願雙胞胎。
祂們的形象一黑一白,一善一惡,一給予一奪取,就像正與反那樣互補也制衡。
諸神在意的所謂平衡就像祂們這樣,不能傾斜顛覆,只要天平的兩端是平衡的,那
對世界而言總不會造成過大的危害威脅。
因此儘管人人都可以找上祈願雙胞胎,許下他們的心願,甚至有些心願太過野心勃
勃,但諸神從不管,因為祂們知道祈願雙胞胎總會給那些人相應的下場。
而祈願雙胞胎的確如此,祂們不偏頗偏袒,也不選邊站,公平公正的印象深獲諸神
的信賴。
然而諸神有所不知,其實祈願雙胞胎也曾有失公允,而且頻率還頗頻繁,特別是當
前來許願者長得好看的時候。
9.
「誠如我剛剛所說的,這有風險,就算我認識這些傢伙一輩子了,但他們很狡猾,
我也不敢說我真的了解他們。他們也有可能站在諸神這一邊,只要一去,你必死無
疑。」但長生告訴翟焉,這仍然他的機會,甚至可以說是唯一的一個機會了,「你想
要秋水死而復生,等於妄圖扭轉乾坤,這是繼承者那傢伙的大地雷,很有可能你連祈
願雙胞胎都見不到,就死在了他的手上。」
「……地雷?」
「沒錯。事實上,繼承者真正守護的是時間的運行。你不是也很常聽到嗎,掌握現
在就掌握過去,掌握過去就掌握未來。因而有些人想要改變過去,凡是任何有此意圖
者,繼承者從不放過。對這傢伙來說,時間是線性的,再後悔都沒有回頭路可以走,
不論是人是神皆如此。」
翟焉反應依舊慢慢的,像在消化所有的資訊,放在往日他肯定巴不得想要知道更多
這個世界的道理,但如今他已心碎的這個當下,他也只能囫圇吞棗的咀嚼嚥下一切,
並將它們拋到腦後。
「可是、我還是希望秋水可以活過來。」他說,沒有任何事情比這更重要。
「你可能會死噢。」長生是認真的,即便翟焉一臉生無可戀,他也覺得有義務提醒
對方,「祈願雙胞胎不可能對你網開一面,而你最重要的東西,就是你的這一條命。」
翟焉聽了,卻是慘然一笑,「這條命他們若想要,便拿去吧,少了秋水,我這條命
一點意義都沒有。我的快樂、我的強悍、我的機智敏捷、世人所稱道的那一切,全是
為了讓秋水也高興,現在的我……已經不在乎了。我只希望秋水沒事,他還有阿姨叔
叔,還有若櫻青青,他的人生不能停在這裡,我想帶他回家,就算我不能和他一起回
去都無妨。」
翟焉邊說眼淚邊撲簌簌的掉,可是他竟然笑了,還笑得很開心,只因為又看到了一
線渺茫的希望。他低下頭,誠懇的請求不死者,「長生……抱歉、雖然我們剛見面,
我就對你做出這種要求,但我真的很需要很需要,見祈願雙胞胎一面,你可以指點我
嗎?地上很涼,我已經讓秋水躺太久了,他該醒過來了。」
翟焉撥開秋水的頭髮,手指順著他熟悉的輪廓,來到秋水的腰際,他收攏手臂,抱
緊了對方,將整個人摟入自己的懷中,並嘆了一口無以名狀的氣。
「你真的想好了。」即便走過這麼多年,長生仍舊無法消受這樣離別的場面,他想
起過去甚至來不及和父母說上再見的自己,再一次的對天朝太子感同身受。
「我想好了。」翟焉說得無比堅定。
「好吧。」長生無法再勸,「誰都找得到祈願雙胞胎,只要你走投無路,而這就是
你的最後一搏,你的心念會引導你前往他們的地方。」
翟焉點點頭,抱著秋水又直起膝蓋,已經準備好啟程。
然後他轉移視線,看向了友人,露出了苦笑,「潔、對不起,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造訪故人卻訪出了這麼多變故,還連累了潔要為他煩憂,這實在不是他願意的,可是
他早已自顧不暇,所能做的也只剩下一句道歉。
「別說傻話了。」潔哼了聲,語氣雖聽不出情緒,但他的表情臭到極點,顯也並不
喜歡這一個時刻,不過仍堅持著兩人的友誼,相挺翟焉並毫無怨言,「我送你。」
他一揮手,用最後一個移動陣法,為翟焉和秋水餞行。
TBC
* 不好意思上一章沒有辦法回推文,因為不想用我的詮釋來解釋秋水(這樣說怪怪的
但我想說的就是秋水和翟焉都是你們看到的這樣了
* 其實我很喜歡潔XD 雖然他不喜歡男人,可是他對朋友就是義無反顧死挺到底那種
很感人XD 如果翟焉問他願不願意一起開戰他會義不容辭,只是他也分得清,現在
重要的,且翟焉也應該在乎的還是秋水,所以他帶他去找不死者,也送翟焉一乘去
見祈願雙胞胎
* 謝謝看到這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