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版上貼文,請多多指教(羞)
這篇文本來是動漫的架空同人文,寫來練筆,順便自娛自樂
但是寫到最後發現OOC的很嚴重(哭),只好把主角名字改一改當成原創文(掩面)
管家保鑣 X 畫家少爺,重生,HE
文內有提到一些繪畫相關資訊,全部都是瞎掰的,請不要太在意
文內有H,這樣防雷頁夠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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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覺得我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他都在旁邊聽在旁邊看,我不喜歡。」淺月家的小少爺指
著他埋怨道。
被吐苦水的對象,淺月家的大少爺,則是對著弟弟淺淺一笑:「別在意,你就當他是顆白
菜。」
一旁正在替大少爺新的油畫作品罩上防塵套的遠藤白菜……噢不、遠藤皓介一如所有在淺
月大宅生活的工作人員所表現的那般,對少爺們之間的對話不做任何反應與表示,只是在
心裡乾笑了一下。
這不是遠藤皓介第一次聽見淺月優口中所說的「白菜論」了。
上一次,是在上一世。
上一世的皓介死於36歲的一場意外,經過一段時間混沌無邊的飄搖後,再睜開眼,他回到
了26歲。
回到了他還作為淺月家大少爺貼身管家的那段時光。
來不及訝異、來不及胡思亂想,皓介理解到自己重生的當下,只想到……藉著這個機會,
他或許有能力可以阻止那一件悲劇發生了。
上一世,皓介29歲,優20歲時,一場意外奪走了優的視力,斷送了優的繪畫路,硬是在優
的生命中寫下了血淋淋的三個大字──「憂鬱症」。
上一世的優在25歲時死於病床上,死因為心肺衰竭。
但皓介知道優的死因其實是憂鬱症,畢竟如果沒有憂鬱症的影響,優又怎麼會在意外發生
後,拿起水果刀毀了過去所有的作品,發了瘋地往自己的胸口捅呢?
再次品味了17歲的優尚嫌幼稚的「白菜論」,皓介在心裡苦笑。
如果可以,他現在就想勾著優的下巴,抬起優那張青澀的臉,說:「不好意思,白菜不想
當白菜了。」
只是他不能那樣做,為了阻止三年後,也就是這一世的優20歲時,發生的那場意外,他必
須盡可能的避免做出會影響歷史的行動,畢竟過去改變得越多,未來的變數就越大。
雖然有可能因為過去的改變直接迴避掉那場意外,但皓介實在不敢冒險,其一是他不知道
還有沒有下一世可以重新再來;其二是他實在捨不得這一世的優再經歷一次上一世的崩潰
與死亡。
如果要影響過去,就只能在最關鍵的時間點出手。
所以皓介用盡洪荒之力確保他的行為與過去完全一致,不論他多想跟他的少爺調個情,都
咬牙忍了。
是的,調情。
上一世,他們在一起了。
皓介認為自己算是趁虛而入,畢竟他做了優十幾年的貼身管家兼保鑣,在意外還沒發生時
,優身邊的人形形色色來來去去,根本沒看過他一眼,就像優曾經說的,他就是顆白菜。
記得那時,服了鎮靜劑的優緩了下來,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在燈光下映出了一排陰影。
寧靜的夜晚催促著情緒的醞釀,皓介魔怔了一般湊上前去輕輕的吻他,優愣了一瞬後,猶
如溺水的人找到浮木、缺氧的人遇見空氣一般的迎了上去,他們的第一個吻綿長而有侵略
性,明明吻得喘不過氣卻像是獲得了救贖,彷彿在為「死而後生」這個詞吻下註解。
接吻之後,他們擁抱,剝去彼此的衣服,上床做愛。
或許是心情激動,或許是憂鬱症影響,又或許是臨時觸發的性愛讓他們沒有足夠的潤滑能
夠輔助,優在稍嫌粗暴的性事中淚流不止,而皓介則是弓身輕輕舔去眼角微鹹的液體,沒
有開口讓他別哭,不需要讓他別哭。
此後,他們一直在一起,人人都認為他們倆是專業管家照顧盲眼少爺的關係,卻不知道回
到家後他們是能夠親吻、愛撫彼此、在屋子的任何地方嘗試用任何姿勢做愛、每個晚上同
床共枕的親密關係。
在優生命的最後幾年,憂鬱的症狀改善了不少,已經沒有任何臨床症狀,甚至連醫生都下
了可以停藥的診斷,只是早前自殘所落下的病根依然無力挽回,受傷的臟器終究還是無法
支持下去,最終,心肺衰竭在25歲時帶走了他。
重生之後的皓介看著比最終的記憶年輕了快10歲的戀人,要說沒有任何動容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告訴自己,忍,忍就對了,等到優平安渡過20歲那場意外的劫,他會開始認真的追
求優。
趁虛而入的機會什麼的,皓介不想再要了。
他盡力的讓自己的重生不去影響到他記憶中的歷史,然而他似乎做的不是那麼完美。
原因呢?他其實不清楚錯誤發生在哪裡,但從結果論,他知道一定有甚麼他疏漏掉的地方
。
比如優的畫。
前一世,優所有的作品,皓介都看過,都記憶在腦海中;而來到這一世後,所見到的17歲
的優畫出的第一幅畫,卻是他未曾見過的構圖與上色。
第二幅、第三幅……他重生到現在過了半年了,期間每一幅優的作品在他眼中都是「新作
品」,與他上一世的記憶完全不同。
果然,「他的重生」這件事情本身就打亂了因果輪迴,他不知道這樣的變化會為將來帶來
什麼,但也只能摸摸鼻子硬撐下去。
優不喜歡女人,就皓介所知,優在初中時就清楚了自己的性向,他沒有特別向任何人正式
出櫃,但也沒有特別去隱瞞這件事情。
優偶爾會到GAY吧裡,點杯調酒,濃度高低看當天的心情而定,在陰暗的角落裡坐上一晚
,靜靜看著吧檯邊的人來來去去。
這個勾搭那個,那個拒絕這個,新戀情剛產生時膩歪人的甜言蜜語,舊情人決裂時震懾人
的聲嘶力竭,這些人與人之間的互動似乎會在優的腦海裡映出獨一無二的圖樣,等到白天
回家後,又會有新的作品被完成。
作為優的貼身管家兼保鑣,皓介的職責就是優到哪去他就跟到哪去,當然也就會跟到GAY
吧裡,優也真的全當他是顆白菜,由著他靜靜站在身後。
優將人與人之間的搭訕與被搭訕當成創作的靈感來源,但現實層面來看,人生是不會讓他
輕輕鬆鬆當個旁觀者的,有時還是會有人搭訕搭到優的身上。
大多時候優會笑著婉拒,富家少爺總是能輕易展現出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氣質;少數時候,
例如那天點的調酒烈了點,例如那天優多喝了幾杯,例如那天優的心情特別好,例如那天
來搭訕的人特別順眼,優也有可能不會拒絕。
什麼「百花叢裡過,片葉不沾身」,都是古人的狗屁,「百花叢裡過,哪有不沾身」才是
現代人的生活寫照。
這個道理,皓介很懂,活了36年還死過一次再重生的人怎麼可能不懂。
可是當剛滿18歲的優坐在GAY吧裡,搭訕的人端著兩杯烈酒在優身旁坐下,而優淺笑著接
過酒杯時,皓介還是冒出了想要直接把優撈走的念頭。
依照上一世的經驗,如果優與來人相談甚歡,稱職的管家遠藤皓介總是能替他的少爺在第
一時間訂到距離最近、燈光美氣氛佳設備最舒適的酒店。
在當時,皓介對優還沒有任何特殊的感覺,單純只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
然而,帶著上一世記憶的這一世,當優靠上沙發仰頭看向他,開口讓他訂訂最近的酒店時
,皓介只想做顆只會當背景板的白菜。
替自己的愛人與愛人的一夜情對象訂房?雖然以現實層面來說現在這個優並不是他的愛人
,但皓介還是覺得這實在太諷刺了。
可是再諷刺也得做,作為管家的皓介對少爺的指示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距離酒吧只隔一條街的酒店房間很快的訂好了。
不遠處有個服務生端著酒水走來,皓介靈機一動,趁著彎腰將手機屏幕遞給優看時輕輕絆
了服務生一腳,服務生托盤上的酒水翻了下來,一半灑在搭訕優的青年身上,另一半本該
灑在優身上的卻因為皓介彎腰的動作而全數潑在皓介黑色的外套上。
服務生不停道歉,搭訕者一身狼狽的藉著酒意大聲咒罵,皓介夾在中間緩頰了兩句之後,
便以清理弄髒的衣服為由,讓優在原位稍等,自己則領著搭訕者進了洗手間。
洗手間裡,皓介脫下外套用紙巾擦拭,眼角餘光透過鏡子反射觀察著與自己並排清洗衣物
的搭訕者,挑了個好時機給了搭訕者後頸一個乾淨俐落的手刀。
淺月家少爺的管家兼保鑣,沒帶點功底在身怎麼行呢?
