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鳥的名字叫做鳶,這是他救了鳥之後,對方告訴他的。
其實說到底,他自認他沒有做什麼,或者說他能做的都太有限了,給予的幫助杯水
車薪,只是在他連用了好多個沒什麼成效的治療魔法之後,鳶睜開了眼睛,碰巧一般
的。
『謝謝。』鳶的聲音在他心底響起,讓他吃了一驚。
「沒有什麼好謝的,我沒有做什麼。」
『你的魔力。』鳶說,『對我很有幫助。』
「你只需要魔力就好了嗎?」他恍然大悟,「那你都拿去吧。」
『你確定?』鳶看起來滿震驚的,似乎不敢相信他這麼說。
「嗯,反正這只是一場夢不是嗎?」
鳶遲疑了一下,『你不知道這裡是哪裡?』
「呃……我應該要知道嗎?」
『你來這裡多久了?』
「我不記得了,從我小時候開始,就滿常夢到這個地方的,不過這倒是第一次遇到
其他人……鳥……生物。」他一連改了好多次口。
『但你一直都可以過來?』鳶確認一般的又問。
「是,不過我不能控制自己什麼時候過來。」
鳶接下來問了不少問題,他都莫名其妙卻老實的回答了。同時他也可以感覺自己的
魔力在流失,然而他也不引以為意,心道反正應該是給鳶用去了吧。
『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類。』鳶自顧自下了結論,『我想我挺喜歡你的。』
「謝謝。」他有點受寵若驚,另一方面卻也不特別覺得奇怪,他從以前就廣受鳥群
的青睞與歡迎,羽毛朋友總愛繞著他轉。
『下次你來,直接來找我吧。你有很多的潛能,只是還沒有被引導出來,如果你也
想要提升,我很樂意讓你看更多更廣。』
「好是好……可是我也不知道要怎麼找你啊。」他自嘲的笑了笑,覺得提升什麼的
又何必呢?早就都無所謂了,從那個人死掉的那一天起,他的深造都失去意義。
『你知道怎麼找我。』鳶的聲音很堅定,好像一切理當如此,他的視線銳利,看透
了他的脆弱與自憐;一瞬間竟然讓他非常的不服氣,不甘自己竟然叫對方看輕至此。
『來找我。』鳶重複自己的話,『你會知道現在的你什麼都不是,明白其實你什麼
都做不到,所以沒有什麼好自怨自艾的,弱者才沒有沮喪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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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他尖叫著,還以為沒有聲音發的出來,卻沒有想到耳中盡是他高亢的慘叫。他坐起
了身,才恍然剛剛原來只是一場夢。
然而太真實了,恐懼的感覺,害怕到動彈不得的感覺,一再壓迫著他,他什麼都做
不了,什麼都辦不到,只能喊叫了,以聲音做為救贖的出口,然後終於得以離開那裡。
可是還是好不舒服,他全身都是冷汗,抱著自己的膝蓋不住的喘氣,激動的情緒依
然無法平息。
「皇后殿下!您沒有事吧!」外頭響起了急切的敲門聲。
「沒、沒有……」緋尼思吞了口唾沫,用盡心力讓自己的聲音如常,「我沒有事。」
「可以讓我進去嗎?我很擔心您!」
「好……」
跑進來的是他的侍女,由國王萊迪安親自指派服侍他的瑞秋,她深得萊迪安的信任,
也知曉並守口如瓶他無法說出口的秘密。瑞秋一路跑到了緋尼思的床邊,心疼的看著
他慘白的臉。
「殿下,怎麼回事?您的手好涼。」而且還在顫抖,瑞秋握住了他,用自己的體溫
試圖讓緋尼思回神。
