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話一出口就後悔了。
三對六,這話等於承認他偷看了身邊酒客的訊息。
所謂戀愛使人腦殘,只因莊瑞哲拒絕他的效力,於是他壓不下這口氣,一回頭就想找
莊系友軍證明自己也算可靠戰力。
當然,秦軒可以堅持逞英雄,但若只為求表現或施展保護欲而強出頭,那麼,他就還
是那個由上往下俯視Richard的秦總。Richard或許會感謝秦總的插手,但莊洨大師不吃這
套。
要證明他配得上這個莊瑞哲,就得先證明他把莊瑞哲視為平等的成人、欣賞的友人,
而非需要保護的下屬或舊怨未清的前男友,即便他很擔心。
秦軒即時控制住了擅自想保護莊瑞哲的衝動,卻沒忍住想混入莊系友軍的幼稚企圖,
那句三對六說得太唐突,他現在怕是得先想辦法替自己圓場。
果然,右側的小鬍子挑了挑眉,滿臉「你哪位啊」的表情,轉頭和同伴對看了一眼。
倒是那名同伴--莊瑞哲的學長和小鬍子交換位置,坐了過來。
楊千帆對秦軒舉舉酒瓶:「嗨,我叫騷怎,一千的英文那個thousand。」
「我是秦軒,」秦軒鎮定地拿起他那杯弱爆的氣泡水回敬對方的可樂那,自介順便坦
言:「不好意思,剛不小心瞄到你朋友的手機,本來我擔心他是LEO的幫手,所以多留意
了一下……後面我就沒再看了。」
「嗯,沒關係,我好像見過你幾次,」楊千帆笑了笑:「你是他在哪駐唱的同伴嗎?
」
秦軒的談吐不像酒吧工作者,年紀也不像莊瑞哲的同輩,於是楊千帆隨意猜了個職業
,權當閒聊。
「我是他以前的同事,」秦軒在《REMOVE》也混了四個多月,他對每個閒聊的客人都
這麼解釋他和莊瑞哲的關係,自介時也不另取綽號,就是要把他和莊瑞哲的重逢和往來(
如果有機會的話)搞得光明正大。
三年前莊瑞哲辭職辭得極為體面,事後還帶了給劉小弟的玩具去向秦雪夫婦道別。不
論當時莊瑞哲是真心言謝或純粹圖個矯情的瀟灑,那套社交禮儀終究留了手好牌給秦軒,
如今就算秦雪撞見他和莊瑞哲勾肩搭背把酒言歡(如果有機會的話),只怕還會高興地拉
著劉小弟加入湊熱鬧,完全不會多想。
秦軒把他和莊瑞哲的往事篩選過,挑幾段能說的事實湊成一條合情合理的說詞:「其
實在小莊學生時期我就聽過他駐唱,後來他湊巧進了我公司,我們共事過一陣子。」「他
離職後有天我和朋友在聚餐時又遇到他表演,覺得也算有緣,於是我找到這家店,下班有
空時就會來喝喝。」
「喔,那還真是有夠巧了,我和他是同校的……」楊千帆正隨意回應著緩解適才的尷
尬氣氛,遠處接著卻又傳來一陣動靜。
「匡啷乒乓--」
吧檯外含秦軒在內的三人紛紛轉頭往戰事區一看,這回荼毒公物的人是莊瑞哲,一個
杯子被他抓到桌邊敲碎,只剩杯底還在手上,渣子掉了一地,這下換成小羅反手拉住莊瑞
哲了。
「所以,要過去嗎?」秦軒壓低音量,直接徵詢楊千帆的意見。
反倒楊千帆看了一會兒便閒閒地趴回吧檯上,伸手去撈菸盒:「他沒說就是不需要,
隨他吧。」
「你們不是還叫了人?」
「嗯,叫是叫了,但小莊應該不至於讓情況搞到需要動手的局面。」留著小鬍子的
Denny也加入談話,順便對吧檯內的GENA伸了伸杯子:「再一支百威。」
GENA開了酒替Denny把杯子倒滿,也對秦軒笑笑,一臉司空見慣:「嗯,應該沒那麼
嚴重,發酒瘋的人天天有,幾個杯子也沒啥,小莊上次喝嗨時砸的可是後面那塊鏡子,隔
天上班還不是自己邊罵邊掃?哈哈哈……」
正說笑著,便聽莊瑞哲朝這喊道:「哈囉,再上一手啤酒杯來。我只要杯子喔。」
「一手夠摔嗎?」GENA貼心地舉一反三:「還是給你們一人一打?」
「幹,不行,我這個月已經打破三支,加上剛那兩支扣打就滿了,多摔的要賠……」