「那位先生被潑了一身,心情不太好,說他要回去了。」將搭訕者拖進廁所隔間反鎖起來
,把一切處理好後,皓介回到優的身邊面不改色地扯了個謊。
靠坐在沙發上的優表情有些微醺,臉在酒吧昏黃的燈光渲染下看起來非常紅,他懶洋洋地
抬眼看著他的白菜,沒有說話。
見優沒有回應,而且似乎喝多了,皓介抱著僥倖的心情乘勝追擊:「那,我把房退掉?」
「不。」有些出乎意料,優拒絕了,他從沙發上爬起來,有些站不穩,皓介連忙扶了他一
把,「我頭痛,不想坐車,訂了就訂了,今晚我睡那。」
優說了頭疼不想坐車,皓介只好攙著他過馬路。
喝醉了的優整個人掛在皓介身上,處於幾乎快斷片但又還沒斷片的狀態,皓介腦中冒出了
「薛丁格的斷片」之後自己逗笑了自己。
懷裡的人腳步發軟,難以控制,皓介又不想來硬的,一半的縱容與一半的強制交織之下難
免出現一些拉拉扯扯。
尷尬的是,一路上皓介只要低頭就能看見從混亂中扯開的領口間露出的漂亮鎖骨,差點沒
把皓介給看硬;不低頭的話帶著酒氣的溫熱鼻息就會以極近的距離噴在皓介的頸部,差點
沒把皓介給噴硬。
皓介想著完了完了,小皓介可不能硬啊,現在什麼感情基礎都還沒有呢,被優抓包自己意
淫他,說不定就被開了,畢竟他目前在優心裡只是顆背景板白菜呢……
好不容易進了酒店,幾番奮鬥後終於把人給撈進訂好的房間裡扔到柔軟的大床上,皓介自
己也有些脫力的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睡吧睡吧我的少爺。」皓介靠在椅背上抬起頭闔上有些酸澀的雙眼,無聲地念了幾句。
在睜開眼睛時,卻發現被他扔上床的人又不安分的爬了起來。
優平時束在腦後的紅繩不知何時蹭掉了,披散著一頭黑色中長髮搖搖晃晃地下了床,站在
床邊有些茫然地左看右看,視線劃過皓介時一點反應都沒有,就像他是顆白菜,最終鎖定
了浴室的方向邁步而去。
浴室的門被優順手帶上了,看來即使喝茫了,淺月家良好的家教還是深深地刻在骨子裡。
隔著噴塗了原木色油漆的塑膠門板,隱隱約約傳來了小解的水聲,然後是衣物之間磨蹭的
窸窣聲,接著是淋浴開關被打開後的嘩嘩水聲。
皓介仍舊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他無法控制地回想起他的上一世。
上一世,他們在一起之後,無論時間,無關地點,性事都是隨觸即發的。
有時候是吃飽飯聽著廣播打發時間,優靠在他身上蹭蹭他的下顎,那雙曾經每天捏著畫筆
與調色盤的手在他的大腿上隨便點個火,他會抓住那隻作亂的手,舔吻修長的手指,然後
就在沙發上把人辦了。
有時候是臨睡前優在沖澡,他鑽進浴室中連衣服都沒脫直接從背後抱住帶著泡沫渾身濕淋
淋的優,暗示性十足的輕咬優的耳垂,優會轉過頭準確地找到他的唇跟他接吻,然後充滿
霧氣浴室便成了此時此刻最適合做愛做的事的地方。
「框啷!」重物落地的撞擊聲把皓介從回憶中拉了回來,他用最快的速度衝到浴室門口,
唰的一聲拉開了門板。
金屬製的蓮蓬頭躺在浴室的地板上,水流方向失去了控制,斜斜地噴向天花板,拋物線落
下淋了門口的皓介一身。
優頂著一頭泡泡跪在浴室的角落,一隻手還高高抬起搭在毛巾架上,雙眼盯著地板,表情
還有些許茫然,看起來就是醉到滑倒了,反射性伸手抓住毛巾架才不至於摔傷撞傷。
皓介敲敲嘆口氣,上前撿起作亂的蓮蓬頭,再輕輕撈起跪坐在磁磚地上的優讓他站好背對
自己。
「少爺,請抬頭,看天花板。」皓介開口,優反應慢了些,但終究還是照做了。
皓介將優的頭髮往後撥,抬起蓮蓬頭讓水柱從優的額角往後流,可是醉酒的人儘管聽從了
指令,但效果似乎不長久,優抬頭抬了一陣子之後,可能是覺得脖子酸了,不想配合了,
又慢慢的低了下來。
「欸……」低聲抱怨,皓介連忙騰出扶著優肩膀的手按在優的眉毛上方,避免洗髮水流進
眼睛。
然而幾乎已經斷片的優在失去肩膀的支撐後便軟軟的往後方倒去,那個毅然決然的樣子頗
有工作一整天還加班了五個小時想要倒進柔軟大床昏睡的上班族架式。
未著寸縷的優就這樣靠上了還穿著襯衫與西裝褲的皓介,白皙的背貼上皓介的胸口,挺翹
的臀則碰上了不該碰的地方,稱職的管家咬了咬牙,大爆手速將該沖的該洗的都處理得乾
乾淨淨,把少爺架出浴室包進飯店供應的浴衣裡再埋進棉被裡。
皓介打開了吹風機,藉由嘈雜的風聲安撫自己混亂的腦袋,以暴制暴說的大概就是這麼一
回事。
有沒有這麼撩!馬的,還能不能更撩!
吹風機的握柄幾乎快被捏爆,但順著優的頭髮的手卻是無與倫比的溫柔,每次撈起的髮束
髮量都差不多,確保每一束都能夠仔仔細細的吹乾。
優的頭髮挺長挺多,每次要吹乾都得花上不少時間,吹風機長時間的嗡嗡聲似乎惹的喝醉
酒的人不高興了,原本背對皓介靜靜讓他吹頭髮的優突然翻了個身,伸手就往吹風機砸了
過來。
深怕優被燙傷,皓介連忙舉高吹風機,優的手拍空,落在皓介的膝蓋上。
「好了,吹乾了,不吵了。」事實上頭髮真的也乾的差不多了,皓介於是關上吹風機的開
關,開口哄了幾句。
優維持著手拍在皓介膝頭的姿勢,因為翻了個身,再差一點點就要翻下床了,皓介正想起
身把優再推進去一些時,優的手突然又有了動作。
那隻白皙的手順著皓介的膝蓋往大腿內側摸了去,差那麼一點點就要碰到已經起了反應的
部位。
皓介左腦的理智拉著皓介右腦的理智,左腦說右腦拜託千萬不要放手,右腦說左腦你相信
我的我不會放手的,然而天不從人願,他們的手從對方的手中漸漸滑開,最後只剩兩隻手
指艱難的相互勾著,眼看就快要……
「啪!」皓介伸出雙手重重拍了自己的腦袋,左腦的理智與右腦的理智在腦中央撞成一團
糨糊。
馬的,還真的能更撩,早知道不亂問了。
他趁著左腦的理智與右腦的理智感動重逢的短暫機會,抓起優亂摸的手,塞進暖呼呼的棉
被裡。
「請我喝酒,不就是想開房嗎?」優還在不安分,含含糊糊的問:「不是想做嗎你?不是
嗎?」
「少爺,那位先生被酒潑了一身,心情不太好,說他不來了。」皓介起身收拾吹風機,藉
此離床上那個誘惑源稍微遠一點以確保自己的理智完整。
「……」優躺在棉被堆裡,有些愣愣的緩慢解讀皓介說的一字一句,一小段時間後發出了
似懂非懂的音節,「噢……」
「您剛剛說您頭痛,先睡吧,我讓客房服務把衣服送洗。」
總算哄了優乖乖入睡,皓介這才鬆了口氣,用酒店的話機叫了客房服務送洗了兩人溼答答
、沾滿酒氣的衣服。
優從小就畫畫,短暫接觸了素描、水彩等等各種藝術形式後,他的手選擇拾起了油畫色盤
與繪筆。
上大學時優念了商學院,一般人看在眼裡,非常能理解這個選擇,淺月家的少爺未來當然
是要接下家族事業在商場裡跟人爾虞我詐盡情廝殺的,捨棄藝術類組改投商院完全是為了
現實考量;然而皓介卻知道,進入藝術學院才真的是埋沒了優,優的藝術細胞不需要那些
教科書上的框架來做多餘的限制與虛偽的矯正。
優畫畫時,不需要任何參照物、不需要美麗的風景、不需要合適的角度、不需要擺好姿勢
的模特兒,只要一座畫架、一張畫布、一把椅子、一個安靜的空間、幾支順手的畫筆、一
片五彩繽紛的調色盤,憑空操作就足夠他完成一幅幅創作。
這是上一世的皓介對優的記憶。
