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議先看過《於心終不忘》
然後可以順便看看《徬徨少年時》和《安知魚之樂》
總算沒有爆字數了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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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瑯琊自認是個流浪者,從小到大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偶爾駐足,更多的還是
移動。他逃離著不知名的敵人,然而披星戴月逃了好多年他們還是追在身後。
他一直都有難以入睡的困擾,但他也終究找到了讓自己平靜的方法,於是他閉上眼
睛,他得以休息。他將此歸功於他的指導教授,梁老師不只教他知識,也教他冥想和呼
吸,吐納著所有思緒,那些都還在他腦袋裡,但在梁老師的引導下,他也學會如何讓他
們排列組合得有序。
他考進調查局的時候差不多也是梁老師意外身亡的時候。他悲慟、憤怒、無法忘懷。
尤其是那個孩子,他始終忘不了梁老師留下來的稚子。
那次接觸,他不經意的進入了那孩子的神識——他不是故意的,他本來只是想安慰
他,從來沒想要冒犯他。
但他一直都記得那孩子的心。
坦白說那孩子的精神是乾淨的,恐懼清晰又明朗,彷彿受到驚嚇的小動物,很純粹,
很純潔,毫無虛假,是一個十歲小孩親眼見證悲劇之後該有的模樣。
但白瑯琊知道他遠不是他表現出來的這樣,雖然他的心思藏得極深,白瑯琊還是知道
了——他說不出原因,可他就是知道。隨著肯定而來的是不可置信,怎麼可能?一個十
歲的孩子,如何忍住悲傷,假裝釋懷,藏拙自己所有的黑暗,還藏得這麼好?
愈是知道,就愈心疼。光是看著他,都令白瑯琊覺得痛苦,恨不得能為他做點什麼。
然而他始終沒有,至少沒有主動過。只有偶爾向他朋友打聽那孩子,知道對方有朋
友,也過得不錯。除了還是不說話,他就像個一般人一樣的長大。
那樣就好了吧。白瑯琊想。
而白瑯琊也長大了,隨著年歲過去,他終於穩定下來,也漸漸不再感到難安。
但他還是視自己為流浪者,因為他沒有牽掛,沒有歸屬。活了這麼多年,唯一一個讓
他上心的,也只有那個連糖果都拒絕的小孩。他卻也沒有特別為了對方做什麼,他的上
心就是這麼沒有價值。
白瑯琊做夢都沒有想到過,他還會與那個孩子有交集,甚至緣分在他意識到之前已然
交會。
原來流浪者早就認識鎖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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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身體有好一點了嗎?
鎖匠:嗯
流浪者:嗯是什麼意思?
鎖匠:有好多了
鎖匠:謝謝關心
流浪者:看起來不像好多了啊,我很懷疑你怎麼去上班的,你朋友能讓你出家門?
鎖匠:他們攔不住我
鎖匠:你怎麼知道我有去上班?
流浪者:我還在跟蹤你啊
鎖匠:我以為我沒有嫌疑了
流浪者:當然都是這樣說的,但我們通常都會再跟一段時間,標準程序
流浪者:別想太多,要是你有危險,我會跟你說
鎖匠:嗯
鎖匠:所以你現在在
流浪者:你家樓下,轉角7-11旁邊的白色廂型車
鎖匠:……
流浪者:點點點是什麼意思?
鎖匠:就只是我不知道要說什麼
流浪者:喔XD
流浪者:沒看到你的臉,你難懂多了
鎖匠:但我不說話
流浪者:但我可以猜啊
鎖匠:我朋友都說我沒什麼表情
流浪者:是這樣沒錯啦,但我總覺得……我好像可以懂你,這個我滿有自信的,下次
見面來試試看(握拳
鎖匠:不然我們去神性界?
流浪者:不了,不安全,有人在那邊盯著,這樣就好
鎖匠:嗯
鎖匠:這是encrypted end to end connection,不會有人看得到我們的對話
流浪者:好啊,你說這些我也不懂,但反正你是管理員,你這麼說就是這樣了,我們
相信你
鎖匠:嗯
鎖匠:目前議員和記者都已經聯絡好了,資料也給他們了,就看行天宮那裡的回覆,
看主席打算怎麼說
流浪者:好。大概沒有什麼問題,主席應該也只是在等時機。畢竟大選要到了,要怎
麼一擊就中,讓他們這次徹底翻不了身,只是在考慮這個
流浪者:不要急,我們沒問題的
鎖匠:我知道,只是
鎖匠:我知道
流浪者:沒事的,不緊張(摸頭
流浪者:我們準備好了,所以會沒問題的(摸頭
鎖匠:……
鎖匠:好
流浪者:剛剛的點點點又是什麼?
