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外送男孩(三十三~三十四)

作者: leedan777 (力丹)   2018-11-22 15:55:49
  回程的路途中,天空開始飛舞棉絮般的細雨,遠方的青山已被烏雲圍繞,風也帶著一
股潮濕的味道,像是即將要下大雨了。
  易天奇慢慢開著車,熟悉的街景掠過了眼底,最終車子轉過十字路口,停靠在「沒這
間店」的圍牆旁邊。
  易天奇伸出手臂,推了推一上車就睡著的顧衍,淺笑說道:「顧老闆,您的店到啦!
快點上去拿資料吧,我們早點回家休息……先說好了啊,你今天晚上可不許熬夜,我會進
你房間突襲檢查的!」
  顧衍說晚上想查些資料,必須得回來拿筆電才行,因此易天奇特地繞了點路,經過自
家社區大樓而沒回家,乾脆直接把車開到了便當店,省得顧衍專程出門一趟拿筆電。
  「喔,好。」顧衍睜開雙眸,精神狀態仍是迷迷糊糊的,回完話就忍不住打了一個哈
欠,臉上也充滿了疲倦。
  「顧衍,停在你店門口的那台車,你認識嗎?」易天奇皺眉,指著停在便當店門前的
黑色豪車,心想那車主也太霸道了吧,明明整條街道有不少空的停車格,竟然蠻橫地把車
擋在店家的正門口,都不管店家是否要營業或進貨。
  顧衍慵懶地瞇起眼睛,仔細盯著黑色豪車,然後他搖了搖頭,否認道:「不認識,大
概是路過停一下的吧……反正今晚不開店,沒關係。」
  顧衍聳了聳肩膀,說完就匆忙走下車,快步走向前方的便當店,準備用最快的速度回
到車上。
  易天奇沒有下車,就這麼凝望著顧衍的背影,但幾秒之後他的視線就被擋住了──只
見,停在便當店正門口的黑色豪車,走下來了一個穿著藍色洋裝、腳踩白色涼鞋的女人。
  女人撐著雨傘,走到了顧衍身旁,不曉得說了什麼。
  易天奇坐在車內,看著前方兩人的互動,發現顧衍的表情由輕鬆轉為正經,態度彷彿
變了個人;然而,兩人說不到幾句話,顧衍就冷著一張臉,快速推開了便當店的玻璃門,
率先踏入了便當店裡。
  下一秒,顧衍點亮了店裡的燈光,整間店透發出溫暖的黃光,讓落在玻璃窗上的細雨
更為明顯,一滴一滴的雨珠不斷向下流著,模糊了顧衍的身影,使易天奇無法看清楚顧衍
的神情。
  隨後,女人慢步走進了便當店內,消失在易天奇的視線範圍中。
  過沒多久,玻璃門很快地又被推開了,是顧衍撐著雨傘,走到了易天奇的車子旁邊。
  易天奇降下車窗,納悶地問道:「顧衍,那女人是誰呀?」
  顧衍彎腰傾身,瞅著易天奇充滿疑惑的雙眸,滿臉盡是無奈與煩悶。
  「天奇,你能不能進來保護我?」顧衍的語氣低落,看起來既可憐又脆弱,很像是被
遺棄在路邊的狗兒,正等著好心路人領養回家。
  「蛤?你再說一遍?」易天奇聽到,整個人都傻了,不敢相信自己耳朵聽見的話。拜
託,向來都只有顧衍欺負別人的份,顧衍如此精明難纏的個性,哪有可能會被欺負啊?