所以當這一世的優讓皓介把畫具搬到屋外,在庭院裡沾起淡淡的墨色開始就著屋子的輪廓
對畫布構圖時,皓介只能再次接受了自己的重生果然會影響歷史的這個事實。
優稍微後傾上半身,對著屋子伸直右手臂,垂直豎起筆桿作為構圖的輔助,盯了兩三秒後
繼續在畫布上塗塗抹抹,這樣的畫面皓介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才知道原來上一世從來不畫
實物畫的優也是具備這樣的繪畫技能的。
這幢屋子是優念大學後,淺月家給他買下的,安靜舒適,距離學校十分鐘的車程在有保鑣
專車接送的情況下可以說十分便利。
也是這幢屋子,上一世,他們在這幢屋子裡的每個角落肆意地索求彼此的身體,讓屋子的
每面牆、每個轉角、每樣家具染上荒淫無度但又坦然豁達的色彩。
用了一個下午的時間,優的畫完成了。優的畫速很快,成品的質量與細緻度卻不會因為筆
速而變差,每一幅都是一如既往的另人眼睛為之一亮。
屋子在油畫的臨摹之下多了些陳舊感,座西朝東所造成的逆光情況處理的非常柔和,門面
選用的顏料似乎故意摻了少許灰色,黯淡下來的主體與兩側的鮮綠色植栽形成舒適的對比
。
優畫圖純粹就只是為了畫圖,畫圖只是他的興趣。
他不會特別把自己的作品裱框或是懸掛起來,畫完了就套上防塵套,收進儲藏室裡,而整
齊堆放在儲藏室裡的那些畫,通常也只有淺月家的人來訪時提出想看看新作品才有機會重
見光明。
替優將完成的油畫收起,搬動畫架時皓介還在胡思亂想著:「先是畫了上一世沒見過的畫
,再來畫了上一世沒畫過的實物畫,什麼時候開始畫指定人物畫也不奇怪了呢。」
又過了一段時間,另一個天氣晴朗的午後,皓介的胡思亂想還真的成真了。
那一天,19歲的優在繪室的畫架上架了畫布,皓介問優要不要開窗通風,優說好,皓介便
去推開了繪室的窗戶。
「別動。」站在畫布前的優忽然開口,正準備收回手的皓介整個人像是中了定身咒一樣僵
在窗邊,連頭都不敢轉,只能用眼角餘光瞄瞄優的方向。
只見修長的手指捏著畫筆,輕輕在色盤上沾了沾,接著筆尖壓上畫布,劃下空白畫布上的
第一道色彩,開始了優的第一幅實景人物畫。
自幼就長時間接觸油畫讓優的經驗堆疊起來暴打絕大部分藝術學院的學生,某種顏色在色
盤的哪個位置他不用低頭就知道,心中的目標色要用多少的這個顏色混合多少的那個顏色
他信手拈來,調出的顏色在畫筆上和塗上畫布後必然發生的微妙差異他了然於心。
優畫畫時會抿著唇,沒什麼特別的表情,但能從那雙黑色的眼睛裡發覺他的認真與仔細,
還有自信與驕傲。
那是上一世的優在20歲之後所失去的光芒,也是上一世的皓介在人生的最後七年所失去的
光景。
皓介不禁貪婪的多看了好幾眼,脖子有點兒酸但他甘之如飴,直到優抬頭正巧對上了他的
視線,他反射性收回目光盯著眼前的窗框看,掩蓋他的心虛。
優還在盯著他瞧,皓介被看得越來越尷尬,腦袋轉著想著該說些什麼來打破沉默。
還沒決定要說什麼,反倒是優先開口了:「不用一直維持同樣動作,待在那別走動就好了
。」
皓介這才發現不只脖子酸,為了服從優「別動」的指令讓他渾身緊繃,導致從頭到腳全身
都痠疼不已。
「……那我可以滑手機嗎?」這是皓介的回應。
「可以。」他的少爺准了。
皓介依言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靠坐在窗台邊,從兜裡掏出手機低頭滑了起來。
優繼續專注在畫布上塗塗抹抹。
只有皓介和這棟房子知道,此時的手機切成了攝像模式,藉著窗外灑進的陽光將他的少爺
偷偷地捕捉了起來。
專注的、自信的、才華洋溢的,他的優。
優19歲、皓介28歲的冬天是個難得的暖冬,可以說是上天給予的溫柔。
一個舒適的假日下午,優依舊持續著他的專業興趣,不過又回到了過去那種憑空創作的模
式,坐在整齊乾淨、寧靜舒適的畫室裡一抹一抹塗著顏料。
皓介給優倒了杯熱茶後便退到畫室角落,在心裡一遍遍算著時間,如果他沒有記錯,今天
會是個特別的日子。
「叮咚──」皓介無奈一笑,果不其然,意料之中的訪客按響了門鈴。
來訪是一位淺月家的長輩,帶了個朋友,那位朋友是小有名氣的藝術家,藝術家聽說淺月
家有個油畫畫得很不錯的年輕人,想認識認識,便拜託淺月家的人幫忙引薦。
優畫畫時有個怪癖,一幅畫一旦動了筆,沒畫完之前會不願意離開畫架,他捏著畫筆對著
畫室門口的訪客說了聲不好意思後,便讓皓介領著來人去儲藏室看畫。
那位藝術家並不介意優沒有親自來接待這件事,畢竟人家嘴上說想認識認識優,實際上當
然是想先認識認識優的作品,如果看了作品發現水準普通的話,那對優這個人就沒有認識
的必要了。
皓介記得這位藝術家,他是個日裔美國人,叫喬治啥的,姓氏有些複雜,記不清了。
上一世,喬治先生與合夥人在巴黎辦了一場國際畫展,與一般純展覽的形式不同,那場畫
展添加了競賽屬性。
畫展邀請世界各地有名的、沒名的畫家參展,一人僅能提送一件作品,而且必須是未在公
眾前公開展示過的作品,在展覽會場以匿名形式共同發表,邀集藝術界各大龍頭對作品評
比,輔以一般觀畫民眾的評價,以某個比例進行加權計分,最終脫穎而出的作者自然是能
獲得一筆豐厚的獎金以及蓬勃的名氣。
上一世的今天,喬治先生在儲藏室參觀時,對優的作品驚嘆不已,百中選一挑了一幅畫,
死纏爛打勸著優把畫送去他的畫展參賽。
上一世的優,拿下了那場國際畫展的冠軍。
上一世,優在畫展的頒獎典禮上受獎時,會場的水晶吊燈繫繩意外斷裂,沉重的燈具砸在
優的面前,飛濺的水晶碎片毀了優的雙眼。
上一世奪下冠軍的那幅畫,是優19歲時的作品,因為皓介的重生影響了歷史,那幅畫並沒
有被這一世的優畫出來,只是儘管皓介打亂了細節,卻打不斷大方向,喬治先生還是一面
發自內心讚嘆一面艱難的挑出了一幅他認為最好的作品,纏著優求著他點頭參展。
被挑出來的那幅畫,是優唯一一幅實景人物畫,也就是優讓皓介站在窗前別動的那一幅。
畫裡繪著一扇窗、被風捲出窗外的白色窗簾、窗外的天空與山景、窗前被畫布邊緣截去了
顴骨以上與腰部以下的銀髮男人側臉。
窗框以精準的線條與濃厚的選色作為觀賞者視線的聚焦點,窗簾用了截斷線條的手法讓觀
賞者感受到絲質布料得飄揚以及陽光灑落的軌跡,遠景的色彩選了帶點粉的淡色吸引觀賞
者如同墜入畫中一樣產生了眺望窗外的慾望。
最近景的銀髮男人全身上下皆刻意以模糊技法繪製,觀賞者將注意力落在畫中時,會覺得
這是一張對焦與構圖皆發生失誤的人物照,但若將注意力投入畫框之外,只用眼角餘光觀
畫便能發現靠在窗前的男人嘴角不鹹不淡的笑容、被風吹亂的髮尾、手臂彎折時襯衫自然
捲出的皺褶以及襯衫底下的肌肉線條。
喬治先生說,這幅畫最精妙的點便是截去了畫中男人雙眼的表現手法,眼睛是靈魂之窗,
情緒的投影,畫裡的男人雖然在淺笑,卻因為視窗的留白導致看不出男人是高興的笑、悲
傷的笑、忌妒的笑還是輕蔑的笑。
一百個不同的人帶著一百種不同的心境看著這幅畫,這幅畫的主角就能擁有一百種不同的
情緒。
「這是一幅能夠投射出觀畫人情緒的畫。」喬治先生下了這樣的註解。
優點頭接受了喬治先生的邀展,對方便追問了畫的名字,優思考了幾秒,說就叫《輕》吧
