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對陌生小兄弟提出來的奇怪要求,商人敏銳的直覺提醒他步步為營,但如果是真的
,他想拿到最後那筆錢,所以強尼想出一個折衷辦法。
「我帶你們去見這片地的首領巴拿巴,你們的要求既然跟他老闆有關,直接拜託他最
快,看巴拿巴願不願意協助你們。」強尼道。
這個機會求之不得,巴拿巴是羅薩家族的首領,肯定有聯絡瓦倫特叔叔的方式,他們
說不定能馬上通電話,何用秦立刻同意。
提多身分尷尬,當天主動戴上口罩,何用秦覺得這樣欲蓋彌彰,也陪著戴口罩。
強尼本來就覺得這兩個小子行跡可疑,見黑手黨首領還要蒙面,更覺得事情不單純,
三人各懷心思上路。
巴拿巴的領地從蘭達佐往西邊延伸至切薩羅,近日恰好回蘭達佐巡訪,強尼帶他們進
一間美式餐廳,可靠消息指出巴拿巴今天會來這間餐廳訪舊友,他點了一份漢堡,等待大
人物出現,前面兩雙琥珀眼眸乾巴巴的望著他吃。
強尼吃不下去了,漢堡掰成兩半給他們:「你們這兩兄弟到底出什麼事。」
「我們不是兄弟。」提多冷道。
「怎麼可能。」強尼在自己鼻子上比出手勢,「口罩遮起來,鼻子以上根本一模一樣
。」
何用秦摘下口罩,邊吃邊說:「我們是表兄弟,不是親兄弟。」
「原來如此,還是有血緣關係。」強尼半托著臉。
「瘋子強尼?居然會蒞臨小店,這兩個小孩是誰啊,你的小孩?」
忽然一個熟悉的聲音入耳,何用秦心跳慢了半拍。
提多注意到何用秦靜止了,他偷偷瞥向來人,從廚房走出一名微胖的矮男人,他肯定
自己不認識他。
強尼感到煩躁不耐,用手臂遮住半張臉,顯然不願意搭理他。
矮男人似乎發現什麼,來到何用秦旁邊,表情逐漸古怪:「你不是……荷納戈那天…
…」他震驚的看著強尼:「荷納戈是你殺的?」
何用秦立刻拔腿就跑,提多反應快跟隨一齊衝出餐廳,強尼畢竟是大人後來居上跑在
前頭。
他在酒吧被荷納戈帶走,矮男人在旁邊跟他一搭一唱,就算不是同夥,也一定知道荷
納戈的副業,以為強尼搶了他的孩子。
叫囂聲很宏亮,提多看後方一群人追逐,矮男人也在其中,看來荷納戈的死也不是沒
人關切,至少這群兄弟為他一鼻孔出氣。
何用秦體力最弱跑在最後,不知道是不是被絆倒,他忽然滾出去,撞到人行道的路燈
,栽在地上不動。
「快跑啊!」提多剛好看到這幕大叫。
眼看後方人馬快要趕上,情急之下掏出木燕用力一擲,正好砸中跑在最前頭的人的額
頭上,那人哀聲撫著額頭停頓一下,強尼折返電光火石的撈起何用秦繼續奔馳。
躲進暗巷裡,所有人氣喘吁吁,證實這兩個小孩背景有很大的問題,強尼火冒三丈:
「我受夠了,沒辦法幫了!這當作修復畫的謝禮,你們好自為之!」丟下他們想要的鵝黃
色信封氣沖沖走了。
提多把勞埃德家族的履歷表收好,計畫只差臨門一腳,有些遷怒的斥問:「你為什麼
不跑?」
何用秦垂頭喪氣,摸著一條腿,吶吶說:「因為我右腳不能動了。」
冷意從頭到尾蔓延,腦袋都麻了,提多跑到他身旁,碰了碰他的腳:「有感覺嗎?」
「有,可是不能動。」
何用秦扶著提多站起來,右腳僵硬的像一根木頭,無法獨自行走,提多揹他回到酒廠
,檢查四肢動作,僅有右腳失去功能。