鎖匠:沒什麼,只是我不習慣
流浪者:不習慣什麼
鎖匠:不習慣被摸頭
流浪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鎖匠: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流浪者:問啊
鎖匠:行天宮是不是就是大哥?
流浪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流浪者:不會吧,現在才
流浪者:你一直都沒有聯想到嗎?
鎖匠:沒有
鎖匠:完全沒有
流浪者:哈哈哈這就是取名的盲點了,看來他的代號很成功
鎖匠:那你們從什麼時候知道鎖匠是我?
流浪者:其實我們從來沒有刻意想過,我們不會主動問太多同伴的事,但你的話,可
能隱隱約約一直有感覺吧,行天宮說那個人從退役之後一直自稱鎖匠,然後你電腦又很
厲害,但因為你地址上登記的名字是另外一個,所以我沒有馬上反應過來
鎖匠:嗯
流浪者:不是故意害你受傷的
鎖匠:跟你沒有關係
流浪者:也不是故意害你朋友受傷的
流浪者:他還好嗎
鎖匠:還好,沒事
鎖匠:他不怪你
流浪者:真的嗎?上次送你回家他看起來好兇,像要殺了我
鎖匠:跟你折斷他的手沒關係,主要是因為我,他擔心我
行天宮:你折斷誰的手?
流浪者:真的喔,你們感情真好
流浪者:嗨,行天宮
行天宮:你折斷誰的手?
流浪者:你偷看多久了?現在才冒出來
行天宮:群組本來就不只你們兩個人,我剛在忙
鎖匠:大哥,卿卿沒事
流浪者:忙得如何?主席怎麼說?
行天宮:電視辯論會
流浪者:那就是下禮拜二了
行天宮:嗯
鎖匠:嗯
流浪者:兩位,別緊張,緊張也沒用
行天宮:沒緊張
行天宮:照顧好你自己
流浪者:當然
行天宮:我在跟鎖匠說話
流浪者:當然(白眼),我也是在說鎖匠有我看著,沒事
鎖匠:……
流浪者:他想說什麼行天宮你翻譯翻譯
行天宮:大概想叫你閉嘴
鎖匠:我沒有
流浪者:那你想說什麼就說啊,不要點點點
鎖匠:只是覺得你在網路上跟你在現實中的個性有落差
流浪者:有嗎?
流浪者:可能是因為任務的關係,我出任務會比較緊繃
流浪者:而且根本就是你害的!你超難搞你知不知道!
鎖匠:抱歉
行天宮:所以你到底折斷誰的手?
流浪者:他室友,一個Omega
流浪者:我還讓鎖匠摔斷一條腿
流浪者:下次見面你可以一起算帳
鎖匠:就說不是你的關係
鎖匠:大哥,腿我自己摔的
鎖匠:我忙著逃跑
鎖匠:被車撞
鎖匠:跳進河裡,流浪者還救了我
流浪者:他消失了欸,都沒回
鎖匠:可能去關心卿卿了
流浪者:那是他的Omega?
鎖匠:嗯
流浪者:難怪這麼能打
流浪者:你也很厲害
流浪者:都是行天宮教的?
鎖匠:嗯
流浪者:原來
流浪者:他從以前就很猛,我們同期最厲害的就是他,不過也是後來才知道,他這麼
努力變強往高處爬是為什麼
鎖匠:我不知道大哥這麼辛苦,我應該關心他的
流浪者:別這樣
流浪者:你那時多小,本來就沒道理讓你知道
鎖匠:我已經不小了
鎖匠:請不要一直這麼說
流浪者:怎麼,你跟坊間那些沙文Alpha一樣介意被說小
鎖匠:不是
鎖匠:我介意的是你把我當孩子看
鎖匠:我不喜歡
流浪者:好
流浪者:我知道了,以後不會了
鎖匠:嗯
******
鎖匠:那你現在在幹嘛?