。
情緒這種事兒,只要看得開,自然就輕得沒有負擔。
皓介站在畫室角落,默默看著似曾相識的歷史再一次演進,他記不得、也不想記得上一世
優得獎的那幅畫叫什麼名字,他只是在角落裡跟自己的情緒天人交戰著。
他想過,暗地裡毀了這幅畫、阻止優奪冠的話,是不是就能在這一世保下優的眼睛。
可是當他想起優畫畫時雙眼所投射出的自信與驕傲,他又捨不得橫刀斷了優即將獲得的榮
耀與肯定。
最後,皓介默不作聲的看著優與喬治先生簽了出展契約,對方向優承諾對作品運送安全及
保存品質的優良水準,優向對方保證在展出前對作品內容的絕對保密。
簽完約,優讓對方帶走了那幅畫。
皓介的重生果然動搖不了歷史的大方向。
距離畫被帶走後過了半年,這半年中優並未對畫展表現出期待或興奮,仍然像平時一樣上
學、考試、畫畫、過生活。
日子平平淡淡地過著,期間優也去了幾趟酒吧放鬆找娛樂,皓介之前已經使了小手段陰掉
了搭訕優的陌生人,便破罐子破摔,使盡渾身解數想盡各種辦法低調且有效率地將想靠近
優的那些蒼蠅們一個個照順序給狠狠端了。
如此持續下來,皓介的從中作梗愣是讓優沒有任何一次跟陌生人開房能開得成功。
優有時候會讓他把房退掉,有時候醉的嚴重了點,會像第一次時懶得回家而把酒店當旅館
睡。
不得不說,優的酒品不能算差,至少不會吐的到處都是或者大吵大鬧發酒瘋,只是……喝
醉酒的優真他媽撩,是那種會突然動手動腳的天然撩。
有一次冬天寒流來,皓介擔心洗完澡只穿著浴衣入睡的優會著涼便拿了毛襪想替他套上,
抓起腳掌時優覺得癢縮了腳,皓介重新伸手去抓,優又縮回去,皓介不想放棄,優也不願
意妥協,幾番來回後優似乎覺得煩了,抱著棉被整個人換了個方向,腳向著枕頭,腦袋向
著床尾正好躺上皓介的大腿,弄的皓介瞬間腦袋罷工,偏偏優躺了幾秒又嫌肌肉結實的大
腿觸感太硬伸手要推,要不是皓介的反射神經還在認真工作,就要被狠狠摸一把重點部位
了。
還有一次,優拍開皓介的手,堅持要自己動手綁浴衣的綁帶,偏偏醉到連綁帶都抓不穩,
弄了半天還沒弄好,浴衣敞開的前襟對皓介而言根本是毒品,就算理智告訴自己不能看,
還是忍不住多看了好幾眼、多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屢次嘗試仍然奮鬥失敗的優似乎心情不
好不想玩綁帶了,雙手一鬆肩膀一擺甩掉了整件浴衣赤裸裸的就往棉被裡鑽,皓介只好一
面默背出師表一面把人撈出來用光速套上浴衣綁好帶子再把人塞回被子裡。
更有……總之,族繁不及備載,反正就是撩、更撩、不能再更撩。
老實說,這種撩法讓皓介非常困擾,可是又能怎麼辦呢?
總不能在優清醒的時候跟優說「少爺,麻煩不要再撩您的管家了好嗎?您可憐的管家都困
擾到一夜白髮了。」
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皓介只能一次又一次不受控制的被撩硬,然後一次又一次趁他
的少爺睡著後躲到浴室去擼。
六月初,國際畫展順利在法國巴黎開幕,展覽期總共兩個月,結算期半個月,頒獎典禮以
及後續活動則是三天的時間就足夠了。
優沒有要出席畫展的意思,依然留在日本過著他規律平淡的生活,彷彿他的作品根本沒有
在遠方的巴黎與世界各國的藝術家聯合出展似的。
這期間,優過了20歲生日,上一世的優就是在這個年紀迎接了他人生的劇變,慘烈的、致
命的、斷送前途的劇變。
八月下旬,畫展的評選結果出爐,《輕》拿下了冠軍,喬治先生人在巴黎會場,特地打了
越洋電話來祝賀,偏偏優在畫畫不想被干擾,電話便讓皓介接了,皓介嘴上代替自家少爺
說著客套的感謝話,心裡可是五味雜陳。
《輕》奪冠並不在知曉未來大方向的皓介意料之外,只是作品獲獎就代表優要出席頒獎典
禮,出席頒獎典禮就代表……20歲的優離那場意外更近一步了。
頒獎典禮訂在九月初第一個週日早晨,這場畫展規模頗大,獲得的贊助也不少,主辦單位
給得獎人提供了頭等艙來回機票、專車接送、前一日與活動期間的五星級酒店。
優向學校遞了假單,「在國際畫展奪冠了所以要請假參加頒獎典禮」這種理由,負責人只
用半秒鐘就傻笑著准了假,只差沒通知學校高層印紅布條大肆宣傳了。
跟上一世一樣,優帶了皓介搭上飛往巴黎的直達班機。
主辦單位提供每位得獎人攜帶一位隨行人的名額,待遇與得獎人完全相同,舒適的頭等艙
便有了皓介的份。
優在13個小時的飛行時間中睡掉了一半以上的時間,皓介則是完全沒闔眼。
在這班飛機上,不論時間、不論地點,他們都在往那件意外靠近。
皓介只要一閉上眼,就不受控制想起上一世拆了繃帶確定完全失去雙眼視力的優慘白的臉
,想起優坐在病床上抱著腦袋發抖的樣子,想起那些被優狠狠割碎的畫布,想起優握著刀
子倒在血泊裡喘氣的身影。
他承認,他真的很害怕。
上一世,在優失明之前,他除了工作需要之外,並沒有把優放在多重要的位置上,他沒有
注意過優用餐時的小動作,沒有注意過優喝醉後的大變化,沒有注意過優畫畫時那雙迷人
的眼睛。
上一世,他愛上帶著陰鬱氣息的優,他們在一起已經是優失明之後的事了,那時的優已經
失去了光芒,像一顆被嚴重磨損的寶石,儘管皓介再疼愛優、再認真地注視優,始終無法
看見優曾經的璀璨。
他幸運的獲得了這一世的機會,能夠仔細品嘗優20歲之前的光彩,同時他也害怕起來,他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好好地捧著他的寶石,好好地保護他的寶石不受一絲一毫的傷害。
到達目的地已經是晚上八點,經過專車接送到酒店後時間也不早了,主辦單位給他們安排
了相鄰的兩間房間,皓介慶幸優今晚沒有要去巴黎GAY吧逛逛的打算,他跟巴黎的風土民
情不熟,要不著痕跡的陰人……他不是很有把握。
因為在飛機上完全沒睡,酒店的床給了皓介非常好的入睡環境,煩惱的那些事情不是光靠
煩惱就能解決的,稍微看開了的皓介沒什麼難度就闔上眼渡過了這一晚。
隔天早晨,皓介照慣例到優的房裡替他打點服儀,優有點精神不濟,問了一下發現原來優
一整夜沒睡著,不過不是因為緊張。
「時差沒倒過來,早知道飛機上不睡了……」這是優給皓介的答案。
「放心,只要上台站穩,別摔了獎盃就好。下午的茶宴我可以幫您推掉,就能回飯店補眠
了」皓介一面給優繫領帶一面安慰道,優則是「嗯」了一聲繼續站著低頭打瞌睡。
主辦單位的專車將優與皓介送到頒獎典禮會場,作為冠軍得主的優被分配在最前面一排的
位置,與一些有頭有臉的大藝術家及名次較靠前得名者並排。
隨行者沒有被編入正式的座位表,皓介找了個無主位置坐下,這個位置能清楚的看見正在
被搭話的優。
優作為淺月家的大少爺,還是未來淺月商業集團的接班人,自幼耳濡目染之下,應付起這
些正式場合的對談自然是十分輕鬆,行為舉止落落大方、應對得宜,不會過於親密或冷漠
,不會冒犯人也不會顯得隨便,與每個人都保持著最適當的距離。
頒獎典禮很快的開始了,皓介收回投在優身上的目光,抬頭看向頒獎台前方天花板上的水
晶吊燈。
上一世,在頒獎典禮上毀了優的那一盞水晶吊燈。