  「天奇,你太不給我面子了。」顧衍笑出聲來,順手就幫易天奇打開車門,並且細心
地將雨傘靠在門邊,不讓雨水淋到易天奇。
  易天奇皺眉,雖然覺得事情不單純,卻還是將車子給熄火了,迅速走下車。
  片刻,易天奇很自然地接過雨傘,和顧衍肩並著肩,兩個人一起走進「沒這間店」。
  五分鐘過去。
  易天奇後悔了,暗罵自己是天底下最笨的呆驢,才會自己跳進火坑中,都要被烤熟了
仍不知道。
  他挺直腰桿,無言地用吸管攪拌柳橙汁,眼角餘光偷瞄著坐在自己隔壁、那個挖坑給
他跳的男人,牙齒恨恨磨了起來──哼,說什麼「保護」哩,果然又是一個欺負他的陷阱

  瞧瞧,他此刻的處境有多尷尬呀,很像是拼命打進了籃球冠軍賽,自己卻受了嚴重的
傷,只能坐在場邊看著隊友奔馳球場,連籃球都無法碰到……
  「顧先生,任威霆的皮夾裡,現在還放著你的相片,他還愛著你……如果,你也還愛
著他,我願意和任威霆離婚,成全你們的幸福。」女人眼底閃過了一絲苦楚,卻勉強笑著

  接著,女人皮包裡拿出了離婚協議書,女人已經先簽名蓋章,證明自己所言不假。
  「何小姐,這是我的男朋友──易天奇。」顧衍聽完之後,忽然伸出了手,牢牢地捉
住易天奇玩弄吸管的大掌,雙眸更是深情地望著易天奇,溫柔笑說:「是他,把我拉出陰
暗的角落,發現了陽光的炙熱;是他,讓我走出情傷,願意再相信愛情。很抱歉,我現在
心中只有易天奇這個男人,沒有別人了。」
  「……」何小姐的臉色刷白,她預想過很多種情況,完全沒想過會是這種詭異的情況

  「……」易天奇在心底唾棄男朋友的爛演技,佩服顧衍可以一口氣說出這麼噁心的台
詞,還說得如此流利。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辦,尤其今天我從醫院出
來,到現在還不敢回家,然後就在百貨公司亂晃了半天,然後就來了這裡,嗚嗚嗚……」
何小姐回過神之後,偽裝的堅強一下子就垮了,開始崩潰哭泣,嘴中說著毫無邏輯的話。
  瞬間,優雅的千金小姐,變成了不知所措的淚人兒,哭得精緻的妝容都花了。
  「唉,何小姐,妳願意的話,就試著說說看吧,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易天奇本來就
是心軟的人,趕緊抽了兩張面紙,遞給對面不斷哭泣的女人。
  「……」顧衍輕嘆了口氣,很清楚男朋友無藥可救的善良個性,只能無言以對。
  「嗚嗚嗚……醫生說我有不孕症,沒辦法生小孩,我已經沒有理由,可以當任威霆的
妻子了……」何小姐用力捏著面紙,邊說邊擦眼淚,完全不介意說出自己的隱私。
  「何小姐,孩子可以用領養的,最重要的是你們如何教導孩子,讓孩子學習你們的優
點!」易天奇的語氣認真,苦口婆心地勸道。
  「可是,任威霆的父母很保守,不可能會接受的……」何小姐淚眼汪汪,又拋出另一
個她很擔心的問題,也是她決定離婚的主要原因。
  「路是人走出來的,妳先不要氣餒,一定會有辦法!就像是、是什麼……」易天奇握
緊手中的玻璃杯,努力在腦海中搜索著安慰的字句,但想了老半天還是想不出來。
  「可是,我好怕任威霆會用這個理由,逼我離婚……」何小姐咬了咬唇,說出自己的
隱憂。
  顧衍實在看不下去了,猛然抬起自己的手臂,勾住了易天奇的脖子,豪不客氣地下逐
客令:「不好意思,本店今日公休,我和我男人必須趕去一個地方,無法再繼續聽妳訴苦
……麻煩請妳回家,將妳剛才所說的每一句話,說給妳丈夫聽。」  
  何小姐欲言又止,眼淚依舊不停地流,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顧衍,何小姐心情不好……」易天奇開口,其實並不介意花些時間,聽何小姐吐苦
水。
  頓時,顧衍揚起了好看的笑容,嘴巴突然湊到易天奇的耳朵旁,悄聲說道:「你再說
一句話,我就吻你,吻到你不想說話為止。」
  話落,易天奇立刻就閉上自己的嘴巴,壓根就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只能用眼神抗議
顧衍的小人威脅。
  「可是……」何小姐難得找到機會發洩情緒,仍想繼續訴苦,想把心中的哀怨一次全
都說出來,想徵求旁人的意見和看法。