流浪者:打手遊
鎖匠:是不是很無聊
流浪者:蹲點都是這樣的,還好,所以我打手遊
流浪者:你也打嗎
鎖匠:沒有,我不太玩遊戲
流浪者:哈哈哈哈很難得欸,我認識的工程師都是課長
鎖匠:課長?
流浪者:就是課很多金的意思,花很多錢在遊戲上
鎖匠:你也是嗎?
流浪者:是啊,灑點錢讓遊戲體驗更快樂,何樂不為
鎖匠:具體來說,花錢的目的在哪裡?
流浪者:抽卡,卡片有等級,SSR很強但也很稀有,所以才想要花錢
鎖匠:你玩什麼遊戲?
流浪者:問這幹嘛,你也想玩?
鎖匠:了解看看
流浪者:了解什麼,你可以讓我抽到SSR嗎XD
鎖匠:不知道,要研究一下
流浪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流浪者:難怪你朋友這麼喜歡你,你真的是個好朋友
鎖匠:只是做我能做的
流浪者:(摸頭
鎖匠:你又來了
流浪者:哈哈哈你不要這樣想啊,就當作我想跟你表達親近
鎖匠:好吧
流浪者:如果在現實中我摸你頭你會生氣嗎
鎖匠:我不知道,沒什麼人摸過
鎖匠:應該不會吧
流浪者:那下次見面也試試看(握拳
鎖匠:好吧,如果有機會的話
流浪者:會有的,到下禮拜二,一切就會結束了
流浪者:我們都不用再躲躲藏藏,你也可以說話
流浪者:老師跟師丈也能夠瞑目吧
流浪者:沒事的,我們沒問題的
鎖匠:嗯
鎖匠:謝謝你
流浪者:不客氣!那下次見面的時候,我也可以叫你小名嗎
流浪者:不想叫你鎖匠,好生疏
鎖匠:好
鎖匠:那我怎麼叫你
流浪者:都可以,surprise me when we meet
鎖匠:也沒什麼好驚喜的吧
流浪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流浪者:好啦,好晚了,你快去睡,明天還要上班不是嗎
鎖匠:沒關係
流浪者:不行,醫生說你需要多休息,快睡,我要打遊戲了,不要吵我
鎖匠:好吧
鎖匠:那晚安
流浪者: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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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是你嗎,說要當我徒弟的那個
流浪者:不要鬧,快睡
流浪者:快點
流浪者:好啦,我收你為徒了
流浪者:快睡覺
流浪者:晚安
鎖匠: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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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者:鎖匠在嗎?
流浪者:鎖匠?????
羅斯福:沒看到他
雪寶:沒有
貓奴:我們剛剛也在找他
流浪者:鎖匠!!!!!
燒仙草:他好像不在@@
流浪者:他一定在
流浪者:只是不回
流浪者:媽的
羅斯福:流浪者這到底怎麼回事?不是說好禮拜二辯論會由主席公布嗎?為什麼辯論
會取消了?然後現在新聞到處都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流浪者:出了意外,主席受到槍擊,還在急救,參加不了辯論了
雪寶:槍擊!?
羅斯福:我看到新聞了
流浪者:什麼新聞
燒仙草:主席中槍急救的新聞
雪寶:快訊有了,天
貓奴:我也看到了新聞在播
貓奴:他們在分析主席會中槍就是因為這個!
貓奴:還說這是執政黨的陰謀!主席中槍也是南海核研究也是!
貓奴:天啊!!!!!
燒仙草:看來是鎖匠,記者是他聯絡的嗎
雪寶:他是有所有的資料
雪寶:但他為什麼要這樣?
羅斯福:是不是因為主席中槍?他以為主席死了?他不想再等了?
流浪者: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這樣搞
流浪者:大家也自己小心一點
流浪者:我已經接到命令了
貓奴:什麼意思?
燒仙草:意思是他們又要殺人滅口了
雪寶:幹他媽的
羅斯福:鎖匠是不是有危險?
貓奴:!!!!!!
貓奴:鎖匠拜託你出個聲
貓奴:不要不說話
燒仙草:對啊
燒仙草:鎖匠你說點什麼
燒仙草:你是安全的嗎?
鎖匠:是
鎖匠:放心
鎖匠:沒事的
貓奴:!!!!
貓奴:鎖匠QAQ
雪寶:你在哪裡?危險嗎?需不需要幫忙
雪寶:他又不說話了!
