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創] 天若有情 88

作者: yingping (yingping)   2019-10-23 15:06:12
傅紀熊原本在軍機院學習,但軍機大臣們嫉妒他過去受到藍髮霸主青睞,便不肯傾囊相授
,言語間也多有輕視之意,傅紀熊雖是性格溫厚之人,受到這樣的對待,心裡自然也不舒
坦,便尋個機會走出軍機院,四下裡閒逛散步。
燄宮有內外之分,外宮是大臣們議事行走可到的範圍,內宮則是宮闈禁地,幾日來傅紀熊
已走過外宮不少地方,侍衛僕從雖對他禮敬有加,眼神姿態間卻難免流露出好奇窺探,傅
紀熊感到自己像被人恣意觀賞的奇珍異獸,他雖然個性穩重,面對一雙雙打探的視線也難
免感到一絲彆扭。
隨意瀏覽間,又來到幾日裡已經熟悉的明見亭,正想入亭稍坐,卻赫見亭中已經有人,傅
紀熊轉身想走,卻又覺得奇怪。能在外宮出入的大臣他應該都已見過,而侍衛奴僕又不可
能進入亭中休憩,眼前一頭白髮一身白衣的人卻又是誰?
傅紀熊一時好奇,便向前一觀,他原以為那必定是個老人,誰知入亭後正面一看,竟是個
容顏如玉,滿身清靈之氣的青年人。
傅紀熊一愣間,白髮青年已微笑道:「傅大人可記得我?」
傅紀熊愣了半晌,才嘆了口氣道:「我真希望我能認得你。」
白髮青年說道:「傅大人,我想做些試探,希望你別見怪。」
傅紀熊正疑惑間,白髮青年已揚手擲過一柄槍,傅紀熊順手接過,便聽白髮青年說道:「
傅大人,注意了!」
白髮青年說著突然一劍向傅紀熊刺去,傅紀熊下意識向側一閃,白髮青年手裡的長劍也如
影隨形,不依不饒地追著他。
傅紀熊雖然知道白髮青年是在試探,並不會真正下手傷他,但白髮青年的招式奇巧,行雲
流水間,似有招又似無招,劍劍不離他身周一寸,傅紀熊漸漸被白髮青年引得進入忘我之
境,不知不覺便全力施展了開來。
槍勢沉渾,劍走輕靈,一槍一劍招來式往,宛如龍飛鳳舞於亭中,猛然槍劍一個交擊,傅
紀熊原是慣戰沙場的武將,招沉力雄,白髮青年卻內傷未癒,腳下踩上台階又一個踉蹌,
一時力弱,長槍破了劍勢,瞬間便向白髮青年心窩間刺下。傅紀熊大吃一驚,連忙回手撤
槍,但槍勢迅急,眼看迴避不及,傅紀熊左手向槍頭一彈,長槍便向內一轉,劃向傅紀熊
自己。
一根手指突然撥了槍頭一下,引得槍頭向側滑去,恰恰避開了傅紀熊的腹側,傅紀熊連忙
握穩槍桿,向後退了二步,卻見白髮青年定立在階上,微笑望著他。
「傅大人,得罪了。」
「你……」傅紀熊見白髮青年神色自若,方才顯是故意露出破綻來試探,自己其實是被擺
了一道,但對著面前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俊秀青年,不知怎的他卻生不起氣來,只無奈地
說道:「我雖不知你的目的,但你有傷在身,我又打得興起,一時忘我也是得罪了。」
白髮青年說道:「傅大人雖然失憶,但武功修為仍在,仁心善念仍存,不像是受到惡意的
異術所傷。我修行已有一段時日,對術法也了解一二,不知傅大人是否願意讓我進入意念
之中,去尋找失憶的原因?」
傅紀熊說道:「如果能夠找出我失憶的原因,我自然是高興的,但是你有傷在身,不要緊
嗎?」
白髮青年說道:「不要緊。觀心是意念交流,並不需動用內息。」
傅紀熊說道:「如此,便偏勞你了。」
白髮青年說道:「傅大人,請跟我來。」
              *
傅紀熊隨著白髮青年走入內苑,沿途不但沒有受到絲毫阻攔,所有侍衛連同太監宮女都恭
敬地對白髮青年行禮,傅紀熊不禁感到驚奇。
眼前人雖然仙風道骨,飄逸出塵,但仍是男子之身,竟能自由出入宮闈。而藍髮霸主並沒
有兄弟或子嗣,可若說是男寵,似這般氣質高華,人品武功出眾之人,未免也太可惜了些
……
正胡亂想著,裡殿已在前方,傅紀熊一眼便見到藍髮霸主著急地在裡殿前踱步,一見白髮
青年,臉上神情又是放鬆又是埋怨,說道:「你總算回來了!你不肯讓朕跟去,可知道朕
在這裡等得多麼心焦?」
白髮青年只淡淡道:「拜好友靈藥之賜,我的功體已恢復不少,自保有餘。你若在旁觀戰
,我反而心有旁騖,難以施展。」
傅紀熊早已跪下叩頭道:「臣傅紀熊拜見國主。」
藍髮霸主問道:「你沒傷著他吧?」
傅紀熊還沒回答,白髮青年已道:「我想為傅大人觀心。外圍便勞好友護守了。」