莊瑞哲一臉沉痛:「現在我點的這一手都要算小羅的。」
「靠……」
這下不止小羅臉繃不住,連LEO的嘴角都開始動搖,一旁拉著LEO的夫妻則是直接笑場
:「要算他的就送酒來啊!誰稀罕摔你的爛杯子,小氣!」
「來啊,都算我的,」小羅忍住笑意接了話:「開一支Tequila,換Shot杯來。」
「嗯,你早該這麼幹,」莊瑞哲加碼:「再開支蒙地亞蘭一條蟲,記我的。」
莊瑞哲拍開了小羅抓在他臂上的手,把桌上的玻璃渣掃落地下:「LEO,你不是第一
天來……你知道,氣可以讓你出,要砸杯我們多的是。」
「但你們也知道,今天很不幸是我當值,你弄他就等於弄我。真出事了也是記我頭上
,朋友一場算我拜託,有話好說,邊喝邊說OK?」
升店長是莊瑞哲的下一步職涯規劃,若這點事他也搞不定,那這酒保乾脆別做,收一
收回老家陪他娘賣檳榔算了。要能讓同事信服,他自然得先令GENA和小羅知道,老闆不在
時他莊洨大師照樣鎮得住場。
於是GENA用拖盤送上兩支龍舌蘭、杯組、鹽碟子和檸檬片,莊瑞哲直接連倒三杯,先
乾為敬。
「哈囉,」回到吧檯的GENA小聲和秦軒三人說道:「小莊說帳都算他的,要麻煩你們
先離開了。」
*
秦軒和楊千帆、Denny坐在《REMOVE》店外小沙發上,看著玻璃落地窗內的GENA揮揮
手、用口型向他們說晚安,看著電動鐵捲門緩緩降下。
是的,他們被遣散了。
「就這樣?」Denny看了看楊千帆。
「嗯,就這樣。」楊千帆聳聳肩:「擺平失戀的瘋子得要攻心,大概有外人在反而礙
事吧。」
「那我們也散會了嗎?」Denny還拿著那杯喝沒幾口的啤酒,猶豫著要不要一口乾了
。
「你們要走先走,掰。」楊千帆看了看錶:「我還要等before他們。」
「幹,很硬要欸你,現在他們根本甭來了好不好……」
「話不是這樣講,他本來就和朋友在外面晃啊。我是問了他能不能順道來幫小莊壯壯
聲勢,他也答應了啊……」楊千帆面無愧色地揮手趕人:「現在就算不用來了,我害他們
白跑一趟畢竟不對,等等當然該請個客聊一聊再賠賠罪啊。」
「……………。」
秦軒的個性並不單純,只不過這回遇上莊瑞哲的事,關心則亂,一時顧不上思考。而
就算他再單純,到這地步也該發現這票人其實壓根兒沒他想的那麼講義氣了:「所以你們
早就知道,結果會和平落幕?」
「我是沒那麼神算,我只知道騷怎落人根本不是為了幫小莊,」Denny對秦軒笑笑:
「所以我相信你真的沒繼續看我和他傳的訊息……」
「沒人能料到事情會怎麼落幕,但保全的按鈕就裝在吧檯裡,若真是鬧事的奧客GENA
早就按下去了,你覺得小莊幹嘛不叫她按?」楊千帆邊滑手機邊解釋:「啊就夜生活嘛…
…熟客發酒瘋這種事哪天沒有?本來就嚴重不到哪去,」
「今天的問題是小羅搞了人家的馬子,LEO故意挑小羅上班時來鬧就是想公然讓小羅
難看,好了他目的也達到了,之後要怎麼收場得看小莊能怎麼擺平他……」
Denny好人做到底,為秦軒解釋:「總之怪我雞婆,原本問騷怎要不要落人真的是好
意……而騷怎就只是想拿這當藉口把某個人約出來而已。」
「晚安,拎盃不想再幫你助攻了,記得明天中午前把圖檔改好上傳。」Denny喝光啤
酒,閃了。
過一會兒,楊千帆笑咪咪地拉著姍姍來遲的before等人,也閃了。
「如果你是在追他,這招真的完全沒有加分效果。完全。」楊千帆的臨別贈言還在耳
邊,秦軒看著絕塵而去的計程車尾燈啞然失笑:你以為你頗有用處,結果人家壓根兒不需
要你。
真的,完全沒有加分效果。
這些看似朋友的人一個個走得乾脆俐落,沒人懷疑過莊瑞哲的危機處理能力,搞半天
他才是全場對莊瑞哲的本事最不信任的人。
也對,有人自身就已是發光體,又豈會稀罕別人的照亮?