他們中的毒作用在肌張力,極有可能是毒素蔓延,導致右腳僵硬。
提多告知這個壞消息,何用秦顫問:「我會變得跟爸爸媽媽一樣嗎?」
「還不確定,搞不好只有這隻腳出事而已,至少、至少我們現在都活著。」提多完全
無法保證,說的非常心虛。
「如果明天連左腳都不能動呢?我要怎麽辦?」何用秦語氣罕見的冰冷。
「我知道解藥在哪,父親送給月季的戈爾貢之槍是解藥,我可以回陶爾米納拿到它。
」提多焦急不安道。
「那為什麼她不使用?」何用秦淡漠的看他。
提多怔愣,想起那天尼克衝進房內,對他們注射毒液,毒效沒在他身上發作,他還可
以對架住他的僕役拳打腳踢,月季在毒性蔓延前第一反應是衝來抱緊自己,不給他動作與
開口的機會,接著四肢隨著毒性緊縮僵硬,成一個堅固的保護殼。
尼克不知槍藏有解藥,月季其實有機會拿房裡戈爾貢之槍,可是她卻來擁抱他。
「尼克當時把我們關在地牢,月季想拿也拿不到。」提多說謊而緊張不已。
聽到這裡何用秦終於止不住淚水,失控的捶打提多大吼大叫:「你不是說我們都沒中
毒!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家為什麼要製造傷人的東西還殺死我爸媽,我還想見瓦倫特叔
叔啊……」
任憑拳頭砸在身上,提多心裡很亂,他的是非對錯、善惡好壞來自於盧西奧與月季,
如今從小建構的認知被一拳拳擊碎。
曾經為阿斯卡利家族還有父親引以為傲,可是盧西奧親手種下的惡果居然伴隨著隨時
死亡的恐懼在自己身上發芽。
哪個環節出錯了?
「我會回格蘭德公寓帶出戈爾貢之槍。」提多堅定不移道。
既然並非對小孩無效,總有一天他也會遭遇生命一點點被侵蝕的感覺。
毒性從下肢開始,提多給的保證很快的在凌晨破滅,幾個小時內何用秦的左腿也僵化
了,除此之外伴隨椎心刺骨的劇痛。
小臉蛋全是汗水,疼痛的呻吟沒有停過,提多決定啟程前先穩定症狀,半夜三更跑到
街上。
摸黑潛入鎮上唯一的藥局,在玻璃櫃內搜尋止痛劑,感受到身後有一道視線,他轉頭
見黑暗中一位跟他年紀相仿的女孩愣愣地在通往二樓的樓梯口看他。
女孩的目光閃爍著好奇與羞澀,沒有惡意,於是他止住掏槍的衝動,繼續翻找止痛藥
。
不過被小主人發現偷東西還一直盯著的感覺很彆扭,提多頻頻往後看她,乾脆問:「
有止痛藥嗎?」
她身體抖了一下,眨了眨眼,指向某個櫃子。
提多立刻轉移,拿到止痛藥時,聽到有人踩階梯的腳步聲,還以為是女孩上樓了,下
一刻宏亮的咆嘯差點讓他掉了手上的藥。
他自覺反應夠快,仍然比不上魁武的成年男性,一轉頭男人就在他身後,隨手握起旁
邊的掃把揮打,他抱著偷來的藥死命地逃竄,很多藥品被波及,酒精玻璃罐摔在地上破裂
,男人打不到他憤怒的口出穢言。
這之中萌生開槍的念頭,可是他不想開槍,男人應是女孩的父親,她剛才只不過動動
手指,卻是近期不求回報的援助,光是這點足以感激不盡。
提多趕緊往門口跑,他知道男人緊追不捨,推門時肩膀傳來一陣刺痛,顧不得痛楚拔
腿狂奔,跑步牽動到肩膀肌肉彷彿全身疼痛起來。
回到酒廠,何用秦掛著淚痕側躺,對著答錄機說話,見到提多吃驚的瞪大眼睛:「提
多!你去哪裡?肩膀怎麼都是血?」
提多趴在他身邊喘氣道:「你先吃藥吧。」