「我做了一個噩夢……」緋尼思閉上眼睛,想將歷歷在目的畫面驅逐出去,「到處
都是紅色的,南海的水、南環的天,一個人都沒有,我到處走,可是碰不到任何
人……」
他再度睜開雙眼,紫羅蘭色的瞳孔中除了膽戰心驚再沒有其他,而他也是真心感到
害怕,「然後、然後我走到海邊,我看到大家都在海裡,除了我、每一個人都在海
裡……」
「殿下,這只是一場夢,您醒來了,沒事了,您安全了。」瑞秋放軟了聲調,一個
勁兒的安撫他。
「我知道,可是、那感覺就像真的。」緋尼思擤了擤鼻子,眼眶已經盈滿了委屈的
淚水,「海水中有東西,它在朝我靠近,愈來愈近,可是我沒有辦法……」
他只能尖叫,於是他醒了過來。
「殿下,您需要我去找陛下過來嗎?」眼看緋尼思實在怕的厲害,瑞秋也很不忍,
遂輕聲詢問。
「不、不要……不要打擾他!」要說現在緋尼思最想見到誰,那肯定是他的丈夫萊
迪安,只是偏偏萊迪安也是他現在最不想見到的人。
他勉強的笑了笑,「我、我沒事……你不要這麼擔心。」
「殿下可不像沒事的樣子,您照照鏡子就知道我在說什麼了。」瑞秋不願他自欺欺
人,也不願緋尼思再逃避下去,「我們去找陛下吧,好不好?他要是看到您這樣,必
定會心軟的。」
「才不要。」用這副模樣去示弱,喚起萊迪安的惻隱之心什麼的,太丟臉了,他才
不想以這種方式去跟萊迪安低頭。
「您們都冷戰了一個禮拜了……」瑞秋很無奈,「我看就是因為陛下不在您身邊,
您才會睡不好。」
「跟他才沒有關係。」緋尼思抬高下巴輕哼了聲,任性的就是不去。
「但您這樣怎麼辦吶。」瑞秋拉起緋尼思的兩隻手,讓他正視自己顫抖的有多厲害。
的確他的身體不由自主的打顫,就算用意志力想要自己停下來都徒勞無功。
緋尼思重重嘆了一口氣,如同瑞秋所說,他的情緒依然不穩定,他的精神也是,懸
地高高的始終無法放心。太過於明顯的脆弱以及不安影響了他的神采,他知道自己現
在肯定不好看,因此他更不能以這副樣子去找萊迪安了。
「幫我梳妝吧,我要去海貓眼。」他做出了決定。
「殿下……」瑞秋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他才好,「您是一國王后,不該一直出宮的,
還、還老是去見一個男人,就算陛下不反對……但您這樣讓陛下情何以堪呢?」
「你想太多了。而且萊迪安都沒有說話了,你說什麼。」緋尼思輕哼了聲,「快、
幫我更衣吧。」
瑞秋還想再勸,卻讓緋尼思一計橫眉噤了聲,只能嘆氣聽令。
緋尼思更衣的動作比平常快了不少,顯也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對方,此舉又讓瑞秋忍
不住搖頭。但她拿緋尼思一點辦法都沒有,加緊了腳步將緋尼思打點整齊,跟著他來
到馬廄並服侍他上馬。
「不要跟萊迪安說噢,聽到了嗎?告訴他我去了海貓眼就好,關於我的夢他不需要
知道。」緋尼思低下頭,再次告誡瑞秋慎言。
「殿下……」瑞秋抓著他的韁繩,一臉猶猶豫豫,似乎不知道話該不該說,「您別
再跟陛下吵架了,而且即便陛下說不介意您去任何地方,您也不能真的不放在心上。」
「這是我跟他的事。」緋尼思撇過頭,「而且我跟他吵定了。」
他夾緊馬腹衝了出去,徒留憂心忡忡的瑞秋在身後嘆氣。
緋尼思不再理會那些,只是催促馬再跑快一點,讓他能早點見到他心心念念的朋友。
當漂亮的燈塔終於出現在眼前,比燈塔更加美麗的望海者早就在入口恭候多時了。
「艾貝瑞爾!」見到久違的朋友讓緋尼思高興不已,興沖沖連馬都還沒止住就要往
馬下跳,看得艾貝瑞爾心驚。