午夜十二點,秦軒摸出了他的淡菸點上,開始面對蚊蟲和睡意的洗禮,潛心等待。
玻璃落地窗已被放下的鐵捲門遮住,秦軒靜靜看著右側供單人出入的木門,那塊「本
日休業」的手寫板被GENA臨時拿出來放上,如今店內情況不知如何。
到了這時,原本屬於「秦總」的智商已經回流,他默默想著這情況多半該怎麼處理,
偶爾猜猜莊瑞哲又會怎麼做,偶爾坐得僵了,就起身走走,抬頭看看那緩慢西行、被都市
燈火模糊了輪廓的月亮。
木門總共開過兩次。
第一次莊瑞哲走出來時,看也沒看秦軒一眼,秦軒感覺他甚至根本沒發現還坐在角落
的自己。
他看著莊瑞哲快速閃進一旁的防火巷,只走近幾步便聽到兩聲乾咳,接著是清喉嚨的
聲音。
秦軒以為莊瑞哲身體不舒服,先想著要不要過去扶他,又想著若是自己狼狽時,未必
希望被心上人看見。
但這個論點又牽涉到了如今自己還在不在莊瑞哲心上的問題,或許……
總之,思緒跟不上動作,秦軒已經跑到莊瑞哲身邊,把手伸了出去。
「沒事,」莊瑞哲單手按在牆上,低著頭但語調清醒:「我手髒,別碰到我,站遠點
。」
「……。」秦軒退了五步,就看到莊瑞哲做了兩次深呼吸後把右手伸進喉嚨裡,看來
是要用人工催吐的方式強制醒酒。
是了,對手還沒倒,莊瑞哲當然不能先醉。
秦軒迅速地背過身離開,不再觀看。
凌晨兩點多,一個女人在店門口下了計程車,秦軒認出她便是這次劈腿事件的女主角
--當初拿到自己讓出的、那最後一塊手工皂的客人。
木門在這時開了第二次,GENA對她客套地笑笑,語帶譴責:「小羅喝掛了,他說他不
會放棄,但你也知道,這裡的班他只能辭掉。」
女客點點頭。
「LEO也掛了。他說會繼續等你。」「啊小莊說……呃,他說分手證人他媽的比媒人
還難當,他快酒精中毒了,你們全部欠他一頓吃到飽。」
「對不起……給你們添了麻煩,我先送小羅回去,之後我會和他們講清楚。」
女客快速入內,然後扶著小羅離去。
凌晨近三點,所有人一一離去,GENA已經要關店鎖門,秦軒終於問道:「小莊呢?」
「他說都結束了,你可以回去了。」
「那他……?」
「他反正不能騎車,就算到得了家也爬不上樓梯,打算睡店裡了。」
「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他是沒說可以……」GENA看著秦軒想了想,甩著鑰匙轉了兩圈:「但也沒說不行。
」
她朝秦軒招了招手:「進來吧,然後我要先下班了。」
*
莊瑞哲趴在桌邊,一動不動。
音響裡re著超解嗨的送客神曲Time To Say Goodbye,穿透靈魂的高亢美聲伴著外頭
手拉鐵捲門被放下的咔啦咔啦,莊瑞哲只當GENA順手替他關了門,於是安心地決定就此與
世長辭直到天明。
……最好是啦。
門邊GENA和秦軒的對話他聽得一字不漏,GENA那音量分明就是講給自己聽的。
對於秦軒的關心莊瑞哲是沒反對,但說實話也很難歡迎。畢竟他現在已是九分醉,正
值心防最弱還最容易色令智昏的狀態……
總之,秦軒還是走了過來,停在他身邊。
「我送你回去?」
「不用,店裡安全,還有冷氣,我明天就醒了。」
「那我陪你在這過夜,」秦軒用的是肯定句,反正莊瑞哲現在也趕不走他:「保險起
見,你要是半夜不舒服想吐想買藥,到時也有個人幫忙。」
「嗯,那我乾脆現在吐一吐,你就可以回家洗洗睡了。」莊瑞哲搖搖晃晃地起身。
他現在確實滿肚酒氣又胃漲,但還沒消化前都無法排出。人工催吐的效果快但極度傷
身,過程噁心又容易嗆到,他其實很討厭自己挖喉嚨,剛是有LEO那票外人在,他非得保
持清醒才迫不得已,很好,現在又一個逼他動手的。
「別……」秦軒伸手拉住莊瑞哲,而莊瑞哲原本就站不穩,於是他一歪、秦軒一抱,