他遞藥和水照顧何用秦服藥後才去看自己的傷勢。
酒精瓶裂成兩半,其中一半插在他的右上背,血浸染衣服,他咬牙拔下瓶子,痛得握
緊拳頭嗚咽。
失血過多,神智有些恍惚,耳邊響起很多人的聲音,盧西奧、月季、尼克、達尼洛…
…然而這些人不論死活已經遙遠得無法觸及。
陪在身邊只有一絲血緣的何用秦。
「提多……我還是很痛……」
臉上汗水與淚水縱橫,何用秦痛到發抖,以懇求的眼神求助。
聽到他的聲音,提多忍痛提起精神爬到他身邊,握住他的手說:「一早我會把錄音帶
交給巴拿巴,然後再去藥局拿更多的藥,我想回陶爾米納,可是我怕你會死在這裡……不
然我揹你一起走吧?」
「所以我真的會死?」何用秦的聲音沒有情緒,僅僅是想問一個事實。
提多低頭紅了眼眶,雙手緊握住他一支手,頻頻道歉:「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
父親錯了……原來他是錯的……阿斯卡利錯了……全錯了……」
何用秦不再說話,闔上眼睛沉思。
提多抽出答錄機的帶子,一早到美式餐廳,雖然還沒開業,但是廚房有人在備料。
一問之下,巴拿巴昨晚回切薩羅,他們錯失良機。
許多店家還沒開業,他渾渾噩噩走回街道,以及那間狼藉的藥局,再度從窗戶潛入,
這次他心意已決,若再有人阻止,一槍斃命。
店內情況跟他逃走前相同,酒精瓶破碎一地,彷彿歷經一場不肖份子砸店。
「哈……哈囉,你需要什麼?」
突如其來的出聲,提多大驚失色,回頭又是那位女孩。
意外的溫柔與友善使他無法第一時間反應,女孩又紅著臉說:「我送給你,不用錢,
我爸爸昨夜傷了你。」
「我想要止痛藥跟肌肉鬆弛劑。」提多充滿戒心,盯緊她的動作。
很快的,她把許多藥包在一起,走近一步,提多就後退一步。
她呆呆的拿棉棒說:「你的傷……沒有處理好會感染,我剛看到了,你沒有處理過。
」拉出椅子請他來坐。
傷口從昨晚疼痛難耐,提多夠忍痛才能撐到現在,若要揹著何用秦回陶爾米納,背傷
一定得包紮過,躊躇一會,他接受女孩的好意。
她用鑷子小心翼翼挑出血肉模糊的傷口裡的玻璃渣,上藥、包紮整個過程提多不吭一
聲。
樓上傳來昨夜那位男人的叫喚,女孩嚇了一跳,提多反射的躍起倉皇逃走,速度太快
以至於挽留不及,還落下東西,她撿起椅腳旁的小型錄音帶,失望的望著自家的店門。
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他嗎?
提多永遠不知道,偷藥的同時也偷走羞澀初開的情竇。
他帶藥回到酒廠,見何用秦闔眼一動也不動躺著,寒毛豎起跪在旁邊輕喚:「何用秦
?」
嘴角肌肉抽動一下,何用秦緩緩睜開眼睛,提多著急的拿藥和水到他身旁,想餵他吃
藥,何用秦卻撇開頭拒絕服藥。
「提多,我的手也不能動了,接下來我大概會漸漸死掉。」
病程實在太迅速,提多不確定能否在他死前趕到陶爾米納拿到戈爾貢之槍,說不出任
何安慰的語句,他靠著僵硬的軀體失焦的望著地板。
「你想復仇嗎?」何用秦虛弱的說,「我很想復仇,可是已經辦不到了。」
提多雙手握拳,他不知該如何把滿腔的恨意歸咎於誰,是他出生的阿斯卡利家族?他
的親哥哥尼克?