說著便走了進去,傅紀熊跪在地上,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藍髮霸主見傅紀熊還呆在當場
,瞪了他一眼,說道:「還不快跟進去?」
傅紀熊連忙起身跟進去了。
這一觀心便觀了兩個時辰,裡殿眾人連同藍髮霸主,都在外面靜候,好不容易等到傅紀熊
又走了出來,藍髮霸主連忙問道:「怎麼樣?」
此時傅紀熊已經知曉白髮青年必定便是人們口中傳說的白髮修行者,但見藍髮霸主如此關
心備至,反倒白髮青年似乎不甚在意,傅紀熊心裡難免感到驚訝。但傅紀熊並沒有在臉上
表現出來,只說道:「大師只說應當沒什麼要緊,要我回去多熟習一下政務。」
藍髮霸主並不是在問傅紀熊的情況,但此時也懶得再跟傅紀熊囉嗦,只說道:「你回去吧
。」
傅紀熊便叩頭告退了。
藍髮霸主走進內室,白髮青年說道:「傅紀熊意識清楚,性格如常,不像有邪氣入侵的樣
子,我為他觀心,只覺得似乎有什麼屏蔽在他的意識深處,封鎖了他過去的記憶,雖然無
害,但也難以突破。」
藍髮霸主見白髮青年微擰著眉,便說道:「傅紀熊雖然失去記憶,但並沒有受傷,你不用
替他多操心。」
白髮青年仍是說道:「這樣的手法,我前所未見。不傷人,只封鎖記憶,目的卻是為何?
看來不像尋仇報復,難道是政爭?但若是政爭,為何不直接將人殺死便罷,卻要繞這一番
周折?」
藍髮霸主只得說道:「朕已派人著手調查,若有消息便會立刻回報。」
白髮青年「嗯」了一聲,說道:「那便有勞好友了。」說著垂下眼簾,似乎仍在思考。
藍髮霸主心裡感到有些不是滋味。他說他要回去聖魔界,白髮青年卻無動於衷,甚至根本
也不提起,只關心著傅紀熊的事。傅紀熊失去記憶難道比他要回去聖魔界、他們就要分離
來得重要嗎?
或者,白髮青年正計畫著他將來回到聖魔界後,該如何治理燄國,所以才會如此重視傅紀
熊的問題?
藍髮霸主在心裡不斷安慰自己,白髮青年原本就是這樣的人,他不需要感到失望,一個月
後,他們仍然可以在一起,恢復以前相處的方式。白髮青年儘管淡情,對他仍是關心的,
至少有好友的關心……
但儘管藍髮霸主已替白髮青年想了千百個理由,卻仍然沒有辦法排解心裡的苦悶。白髮青
年真的對他動心了嗎?或者只是因為失明失聰,格外感到不安,而產生依賴的情緒?如今
白髮青年已恢復視力和聽力,也恢復了自信,便不再需要他了?
藍髮霸主望著榻上微闔眼簾、似乎已經入定的白髮青年,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還要留在裡殿
?就是隨便去找個美人笑語陪伴,也好過在這裡被冷淡。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藍髮霸主終於不言聲轉身離開了。
白髮青年張開眼睛,靜靜注視著方才藍髮好友站立的地方,眼底深處似乎還殘留著藍髮好
友的身影。
他沒有辦法靜心,他的心裡彷彿塞著一團亂麻似的,腦中不斷迴繞著的,都是他們即將離
別的事實。他沒有辦法進入聖魔界,而僅存的一點理智告訴他,即使可以進去,他最好也
不要去,因為他在聖魔界,除了成為藍髮好友的負擔之外,什麼都不是。
好半晌,白髮青年終於輕吸了口氣下了榻。有生以來,他第一次感到如此煩躁,他坐不住
,他想隨便去做點什麼,都好過在這裡胡思亂想。
白髮青年離開裡殿,在宮裡四處走著,但在這燄宮裡,不論何處都充滿著他們相處的回憶
,白髮青年停下腳步,仰望著漆黑如墨的夜空,突然很想去凌雲峰,再去看看雲海。
但他已答應,若要離開燄宮,一定要先去跟藍髮好友知會一聲。他猶豫著,終於還是慢慢
走向了藍髮好友的寢殿。
寢殿前,侍衛恭敬地對他行禮。
白髮青年問道:「請問國主睡了嗎?」
寢殿的領頭太監見到是白髮修行者,連忙從裡面小跑步出來,說道:「大師要找國主嗎?
國主到柳美人那兒去了,是不是要奴才去請國主回來?」
白髮青年心裡突然感到一陣難受,那難受的感覺使他瞬間像墮入冰窖一樣,周身都發起寒
來,停了一瞬才說道:「不、不用了,我隨意走走而已。」說著便轉身要離開。
那領頭的太監在他背後關心地說道:「國主說大師傷勢還未痊癒,奴才看大師臉色有些倦
了,是不是先進來休息一會?奴才立刻著人通報國主──」
白髮青年搖著頭,逕自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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