身旁正好有個工作人員經過,皓介伸手將人攔了下來,低聲說道:「抱歉,我總覺得那盞
吊燈好像在晃,是不是可以派人檢查一下?」
他不會說法語,只好用簡單的英語代替,幸好畫展的工作人員也經過挑選,至少能達到與
賓客用最常見的國際語言溝通不成問題的程度。
工作人員狐疑的看向吊燈,左看右看都不覺得燈有在晃,只好隨便找個理由:「嗯……可
能是開了空調,空氣有在流動的關係。」
「我覺得還是讓人檢查一下比較好。」皓介硬著語氣重複了一次,其實吊燈真的沒晃,他
只是為了想讓人去檢查才硬是栽個贓給吊燈而已。
工作人員唯唯諾諾的應下皓介的要求,沒多久就看見有人順著天花板的貓道檢查吊燈,又
過了一小段時間,那位工作人員跑回來向皓介回報:「先生,不好意思,我們有通知技師
去檢查吊燈了,是沒有問題的,應該真的是空調的關係。」
皓介微笑道了謝,說可能是自己的錯覺,便打發走了工作人員,將注意力重新放回舞台上
。
冗長的主席致詞與來賓致詞已經結束,正式迎來頒獎流程,司儀從最小的獎項開始唱名,
將冠軍留到頒獎典禮的最後,作為最後的高潮環節;如此規模龐大的展覽賽事,即便只獲
得最小獎對藝術家來說也是非常榮耀的一件事,現場的掌聲一直十分熱烈。
優選、特優、第十名、第九名……殿軍、季軍……隨著一位又一位得獎者依序上台,皓介
的手心漸漸沁滿了汗,牙關無意間咬的死緊,明明是夏末秋初的溫和天氣,卻像是在寒風
裡裹著單薄外套一般不受控制的發抖。
當亞軍得主上台接受頒獎,帶著興奮的語氣發表感言時,皓介預先起身站到舞台右前方的
陰影處,那是每個得獎者準備上台必經的路線,他就站在這裡等待著身為冠軍的優。
亞軍在掌聲中抱著獎盃下台,司儀緊接著唱了優的名字以及冠軍的頭銜,觀眾們索性將送
給亞軍的掌聲直接延續到優身上,而且更加熱情了。
優從位子上起身往右走,往皓介的方向走去,沿途上經過的來賓紛紛起身向他伸出手,優
也禮貌性地一一回握。
以畫畫為唯一興趣的人,在這場畫展中拿下冠軍是他的最高肯定,優的心情十分好,經過
皓介面前時,優給了他形影不離的貼身管家一個淺淺的笑容,皓介也對他回以微笑……就
像每一個稱職得體的管家做的那樣標準的微笑。
皓介其實很想多放點感情進去對優笑,只是此時此刻他沒有多餘的精力去做到。
當優經過他身前,轉身踏上頒獎台的階梯時,皓介的目光便從優身上移開,抬起頭,死死
盯住了正上方的水晶吊燈。
司儀說了什麼,頒獎人說了什麼,皓介已經全都聽不見了,他全身上下的五感全部集中到
雙眼,全身上下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那盞華麗的水晶吊燈上。
不要出事,不要現在出事,等優下台,等典禮結束……皓介在心裡發了瘋似的默念著,瘋
了魔似的祈求著。
然而,歷史的大方向,始終無法改變。
吊燈燈體忽然下降的那一瞬間,皓介很想欺騙自己那是視覺錯亂,但他的反射神經告訴自
己此時此刻容不得一絲猶豫以及僥倖,視覺捕捉到吊燈異樣的同一時間,他已經邁步衝向
頒獎台。
「優!」皓介聽見自己的聲音,啞的厲害,像是好幾天沒喝水的難民。
這是皓介重生以來,第一次喊優的名字,而不是「少爺」。
為了確認優的位置,皓介將視線從正在落下的水晶吊燈轉向優的身上,後者似乎因為被他
喊了名字而詫異地轉頭望著他。
那一刻,他們四目相交。
皓介衝上台抱住了優,同時,水晶吊燈落地。
一瞬間,世界慢了下來。
皓介想著,至少,比上一世好了,上一世他猝不及防地站在頒獎台邊眼睜睜看著吊燈砸在
優的面前,這一世他還來得及在吊燈砸下來的同時抱住優,雙手按著優的後腦,緊緊地護
在胸前。
吊燈砸了個全毀,破碎的水晶四處噴濺,尖叫聲四起,皓介感覺到部分碎片扎在自己身上
,他咬牙稍微把優拉開,雙手捧著優的臉,努力將視線對焦在優的臉上。
懷裡的人雙眼緊閉,滿臉都是血。
那一瞬間,皓介忽然想像個孩子一樣大哭一場。
他似乎真的哭了,眼前糊成一片,會場的燈光透過液體折射刺激著他的眼睛,令人恐懼且
絕望的血紅色渲染了他的視線。
他漸漸看不清楚優的臉,想嘗試著眨眨眼看看會不會好一些,他閉上了眼。
再睜開眼,皓介發現自己回到了舞台邊,周圍各式各樣的驚呼與喊叫充斥了整個禮堂,舞
台前方一片狼藉,優跌坐在頒獎台前,雙手摀著臉,暗紅色的液體從修長的手指縫隙中湧
出,就像生命在血淋淋地流逝,他閉上了眼不忍再看。
再睜開眼,皓介發現自己出現在寂靜的單人病房中,優坐在柔軟整潔的病床上,一旁的茶
几上放著盛了半滿溫開水的玻璃杯,優伸手去搆卻碰倒了杯子,翻倒的液體順著病房的洩
水坡度蔓延到病房的角落,就像生命在血淋淋地流逝,他閉上了眼不忍再看。
再睜開眼,皓介發現自己來到郊區的別墅裡,就站在儲放畫作的儲藏室前,他眼前的門板
明明沒人碰觸卻自動向內敞開,五彩繽紛的畫布碎片散落一地,優背對著房門口躺倒在斑
斕的色彩中央,地面上的鮮紅色緩緩擴散,就像生命在血淋淋地流逝,他閉上了眼不忍再
看。
再睜開眼,皓介發現自己又回到單人病房,優閉著雙眼躺在病床上,身形消瘦、臉色蒼白
,抿著已經沒有血色的唇對他笑,扎在手背的輸液管連結到病床右側的吊瓶架上,吊瓶裏
頭不知名的藥液依照固定的頻率滴滴答答的烙下,就像生命在血淋淋地流逝,這一次,皓
介不敢再閉眼。
他知道這次闔眼後,他將失去優。
雙眼與空氣長時間接觸,酸澀難忍,皓介盡力去抵抗,卻敵不過從視角四方漸漸渲染而來
的黑暗。
皓介睜開眼,眼前是一片刺眼的白,緩了緩才發現那是醫院的天花板以及日光燈的白光。
左右張望後他發現自己不是在病房裡,而是躺在急診室角落的折疊式病床上,不大的空間
裡到處都是人,絕大部分是身上帶傷等待包紮的傷患,醫院似乎因為忽然湧入大量的病人
而顯得亂糟糟的。
覺得視線有些異樣,皓介抬起左手一摸,發現自己的腦袋上斜斜地纏著繃帶,遮住了左眼
,手臂、臉頰上也有上藥包紮過的痕跡。
皓介的動作引起了醫護人員的注意,立刻有護理師上前關心並解釋現在的情況;巴黎的護
理師說的是法語,幸好身邊就有會說日語的法國人充當口譯,大概是畫展的主辦單位緊急
調派來協助特殊情形的。
頒獎典禮會場的水晶吊燈意外摔落,飛散的水晶碎片刺傷了不少人,其實大部份是淺淺的
皮肉傷,少部分是意外發生時現場過於慌亂的碰撞、踩踏傷害,最嚴重的一個案例,就是
皓介的左眼。
撞擊地板後彈飛的水晶碎片由下而上劃傷了皓介的左眼,在送急診時做為檢傷分類的第一
級傷患優先處理,經過複雜的修補與縫合手術,雖不致失能但視力仍嚴重受損。
聽完了護理師的解釋,皓介敲敲做了個深呼吸,問道:「我是最嚴重的?唯一一個?」
護理師點了頭,本以為對方會情緒失落、怨恨自己的不幸,卻沒想到對方竟然笑了起來,
彷彿盼了一輩子的希望終於得償所願一般,那樣的笑容直直投向護理師的身後,護理師轉
頭望去,發現一個年約20歲的黑髮青年往病床的方向走來。
優的頭上也包著繃帶,從後腦杓繞到額頭,仔仔細細纏了幾圈,一雙純黑色的眼睛越過護
理師的肩膀望向病床上的皓介。
皓介看著優的眼睛笑,優對皓介皺了眉。
醫院方面說兩人身上的皮肉傷基本上並不嚴重,可以正常活動盥洗,只是皓介的左眼不能