「提多,雖然你比我精明能幹很多,但我覺得我比你聰明。」何用秦想到平常的提多
應該會反駁,噗哧笑出來,「所以我想了很久,有一個計劃可以讓你安穩的生活又可以復
仇。」
提多靜靜的聽。
「我死後,用我的名字活下去吧。」
提多驚愕失色大聲反駁:「我們雖然長得像,但不是同個人啊!」
「你先聽我說。」何用秦孱弱無比,聲音無法比他宏亮,只能用堅定的語氣繼續說:
「你不能回阿斯卡利,那未來這段日子無依無靠的你要怎麽辦?就算解了你身上的毒,尼
克還是會追殺你吧?但若你有一個家族的力量可以做到很多事,也可以對抗尼克。」
「我怎麼可能偽裝成你到羅薩家族,那些傢伙會認不出來嗎?別開玩笑了。」提多搖
搖頭。
「所以你要先躲起來,勞埃德家族的履歷表在你身上吧,去試試看,成功就可以躲在
英國,也有地方住。幾年後長大了、樣貌變了,再回去羅薩家族,用我的名字永遠的活下
來,羅薩家族就是你的家,瓦倫特叔叔一定會給你最好的,然後幫我殺死尼克……」何用
秦越說越無力,停下來喘口氣。
提多順他的背脊,等他平復呼吸。
「我的屍體要藏好,千萬不能被人發現。死後肢體僵硬,衣服會脫不下來,趁我現在
還有一隻手能動,交換衣服吧。」何用秦伸出唯一能動的那隻手,雖是將死之人,目光卻
極度清澈,「這件衣服和琥珀石未來請當作信物交給瓦倫特叔叔,他們會相信的。」
提多紋風不動,泛紅眼眶看他,他所說的不是危言聳聽,但如此重大的抉擇卻逼他短
短幾分鐘接受。
死者託付終生,生者承受雙倍的痛苦,活著真的比較幸福嗎?
「快點啦,我的活力隨著時間流逝,再過半小時,我就沒力氣了。」何用秦毫不退縮
的伸著那隻手。
過了一段淚水在眼眶打轉的時刻,提多握住半懸在空中的手,緩慢的脫下自己的衣服
和他的衣服。
何用秦看著相仿的另一個自己,淚流滿面,哽咽道:「我永遠謝謝你。」
很多年後,提多曾想過若何用秦活著以他的聰明才智,可以在地下世界呼風喚雨,而
自己或許不是他的對手,因為他死前下的這盤棋,死後也像一道枷鎖牢牢的束縛著他,永
遠不能解脫。
傍晚何用秦完全不動,一聲不響地闔眼走了。
可是他的話語永遠如影隨形。
『我的屍體要藏好,千萬不能被人發現。』
提多將他放上載送酒桶的板車,蓋了一件窗簾布,拖著板車前往那條孤寂的路、偌大
空虛的湖泊。
父親打造溶屍湖希望罪證消逝得無影無蹤,然而犯下的罪過從未消失,化作泡沫永遠
沉落於湖底。
再見……
他麻木的蹲看慘白的面容被湖水一點點溶蝕,從此以後提多.阿斯卡利在世界上消失
,只剩何用秦苟延殘喘倖存。
再見……
花了很長日子流浪與祈求,將身上唯一的銅板贈與噴泉的眾神們。
神祉願意傾聽一位將死的罪人嗎?