「緋尼思殿下!」艾貝瑞爾連忙抓住馬繩以止住勢頭,好氣又好笑的看著曾經怯弱、
如今奔放的緋尼思,「大老遠就看到您來了。」
將馬繩繫好之後,艾貝瑞爾屈膝朝緋尼思行禮,不敢如同後者那般因喜悅而失了禮
數,「海貓眼燈塔因您的到來而蓬蓽生輝。」
「謝謝。」緋尼思笑盈盈的看向對方,「我好想你。」
艾貝瑞爾留心到緋尼思紅通通的眼角和鼻頭,知道眼前的王后肯定受委屈了,巴不
得掏心掏肺向他傾吐一切,於是站起來側開身,讓出通往燈塔的路,「來吧,有話我
們慢慢再說。」
「嗯。」緋尼思點點頭,「你最近還好嗎?」
「老樣子,沒有什麼好不好的。」望海者的生活一陳不變,每日都差不了多少,除
了日常的記錄之外,時間可以說是多的用不完,艾貝瑞爾只好自己找些打發時間的方
法,最近迷上了下廚,因此當緋尼思一踏入燈塔,第一個聞到的就是濃濃的麵包香。
「我餓了。」醒來之後他還沒有吃過東西呢,滿腦子都是要來見艾貝瑞爾了,緋尼
思抱著肚子直率的說。
「應該快烤好了,稍等一下吧。」艾貝瑞爾一邊整理桌面一邊擺放茶具,雖然動作
看似俐落,但一隻手能做的畢竟有限,緋尼思趕緊上前去幫他。
「利托呢?」
「我打發他去洞窟了。他練習的魔法愈來愈強,要是待在我這個小小地方,恐怕今
晚就沒有屋頂了。」
「太誇張了,這是伊維薩建造的燈塔欸,哪有這麼脆弱?」緋尼思笑道,「還有你
也在,我猜這裡是除了琉璃宮之外,整個南環最安全的地方了吧。」
「這就太抬舉我了,七島的望海者中有三名是巫師呢,跟在他們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吧。」兩人等著麵包烤好的同時又閒話家常了好一會兒,就著極好的茶葉敘著話,聊
著無關緊要的事情,做為進入正題的鋪陳。艾貝瑞爾眼看緋尼思放鬆了不少,人也比
起剛剛有精神多了,才終於放下茶盞。
「怎麼想到要來找我?說實話。」他的言詞沒有包裝,挑明了要緋尼思坦白從寬。
然而緋尼思卻覺得難以啟齒,做噩夢做到方寸大亂,說出來實在丟人,但艾貝瑞爾
畢竟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你不可以笑我……」
「你說,我保證不笑。」
「我做了一個夢。」緋尼思於是一五一十的說出那個記憶猶新的夢境,包括身歷其
境的恐懼與驚惶,無一不讓他感到害怕,「我覺得這不是一個好預兆。」
「這只是夢。」艾貝瑞爾沉吟著,表情嚴肅,但言語反射性已經想要寬慰他。
緋尼思用力搖了搖頭,「我的夢不一樣……很久以前,我夢到我在海裡游著游著,
然後月亮突然掉進了海中,我好害怕……我以為那是我的錯,所以我不停的游,想要
下去把月光撈起。然後我真的抓住了,月亮在我的手上,就像一顆珍珠;結果隔天那
蕪的青龍將萊迪安送到了水湘。」
「艾貝瑞爾,那不只是夢,我很確定。」緋尼思顫抖著嘴唇,哆嗦重複了一遍他的
想法,希望艾貝瑞爾能聽進去,能相信他。
艾貝瑞爾拍了拍他的肩膀,義無反顧又堅定的說,「我當然相信你。」
緋尼思不會說謊,這點艾貝瑞爾相當清楚,即便聽起來毫無道理邏輯可言,也沒有
具體證據,但緋尼思畢竟不是人類,身為人魚的他擁有凡人無法理解的預感,似乎也
並不是真的這麼不可能。
不過無論如何,這都不是艾貝瑞爾能夠插手的事了,告訴一國之主並交由他的判斷
看來才是首要之舉,「你有沒有跟萊迪安說過這件事?」
得到的答案是瘋狂的搖頭。
「……你們又吵架了嗎?」艾貝瑞爾不敢相信,兩個在他眼裡一個理性一個柔軟的
人,到底為什麼這麼容易起衝突?