接著兩人便一起跌進一旁的沙發裡,莊瑞哲人一滑就要掉到地上,被秦軒即時撈住時,他
整張臉都白了。
「噁,」莊瑞哲的胃現在非常禁不起碰撞:「就算你是想用哈姆立克法助我一臂之力
,店裡也不能隨地嘔吐……」
「抱歉,你先躺一下吧,我不動你。」秦軒小心抽出被莊瑞哲壓住的右手,下了地。
這番身體接觸微妙地觸動了某條許久未開的神經,他覺得他得離莊瑞哲遠些。
「……先扶我坐起來,喝太飽,躺著很難呼吸。」莊瑞哲的觀察細胞已下線,暫時沒
發現秦軒的異狀,他現在只能等生理機能慢慢去分解過量的酒精,睡是不用睡了,飽成這
樣哪睡得著。
「再給我開水,吧檯裡有杯子……大杯的。」都醉成這樣了,再逞強實在太累,莊瑞
哲沒力氣和秦軒辯什麼過不過夜回不回家了,反正對方很甘願,他索性利用到底。
「地上有玻璃,小心。」
「嗯,我等等順便收拾。」
「……隨你。」
接下來的時間就在秦軒掃地,莊瑞哲狂喝開水中沉默渡過。
就在秦軒掃完地,正要開始洗抹布時,莊瑞哲有了動靜。
灌一堆開水等到這時總算有了吐意,莊瑞哲直奔廁所,接著裡頭乾嘔聲、咳嗽聲、馬
桶沖水聲重複了大約兩遍,門打開時莊瑞哲脫了上衣,頭髮全濕,臉色還是蒼白,但酒已
經醒了一半。
這福利來得太倉促,秦軒的頭腦空白了三秒。「你的衣服……?」
「剛不小心吐到上面,乾脆丟了,」莊瑞哲走出廁所,腳步比進去時穩了不少,他直
直走向員工雜物間,開門找出他的運動夾克套上:「我也不想帶著一包沾滿胃酸的爛T恤
回家……」
莊瑞哲邊扣拉鍊邊轉身,這時他才看見秦軒臉上的表情。
那目光簡直是順著拉鍊的軌跡往自己胸口上爬。
「……嗯。」莊瑞哲頓感有趣。
他心中笑笑,停了手,原本拉上一半的拉鍊也不拉了,而是慢吞吞地走回吧檯,又慢
吞吞地倒了杯開水漱漱口,吐進水槽,慢吞吞地把袖子捲起來,慢吞吞地抹肥皂,慢吞吞
地洗手。
曾經,他也用過那樣飽含愛與欲的角度凝視秦軒,然後仰首仰到絕望。
如今意外獲得了償還,他承認這感覺……還挺有趣,甚至稱得上頗爽。
莊瑞哲又倒了半杯開水開始喝,但不知是不是酒還沒完全清醒,他手倒得快,嘴卻吞
得稍慢,細細的水流順著嘴角、頸子一路往下滑,滑過裸露在外的胸口,沒入拉鍊只上了
一半的夾克裡。
滑過水流的胸口一涼,莊瑞哲低頭看了眼,便慢條斯理地放下杯子,把半條拉鍊完全
解開,再用手胡亂抹掉從脖子、胸口經小腹再滑進褲腰裡的水痕,然後看向已經坐回吧檯
外的秦軒。
「現在,軒哥還想送我回家嗎?」
*
莊瑞哲,自命胃袋裝酒、腦袋裝洨的莊洨大師,藝名莊笑唯,BBS帳號是小莊的諧
音littlejohn,暱稱叫莊生小夢迷糊蝶……秦軒由酒客口中聽到的、網上搜到的,或親眼
在店裡看到的莊瑞哲,形象多半極盡胡鬧之能事,可莊瑞哲甚少對自己耍這種北爛。
莊瑞哲不會無緣無故忽然開啟邪魅MODE,就算對別人會,對自己卻絕無可能。秦軒泡
在《REMOVE》四個月來累積的基本認知是如此,可這會兒事出突然,秦軒來不及推敲其中
是否有詐,反射性便開口拒絕:「不……」
「那就請吧,」不送最好。莊瑞哲順勢優雅地伸手指門送客:「晚安,我們打烊囉。
」
飲酒過量時,吐一吐肯定會舒服不少,但這程度的舒服離一尾活龍仍有很大的差距。
莊瑞哲此刻最想做的事基本上是倒頭就睡,畢竟他還控制不太住自己。
他控制不住色令智昏時不小心點著的曖昧,他維持不住平時靠著理智算計編排出的從
容沉穩。
他控制不住那些流浪的日子裡纏繞心頭難以鬆解的問號。
他認份地面對了、也接受了初遇時僥倖的拾獲與後來註定的失去;然而重逢的那半年
裡,秦軒到底有沒有愛過他?如果不愛何必施捨?如果愛了又何不選擇?
