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演唱會能順利進行,整個行政及硬軟體團隊早早住進場地附近的飯店。樂團成員則在
總彩之後入住,隔天跟團隊一起移動,省時又方便。
吃完宵夜的凌辰州原本打算泡澡睡覺,但腦子裡還繞著演唱會流程,一堆細節與走位在腦
海中狂奔,完全不打算放過他。
掙扎了半天,凌辰州決定上樓運動。他穿上可以蓋住半邊臉的帽T,帶著耳機、手機跟一
瓶礦泉水,悠閒地步出單人房走向電梯。
電梯裡的廣告框上,貼著大大的湯泉照,旁邊寫著二樓有公共湯泉,附註上還寫了需全裸
才能進池。
凌辰州低頭,想起自己平坦無肌肉的腹部,覺得這湯泉真是太不貼心了,一點都沒考慮到
有人可能對自己的身材沒信心。
十六樓抵達時,凌辰州拿出房卡想刷卡進健身房。門卻突然被推開,一群人走出健身房,
有說有笑。
凌辰州微微側過臉,讓對方先走。
最後走出來的那個人對他說,「嘿,你要進去嗎?不然我要鬆手囉。」
「要,謝謝。」
「凌辰?」
凌辰州猛地抬頭,看見對面的人果然是曲業時,差點吐出一句國罵以表不悅。今天運氣也
太背了吧?這樣都能遇到?
曲業沒管凌辰州臉上寫滿「我他媽怎麼這麼倒楣」,他朝隊友揮揮手,說:「你們先回去
吧,我有事跟凌辰說。」
「……別說太久,明天一早還要再快速彩排一次,師兄今天也很累了。」
「是的團長,我知道了知道了。」
其他人才走遠一點,曲業便伸手要去握凌辰州的手腕,凌辰州想也沒想就直接拍開。
「凌辰,」
「醜話說在前頭,」凌辰州指了指飯店的幾個角落,說:「一,這裡到處都是監視器,你
說話就說話不要動手動腳,惹我不高興了我會報警,大家一起難看。二,我不想弄得太尷
尬,所以你團員在的時候不給你臉色看。但今天我說清楚後,除非公司要求,否則你再碰
到我,我會立刻讓你下不了台。」
「有必要嗎?」曲業挑眉苦笑,彷彿還有些委屈,「弄得像為了方宥弘守身如玉。」
「不,是因為你讓我覺得噁心。」
曲業哼笑兩聲後搖了搖頭,說:「誰噁心啊?裝成好朋友跟在方宥弘身邊,享受他對你的
照顧,自以為是純純單戀,其實就是找機會靠近他。你這樣就不噁心嗎?」
「至少我不像你。」凌辰州仰起臉,直視曲業,「最重要的是,方宥弘並不覺得我噁心。
」
「是嗎?那你敢出櫃嗎?敢告訴方宥弘你愛的是男人嗎?」曲業原本要按住凌辰州的肩膀
,凌辰州往後一退,硬是躲了開。「你什麼都沒說,他當然不可能覺得你噁心。」
向來能言善道的凌辰州安靜了下來,他想反駁,卻找不到句子。
「凌辰,這麼多年了,你原地踏步,一步也不敢邁。終有一天你要看著方宥弘有另一半,
你要笑著祝福他走向另一段人生,」曲業冷笑著,一字一字說道:「這種凌遲,你很害怕
吧?」
「可惜,我不怕這個。」凌辰州雙手抱胸,不客氣的反擊,「倒是你,好不容易爬到這裡
了,跟我同公司,你才該怕吧。」
曲業轉頭乾笑幾聲,笑聲戛然而止時,他瞪著凌辰州道:「我該怕什麼?」
凌辰州斜眼瞄著對方,說:「我要是跟公司說你當年試圖強暴我,而且,號稱是你寫的《
夜裡》,其實是有一半以上是我大三時寫的詞曲,你說你會不會立刻進冷凍庫,待到合約
期滿?你是活該,但你團員就太倒楣了。」
「你敢?」曲業眼神一冷,像是恨不得徒手撕了凌辰州。「你就不怕我告訴方宥弘,你暗
戀他的事。」
「我有什麼好怕的。」凌辰州聳肩一笑,「有這幾年的日子,我也算夠本了。」
曲業一愣,幾秒後突然笑了起來,「真的不怕我告訴方宥弘,告訴他你拒絕我是因為你暗
戀他嗎?」
凌辰州聳聳肩,道:「不怕,比起毀掉我的快感,你更不想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機會吧。
」
「是嗎?你以為你很了解我?」曲業揚起下巴,笑道:「凌辰州,你要不要回過頭,看看
後面站著誰。啊,一個小小的劇透,那個人姓方,是你多年好友。」
聞言,凌辰州動也沒動,他只是瞪著曲業,彷彿瞪著瞪著就能讓曲業就地爆炸。
「回頭啊,凌辰州,不是說不怕嗎?」
凌辰州張嘴,想說點什麼,卻只能深吸口氣,撐著讓自己看起來一點也不害怕。
「我就不懂了,」
短短五個字,那熟悉的嗓音,讓凌辰州瞬間咬緊牙關,僵直地站著,不敢回頭。
「為什麼你覺得凌辰州告訴我這整件事,是凌辰州該怕,而不是你這個強暴未遂的人該害
怕或該感到羞愧?」
凌辰州感覺到方宥弘將右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就像每次並肩聊天時,最後,方宥弘總會搭
著他的肩。
那令人安心的溫度,總讓他沉溺不願醒。