緋尼思倔強的抬起下巴噘起小嘴,卻難掩沮喪,「……我也不知道,可能我們真的
合不來,其實我們以前就挺常拌嘴的,可是現在、我真的不懂,我好容易就好生他的
氣。」
他何嘗不挫折,結婚至今不過半年,他自己都說不出有多少次來到艾貝瑞爾這裡抱
怨萊迪安了,而更令他難過的是,大部分時候就如同萊迪安認為的,他也覺得是他自
己的錯,但他完全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這次大概又是我吧……」緋尼思低下了首,暖紅色的長髮散落了滿桌面。
艾貝瑞爾忍不住摸了摸他的頭,「這次是為什麼?」
「我想要萊迪安去生孩子。」
「你說什麼?」艾貝瑞爾以為自己聽錯了。
「因為!因為……」緋尼思猛然抬起頭為自己辯解,「你想想看,萊迪安不能沒有
後嗣啊!他是南環的國王!里札諾王室的純正血脈!他又健康又年輕,怎麼、怎麼可
以讓血緣斷送在他手上?或者說我的手上!」
「你明知道萊迪安對子嗣的看法。」
「我知道,可是這樣不對!」緋尼思又開始搖頭,「真的不對……他一定也想要的,
他自己的孩子,不能因為我的關係……總之我不會介意的……我想要跟他說,可是萊
迪安根本不聽我的……」
「他當然不聽你的,你有沒有聽到自己說的有多荒謬?」艾貝瑞爾一字一字的說給
他聽,「你要他跟別的女人做愛?你要別的女人懷他的骨肉?就為了里札諾的血脈能
夠延續?」
「難道這不重要嗎?」緋尼思質疑他,「前人的豐功偉業必須被傳承,歷代王聖先
賢可都看著。」
「那些都是死者、亡者;再說了,誰又能追根究柢我們里札諾的血脈真的乾淨無
瑕?」
「你……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啊!」緋尼思差點就要尖叫了,撲過去摀住艾貝瑞爾的
嘴。
「我是大不敬,但我要說的是,血緣真的不是重點,重要的是精神、意志。只要能
像我里札諾子孫一般勇感不屈,我不認為愧對了列祖列宗,我相信萊迪安也是這樣想
的。」艾貝瑞爾拉開緋尼思的手,咄咄逼人的續道,「而且說說現實一點的東西吧,
你以為萊迪安是那種隨便操了一個女人、搞大人家肚子、讓她把孩子生下來就撒手不
管了的人嗎?是嗎?」
「你、你不要……」緋尼思滿臉通紅,不敢相信艾貝瑞爾說話竟然如此粗俗。
「要是你真的以為這很容易,那你一點都不了解萊迪安。」艾貝瑞爾握緊緋尼思的
手掌,要他好好想想跟萊迪安相處的所有片斷,「萊迪安永遠不會這麼做,也永遠都
沒有人可以逼迫他,去做他不想要做的事。」
「且不說萊迪安的意願吧,反過來先說你、你真的受得了嗎?」艾貝瑞爾苦口婆心,
即便傷害了緋尼思,後者都必須將他的話好好聽進去,「你會放過你自己嗎?當你看
著那個女人懷孕,當你看著萊迪安的視線在她身上,你能釋懷嗎?還是你又會開始怨
恨上天,為什麼你不是女人呢?」
緋尼思垂下了眉毛,眼眶泛起了淚水,他用空著得那隻手敲打腦袋,自虐一般的想
揍自己一頓。
是啊,他肯定受不了的,這兩個人都比他看得更清楚,知道那是他最大的遺憾。從