  然而,顧衍沒有給她說下去機會,直接就截斷了她的話,冷冷地丟下一長串話──
  「我認識的任威霆,是一個非常負責、而且守法的人。只要妳堅持不離婚,他就不可
能外遇,就會乖乖地和妳過一輩子──孩子不過只是個藉口,妳擔心的,是他不愛妳。」
  顧衍的每一句話,都像一根針,狠狠刺入了何小姐的心中,強迫她面對殘酷的事實,
使她無法再自欺欺人──任威霆從頭到尾,愛的都是男人。
  就算有一天,任威霆不愛顧衍了,也絕對不會愛上她。
  那是,她藏最深的擔憂,也是她無法擺脫的恐懼。
  「我沒有,我……」何小姐想反駁,卻又遲遲說不出話來,只能慌張地看著顧衍。
  「何小姐,謝謝您的光臨,本店已經打烊,慢走不送。」顧衍站起身,手指著大門的
方向,下了第二次的逐客令。
  何小姐臉色蒼白,望著顧衍冷漠的臉色,終於站起了身子,走出便當店。
  顧衍看著黑色豪車駛離之後,就默默地轉身走向樓梯,心情顯然受到了影響,連腳步
也顯得沉重。
  半晌,易天奇在廚房洗著杯子,看見顧衍從樓梯走下來了,想轉換一下氣氛,故意打
趣笑問:「顧老闆,你要和『你男人』去的地方,究竟是哪裡呀?」
  顧衍聞言,雙眸再度染上笑意,表情嚴肅地回答:「去看你未來的公公和婆婆──既
然,我們都喝過『交杯酒』了,醜媳婦總是要見一下公婆,才能娶回家洞房。」
  然後,顧衍靜靜站在牆邊,欣賞著他的男人害羞臉紅,那是他一輩子都看不膩的風景

  「洞、洞、洞……洞你個鬼!你才媳婦,你全家都是媳婦!」易天奇生氣瞪向顧衍,
脫口罵著最近學生們流行的罵人方式,要罵就要罵對方的全家,很幼稚可是很順口。
  「天奇,你好可愛。」好像天真無邪的小學生,讓他好想直接拐回家養,就這麼養一
輩子。
  「哼!」易天奇甩掉手上的水珠,連話都懶得回,直接走向便當店門口。
  顧衍站在原地,等待著易天奇經過自己的身旁。
  隨即,就在易天奇與他錯身之時,他微笑轉身,手搭上了易天奇寬厚的肩膀,兩人一
起朝著出口的方向走去。
✽✽✽
  「我是在打工的餐廳,認識任威霆的……那個時候,我邊讀書邊打工,還要去安養院
照顧我爸,每天回到家都很累,有好幾次都是直接睡在客廳的沙發,隔天被太陽的光線給
曬醒,然後又像機器人般,重複昨天的動作……」
  深夜,星星在天空中不斷閃爍,易天奇躺在沙灘上,專注聽著身旁的顧衍敘說往事,
聽著顧衍少年時期的辛苦生活;顧衍說,這個偏僻的小漁村,是他父母的故鄉,而他父母
的骨灰就撒在這片海洋,因此他不管工作再忙,每兩個月都會抽空回來一次。
  易天奇望著璀璨星空,心想自己和顧衍的過去日子,其實都有些波折,都不是順遂的
青春。
  「某天,任威霆到那家餐廳吃飯,剛好有兩位外場的服務生臨時請假,所以我就被調
去外場幫忙,就這樣認識了他……當時,任威霆幫了我很多忙,就連後來,我爸的身後事
,都是他幫忙處裡的……」顧衍說到一半,雙眼凝望著遠方的漁船,臉龐揚起了一抹酸澀
的笑容,思緒也飄到了某年某月,心疼那個疲憊又徬徨的自己,更感謝曾經走入他生命的
任威霆。
  那個男人,是他青春的港灣,也是他悲慘年少的救贖,他根本無法徹底忘了那個男人
──顧衍的心底很清楚,他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他在便當店目送何小姐離去之後,就特別想來這個海灘,而易天奇不問原因就默默開
車,陪著他來到了這裡、陪著他坐了一個晚上,讓顧衍終於親口說出自己的過去──他感
謝易天奇的不問,但是有些事情,如果不立刻講清楚,就會變成一道無法痊癒的傷痕,隨
時都會有潰爛的可能。
  顧衍不想因為過去的情傷,讓他和易天奇的感情,出現了新的傷痕;因此,無論那些
話有多麼難以啟齒,他都得說給易天奇聽,讓易天奇的心中不留疙瘩。
  頃刻,易天奇忽然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住顧衍略為冰涼的手,鼓勵顧衍繼續說下去,
繼續把藏在心中的情緒給宣洩出來,別再像以前一樣,什麼事都悶在心裡不肯說。
  唉,雖然是同樣的事情,但是他聽廖奶奶的敘述,和聽顧衍自己講出來,都一樣感到
難過以及不捨啊……
  他以後得更加疼愛顧衍才行,一定要讓顧衍的未來充滿快樂和幸福,不再想起那些傷
心往事……
  「天奇,我其實是騙何小姐的,我心中還是有他……任威霆是我的青春中,很重要的