羅斯福:鎖匠,你別這樣,我們說好的,大家一起承擔
羅斯福:我們不會讓你孤軍奮戰
雪寶:還是沒回
貓奴:流浪者也不見了
燒仙草:行天宮也不在很久了
貓奴:他們會沒事的……吧
羅斯福:希望
雪寶:同希望……
燒仙草:同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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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你電話終於通了!」
「什麼事?」葉行天壓低聲音,「我不方便說話。你沒看到新聞嗎?」
因為工作關係,葉行天本來就很少使用手機,加上他現在人在醫院,狀況並不樂觀,
他難得焦慮不已,根本無心處理其他。然而來電者比他更不屈不撓,連續三十二通電話
未接並沒有辦法阻止他播第三十三次,葉行天只好走到一旁去聽。
「你才沒看到新聞嗎?」白瑯琊拉高嗓音,「圓圓公開了。」
「公開什麼?」
「什麼都公開了。我們收集的證據,還有所有調查、研究,每個新聞臺都在報了。」
葉行天從來沒有覺得這麼冷過,宛如冰桶挑戰,從頭頂涼到了腳趾,他惶恐的連手機
都差點拿不住。
他走到等候區,抬頭看向始終被他忽略的新聞頻道。不只是他,等候區所有人的注意
力都在那驚世駭俗的訊息內容上。一時之間除了新聞播報聲之外是鴉雀無聲的,沒有人
妄議發表評論,只因為所有人都還在不可置信,新聞中令人髮指的所作所為,是他們自
己的國家自己的政府所做。
「行天?葉行天?你有在聽嗎?」白瑯琊高亢的嗓音從話筒另一處傳來。
「……有。」葉行天艱難的說。
「我已經被動員了,整個調查局都是,要找鎖匠。」白瑯琊乾澀又急促的說,「你知
道圓圓在哪裡嗎?我找不到他。」
葉行天當機的腦袋總算開始運轉,他回過神來,左右張望了一番,並邁出步伐。
「別掛斷。」
「好。」
「我這裡狀況也不好,主席能不能脫離險境還不知道。搞不好他沒辦法撐過去,為我
們發聲了。」
葉行天任職於國家安全局,是議會主席同時也是反對黨領袖的貼身隨扈。他深獲信
任,本來打好這一層關係就是為了之後能夠揭露現任政府的陰暗面,可誰也沒有想到一
顆子彈竟會在通勤移動的過程中朝對方打來,誰都措手不及。
葉行天難辭其咎,被處分都是可以預見的了。然而他當下完全想不到自己的前途未
來,心心念念的都是他們的理念訴求該怎麼辦。他卻想不到個出路,靠在牆上光是發呆
就發了大半天。
就在他虛耗時光時,王圓早就行動了。
王圓用自己的方式突破他們的困境,即使自己被當成了目標都奮不顧身。
「小魚!」葉行天終於看到自己要找的人,氣勢熊熊的喊出聲。
「大哥?」薛羨魚嚇了一跳,連忙朝他跑過來,後面不知道為什麼還跟了另外一個
人,「怎麼了?你怎麼在這裡?你的臉色好難看。」
他說著說著就恍然大悟的噢了聲,他知道醫院不久前送來了一個必須是最高機密的大
人物,那個大人物還在手術室搶救中,因此看來葉行天的出現也該是跟這個大人物有關
係了。
薛羨魚想通了之後便不問了,他話鋒一轉,「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嗎?」
葉行天卻看著他身後的虞詠生不說話。
「這是我男朋友,你說什麼他都可以聽。」薛羨魚拉過虞詠生的手,將人勾在自己的
臂彎中。
葉行天只好暫時放下心裡的疑竇,說真的他現在也沒空在乎這個。他又看向薛羨魚,
語氣帶有急迫,「你知道圓圓可能會在哪裡嗎?」
「圓圓?他應該在上班……」薛羨魚說著便撥了電話。
「他不接電話。他可能有危險。」
薛羨魚手一抖,眼睛瞪得大大的,「什麼危險?」
「我不能解釋太多,我不想把你們也扯進來。我只有一件事想要拜託你。」葉行天抓
住了薛羨魚的肩膀,壓低了嗓音,「用你們的方式幫我找圓圓,找到他就跟我聯絡。盡
量跟卿卿待在一起,讓他保護你,你們不要落單。我現在不能離開這裡,但如果你們有