他不是沒有過困惑,可他也知道秦軒此番前來必定做足了準備--你在等我問,我就
偏偏不問你。
那次大損血後耗時三年的修補,莊瑞哲磨圓了邊角,如今已能均衡地駕御自己性子裡
浮誇與蒼涼、尖銳與圓融的比重,他無意給予秦軒說服自己的機會,也無意把話說絕,只
待在主導位置擺出被動的姿態打太極,悠哉地看秦軒怎麼出招,看如今的自己還能被什麼
話打動。
莊瑞哲在打太極,而秦軒也不是省油的燈。
短短四個月內,秦軒和莊瑞哲的同事們都混了個臉熟。秦軒的造訪頻率以第一個月最
高,自然而然打聽到了莊瑞哲在《REMOVE》的班表和外地兼差駐唱時段。
第二個月開始,秦軒每週平均冒出個一兩次。他不刻意假裝健談,也不大參與酒客間
的八卦或垃圾話題,他只是每回花點小錢,今日請A一杯酒、明日請B一包菸,頂著那張
溫文儒雅熟男臉,說辭誠懇:我酒量平平,但光聽大家閒聊就覺得生活很有意思,介意讓
我請一杯嗎?
秦軒請客的金額不大,受惠的客人沒什麼壓力,偶爾也會回請。秦軒溫和無害好看又
好相處,氣氛熱時跟著笑,氣氛冷時也不多事插嘴。酒客們和他不熟,但也都絕不討厭他
。
秦軒回回現身時總會不經意釋出微量的身家資訊,而莊瑞哲回回不冷不熱地以拖待變
,再拖也擋不住腦袋自動吸收資訊後的歸納功能。
秦軒的老婆,莊瑞哲只見過一次的那位秦太太,真實身份是個T,綽號布魯。
秦軒和秦太太(布魯)沒有同住,秦軒的住處已經換了電子鎖,如今連秦姊和秦太太
都進不去。
當初劉翰彬拿給莊瑞哲的喜帖是假的,秦軒那時根本還沒結婚。
秦軒後來雖結了婚,但雙方協議演滿兩年夫妻後想離隨時可以離。
秦軒不知上哪弄到了男性不孕症的檢查報告,還不小心搞丟在公司,又不小心被他姊
夫拾獲,導致秦姊有陣子見他時都欲言又止,同事們也不敢再調侃他怎麼還不生個孩子…
…
秦軒的布局平穩,出招謹慎,攻勢不急不緩,示好得不緊不慢,莊瑞哲對他的出現既
不期待也不討厭,君子之交狀態維持了四個多月,直到這次變故。
所謂的色令智昏就是這麼回事。
一但氣氛陷入旖旎,再對上秦軒壓抑克制的舉止,莊瑞哲就信手拈來地想挑釁,想放
電,想作妖。
「好人做到底,想送我就要送上床。」莊瑞哲現在思維混沌,只有欲望明確而粗暴,
他只想把複雜的事單純化,於是又走出吧檯,挨到秦軒隔壁那張高腳椅上,仍是那款邪魅
MODE:「如果沒這打算,那軒哥……還是快逃吧。」
你要嘛睡我,要嘛離開讓我好好睡。
「你現在,是醒的嗎?」
「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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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利資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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