碰水,而且三天後還要回診;幾番叮嚀與衛教後,讓兩人帶了足量的消炎藥與繃帶後辦理
出院。
出院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兩人被同一台專車送回酒店,主辦單位打了電話來致歉,表示醫
藥費主辦方會全額負擔,且會盡快擬定補償方案,讓他們不用擔心後續事宜、好好養傷。
皓介依照慣例跟著優進了酒店房間,自動自發在出國前為優整理好的行李廂內翻找換洗衣
物的同時,優也踏進浴室開始洗澡。
替優打點生活的大小事是他的職業義務也是他的生活習慣,替優準備換洗的衣服、替優吹
乾長髮、在茶几上準備好溫度適中的白開水倒入保溫瓶中……等等瑣事,稱職的管家一件
都不會落下。
發生了意外必須在巴黎多住幾天,當初帶上的換洗衣物並不足夠,皓介叫來了客房服務讓
服務員把優前一天換下來的衣服送洗。
皓介前腳剛送走服務員關上房門,後腳就聽見浴室傳來重物落地的「框啷」聲。
「少爺?」皓介走到浴室門前,這一次沒有直接開門進入,而是隔著門板喊了優一聲,畢
竟這一次優沒有喝醉,常理而言不太可能跌倒,或許只是碰掉了什麼東西而已。
浴室裡頭的人沒有回應,皓介又試著叫了幾聲少爺,裡頭仍然鴉雀無聲,連水聲都沒了。
有種不安感在心底發芽,瞬間成長茁壯頂到喉頭,皓介咬了咬嘴唇,終於還是伸手開了浴
室門。
浴室裡瀰漫著淺淺的水氣與沐浴乳香,蓮蓬頭靜靜躺在地板上,淋浴開關已經被關閉,優
赤裸著濕淋淋的身體,穩穩站著,背貼著牆,緩緩轉頭看向皓介。
皓介吞了口口水,轉身的同時硬是從喉頭裡擠出幾個句子:「少爺,我去給您拿浴衣來。
」
卻沒想到優直接越過皓介走出浴室,赤腳走到床鋪前皓介才拎著浴衣趕上優,正想將浴衣
披上優的肩膀時猝不及防被對方抓住手臂甩上床,下一秒優已經赤身裸體的跨坐上他的腰
,雙手按著他的肩膀,用全身的重量將他死死的按在床上。
皓介頓時茫了,該說什麼、該做什麼,一瞬間拿不定個主意來。
「遠藤皓介。」優慢條斯理的喊他的名字,連名帶姓,剛洗完熱水澡導致優的嘴唇紅得像
是抹了唇彩一般,有著致命的吸引力,「你早就知道水晶吊燈會掉下來。」
皓介頓時啞了,他聽見的不是疑問句,而是平舖直述的肯定句,他有個猜想,但這些猜想
過於突然、過於跳脫,他一時之間不敢去推敲求證。
「遠藤皓介。」優伸出手輕輕摸著他的左臉,壓低了身體湊在他耳邊,把他不敢求的那個
證據遞到他的面前,把那個證據硬是塞進他的懷裡,塞了滿懷的希望與幸運:「你見過最
淒慘的那個我。」
優的語音未落,皓介抬手按住優的後腦,頭一偏準確地咬上了優的嘴唇,優的牙齒沒有咬
緊,任由皓介探入的同時他也迎了上去,兩人吻得難分難解,直到雙方都感到喘了才慢慢
分開。
長吻結束,優剛想撐起身體,皓介忽然伸手捧著他的臉,望著對方靈動的黑色雙眸,嘶啞
的嗓音顫聲喊著對方的名字:「優。」
「皓介。」優還是撐起了身體,他抓住皓介的手輕輕往下拉,坦然的宣告著:「我想做。
」
皓介的手順著優的動作撫過優赤裸的脖頸、胸口、側腰,最後落在大腿上感受著剛洗完澡
滑膩的肌膚,他笑了起來:「我也想做。」
優鬆開了皓介的手,靠在皓介的胸口開始解襯衫扣子,皓介的雙手往後摸到了優的後腰,
那裏有兩個淺淺的腰窩,往下是結實挺翹的臀瓣,輕輕揉捏起來手感非常好。
被一絲不掛的優直接坐在腰上,視覺與觸覺的刺激早就讓皓介硬到發疼,先前的長吻與後
續的撫摸調情也讓優的男性象徵膨脹抬頭。
優解開了襯衫上整排扣子,微涼的手指在皓介的胸口游移,兩人再度交換一個吻後,皓介
示意優稍微起身,他微微側身,伸手摸索酒店床邊櫃的抽屜,不出所料摸出了安全套與潤
滑液,果然高級酒店都不吝於提供這些消耗品。
皓介剛準備擰開潤滑液的蓋子,優就不安分的用臀部蹭了蹭皓介西裝褲底下已經發熱脹大
的部位,刻意帶著情色意味的那種蹭,差點害皓介擰爆那管脆弱的潤滑液。
「別鬧。」皓介嘴上意思意思的埋怨,實際上卻稍稍挺胯去碰撞優的臀部。
察覺到皓介的意圖,優彷彿故意想做對一般直起大腿,硬是讓皓介沒辦法輕易用重點部位
蹭到他。
優壓低上半身,伏在皓介的胸膛上,輕咬形狀優美、富有力度的鎖骨,含含糊糊的開口:
「誰叫之前我想盡辦法撩你,你都不理我。」
聞言,皓介想起了那幾個令人血脈賁張的夜晚,想起了那幾個夜晚喝到人軟綿綿、撩到人
心慌慌的優,愣愣的道:「……你不是喝醉了?」
「那點酒哪能讓我醉?」優笑了起來,黑色的眼睛微微瞇起,像隻驕傲的貓,「我那時候
想說,如果能把你騙上床,我就不送畫去比賽了。」
皓介呼吸一滯,心裡有點酸酸澀澀的,他大概猜到優在想什麼,此時此刻他特別想痛罵優
一頓,然而開了口卻是帶著濃濃無奈:「你這什麼鬼邏輯?」
「你不喜歡這個正常的我的話,我不就只能把那個慘兮兮的我叫出來嗎?畢竟那個我是真
的吸引過你。」優一面說話,一面用嘴追著皓介的手,牙齒輕輕叼住潤滑劑的蓋子磨動,
「有些人就是喜歡可憐的小動物,當我怎麼努力都撩不動你的時候,我就猜你大概是這類
人。」
知道優在明示他進行下一步驟,皓介也不再拖拖拉拉,將潤滑劑管子從優的嘴裡抽出來擰
開了蓋子。
當皓介的手指帶著冰涼的潤滑液輕輕按壓入口時,優不受控制的顫了顫,上身壓得更低,
胸口貼上皓介比他更溫熱的胸膛,臉湊上去,用牙齒小力啃咬皓介的下唇。
「酒吧裡我的那些對象、嗯、都是被你處理掉的。」優忽然換了個話題,說話的期間皓介
正好將指節探入,他頓了頓,還是繼續把話說完。
不提還好,一提皓介就來氣,探入的手指刻意往兩個指節深的地方、最熟悉的一點輕輕勾
起,從趴在身上的優嘴裡撈出一兩個音節的綿軟呻吟,腰胯也跟著軟了下來,皓介湊在優
微微發紅的耳邊說道:「看著自己的人跟陌生人在酒吧裡調情,不出手,不是男人。」
經過了重生,經過了時間的變換,經過了歷史的改變,懷裡的這具身體依然是皓介最熟悉
的那具,哪裡最敏感、哪裡碰了反應最大、哪裡碰了能讓對方棄械投降,他都瞭若指掌、
一清二楚。
「是我在撩你,你對別人『出手』有意義嗎?」優淺笑著回嘴,然而隨著第二根手指的併
入,他的聲音已經有些掩飾不住的微喘。
儘管優的意識早就經歷過上一世與皓介那一遍遍暗無天日的抵死纏綿,但這一世的身體還
沒有過性經驗,身體內部被被緩緩開拓的感受既熟悉又陌生,每一次的碰觸都能讓他為之
瘋狂。
「我個人比較喜歡先攘外再安內。」語畢,皓介再次咬住優的唇,不讓他繼續回嘴,同時
堵住第三根手指探入體內所引發的呻吟。
在承受方的放鬆配合下,皓介修長的手指在緊緻溫熱的腸道內抽送、按壓、旋轉,將被體
溫捂熱了的潤滑液仔仔細細地塗抹在即將接受他的性器侵犯的地方,優則是縮著肩膀趴在
他的胸膛上低聲喘息,那帶著難忍情慾的低吟迴盪在寂靜的房內,如果撇除時不時舔弄皓
介側頸的挑逗行為的話,其實還頗像優之前所說的「可憐的小動物」。
皓介抽出手指時優發出一聲短暫的鼻音,沒等對方指示,優便主動撐起身體往後退了點,
微涼的指尖從皓介火熱的胸膛慢慢溜到結實的腹部,最後落在西裝褲的鈕扣上。
優的左手撐著身體,因此在解皓介的褲扣時只有一隻右手能用,畫家靈活的手指捏著褲扣