任何事──任何事──就找我,一定要找我,聽明白了嗎?」
「我知道了。」薛羨魚握緊了轉接語音信箱的手機,葉行天很少這麼多話,他跟著緊
張了起來,「但是卿卿也受傷了。」
「我跟你一起去。」虞詠生從旁突然開口,在葉行天朝他看過來時神情一凜,「我能
保護你──還有你室友;我是修道者。」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葉行天說的。
葉行天總算有了信任的基礎。他淺淺吐出一口氣,又看向薛羨魚,「小魚,照顧好你
們自己。」
「我會的。」薛羨魚用力點頭,「大哥,你也要小心。」
葉行天短促的頷首,腳步一轉又往手術室的方向走,他重新舉起手機,「你有聽到
嗎?他的室友會去找了。他們很了解他,會找到的。」
「這樣好嗎?」
「只能這樣了。圓圓很聰明,他會沒事的。」
「我沒辦法安心,我也想去找。」
「你確定嗎?」葉行天蹙起眉頭,「你的風險不小。」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放心。」一個靈光乍現,白瑯琊說不出這個想法從何而來,但
冥冥之中他卻很篤定,他知道自己可能是對的,「我去神性界找他。」
「你覺得他在神性界?」
「對。我不知道為什麼,可能是直覺吧。」
「但你要怎麼溜走?你說整個調查局都動起來了。」
「說我發情期。」白瑯琊理直氣壯的說。發情期是法定休假之一,基本上只要提出都
會被核准,就連身處體制內的軍人皆然。
葉行天不知道該說什麼,連發情期都說出口了,白瑯琊看起來心意已決。
「你很在意他?」
「他讓人在意。」
「那你小心。」
「我知道。」
「圓圓就拜託你了。」葉行天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他總覺得要這麼說就像不可能
的任務,卻沒有想到話語行雲流水的流出,毫無困難和阻礙,「帶他回來,他是我重要
的弟弟。」
白瑯琊也正有此意,他揚起嘴角,「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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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瑯琊甫一踏入神性界,小白便歡快的朝他跑來,彷彿期待已久了。
白瑯琊摸了摸他的頭顱和長長的脖頸,又把手移到了他的下頷,溫柔的撫弄他的同時
也將他拉到了自己的面前,與他頭靠著頭。
「帶我去找他,你知道他在哪裡的,對嗎?」白瑯琊看著小白的眼睛,跟著他的視線
左右晃蕩,聽著他沉重的呼嚕呼嚕聲,輕輕露出笑容,「你知道的,嘿,看著我。你知
道他在哪裡的,因為你很喜歡他──因為我們都很喜歡他。」
他翻身爬到了小白身上,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訴,「帶我去見他。」
小白的回應是縱蹄狂奔。
他們如風一樣的跑得飛快,途經不少詫異看著他們的修道者,白瑯琊卻也沒有心思去
管他們怎麼想的了。他只是拉高領巾,夾緊了小白的腹部,讓他跑快一點,再快一點。
他們可能跑了很久很久,神性界的其中一個壞處就是時間缺乏意義,但從痠到不行的
腰背和雙腿來看,他們少說也奔馳了至少有兩個小時了,比例行的操練還要累得多。
而小白也不再像之前一樣跑的迅捷,反倒放慢了腳步。
他們來到了海邊。
浪淘湧上又退去,捲起白色的水花,一波一波打在沙灘上,暖呼呼的斜陽映著湛藍,
也映在黑得發光的蛇身上。王圓就躺在盤成圓圈的小黑中間,整個人幾乎隱沒在黑蛇巨
碩的驅體之中。
白瑯琊朝他們靠近,小黑先警戒的揚起了頭,看到是他便放鬆了警惕,王圓這時才跟
著看了過來。
他的表情充滿驚訝,他可能想開口詢問白瑯琊怎麼在這裡。但是白瑯琊的氣勢駭人,