一個人,他永遠會在我心中的某個角落,哪怕已經變成了『親情』或『友情』,他依舊會
在。」顧衍說著說著,語氣明顯頓了一下,才接續笑說:「但是,關於『愛情』的所有選
項,已經被一個體育老師給搶走,沒有名額了。」
  顧衍說完,像看山賊似地,斜瞄了一眼躺在他身旁的易天奇,控訴著易天奇的搶匪行
為。
  「嘿,天地良心,我可沒有去搶啊,是你自己硬要送上門的,別隨便亂栽贓,這事我
不承認!」易天奇聽到最後一句話,終於忍不住插嘴,滿腔的柔情也全部飛光光。
  「你也知道我送上門了?那為什麼你到現在,都還不敢把我吃掉?易天奇,你就這麼
膽小?」顧衍說完,手不安分地開始往旁邊摸,順著易天奇的腰側一路往上摸,最後停在
易天奇的胸膛,就這麼來回撫摸著。
  他知道易天奇的個性保守,所以他的挑逗,都是帶著玩笑性質的,並沒有再深入的打
算。
  他說過會等,就一定會等,並不會跨越界線。
  「顧衍,你要是再摸的話,小心我連本帶利摸回去,你可別被我摸到哭出來啊!」畢
竟被突襲了這麼多次,易天奇躲了這麼多遍,內心明白顧衍只是開開玩笑,其實還是很尊
重他的意願,不會強迫他進入下一階段。
  「好呀,你要摸哪裡,都給你摸……不過,這裡是海邊,你確定嗎?」顧衍環視周圍
,像是準備犧牲自己,配合男朋友的荒唐提議。
  「確定什麼啦,你這輩子都別想在海邊『確定』,奉勸你馬上打消那邪惡的念頭,因
為那永遠不可能實現!」易天奇滿臉通紅,佯裝生氣地撥掉了顧衍的手,不再讓顧衍繼續
吃豆腐。
  顧衍聞言,突然放聲大笑,像是卸掉了壓在胸口上的大石,心情終於變得舒坦,不再
有一絲的煩悶。
  幾分鐘過去,易天奇看顧衍沒事了,便又展開溫柔笑容,輕聲問道:「顧衍,明天還
得上班呢,咱們該回家了吧?」
  顧衍望著一波又一波的海浪,想起易天奇明日還得早起去學校,便點了點頭,微笑附
和:「嗯,是該回去了。」
  易天奇聽到答案之後,慢慢站起身體,開始用手拍掉衣服上的沙子,免得將滿身的沙
子給帶進車內;但是,等到易天奇將沙子拍得差不多了,顧衍仍舊坐在沙灘上,絲毫沒有
要起身的意思。
  「顧先生,我都把衣服給拍乾淨了,你怎麼還不起來啊?」易天奇一臉困惑,盯著顧
衍的腦袋瓜,不知道男朋此刻又在想什麼了。
  「我的腳麻掉了,沒辦法動。」顧衍抬起臉,苦笑說道。
  「那,你就握住我的手吧,我牽你起來。」易天奇說完,就笑著朝顧衍伸出了手,想
將顧衍給拉起來。
  顧衍凝視易天奇的笑臉,神情帶著濃烈的貪戀,一瞬間竟然癡迷恍神了,就這麼傻傻
盯著易天奇燦爛的笑顏。
  「顧衍,你怎麼了?」易天奇挑了挑眉,覺得自己的男朋友,好像有愈來愈愛發呆的
傾向,真是隨時隨地都能發呆,他完全自嘆不如啊。
  「易天奇,你牽了,就是牽走我的心啊。」顧衍笑著說完,立刻緊緊握住易天奇的手
,不讓眼前的男人害羞地抽回手。
  「顧衍,你大半夜別再發燒啦,這附近可沒醫院啊……」易天奇不自然地撇過頭,看
著那小螃蟹爬出洞穴,又看著一朵又一朵的浪花,覺得自己渾身都熱了起來。
  然而,直到他們走到了沙灘盡頭,走到了車子旁邊,易天奇都沒有放開顧衍的手。
  他想,他會努力牽著顧衍的手,一起經歷未來的喜悅與悲傷,通往幸福的道路。
  他開始相信,他們的愛情,這輩子都不會有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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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爬回來了,如果有人還在等這篇的話(汗
  下一篇完結,旅程終於要到結束了啊~~~
    
作者: orznail (hi)   2018-11-22 16:45:00
嗚嗚嗚嗚終於等到要完結ㄉ時候啦
作者: nikeko0316   2018-11-22 21:30:00
嗚嗚嗚...今天開始追,可是要完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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