旁的布料左扯右扯,偏偏一時之間沒能成功解開頑固的扣子;這種磨蹭對於箭在弦上的皓
介而言根本是渡秒如年,才剛伸出手想代勞,卻被優狠狠地一把拍開。
皓介一時之間被拍茫了,優則是回給他一個挑釁的笑容,在皓介的注視之下低頭叼住褲頭
的布料,嘗試了幾個角度後很快便成功解開了扣子,再咬住褲頭拉鍊頭輕輕拉到底。
沒了硬質西裝褲的束縛,內褲的棉質布料攔不住蓄勢待發的慾望鼓起了一個情色的大包,
優與雙手往後擺撐起上半身的皓介對望,確認皓介正專注地看著自己後,張嘴銜起深灰色
內褲邊緣的鬆緊帶,扯動幾下終於解放了裡頭青筋暴起的性器。
那一瞬間,皓介忽然覺得自己的孽根就這樣貼在優的臉旁根本是天大的褻瀆,優那比藝術
品更吸睛的美都被殘忍的破壞殆盡,還是剁掉好了。
沒留給皓介剁命根子的時間,甚至沒有多做猶豫,優張嘴含住了皓介的慾望淺淺吞吐起來
,牙齒仔細的避開所有會嗑到肉柱的角度,靈巧的舌尖斷斷續續劃過腫脹的冠部邊緣、舔
拭冠部前端的小縫。
不做多餘的掩飾,皓介張嘴任由輕淺的喘息聲伴隨著吞吐性器發出的少許水聲在酒店套房
內迴盪,他將手伸向優的側臉,撩起落在額前的長髮撈到耳後讓優精緻的臉不被髮絲遮擋
,他撫摸優的臉頰、指尖輕輕碰觸優微紅的耳朵,優還在埋頭舔弄他的性器,皓介的手掌
隨著優的腦袋上下微幅擺動,讓皓介頓時有種現在是他按著優的腦袋逼著優為他口交的錯
覺,一種征服、控制的快感油然而生,快意從心口順著脊椎蔓延到腦部,正在被服侍的慾
望又因此脹大了幾分。
男人,總是會對所嚮往之物擁有濃厚的征服慾與控制欲,或許不只是他自己,就連優三番
兩次撩他、騎著他的腰把他壓在床上、拒絕他自己解開褲扣等等行為,也都是征服與控制
慾在某種不同方面上的表現。
皓介決定稍微找回主動權,抓住優的手臂把人撈起,按著後腦與他接吻,另一手伸到優的
後腰上輕輕按壓,優配合皓介的力道順從著沉下腰,兩人濕漉漉的性器輕輕碰觸在一起,
優才剛伸手去碰,皓介的手掌便緊跟而上,握著優的手掌將兩人的性器攫住,小幅度擼動
起來。
對皓介而言,手活的感覺沒有口活好,但對優而言,從被潤滑擴張時就硬起來的性器可是
忍到現在才終於得到撫慰,呼吸頓時粗重起來,優有些快要換不上氣,但仍然捨不得主動
中斷與皓介的唇齒交纏。
綿長的吻最終是由皓介中止的,他在感受到優的身體忽然顫抖、繃緊時果斷鬆開優的唇,
底下帶給雙方最直接快感的手也在瀕臨爆發的前一刻鬆開了。
對性事坦然看待的現代社會,遇見一個與自己性癖相近的伴侶可以說是最幸運的事情;茫
茫人海中,他們碰巧便是幸運的那一對,他們喜歡與對方做愛時炙熱瘋狂的肢體交纏,不
愛性事結束後身體漸漸變冷空虛寂靜的不應期;凡事都有一體兩面,激烈的性愛必定伴隨
著射精後的不應期,既然如此,不得人心的不應期當然來的越晚越好。
優躬起腰閉上眼,用幾個呼吸交替平緩紊亂的氣息,皓介則伸手撫摸優沁著薄薄一層汗的
側腰和臀部,順著肌肉的線條感受著這具年輕身體的活力與柔韌,毫不掩飾情色意味的撫
觸不像是安撫,反而更像在催促著什麼。
欣然接受了男人的催促,優直起大腿慢慢挪動身體,移動的期間還不忘慢條斯理地用膝蓋
蹭蹭皓介的側腰、撩撩皓介的慾火,皓介也不客氣的將手滑到優的兩邊屁股上用力拍了下
還順帶使勁捏了捏。
神經所接收到被拍打揉捏的微痛遠低於調情動作帶來的愉悅,優被拍完屁股後加快了挪動
的速度,同時抬眼看向皓介,皓介彷彿從那得意的眼神中解讀出「我不是被你打屁股才乖
乖繼續,我是看在你拍的我爽才決定犒賞你」的味道,隨即露出了「謝主隆恩」般的笑容
。
優不再拖拉,身體找準位置後,一手撐在身下人的腹肌上確保平衡,另一手輕輕扶著身下
滾燙的肉柱抵著臀間經過充分潤滑擴張的入口,一點一點慢慢屈腿沉腰,一點一點用身體
將男人張牙舞爪的性器吞了進去。
儘管有了足夠的前戲與放鬆,第一次接受性器插入的身體仍然有些勉強,身體被剖開、腸
道被撕扯的痛感從尾椎迅速竄上直達優的腦門,與從心口溢出的滿足和愉悅推擠交纏,情
緒與感知的戰場兵荒馬亂一片狼藉,戰敗的士兵被掃地出門,從優的喉間滾落化作一聲聲
誘人的低吟。
優將身體下沉到極限,扶著性器的手掌能感覺到還有一小截柱身露在外頭,可是身後狹窄
的通道再也吃不下了;優並不是什麼完美主義者,他懶得去在意那些小事情,雙手往皓介
身體兩側一撐,上身微微前傾,腰腹繃緊腿胯使勁開始小幅度的吞吐起來。
堅硬炙熱的慾望在敏感的甬道裡滾磨輾壓,彷彿大軍壓境一般四處作亂,全身的血液作為
援兵紛紛往下半身集中,過多的支援無處安排,逼得脹痛的慾望前端滲出少許透明的前列
腺液。
皓介雙手仍然貼著優的臀部,在優抬腰時視情況給予適當的輔助,適時替對方減輕騎乘式
性愛的腰腿負擔;他的呼吸紊亂,優緊緻的穴口牢牢箍著他的性器,他在輾磨對方、對方
也在輾磨他,乍看之下勢均力敵,難分難解,然而,他還是覺得自己正處在稍微弱勢的那
一邊。
騎乘式的性愛,儘管作為被侵入的一方,主控權仍握在優的手上,進出與搗弄的節奏、深
度、力道與變化都由優來主宰;優在喘,喘的程度在意料之內;優在呻吟,呻吟的內容在
掌控之中。
而躺在下方處於被動的皓介則是接受著優的控制,忽然加快的節奏、刻意放慢的速度,都
能夠輕易撥亂皓介的呼吸、混濁皓介的情緒。
優在主動進攻,皓介在被動防守。
猶如他們倆雙雙重生在這個時代,優選擇在意外時刻來臨前積極地嘗試改變,而皓介選擇
在意外時刻來臨前冷靜地按兵不動;面對歷史的巨浪,優想蠻橫地迎向海面破浪而行,皓
介想輕巧地順著浪潮翻越浪尖。
上一世的皓介失去過優,悲傷的記憶令他害怕重蹈覆轍,導致了皓介這一世的保守;而上
一世的優帶著遺憾提早離了場,他有勇氣能過的比上一世的自己堅強,造就了優這一世的
積極。
這一世,保守地、戰戰兢兢地走到現在,皓介忽然想要積極一點。
貼在優臀部兩側的手掌隨著皓介的思緒敲敲移動到腰際,接著雙手一翻扣住髖骨猛地往下
一壓,猝不及防的變化讓優跪在兩側的膝蓋來不及使勁抵抗,整個人被皓介按著往滾燙的
陰莖坐下,先前吞不下的那一小截性器完全沒入被撐到那沒有一絲皺褶的穴口之中。
「啊!」優被逼著發出一聲短促的叫聲,炙熱的性器忽然貫入尚未被開發的深度,給人一
種身體要被捅穿的錯覺,優坐在皓介胯上腰桿反射性打直,仰起頭張嘴大口呼吸,沁著些
許生理性淚水的雙眼被正上方的日光燈刺激得只能瞇起,眼眶瞇起使得淚水沒有足夠的空
間被收納,順著眼角兩側滑下,與下顎連成了一條淺淺的弧線。
皓介沒等優緩過來,一手扶著優的腰,另一手扶著背,就著相連的姿勢起身,順勢將優放
倒在床上;讓赤裸修長的雙腿輕輕靠在自己的腰際,皓介跪在床上壓低上半身,腰胯輕輕
頂弄兩下,耳朵滿意地捕捉到優唇間吐出的呻吟後,笑吟吟的宣布:「玩夠了?現在是我
的時間了。」
被奪走主控權的優仰躺在床上看著皓介惡作劇般的笑、聽著皓介充滿侵略性的宣告,胸口
不由得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激烈性愛生出一股期待感,這種想法變態嗎?淫穢嗎?不,對
象是自己愛的人,坦然面對便是本能,變態、淫穢什麼的又何妨?
