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天牢裡，有一處地方還亮著一點燭光。
白髮青年緩步而來，看著燭光裡的傅紀熊。
傅紀熊原本閉著眼睛打坐，不尋常的氣氛使他張開眼睛來。獄卒都已退避，這裡只有他與
面前的白髮修行者。
傅紀熊冷淡的說道：「毀滅泰族是我個人的行為。你寧願追究他人，也不願意聽這真話嗎
？」
白髮青年說道：「我知道是你毀滅了泰族。我只是不知道你為何要這麼做？」
傅紀熊向後仰在壁上，望著斑駁的天花板說道：「當時我只覺得有一股殺戮的衝動。我突
然想要殺人。而泰族人那時剛好在我的面前，就是這樣而已。」
白髮青年說道：「所以你寧願讓燄君把你關起來，甚至將你問斬，也不願意再傷害別人了
，是嗎？」
傅紀熊怔住了，他將視線自天花板移向白髮青年。白髮青年寧靜地站在他面前，平視著他
，既沒有仇怨，也沒有懷疑。
傅紀熊顫動著嘴唇，一時間情緒幾乎要潰堤了。好半晌他才哆嗦地問道：「你相信我的話
？」
白髮青年說道：「為什麼不信？」
傅紀熊站起身來，走到牢門之前，跪在地上，說道：「大師，此事確實是我所造成。請您
勸陛下將我斬首示眾，不要再牽扯到他人身上了。」
白髮青年掀起唇角，自嘲地笑了笑，憾恨地說道：「是我太過輕忽。事情從你失憶之時就
已開始，我卻輕輕將它放過了。」
傅紀熊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問道：「大師……」
白髮青年卻不回答他的疑問，只接著問道：「花桂奐對你說了什麼？為什麼你會突然認為
泰族造反了呢？」
傅紀熊說道：「花桂奐對我說泰族不聽勸，一意要將您討回。又說有隱情要單獨對我說，
但是，」傅紀熊緊皺著眉頭思考了一會，最後搖搖頭說道：「我不記得他後來說了什麼了
。只記得當時我突然覺得很憤怒，一心想去毀滅泰族，想將所有的人都殺光。」傅紀熊露
出痛苦的神情，說道：「等我清醒過來，泰族已經……你們找花桂奐問過了嗎？」
白髮青年說道：「花桂奐已經死了。或許，早在你們找上他時，他便已經死了。」
傅紀熊回想起當時他對花桂奐所產生的那種不信任感，問道：「您是說當時的花桂奐已不
是花桂奐？有人假扮成他來引發泰族人與燄軍的衝突？」
白髮青年點點頭，又道：「你的失憶，與突然而生的殺戮衝動，也都是有心人所造成。」
傅紀熊愣住了。他從沒想過有人能夠操縱人的記憶與行為，更沒想到竟有人能借他的手去
毀滅泰族！
白髮青年說道：「我來，只是想來跟你確認一件事。」
傅紀熊連忙問道：「大師請說。」
白髮青年輕吸了口氣，說道：「我想知道，燄君在我昏迷後，是不是曾經下令毀滅泰族？
」
傅紀熊搖了搖頭，說道：「沒有。陛下只讓我去圍住樹林裡的泰族人，至於後面發生的事
，就全是我所造成的了。」
白髮青年凝視著傅紀熊，傅紀熊並不迴避他的目光。兩人對望著，好半晌，白髮青年的表
情柔和了下來，寧定地說道：「是嗎？這樣就好。」
傅紀熊問道：「大師，您已知道是誰造成這一切了嗎？」
白髮青年凝重地說道：「或許吧。」
傅紀熊問道：「您向陛下提過了嗎？對方操縱我去毀滅泰族，恐怕有一部分也是針對您而
來。」
白髮青年淡淡一笑，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問道：「傅大人，你可願意放棄仕途，從此
歸隱山林？」
傅紀熊苦笑道：「我死罪難逃，說什麼歸隱山林呢。」
白髮青年說道：「如果你願意自廢武功，從此隱姓埋名平庸過日，那麼我便請燄君放你出
去。」
傅紀熊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我這是作夢嗎？我明明犯下如此的大錯！」
白髮青年說道：「這不是你的過錯。請你自廢武功，只是為了不讓你再被有心人利用。你
願意嗎？」
傅紀熊深深地向白髮青年叩了一個頭，說道：「大恩不言謝。來日但有所需，傅紀熊這條
命您儘管拿去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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