他誠心的雙手十指緊扣:「如果找到凌駕生命之上的事物,我就能完全的解脫,真正
從這個世界甦醒過來。」
「如果有那天我就可以解脫安然的逝去對吧?我不想上天堂,也不想下地獄,我只想
……安穩的沉睡……」
然後他見到了意氣風發的丹尼爾.庫姆斯,全部的恨意有了一個出口。
他要他催毀阿斯卡利家族,可是他沒那麼聽話,犯錯的人與家族必須一起陪葬。
他開始流浪,四處為家,周旋在人口販子間,認識沈老頭,在之中打理人脈,學習生
存技巧。
因緣際會下再次聽見桑特.勞埃德伯爵仍在懇徵槍法技術官。
『你要先躲起來,勞埃德家族的履歷表在你身上吧?』
羸弱的聲音猶如催眠般的詛咒再度迴盪耳際,多天後他還是踏上死者佈好的路途。
桑特.勞埃德防備極重,應試者依序進入有如監牢的玻璃屋,在夜晚中隔著一層防彈
玻璃對話。
「你的術科成績非常優異,十四歲便能擊敗一群好手,你的履歷表也很有趣,你叫何
用秦,卻自稱是盧西奧.阿斯卡利的兒子,但這些不足以當作我僱用你的理由。」
桑特鮮血般的瞳孔彷彿能直入人心,很多人傾心他如雪的容貌,他卻覺得他像一隻晝
伏夜出的鬼魅。
「我是萬中選一的天之驕子,你必須雇用我。這是盧西奧與我的親子證明,盧西奧患
有有Y染色體不孕症,而在渺茫的機率中,我確實是他的兒子,若不信任這份證明,可以
自行開棺驗證。」
他得意地揚起嘴角,桑特極欣賞這份帶邪氣的自信,鮮紅瞳孔漾著異樣光彩,彷彿汩
汩血流。
「你允許我擅自破壞你父親的墓?」
他冷酷的微微一笑:「只要達成目的有什麼不可以?」
這的確很有趣,但是不夠滿足絕境的快感。桑特雙手環抱胸前,欲起身離席:「很好
,我接受,不過還得讓我考慮。」
應試前他向沈老頭與其他販子打聽過桑特.勞埃德,這位年輕伯爵患有白化症,自小
被家族視作污點藏匿,性格古怪扭曲,嗜殺戮與瀕死的瞬間,他打造一座地下通緝網,還
需要一個技術官指導他豢養的獵狗們。
他熟知扭曲變態者與獵狗們的心理活動,技術官從缺多年,因為那些人無法完全滿足
桑特.勞埃德異常又黑暗的嗜好。
而他有個「致命」的優勢。
「我還有一個理由。」他笑了笑,隔著一面玻璃牆擲地有聲,「我身上殘有盧西奧死
前留下的劇毒,施毒者是我毫無血緣關係的哥哥,我是個將死之人。」
桑特.勞埃德坐回原位,目光如炬,彷彿終於尋覓到深藏已久的寶藏。
「毒性隨著歲月侵蝕著我,我願輔佐伯爵直至死亡,你可以親眼見我瀕死的歲月。」
桑特被他絕對的自信深深吸引,放在一般人身上枯燥無味,可是擺在生命的尾端猶如
闇夜中燦爛的煙火。
「你錄取了。」桑特異常興奮,幾乎是吼出來的,想把這份狂喜昭告天下。
死者與生者的界線如此分明,卻時時刻刻牽引他,夜深人靜時強烈的自身剝離感彷彿
一腳伸入地獄,只有那時生死不再清明。
十八歲那年他攜著當年染血暴龍T-shirt與琥珀石到瓦倫特面前。
他以為所有家族老闆都跟父親一樣狂傲不羈、目中無人,瓦倫特.羅薩是個情感充沛
的男人,在他流露的淚水中找到從出生至今的缺憾。
陌生的男人像個孩子嚎啕大哭,生怕再度失去懷裡的人,疼惜的緊緊擁著他。
「我的孩子,終於回來了。」
「回來就好。」莫德斯在旁拍拍他們的肩。
歷經八年停止成長的聲音也在耳畔響起:『他們會相信的……』
這生願意擁抱他的人不多,這兩人卻身在仇敵的羅薩家族,彷彿回到八年前火山森林
,男孩張開雙臂慎微的環抱。
『用我的名字永遠的活下來,羅薩家族就是你的家,瓦倫特叔叔一定會給你最好的,
然後幫我殺死尼克……』
何用秦恍惚,一時之間分不清自己是誰,輕撫瓦倫特顫動的背,接受他的溫暖與慈愛
。
他闔上眼睛,深切的感受:「是的,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