於是優瞇起眼睛笑了,他抬起雙手圈住皓介的脖子,雙腿也直率的纏上皓介的腰。
皓介低頭與優交換一個淺淺的吻,作為主動權易主的點交儀式。
填滿後穴的炙熱退出一半,然後重重搗了回去,搗出優難以自制的低叫,緊接著便是排山
倒海而來的頂弄與碰撞,有時連續進攻特定一個敏感點,能感受到優的身體隨著一次一次
的襲擊越來越緊繃甚至輕微反躬起背來;有時沒有規律的探訪各個不同的點,能感受到優
的身體忽然之間的激烈顫抖與熱情回饋。
優有些喘不過氣,他覺得自己幾乎要在情慾的漩渦中滅頂,溺斃在這場煽情的性事之中。
一次次的碰撞時不時打碎優換氣的節奏,輕度缺氧帶來的輕微窒息感令身體更加敏感、腦
袋更加紊亂,長時間繃緊的肌肉有些疲乏,他有些抱不住皓介的脖子,只剩手指無力的勾
在皓介未全部褪下的襯衫上,修長的雙腿完全勾不住皓介的腰,只能軟綿綿的攤放在皓介
的身側。
皓介見狀,乾脆身手撈起優的雙腿,扣著腿窩往優的胸口兩側壓下,這個動作幾乎將優的
身體對摺,韌帶拉扯著身體使優的臀部稍微騰空,只剩背部與雙肩支撐著身體絕大部分的
重量。
這個姿勢皓介只要直起大腿,就能將優夾在自己的身體與床鋪間,被圈住的人逃也逃不了
、跑也跑不掉,躲不過、避不了,只能毫無保留的接受主宰者想給你的,就算身心都裝不
下了也無法迴避。
進攻的頻率有了變化,皓介扣緊了優的腿,每一次都抽出直到剩下頂端卡在穴口處,然後
又一口氣頂進最深的地方,大開大合,沒有盡頭的操幹把優的呻吟撞的粉碎,斷斷續續的
聲響從鼻腔與喉頭爭先恐後的搶出,伴隨著吸氣聲、呼氣聲以及唾液吞嚥聲。
生理性的淚水淌滿優的整張臉,被有意無意忽略的性器夾在兩人腹間摩擦蹭動流出少許前
列腺液,優雙手抓住皓介的肩膀,指甲嗑的他生疼卻不怎麼在意,皓介低頭吻優,優顫抖
卻堅定地給著回應。
察覺差不多到極限了,皓介伸手攫住優的性器,拇指稍嫌粗魯的搓揉冠部頂端的小口,其
餘四指快速地擼動柱身,同時身下操幹的力道與頻率又往上晉了不只一個檔次。
超載的快感激得優不自覺的掙扎、呻吟、低聲求饒,皓介死死的箍住優的身體,強制讓他
們一同譜出的情慾高潮從交合的地方一路破關斬將,燒灼腸道深處、腹部、胸口、心臟、
喉嚨,直至大腦,狠狠地將優的大腦搗成一片虛無飄渺的白幕。
優交代在他手上的同時,他也將精液灌入優的體內,引來優的身體一陣無意識的顫抖,以
及好一陣子的失神。
優仰著頭,喘著氣望著天花板發呆,皓介吻他,沒反應;皓介再吻他,還是沒反應;直到
皓介動嘴啃了啃微腫的下唇,輕微的刺痛感才讓他彷彿大夢初醒一般的回過神來。
回神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張嘴讓皓介的唇舌入侵,任對方侵門踏戶燒殺擄掠,不反抗一下好
像就落了下風,這樣不行,於是優意思意思伸出舌頭汲取皓介口中的津液,勉強當作回本
了。
帶著滿身情慾痕跡與氣息回到浴室清理時,優伸手調整了蓮蓬頭的高度,讓熱水只能沖到
兩人的肩膀,避免皓介左眼的紗布與繃帶被水弄濕,畢竟這是出院前醫生千叮嚀萬交代的
注意事項。
讓優手撐著牆站穩,向後抬臀,皓介的手指探入被激烈性事操弄得有些紅腫的穴口,將被
射進深處的精液一點一點撈出來;兩人都還處在射精後的不應期,清理時指尖刮過腸壁敏
感處,帶給優的不是調情時的舒爽,而是另一種偏向煎熬的刺激。
皓介一面動作,一面低頭親吻優的後頸,問道:「如果我沒處理掉那些人呢?」
沒有前言、沒有後語,乍聽之下沒頭沒尾的一個問句,優卻清楚了解皓介問的是他在酒吧
裡約炮未遂的那些陌生人。
優沒立刻回答,只是低低的笑,皓介挑眉,清理的手指藉著職務之便在前列腺的位置輕輕
一勾,惹得優渾身顫慄發軟,撐著牆的手臂無力地屈起,身體前傾,側臉貼上了浴室微涼
的磁磚。
優喘著氣撇他一眼,那眼神彷彿在說「你怎麼這麼幼稚」,啞聲開口:「你能不著痕跡陰
掉那些人,我為什麼不行?」
「你讓那些人摸你大腿,用那些人用過的酒杯。」皓介輕咬優的耳垂,手指沒再繼續作弄
人,認真的給優清理,嘴上則是惡趣味地翻起舊帳:「我的損失怎麼賠?」
「你全程在後面看著呢!該上鉤的不上鉤,該阻止的沒阻止,一半的鍋是你的。」優信誓
旦旦的推卸責任,不應期讓身體對任何異物的入侵都異常敏銳,皓介給他清理時的每一個
細部動作經由腸壁的觸覺神經傳導到腦中,刺激著情感受器,臉上好不容易退下來的潮紅
又漸漸班師回朝。
「我這不是怕你不喜歡我嘛!萬一你不高興,讓人把我炒了,我就見不到你了。」皓介努
力辯解,宣揚自己的謹慎小心,忽然感受到懷裡的人稍作掙扎,便退出手指讓優順利轉過
身來面向他。
「畏畏縮縮。」優背靠磁磚,雙手搭上皓介的肩膀,毫不留情地給身前的男人下了負面評
語,順帶抱怨自己這段時間的辛苦:「我撩得這麼努力都不成功,很挫折啊。」
說話的同時還把一條腿嵌進皓介的腿間,屈起膝蓋頂了頂過了不應期已經有些重新甦醒的
重點部位,皓介抿唇深吸了口氣。
誰說撩不成功?馬的沒有誰比你還會撩了好嗎?每撩必硬!只有你想不想撩的問題,沒有
成不成功這回事。
皓介抓住優用來撩他的那條作惡多端的腿扣在腰側,拉扯優的腿迫使優微微挺腰讓兩人逐
漸抬頭的下身碰觸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