每往前踏一步沉香的香味就濃上了一分──他很生氣,還有不爽,可能還有其他──王
圓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情緒激動。他猜測可能的原因,然而直到人走到了他前面,他卻還
是沉默。
他沒有道歉,白瑯琊也沒有朝他發火,雖然他很想,但是看到王圓比起憤怒,他更想
做的是鬆一口氣,慶幸對方沒事。
他當然知道王圓為什麼這麼做,王圓一直都是這樣的人,從以鎖匠的身份加入他們以
來,一直一直都在努力排除萬難。他心中的那個目標太遠大了,至高並且無上,王圓滿
腦子都是這個念頭,因此只在乎是不是做不夠是不是能做更多。
看到反對黨主席中槍的新聞時,只怕王圓是最失望的那一個了,但他如何能讓他們的
希望成空?所以他順水推舟,讓他們的真相搭著這一波潮流公開,粗暴的摧毀執政黨的
所有盤算計畫,將一切公開在陽光下,還歷史一個清白真相。
而他自己會遇到多可怕的追捕,王圓大概還是想過了,但那阻止不了他,他非這麼做
不可。
他不想要再經歷第十四年了。
一個還不到二十五歲的年輕人,卻想得這麼多走得這麼遠,他該有多寂寞。白瑯琊心
疼歸心疼,但還是憤怒的,這個不聽話的臭小鬼,說可以依靠他們的,卻還是不學乖,
不顧自己安全,什麼都搶去做,真他媽皮在癢。
「給你個機會幫自己說話。」白瑯琊雙手抱在胸口,鐵面無私的說,「你有一分
鐘。」
王圓沉默的看著他,表情有點羞赧。
羞赧的屁。白瑯琊瞪著他,卻聽他說,「瑯瑯。」
「啊?」
「我想這樣叫你,可以嗎?」
他們互相看著對方,直到說好的一分鐘早就過去了,他們還是看著彼此。
「有點噁心。」白瑯琊老實的說。
「其實我也覺得。但你要我有創意,我覺得很難。」王圓語帶遺憾,「不然還是瑯琊
吧。」
「不,瑯瑯就瑯瑯。」白瑯琊歪著頭,消化心底升起的不適,「久了會習慣的,習慣
就好。」
「好。」
「好你大頭。」白瑯琊伸出手指,用力戳了一下王圓的腦袋。
小黑騰了個位置給白瑯琊,他從善如流的在王圓旁邊坐了下來。
兩人好一陣子無話,只是並著肩膀看海看日光。他們並不是不想對對方說話,然而不
約而同的他們有種感覺,覺得不用說了,他已經知道了,他都懂,說了也是白說。他們
之間不需要這個,解釋太多餘了,他們早就理解了對方。
白瑯琊只是克制不住,又揉了揉王圓的腦袋,洩憤一般,心情卻是寵溺的,單純想要
這麼做。
王圓也都由著他,心裡也暗暗喜歡他這樣。
過了好一陣子,白瑯琊才又開口,「回去吧,大家都很擔心你。」
「我不能給大家添麻煩。」王圓搖搖頭。
「那回我那裡。」白瑯琊坦然迎接他詫異的目光,「你不能一個人待著。去我那裡,
我照顧你,大家也能安心。」
「但是……」
「你不會造成我困擾,其實說真的,你還幫了我的忙。」
王圓一愣,「幫什麼忙?」
「我休假了,理由是發情期,所以借你的費洛蒙用一用。」白瑯琊勾起唇角,笑看著
他,「不然回去檢驗,沒有其他人的味道,我也會有麻煩。」
王圓不說話,白瑯琊便又問了一次,「你幫我,我幫你。你怎麼說?」
白瑯琊一雙眼睛認真的看著他,而小黑和小白共三隻眼睛也認真的看著他。在他們誠
摯的視線之中,王圓終於點了點頭,臉色有點紅。
白瑯琊滿意了,他拉著王圓的手一起站了起來,又摸了摸王圓的腦袋,「圓圓。」他
笑道。
王圓淺淺的應了一聲。
他們的注意力都在彼此身上了,只想這樣看著對方,看多久都無妨。此時的他們都還
不知道,同一時間,另外一個世界的另外一個群組,行天宮傳來主席甦醒的消息,眾人
歡騰,紛紛流下喜悅的淚水,慶幸朝陽終於東昇。
The end.
* 嚴格來說,他們還是沒有談戀愛,我好失敗,但是粉紅泡泡有比之前多了吧(應該吧
* 參加活動之前完全沒有想到圓圓小魚卿卿的故事會走到這裡,寫完了覺得很喜悅,
這應該是今年的最後一篇文了,聖誕快樂,謝謝看到這裡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