前他受父親的要求以女性的身分長大,可是那也是他永遠都不可能表現得恰如其分的
理想。
曾經他因為性別而逃避了與萊迪安的婚約,但是萊迪安追上了他,說他不介意,他
就是想要娶他。那天是他最快樂的一天,因為對他而言,那就是救贖之日,將他從自
我怨懟的枷鎖中解放出來,於是他得倒了自由與自信。
如今看看他又做了些什麼啊……為什麼會忘記了啊。緋尼思好討厭這樣的自己,既
渺小又自卑,難怪萊迪安也生他的氣。
「別這樣。」艾貝瑞爾攬過緋尼思的肩膀,將哭得安靜卻喘不過氣的人抱在懷裡,
「沒事的、沒事的……萊迪安不會介意這種事的,只要你好好跟他說清楚,他理解
的。」
「他一定討厭我了……」緋尼思忍不住大哭,反正是艾貝瑞爾,他不用管自己哭得
多難聽。
「他才沒有。放心吧,要是萊迪安討厭一個人,他一定會用全身的細胞讓那個人知
道的,可不會用那麼多心力去掩飾。」
「你怎麼知道……」
「他以前可討厭我了,我當然知道。」那時候萊迪安對他超壞的,現在想來也覺得
還亦步亦趨跟在對方身後的自己簡直被虐狂,「真的不要緊的,乖。」
「你、你……」緋尼思抽抽噎噎,「艾貝瑞爾……」
「嗯?」
「待會可以陪我回去嗎……拜託……我不想要一個人……」
「嗯……」這倒有點難辦,艾貝瑞爾身分尷尬,照理來說應該遠離眾人的視線才是
上策,可他也捨不得去拒絕哭的眼睛鼻子都紅腫不堪的緋尼思,因此點點頭應允。
緋尼思還在抽抽搭搭地哭,看上去好不可憐,艾貝瑞爾決定幫助他轉換心情。
「來。」他牽起緋尼思的手,拉著他走到瞭望的陽台邊,「給你看個東西。」
「什麼……」
「關於你的夢究竟代表著什麼含意,我想還是要交給專業的。」艾貝瑞爾說,而後
轉頭看著遙遠的海平線,悄聲道,「伊維薩。」
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伊維薩?」艾貝瑞爾拉高了嗓音,又喚了一聲。
依舊是風平浪靜。
「應該、應該要有什麼嗎?」緋尼思等了好久,卻還是一樣的風和日麗,有點不明
白是不是自己錯過了什麼。
「真奇怪,應該要有的。」艾貝瑞爾也想不懂,「通常只要我叫了伊維薩,他都會
送上一陣風來給我,讓我知道他聽到了。」
「真的這麼神奇嗎?」緋尼思還真的為他的言語所吸引,暫時忘卻了哭泣。
「嗯,對啊。」艾貝瑞爾遺憾的看著遠方,「大概他在忙吧。」
「我叫他也會有回應嗎?」緋尼思是真心好奇,卻沒有想此言一出,讓艾貝瑞爾一
把掐住了他的臉頰。
「你要叫就叫萊迪安,不要隨便叫別人的男人,懂嗎?」
「什、什麼啦!你心眼真的很小欸,這是什麼獨佔欲啊!」荒謬到他都想笑了。
「是啊,比不上我們皇后殿下心寬,連丈夫都能跟別人分享。」也是荒謬到他想笑
呢。
「你……」緋尼思氣不過也說不過對方,只好一個跺腳,仗著自己有兩隻手的撲了
上去,也想去捏艾貝瑞爾的臉龐。
艾貝瑞爾趕緊鬆手,卻把衝勢過猛的緋尼思攔腰抱回塔內,省得兩人一起摔下燈塔,
動作激烈間盡是兩人打鬧的笑音。
然而外頭,仍然沒有吹起風。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